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割刀之用,鸾刀之貴,反本修古,不忘其初也。

——《禮記》

冠玉侯府的主室寝堂內,隐隐約約傳來了嬌泣低吟哀求聲……

「——叫你以身犯險!叫你不聽話!」

羞得容如花都想把自己一頭撞昏過去了,為、為什麽平時清俊冷傲如高山冰雪、蒼穹明月的阿琅哥哥,只要把她壓在身下就會這麽……這麽……

小九不認識這個人啊!

——可容如花接下來哪裏還有精力和意識去思考和抗議?

她被化身惡狼的計環琅從頭到尾舔吃得幹幹淨淨,僅只剩下最後那一道處子防線未破,其他什麽沒臉沒皮沒羞沒恥的事兒全幹了。

嗚,容如花覺得自己真的再沒臉見人了。

從入夜一直被翻騰來折騰去,直到雞鳴破曉,外頭才聽到計環琅慵懶愉悅的好聽男聲喚了句——

「放好溫湯,其餘的人統統撤下!」

容如花雪白嬌軀布滿青青紫紫紅紅的吻痕,和用一些不可言說的方式留下的愛痕,酸疼軟癱得連動一動小指頭的力氣也無,她有些自暴自棄地假裝沒有聽見外頭低聲的「諾」,還有身下那濕滑香膩得一塌胡塗的床褥,都是出自他和她自己的……

一個溫柔寵溺的含笑嗓音在她耳畔輕響起,「小九兒,讓哥哥抱你去沐湯室吧,嗯?」

「都是你。」深深埋在錦枕裏的小腦袋飄出一聲模糊哽咽。

「好好好,都怪我。」他鳳眼含笑春意深深蕩漾。

還沒真槍實刀就把他的小九弄得神魂顚倒,一次又一次,雖然他自己都快憋壞了,可是最後那一次當她柔若無骨的雙手勉強圈住自己,吃力地……

計環琅心頭一熱,胯下又開始蠢蠢欲動,只得極力用今日正事紛雜待理的理由轉移自己沸騰的渴望。

容如花哪裏知道晨起的男人最禽獸,好不容易從那極致歡愉虛脫中緩緩恢複了一絲力氣,已經全部用來羞慚自省懊悔了。

雖然她心中早認定自己這一生只會做阿琅哥哥的人,也想過把自己全部給了他,可是、可是她怎麽知道會是這麽……這麽羞人的給法?

這跟曾經見過侯府裏的大黃和大白交配,無論是花樣手段,甚至是……咳,耐久度,統統不一樣啊!

——往後她再也無法單純用醫者的眼光去看待交媾傳承這件事了。

她小臉熱得通紅,喊啞了的聲音惱羞又沮喪,悶悶地道:「他們是不是都知道昨兒我們做壞事了?」

「噗!」計環琅嗆笑了一下,見懷裏小人兒嘴唇哆嗦就要淚汪汪的模樣,霎時心都要化了,忙抱緊她好生哄慰了一番。「別哭別哭,夫妻敦倫乃天經地義,哪個敢碎嘴,本侯活剮了他們!」

隐于遠處的暗衛們吞了口驚恐的口水,內心紛紛哀號——屬下們剛剛都自插雙目自捅雙耳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聽見啊啊啊啊!

「可我們又不是夫妻……」

「正因還不是,所以哥哥昨夜才沒有做到完。」計環顼鳳眼挑起,嘴角噙着意味深長的笑容。笑到容如花不由雙膝發軟心底陣陣發毛。

……不過,下次他可忍不得了。

接下來幾日,朝上幾位皇子的勢力自然是互相攀咬得歡,大臣們你攻讦我、我攻讦你,因着北羌戰事而越發鬧得喧騰。

遠離朝政外的世家名門,則是都在熱烈議論關于長公主賞花宴上,又成全了幾對佳偶,又有幾府世家借着聯姻達成了同盟。

相較之下,向來低調的鄭指揮使府中,沒有傳出任何異常的消息。

除卻計環琅和鄭指揮使之外,無人知曉容如蘭當天就被秘密拘于府內最荒涼的偏院裏,已然「病」得下不來榻。

同時被送回安國公嶺北老家「靜養」的,還有安國公府大爺所出的嫡女楊妶。

安國公府大爺日前因牽連進了兵部吃空饷一案中,迅速被罷官,回到安國公府中,面對的卻不是安國公爺的安慰,而是一卷請奪世子之位,改立次子襲爵的帛書。

安國公府長房一支,霎時被打擊得一蹶不振。

其妻計氏立刻哭着回大将軍府,請求兄長代為撐腰做主,可沒想到計大将軍臉色鐵青難看,只對她撂下一句——

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計太夫人心疼女兒,怒斥大兒子見死不救,可是存心要氣死老娘?

萬萬沒想到大将軍揉了揉眉心後,溫和卻強硬地道:「母親年紀大了,正是好好安享兒孫繞膝孝敬的時候,妹妹不孝,總是拿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惹得母親大發肝火,兒子舍不得母親動怒,往後定會叫安國公夫人盡心教責兒媳,別讓這已出嫁的女兒再回府來給母親添亂,倘若還是不能的話,妹妹就該送到京郊皇庵裏好生教化了。」

這是計大将軍畢生說過最長的一番話,堵得計太夫人面紅耳赤,連話都說不出。

自此,母女倆總算消停了。

計環琅親手沏了一盞茶呈給自家父帥,清俊漂亮的臉龐笑吟吟。「父帥好威風,早八百年前就該如此,也免得祖母和姑母上竄下跳了那麽多年,瞧得人都累了。」

計大将軍濃眉一皺,怒瞪了他一眼。「那是你親祖母和親姑母——親姑父!」

「正因為是親姑父,所以只讓他罷差了事。」他眼底笑意有些冷。「父帥是磊落之人,不該被立場搖擺的姻親污了名聲。」

計大将軍一窒,低聲嘆了口氣。「安國公一族向來圓滑不願得罪任何皇子,你姑父……又不是十分聰明人。」

「這兒子不管,我也不過是秉公辦差。」計環琅聳了聳肩。

「說得好聽,」計大将軍沒好氣地哼道:「為了‘你家小九’,你什麽事做不出?」

「父帥不也為了維護您未來的兒媳,狠狠打臉了姑母嗎?」他笑咪咪的回了句。

「……滾滾滾!本帥還要練兵,別在這兒礙事兒。」

目的達成的計環琅自然從善如流地笑着起身「滾」了。

而另一頭,容如荷氣憤地回到了平慶伯府,狠狠地在長案上重重一拍。

「混帳!」

平慶伯夫人不想承認自己心顫了下,故作鎮定地強笑道:「荷兒怎麽了?是誰惹你生氣了?」

莫不是蘭兒那日擅自行事的消息傳到大女兒耳裏了?

容如荷強忍淚意,咬牙切齒地道:「還有誰?那個明明沒有半點能力還強壓在我頭上的棄婦,竟趁機讓母家不知從哪兒收購了一大筆糧草,解了郡王的燃眉之急,現在郡王看在那筆糧草的份上,又重新對那個棄婦另眼相看,還命我把中饋之權交回給她,憑什麽?」

平慶伯夫人先是心下一松,随即氣急又心疼。「這郡王也太不曉事了,難道他忘了這些年是誰裏裏外外為他張羅打算的?」

「母親!」容如荷煩躁地擺了擺手,「先別說這個了,我是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那個棄婦東山再起的,您這兒還有多少金銀錢帛,統統都先給我吧!」

「你、你要做什麽?」平慶伯夫人心下一驚,臉色不好看地道:「總不會是銀子又不夠用了?可平時不是有那些個官員孝敬,郡王外頭也有其他進項,況且、況且上次母親可是把伯府十幾家鋪子半年來的進益都交給你了。」

「郡王欲謀大事,方方面面都得要錢,銀子哪裏有足夠的?」容如荷不耐煩地道,「而且這次郡王妃打了我個措手不及,我怎麽能眼看着郡王的心又被她攏絡了去?郡王的糧草還缺了十萬石,我已與京城最大的米糧商號說好了——」

「荷兒!」平慶伯夫人厲聲喚道。

容如荷不敢置信地盯着向來對自己好聲好氣且有求必應的母親,美麗眸子不悅地眯起,僵硬冷聲問:「母親,事關緊急,您難道想袖手旁觀?」

平慶伯夫人吞了口口水,強自陪笑道:「母親何嘗忍心見死不救,只不過伯府進項有限,前次又耗費巨資替你祖母做壽……」

「母親在外頭放印子錢,數月下來累積也有萬金之數了吧?」容如荷不耐煩地打斷了平慶伯夫人的話。

「荷兒,你——」平慶伯夫人臉色變了。

待容如荷滿意地離去後,平慶伯夫人神情陰森地端坐在錦席上,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許媽媽随侍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吭一聲,若是往常還能勸幾句,可是眼見主子近日心神暴躁意亂,有時像換了個人,并且……

許媽媽暗暗捏了把冷汗,只盼自己憂心害怕的那一切不會發生。

「許媽媽,命人拿伯府的帖子去太醫院,」平慶伯夫人的聲音有些奇異地沙啞了,端坐的身子微微扭動了下,渾不覺自己已然媚眼如絲。「就說本夫人身子不适,讓——他來替我診治診治。」

「夫人——」許媽媽吓得手一抖,老臉冷汗直流。「您、您三思啊!」

「你這是在指責我這個做主子的嗎?」平慶伯夫人目光銳利狠戾地射來,許媽媽膝蓋一軟。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許媽媽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了正堂,臉色灰敗慘白,在虛掩的長廊下一陣茫然……

她一家老小都是夫人的陪房,前程身契性命全捏在夫人手上,若是為奴不從,主子一句話就能要了他們全家的命,所以這些年來她也替夫人做了不少很滅良心的事,更是從中得了不少好處。

可現在,她後悔了,自己怎麽就沒能及時為自己存個心眼兒,留條後路呢?

夫人現在行事全沒了昔日的謹慎精明步步為營,假使有一天,和劉太醫的事兒不幸敗露,那頭一個死的肯定是她這個貼身心腹!

許媽媽眼神越見恍惚,神情悲苦難禁。

「許媽媽?」一襲爾雅官服的容如诩經過她跟前,驀地站定腳步,微微托異地溫和問,「媽媽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身子哪兒不妥?」

許媽媽一顫,心虛地轉過身就想走,卻又被容如诩喚住。

「二郎君這是下朝了?」許媽媽僵硬地一笑。

「是,正要去敬壽堂向祖母請安。」他語聲溫雅地道,随即一拱手。「诩先行一步。」

許媽媽心緒複雜地看着他,半晌後低聲道:「二郎君慢行。」

「嗯。」他笑笑,臨去前有些遲疑,「母親那兒方方面面都少不了媽媽的協理操持,您若是身子不适,還是盡早調養為好吧,畢竟母親……對于于她沒有用處之人,總是少了幾分寬待的。」

——夫人對于無用之人,豈止少了幾分寬待?就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忍心下得了狠手,又何況她這個區區老奴才?

許媽媽心下有說不出的苦,望着他高親的身影,忽然沖動地開口:「二郎君,您,當真不怨嗎?」

「怨又如何?不怨又如何?」他背影頓住,側首仿佛在思忖,半晌後感傷地輕笑了。「我只記着祖母的話,只要母親一日是平慶伯府的主母,她便是這伯府後院的天,為了保住姨娘,我自然不敢不聽話。」

許媽媽腦中靈光一閃,忽然生出了個過去幾十年來從不敢有的大逆不道念頭……

那起念驚得許媽媽自己大大吓出了一身冷汗!

容如荷從母親手中「拿」到了萬金之後,秘密安排心腹一手交錢一手交糧,只是萬萬沒想到糧草才剛剛入了豐郡王府別院地庫,下一瞬就被煞氣騰騰的羽林衛密密麻麻地包圍住了。

豐郡王在兵部收到了消息,大驚失色,在幕僚的建議下匆匆趕到禦前,跪地大哭。

「父皇,兒子這個皇子做得好沒意思,竟然連個小小羽林衛都敢欺到兒子的頭上,圍了兒子的別院,抓了兒子的側妃……」豐郡王俊秀臉龐滿滿悲憤,嗚咽道:「誰人不知羽林衛如今是掌握在太子大兄的手上,父皇龍威還在,大兄就想兄弟阋牆逼死手足了嗎?」

皇帝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喘了好一會兒,氣呼呼地下令道:「傳!讓太子給朕過來交代清楚!」

豐郡王身子顫抖,聲聲抽噎……低頭藏住了一抹釋然又得意的冷笑。

——太子,你也太心急了,我只舍了一個小小的側妃就能套着你這尾大魚,可見得連日來的順風順水已然讓你忘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況且群狼環伺,又怎能不生生咬下你一塊肉?

一襲銀線滾邊白袍翩翩的太子來到禦前時,英俊飄逸如谪仙的臉龐一掃往日的慵懶閑适,有些嚴肅而僵硬地提袍角跪了下來。

「兒臣參見父皇!」

皇帝盯着這個素來意态優雅的嫡長子,銳利的眼裏閃過一絲隐晦,胸口劇烈地起伏急喘了一下,憋着氣厲聲問:「今日是你調動羽林衛的?」

太子沉默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而後恭恭敬敬地道:「是,是兒子親手書一旨太子鈞令,命羽林衛封鎖住了五弟的別院,但那是因為兒子收到确鑿證據,五弟的側妃為了替五弟隐瞞糧草遭劫一事,不惜向糧商強行收購米糧——」

「禀父皇,兒臣督押的糧草從未遭劫,」豐郡王一臉正氣凜然地拱手,看向太子的眼神滿是受傷和失望,眸底深處卻隐隐有一絲興奮。「雖不知大兄從何處得來這麽荒謬的消息,但臣弟問心無愧,大兄大可親自前往大營庫房徹查看看是否糧草充足?」

王妃前些時日那批及時雨糧草已安全運往北地,還缺額了十萬石之數的,他也先命人用糧袋內填沙子密密麻麻堆了滿倉,外頭混以百餘斤米糧充作檢查,防的就是這一日。

豐郡王言之鑿鑿,太子清眉微蹙,話鋒一轉,「若非糧草有失,五弟你府中側妃又何必甘冒大險去威脅糧商賣糧,落得一個仗勢皇親國戚身分欺壓百姓強買民糧的惡名?」

皇帝目光灼灼投向豐郡王,顯然也生起一絲懷疑,面露不悅之色。

「太子此言差矣。」豐郡王哼了一聲,不給好臉色地道:「容側妃此舉雖有不妥,卻也是掏盡私房為了替我征北大軍募集更多米糧,兒郎們吃飽了飯,才有力氣把北羌人殺得片甲不留——依兒臣看,容側妃非但無過,反而大大有功才是。」

皇帝神情緩和了些許,可轉為望向太子的眸光就有些不善了。「太子,你又怎麽說?」

太子看着振振有詞成竹在胸的豐郡王,沉默了半晌,而後低聲回道「是兒臣思慮不及,行事有誤,只不過個中尚有許多疑點,且容氏身為皇子側妃,以權謀利以勢壓人,本就是——」

「荒唐!」皇帝怒了,難掩失望的盯着太子。「你身為一國儲君,一言一行皆為萬民表率,卻因着一點風吹草動便大動幹戈,不顧兄弟之情,竟還同個小小婦人锱铢必較,心胸狹隘至斯,如此,朕怎放心将這江山黎民交托你手上?」

太子俊美清雅的臉龐面無表情,血色盡褪。「父皇明鑒,兒臣只是想——」

「你近來心性過躁,屢屢行事過激,林林總總雖無大錯,然由此可知,你這個東宮太子還是欠缺了幾分歷練,況且——」皇帝利眸如蒼鷹的盯着他。「朕,還沒死呢!」

太子身形一僵,豐郡王則是喜上眉梢,卻忙把喜意換焦色,急急拱手代為懇求道:「父皇,您此言過重了。

大兄雖然行事不妥,料想也是一心牽挂北羌戰事而亂了分寸,還請父皇看在大兄無心之過的份上,恕了大兄一回吧。」

太子眼神意味複雜地瞥了眼這個不哼不哈間就狠狠算計了自己一把的五弟,嘴角泛起澀然的冷笑。

果然個個都是嘗慣了血腥味的狼……

「聽聽,你做為大兄的,居然連你五弟都不如!」皇帝痛心疾首,「朕還在,你們幾個大的就鬥得跟烏眼雞似的,是不是等有朝一日哪個坐上了這個至尊無極的位子,其餘的親兄弟就只有引頸就戮的份?」

這其實,也是皇帝內心深處的震怒與恐懼……

太子神情前所未有地嚴肅,清眸掠過滿滿苦澀。「是兒子不好,讓父皇和弟弟們失望了。」

豐郡王一顆心興奮地懸到了高處,期盼着,等待着——

皇帝閉上了眼,半晌後,疲憊地揮了揮手,語聲瘠啞地道:「太子暫且交出羽林衛之權和手頭上的幾樁差事,好好回東宮自省一陣子……其他的,待北羌戰事結束後,再議!」

「……兒臣遵旨。」太子伏身叩首下拜。

豐郡王強抑心中狂喜,面上還是作出惴惴難安的忐忑狀,吶吶地道:「父皇是不是再三思?」

皇帝眸底泛起一絲厭色,冷冷地道:「還有你!」

豐郡王心一驚跳,臉色發白。「父皇?」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縱容府中一個不安分的側妃到處生事,把結發妻都擠兌到了牆角去,朕忍着不欲幹涉你後院家事,就是想看看你是怎麽處置的,沒想到你這不争氣的東西,還真的寵妾滅妻給朕看,是想氣死朕嗎?」

豐郡王被罵得灰頭土臉跟龜孫子似的,慌得連連磕頭請罪。「是兒子錯了,兒子、兒子不該因着容氏為我誕下子嗣就這般縱慣她……不過兒子前些時日也自知有錯,已然收回容氏中饋之權,決計不再委屈兒子的郡王妃了。」

「哼,算你腦子還清醒。」皇帝忽然劇咳了兩聲,在太子和豐郡王憂慮望來的目光中,黑着臉煩躁地擺擺手。「既然糧草齊備,就速速責人全數押運往北方吧,你兄長們正在戰場上厮殺羌奴,半點也耽擱不得。」

「諾!」豐郡王眼睛一亮,大喜地恭恭敬敬領命。

而在太子和豐郡王分別走下外頭丹階的當兒,太子突然停住了腳步。

「五弟,好個一石二鳥之計。」太子清眸微微挑起,有些蒼白的嘴唇淡 淡泛着笑意。「孤還是大意了。」

豐郡王一臉無辜,笑得坦然無邪。「弟弟怎麽聽不懂大兄的話呢?」

太子一哂。「容側妃想必從未想過,自己掏心掏肺付出且算計一切,卻反倒把自己的命都給算了進去……」

「種什麽因,得什麽果。」豐郡王似笑非笑。「況且,臣弟對容氏何嘗不是仁至義盡?」

「你就這麽确定,容氏已經是個無用的棋子了?」

「有沒有用,大兄不是最清楚嗎?」豐郡王笑了,眼神陰冷含笑。「容如诩到底是誰的人,如今尚無定論,可臣弟已經不耐煩再等了。」

太子沉默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今日以來最真實的一抹笑容,帶着釋然和感慨。

「是因為孤今日中了你的計,手中掌管半片京畿皇城之權被父皇奪去,已然失了先機,所以五弟也不想再同大兄虛以委蛇了嗎?」

「大兄不還是太子嗎?」豐郡王朝他一拱手,長笑而去。

「……有意思。」太子摩挲着下巴,良久後意味深長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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