第36章

傅延北不由自主地彎着嘴角。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喜歡葉然的。小騙子有一種魔力,讓他在短短的時間就喜歡上她了。

葉然亦是望着他,如黑曜石般的眼瞳裏只有他的身影,她的眼底滿是柔情。

“小叔叔——”傅恒宇今晚要表演節目,穿着小西裝和黑色短褲,脖子上還打着領結,像個小紳士。他走到傅延北身旁,眼睛卻是看着葉然的。

葉然笑着,彎下腰,“你好啊——”

傅恒宇挺直背脊,“你好,葉姐姐——”

葉然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叫姐姐會不會亂了輩分?可是現在總不能讓他叫她小嬸嬸吧?

“恒宇,你媽媽呢?”傅延北問道。

傅恒宇聳聳肩,“爸爸把媽媽搶走了,讓我自生自滅。”

葉然失笑,“你爸爸真壞,怎麽能這麽對待小朋友?”她對傅延林同樣充滿了畏懼感。

“我都習慣了。葉姐姐,小笙以後不回來了嗎?”小正太其實過來是想問這個問題的。

“暫時還不知道呢。”

傅恒宇有些失望,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

“不過,小笙說放假會過來看你的。”

“真的嗎?”傅恒宇的眼睛立馬亮了。

傅延北望着她,他可不相信小笙會說這樣的話。怕是距離和時間已經漸漸抹去了他們在小笙腦海中的記憶。

“真的。葉姐姐答應你,等放暑假,就把小笙接過來。”

Advertisement

“葉姐姐,你低下頭——”傅恒宇招招手。

葉然低下頭靠近他,她想小朋友肯定要和她說什麽悄悄話吧。

“啪”的一聲,輕輕的,柔柔的。傅恒宇在她的右臉頰吻了一下,“葉姐姐,你真好。”

葉然愣住了,被一個小帥哥親吻了。

傅延北扯着嘴角,擡手拎着他的衣領子,“小子,你可不能這麽占我女朋友便宜,要叫小嬸嬸。”

傅恒宇吐吐舌頭,“我要去準備了。再見。”

葉然感嘆,“現在的孩子不得了,我相信了,幼兒園早戀的那些事。”

遠處,蘇韶言站在傅母的身旁,臉色灰暗,“傅阿姨,我輸了。幾年前我贏不了葉然,幾年後我還是輸給了她。”

傅母拍拍她的手,意味深長地說道,“韶言,路還很長。不是相愛就一定能走到一起的。”

“可是延北心裏根本就沒有我啊?”那種愛不得的心情太卑微,太心疼了。

傅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延北走錯過一次,我不想他再錯第二次了。韶言,靜觀其變吧。我只希望你們都能幸福。”

夜深了,賓客漸漸走了,酒店恢複了安寧。

傅延北帶着葉然去給傅老爺子送禮物。

這屋子的人都是傅家人,傅延北大伯一家,小姑一家,還有蘇家人。

“爺爺,聽說你平時喜歡畫畫寫字,這份禮物希望你喜歡。”葉然遞上了盒子。

“喔,我看看——”老爺子慢慢拆開了。

是松柏圖。

松柏常青,好寓意。

真是一幅好畫,他看的如癡如醉。

落款——何君卿。

“哈哈哈,丫頭有心了。”

傅奶奶歪着頭,推了推眼鏡,“這松柏畫的好,畫風清冽,這是小葉自己畫的嗎?”

葉然笑着,“奶奶,我可沒有這麽的本事,我的畫不敢拿出來給人看的。”

傅奶奶念叨,“何君卿啊——這名字熟呢。”

“君卿是何成言的字。”這時候傅延林沉聲開口解釋道。

“何成言的畫?”蘇父大步走上前,仔細端詳着那幅畫,确确實實是何成言的風格。“怎麽可能?他已經封筆了。”所以他的畫價格炒的越來越高,已經到了一畫難求的境地。

這個丫頭怎麽會有何成言的畫?

蘇韶言望着葉然,心裏湧過一陣酸水。她送了何成言的《夏末》,葉然又送了《松柏常青》,明顯葉然的禮物更深得老人家的喜歡。

“是不是假的?”蘇韶言突然說道,“我的意思是,葉然買到別人造假的畫了?畢竟現在山寨品太多了。”

氣氛一瞬間凝滞下來。是啊,這話沒錯。何成言的畫豈是一般人能買到的。

傅延北擰着眉,冷然道,“不是假的。”

“你有什麽證據?”蘇韶言追問道。

他橫眉冷對,“我認識——”

葉然拉住傅延北的手,“這畫是真的,貨真價實。”

“你說真就是真了?”蘇韶言冷冷地望着她。

“蘇小姐——”明桦開口,想要幫葉然說話,她實在不喜蘇韶言這樣咄咄逼人的态度,“那你的畫就能确定是真的嗎?”

傅延林歪過頭,嘴角含着笑意,他的妻子是堅決站在葉然這邊了。他不着痕跡地拉拉她的手,“你覺得誰是真的?”

“不知道。”明桦抽回手。“你還說幾句,大家散了吧。”

傅延林聳聳肩,壓着聲音,“延北又不需要我幫忙。何況這樣的事,他都處理不好,以後怎麽辦?”

明桦瞪了他一眼。傅延北卻覺得她那個眼神嬌媚可愛。

蘇韶言怔默了。

葉然眨眨眼,“不知道能不能看一下蘇小姐的畫?”

傅老爺子使了一個眼神,傅家大伯拿來畫。“小葉,你看看——”

葉然打開畫,《夏末》這幅是繪在她八歲的夏末,那天院中的銀杏樹上,蟬鳴嘶吼,所以畫中的樹上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不清楚,不在意也看不出來。

何成言也從來沒有解釋過,因為那是葉然塗上去的。

衆人見葉然打量着畫,默不作聲。

“葉然,你看出什麽來了嗎?”蘇韶言自然覺得這幅畫肯定是真的。

葉然擡起頭,扯了扯嘴角,“蘇小姐,我想你可能被騙了。”

“你說什麽?不可能!”蘇父氣的瞪眼,“你懂什麽?”

“你們不信我的畫就算了,這幅畫确實不是何成言的真跡。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了,不過假的就是假的。”她才不會說,樹上那團黑乎乎的蟬,是她畫的。她溫溫婉婉地笑着。

傅延北站在她的一旁,嘴角藏着笑意,“蘇伯伯,你現在已經去找賣畫給您的人确認一下?”

蘇韶言臉色難看到極點,“你們胡說什麽。”

傅老爺子開口,“好了,真真假假最後又有什麽呢?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時間不早了,大家早點休息。延北和小葉留下來。”

衆人散去。

傅延北悄悄地拉着葉然的手,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傅老爺子輕咳了一聲,“沒規矩。”

傅延北立馬松開手,“爺爺——”

老爺子目光如炬地看向眼神,“何成言是你什麽人?”

葉然斂了斂神色,不敢欺瞞,“他是我外公。”

傅老爺子笑了,“我說呢。”他輕嘆一聲,“小北去青城求到你外公的畫了?”

葉然點點頭。

“呵呵,不容易啊。我看是你求你外公的吧。”傅老爺子當年也想請何成言作一幅畫,可是到最後都未果。沒想到兜兜轉轉,他竟然又得到了何成言的話。

這就是人生啊,永遠都會讓你有些出乎意料的事發生。

“傅爺爺,抱歉,剛剛我不該那麽做的。”到底有些失禮。

傅老爺子擺擺手,“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有時間到家裏來玩。”

葉然點頭,心中滿是喜悅。“那我們先回去了。”

傅延北:“爺爺奶奶,你們早點休息。”

老爺子望着他們,目光渾濁,這兩孩子就像金童玉女。“小葉——”

葉然停下步子,轉身。“爺爺,還有什麽事?”

“你是不是還有個妹妹?”

葉然臉色一變,“是的。”

“幾歲了?”

“四歲。”

老爺子點點頭,“下回方便的話也帶她過來,和恒宇一般的年紀,兩個孩子正好可以一起玩。”

葉然艱難地咽了咽喉嚨,“好。”

今晚的夜空可真美啊,深海般的星空,耀眼的明星一閃一閃的。葉然仰着頭,“每一顆星星就像一個鑽石。”

她的大腦又想起了那句經典的廣告詞“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

傅延北靠近的耳邊,輕輕地說道,“看着腳下的路,不要再摔倒了。”

葉然輕輕一笑,她不會像那天那樣了。“我覺得今晚像夢一樣,爺爺奶奶,還有你媽媽都對我很好。”

“我對你就不好嗎?”他反問道,問完也覺得怪怪的。自己好像對她并不是那麽好。

葉然回道,“好啊。”只是,以前的他對她更好呢。

燈影和星光趁着他的濃眉深目,她捧着他的臉,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心裏念着,傅延北,早點愛上我,以後再也別把我忘了。

傅延北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角。

葉然的慢慢滑下,抱着他的腰。

兩人以前也沒少接吻,她總是被動的,現在她調皮地用他教她的方式調戲着他。

“哎呀——”有人突然叫了一聲。

樹影婆娑,半路殺出一個人來。

傅延北連忙和葉然分開,冷眼掃過去,來人是周斯南。“你怎麽還沒有走?”

周斯南臉色郁郁的,他撇着左臉,,不好意思給傅延北看到他受傷的樣子。“我有點事。”葉然深吸一口氣,慢慢平複過來,離開傅延北的懷抱。

周斯南想快點離開,“你們繼續。”

傅延北叫住他,“和誰打架了?”

周斯南知道瞞不過他,他轉過臉來,“自己撞得。”他想趁着今晚和時安好好談一談的,解釋一下他的想法。現在所有人都把他當成負心漢,他爸他媽已經不想認他這個兒子,就差寫封斷絕關系的告示了。

葉然笑出了聲,“我猜猜看,不是時安,時安舍不得打你,不不不,現在也懶得打你了。”

周斯南瞪了她一眼,“延北,管好你老婆。”

老婆——

葉然怔住了,連傅延北也怔住了。

周斯南卻沒有在意,“是梁休寧打的。”梁休寧電話把他叫到走廊上,黑燈瞎火,上來就把周斯南狠狠揍了一頓。

葉然收回了心緒,“打得好,打得妙。”

周斯南冷冷地一笑,“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錯了?難道我就不能追求我的幸福?不愛一個人有錯嗎?延北,我問你,韶言那麽愛你,你媽媽一直讓你娶她,你是怎麽做的?”

傅延北的臉色僵下來。

葉然咬着唇角,“周斯南——”

“我做錯了什麽?我不就是不愛時安嗎?”周斯南的話語裏充滿了無奈。

“別說了。”葉然目光悠悠地望着他的身後,時安手裏拿着一個瓶子已經站在那兒了。

“我還不能說了啊——”

葉然突然擡腿跑了出去,像風一般從周斯南的身邊穿過。

周斯南終于意識到什麽不對了,一個酒瓶滾落到他的腳邊,聲音悶悶的。

傅延北擰着眉,厲聲道,“斯南,你說的沒錯。”

可是他錯了。

時安和韶言不一樣。時安看似天真,可是心底異常的敏感和脆弱。韶言看似柔和,內心卻非常堅強。

而他倆更不一樣了。

傅延北從來沒有給過蘇韶言一絲希望。

“斯南,你給過時安希望了。”

現在抽空了希望,時安的天早就塌了。

葉然一手拎着一只高跟鞋一路追着時安跑,也不知道時安怎麽這麽能跑的。跑了一條街,時安才停下來。

葉然喘了一口氣,“時安——”

“葉然,你什麽也別說,什麽也別說。”葉然坐在臺階上,雙手抱着手臂,縮成小小的一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時安沒有哭,只是不說話,安靜地坐在那兒。

每個人處理感情的方式都不一樣。時安屬于隐忍型的,大概和她後來的家庭變故有關。葉然覺得,這樣的好姑娘一定會遇到一個寵愛她一生的男人。

葉然凝思半晌,只是輕輕地攬住時安的肩頭。“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有個女孩子,從小她就像公主一樣,她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爸爸媽媽非常的恩愛,可就在她初中那年,她的父母離婚了。為了要她的撫養權,爸媽瘋狂地争執着。小女孩漸漸變得自閉,後來她的父母發現了這個問題,可是小女孩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快樂了。當小女孩長大,她上了大學,遇見了一個非常非常好的男生。那個男生帥氣聰明,偏偏對當年那個小女孩一見鐘情了。可是那個小女孩子不懂愛啊,也不相信愛情。她拒絕了那個男生——”

時安緩緩擡起頭,側過臉來望着葉然。

葉然神色平靜,側臉線條一臉的柔和。“男生心意不變在男生堅持下,終于有一天打動了那個女孩。女孩還是那樣沒心沒肺,男生還是那樣無怨無悔地付出。男生說,等他們一畢業就結婚,以後他們要生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連名字都取好了。”

“這個男生很愛那個女孩子。”

“嗯。很愛很愛。”

葉然聲音波動着,“那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二年,女孩子忘了男生的生日。兩人之間在小事的摩擦中終于爆發了争吵,男生提出了分手——”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內心一片涼意。

“後來呢?他們還在一起嗎?”時安問道。

葉然扯了扯嘴角,沉默了許久,她說了四個字,“不知道啊。”

以後的結局誰知道呢?

時安揉了揉冰冷的臉頰,“葉然,你是那個女孩子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