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時轶不動神色,輕笑而過。
詹姆斯繼續說道,“傅延北也是你們寧城人,不知道你們認不認識?”
葉然彎着笑意,回道,“不認識。”
詹姆斯:“一會兒介紹你們認識。中國不是有句話叫做:四海之內皆朋友。”
但是他們做不成朋友!
門廳的大門打開了,詹姆斯眼神一亮,“kevin——”
葉然僵硬地轉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着他們走來。上天真喜歡和她開玩笑。
時轶拉起她的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會兒我們可以先走。”
葉然輕輕呼了一口氣,扯了扯一抹笑容,讓自己安定下來。“我沒事。總要面對的。”只是把愈合的傷口再次撕開而已,過後還是會愈合的。
傅延北衣冠楚楚,一身合體的西裝,深灰色襯衫,系了一條黑色暗紋領帶,這領帶……葉然暗暗皺了一下眉。
“好久不見——”他和詹姆斯握了握手,目光卻游離在葉然和時轶身上。
詹姆斯側過身,“給你們解釋一下。時轶,寧城盛世總裁。傅延北,深海集團的總經理。這位美麗的小姐是時轶的女朋友——葉然。”
都成了他的女朋友了啊。兩人親昵地動作,确實很像男女朋友。
傅延北眯了眯眼,看着時轶,目光在他的領帶上稍稍頓了一下,同一款啊。兩人的眼神還真像!半晌他微微一笑,笑容清冷,“詹姆斯,我們認識。”
“喔,是嗎?”詹姆斯狐疑道,“剛剛葉小姐還說不認識你呢。”
葉然:“……”這個詹姆斯非要實話實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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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延北勾了勾嘴角,“可能葉小姐忘記了。”
葉然抿着嘴角沒有說什麽,當做什麽都沒有聽見吧。
幸好,詹姆斯有事和傅延北商量,大家也不用尴尬地處在那兒。
葉然重重地呼了一口氣,無奈地開口,“世界真小,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上。”
時轶給她遞了一杯雞尾酒,“我也不知道他和詹姆斯認識。”
葉然雙手撐在走廊的欄杆上,“我也很驚訝啊。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時轶皺了皺眉,他有些不放心。
葉然揚起嘴角,“放心吧。經歷了這麽多,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呢。我去吃點東西,你忙完了來找我。”
“好。”時轶知道她現在想一個人靜靜,他不想給她太多的壓力。“葉然,我等了三年了,不怕再多等一會兒。但是請你,給我一次機會。”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表白,希望這也是最後一次。
葉然恍惚地看着他,嘴角輕松。時轶低下頭,在她的額角落下一吻,輕輕地,如同羽毛劃過。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沉穩安定,“吃的開心。”
她僵住了,他這樣她怎麽能吃的開心。
晚宴,衣香鬓影,觥籌交錯。
華爾茲的音樂響起,男男女女翩翩起舞。
葉然端着餐盤,認真地吃着各式點心。五星級大廚的手藝真是棒極了,小蛋糕精致又可口。她吃的一臉滿足,心想如果這時候小笙在就好了。
傅延北不知道什麽來到她的身旁的,她都沒有發現。直到一個聲音響起,“晚上吃這麽多不要睡不着嗎?”
葉然差點噎到,端着杯子連忙灌了幾口——酒,才好些。她低着頭看着琳琅滿目的餐點突然間沒了胃口。
傅延北拿起一塊她剛剛在吃的蛋糕,吃在嘴裏膩膩的,他皺了皺眉。“我看到新聞了,恭喜你獲獎。”
“謝謝。”她禮貌而疏離的回道。
傅延北望着她,小騙子好像瘦了很多。“你——你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她對上他的眼睛,沒有逃避,心平氣和。他一點都沒有變,發型依舊是大背頭,簡單俊朗。
“葉然,我給你打的那筆錢——”
“我明白。”葉然深吸一口氣,語氣坦然,“我們分手,你不用有什麽負擔。”她希望,他以後的人生縱使沒有她,也能幸福。
“我不怪你。”她輕笑,不後悔。即使時間再回到數月前,她依舊會做那個決定,回去找他。
不撞破南牆,她怎麽會舍得離開呢。
傅延北被她這态度撓的心酸,他寧願見到葉然對他冷言冷語,也不要她這樣心平氣和。
音樂舒緩,大廳的氣氛都變得柔和了。
對他,葉然始終冷不下臉來,畢竟他是她深愛的人啊。她曾信誓旦旦地對父母說過,“傅延北是值得她托付終身的人。”
後來,她才明白,她愛他,愛他的熱情,愛他的善良,愛他偶爾的幼稚……
“你和時轶在一起了?”他沉聲問道。
聽到他的問話,葉然笑笑,心裏心酸的不行。“你的新女朋友很漂亮。下次給我要個簽名。”
傅延北輕輕一笑,“沒有你漂亮。”
葉然權當他在誇她吧,當然她心裏很受用。
“這次過來,給你帶了一份禮物。”他說道。
葉然想起來了,當初她和他說過這次書雕比賽的事,他承諾過,等她拿獎了,就送她一份禮物。
只是現在這份禮物實在是沒有必要送。
“不知道今晚你也在,回頭我給你送過去。”
“。你也挺忙的,不用給我送什麽禮物了,心意我領了。”
“我讓陸風快遞給你。”
她擺擺手,“我要出去旅游,家裏沒人。何況你送的禮物不便宜,我以後還要還禮呢。”
“要去哪裏?”
葉然皺了皺眉,目光尋着時轶的身影,“去周邊幾國。”
“一個人?”
葉然默了一下,“和時轶。”
傅延北一時沉默了。
時轶已經談完了,他很快看到葉然,還有傅延北。他紳士地站在一旁,不想上前打擾兩人交流。
傅延北也看到他了,目光一凜,擡手松了松領帶,“時轶的眼光和我真像,領帶都能選一樣的。”
葉然擡腳準備過去的,聽見他的話,她稍稍思索了一下,“不是,那是我送他的。”說完,她走了。
傅延北覺得自己當場被人打了一巴掌。
葉然轉過身,臉色就沉了下去。累,很累,心累到了極點。大腦渾渾噩噩的,漸漸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轉。
倒下的時候,她聽到有人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葉然——”
“小騙子——”
其實,最難受的時候,她想過,為什麽她還活着。她想傅葉笙了,她一個人在那裏孤零零地,一定很可憐。
醫院。
時轶在和醫生溝通,“她怎麽樣了?”
“貧血。”醫生望着他,“她是不是睡眠不好?經常失眠?”
時轶擰眉,“嗯。”
“具體要等體檢報告出來。”
時轶咽了咽喉嚨,“四年前,她做過一次大手術。”
醫生點點頭,“難怪身體虛,這樣更要好好休息。”
醫生走後,傅延北上前,啞聲問道,“葉然怎麽了?”
“貧血,長期失眠,過度疲勞。”時轶一一說道,語氣冷冰冰的。
“她什麽時候也失眠了?”他好像都不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睡眠挺好的。
時轶望着他,反問道,“葉然沒有告訴你,我也不方便說。有機會,你問她吧。聽說,你失去了以前的一段記憶?”
“你想說什麽?”
“其實遺忘未必不是一種幸福。”他的雙目冷冽地看着他。“如果可以,我喜歡她也能失憶。”
傅延北愕然。
葉然好像睡了很久,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從和傅延北最初相遇開始,夢很長很長……
夢裏,傅延北陪她去上課,給她提開水瓶……
“然然,今晚你不能再熬夜了!”
“然然,你再天天熬到淩晨四五點,我要采取強制行動了!跟我出去住!”
……
“葉然——葉然——醒醒——”
是誰?不要叫醒她,她還想多睡會。
“葉然——”時轶捏了捏她的臉頰,“該醒了——”
她艱難地睜開眼,恍惚的看到一個陌生的房間。“這是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再熟悉不過了。
“醒了?”時轶把水杯端過來,“先喝一口水。”
葉然口幹,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杯水。
時轶問道,“還要不要了?”
“不用了。”葉然坐起來,這才發現坐在一旁沙發的傅延北。他怎麽也在這裏。
傅延北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麽,視線和葉然對上,也是沉默着。
葉然尴尬地揉了揉臉,“你也在啊?我好像驚動大家了。”
病房的氣氛微微凝滞。
葉然勾了勾嘴角,“我睡了多久?”
時轶回道。“你昨晚到現在,整整十二個小時。”
葉然茫然地看着淡藍的被子,睡多了大腦還在昏沉沉的,“這麽久啊——”
“是啊。醫生說你要好好調養身子,不然以後會很麻煩。”時轶擰着眉,一臉嚴肅。
葉然輕輕一笑,“放心,死不了。我經常三四點才睡。”
時轶和傅延北雙雙看着她,目光裏冷冽。
葉然斂了斂臉色,“以前,那時候年輕。現在已經很少了,我現在身體好着呢。”這話說道最後她越來越心虛。
時轶起身,“我下去給你買點吃的。”
葉然應了一聲。
病房裏又剩下了兩個人,午後的陽光打進來,暖融融的。
葉然心裏百轉千回,她不會以為她是失戀後在自殘吧。“那個,你回去吧,不要耽誤你工作。”
傅延北望着她,隔着不遠的距離,他的眼睛裏全是她的身影,“葉然,你好像過得很糟糕。”葉然臉色剛要扯出來的笑容淡了下去,“沒有,我的工作就是這樣。”
他默了一會兒,“你失眠很嚴重嗎?”
葉然抿了抿幹澀的唇角,“是的,我失眠,經常一夜不能睡。”
“多久了?”他問。
她直視着他的眼睛,“四年了。”
“以前沒有聽你說過。”
以前……
葉然輕輕呼了一口氣,和他在一起後,她的睡眠好了很多。“沒什麽好說的。”
傅延北垂了下頭,“葉然,好好照顧自己,身體是最重要的。”
“放心。”她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我不是因為失戀自暴自棄。前段時間忙着書雕展和畢業設計,沒有休息好。謝謝你的關心。”她咽了咽喉嚨,眸光瞥向窗外,“傅延北,你不用對我有什麽負疚感。感情的事就是這樣,兩情相悅,不必勉強。”
“以後也許我也能遇到喜歡的人。”葉然已經清楚的看明白了,她可能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傅延北覺得自己的心有點疼,像被什麽紮了一下。
為什麽有時候葉然看着他的目光帶着莫名的哀傷。
為什麽他對她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因為她像子瑜嗎?
“你好好休息。”
“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