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賈雨村

迎春和繡橘回去後也悶悶不樂,将石呆子的事說與林思齊,畢竟是自己老爹,迎春雖不滿卻也不敢有怨言。

林思齊聽了,猜測是高遠手筆,不由暗暗佩服,按她的意思,是讓高遠接濟石呆子些錢糧,讓他們一家大小不至于凍餓而死,不想高遠竟然釜底抽薪,做的這般幹淨利落。

賈雨村倒黴了,自然大快人心,但榮國府裏心中暗喜的也就只有林思齊一人了,其他人都為家族局勢擔憂。

賈母王子騰他們商議了半日,遣人去京兆府和禦史臺等處打聽,王熙鳳見勢不妙,急着處理自己往日留下的首尾,衆人忙亂成一團,最心急火燎的卻是薛家。

薛蟠傷勢未愈,香菱正替他擦藥,薛姨媽進去對着香菱冷不防就是一巴掌。

香菱被打懵了,捂住臉侍立在一旁,也不敢哭。

“媽,你打香菱做什麽?”薛蟠見狀,疑惑不解道。

“莺兒,你先扶香菱出去,咱們屋子裏有傷藥,仔細抹上去,一會就看不出來了。”薛寶釵随後跟進來,命莺兒将香菱帶到大觀園裏去。

“還上藥做什麽,不如打死了事,就為這一個丫頭,你哥哥就要被禦史臺捉了去。”薛姨媽氣憤道。

“母親,哪有空口白牙咒自己的,賈雨村雖下獄,哥哥的事不一定能抖摟出來,有姨夫和舅舅他們在,不用母親操心的。”薛寶釵出言安慰道。

“媽和妹妹在說什麽,關賈雨村和香菱什麽事?”薛蟠坐起身來,疑惑不解道。

“還不是為着香菱,你在金陵打死了人,是由那個賈雨村擅自料理的,如今他被下了獄,萬一供出來可怎生是好?”薛姨媽說着擦了擦眼淚。

“原來是為這個,母親不必擔心,不就是死個人麽,是誰來着?誰讓他不長眼惹咱們家,當初走了不也沒事。”薛蟠聽了不以為意道。

“哥哥,當日為着香菱,你打傷人命。你倒是不管不顧走了,舅舅和姨夫誰沒出力?那個賈雨村也是的,還說什麽才華滿腹,哥哥好端端的在呢,判詞中就咒哥哥死了,若是兩相對照,肯定有疑點。哪怕當初将罪名按到奴才頭上,也比如今這樣清楚明白許多。”薛寶釵嘆道。

“不管怎樣,了結了就好了。媽和妹妹放心,就算說是我打死的,誰敢來拿我?”薛蟠拍了拍胸脯道。

“你呀,快些養傷,不是說等好起來要出門一趟麽,多些歷練見識也好,媽不攔着你了。香菱呢,這死蹄子又跑哪去了?要是沒有她,也不用你舅舅和姨夫費心了。”薛姨媽扶着薛蟠睡下,替他掖緊了被子。

“母親不要總怪香菱,當初的事可是哥哥親手做下的。倘若當真翻出來,香菱少不得也要上堂指認,現在就開始打罵她,将來還怎麽向着哥哥?我知道媽心裏生氣,看見香菱心裏不舒服,這幾日就讓她住在我屋子裏罷。”薛寶釵勸薛姨媽道。

“還是我兒想的周到,你也不用在這裏陪我,多去你姨媽那裏坐坐。”

薛寶釵帶了香菱和莺兒回蘅蕪館,半道上見着賈寶玉,香菱忙躲在莺兒後頭捂住臉。

“姐姐這幾日不在園子裏,我正要去姨媽處瞧瞧你呢,你哥哥身上可大好了?”賈寶玉見了大喜。

“多謝寶兄弟惦記,哥哥已好的差不多了。林妹妹這會子在做什麽,我們瞧瞧她去。”薛寶釵朝莺兒使了個眼色,自己同賈寶玉往潇湘館去。

潇湘館裏,林黛玉正側卧在榻上,和林思齊閑話,說起賈雨村道。

“只怕舅舅心裏正怪我呢,若不是我要上京來,雨村先生和我同行,也不至于引出這般禍事。”林黛玉嘆氣道,将心裏話說給林思齊聽。

“姑娘想差了,這可不是禍事。若是禦史臺不知道,任由這賈雨村魚肉百姓下去,姑娘可安心?就石呆子這件事,若不是賈雨村為了讨好大老爺,石家也不用家破人亡。聽說現在官府已經将石家財産如數發還了,京師百姓拍手稱道呢。”這件事真和林黛玉沒什麽關系,要怪也只能怪林如海識人不清而已。

“雖然如此說,我心裏總覺不安。雨村先生害過這麽多人,不知道他們可怪我?”再怎麽說,賈雨村也是父親推薦給舅舅的,林黛玉總覺得自己也難辭其咎。

“姑娘,難道賈雨村貪贓枉法都是姑娘指示的不成,怪就怪在他往日裝的太好了,連老爺都被蒙蔽了,更何況姑娘只是跟着他認過幾個字,如今賈雨村被禦史拿住了,他害過的人也自當沉冤得雪,姑娘不要為這個擔憂。譬如石呆子,經這麽一鬧,他的扇子估計沒人再敢觊觎了,姑娘說這是不是好事?”

“你這丫頭,伶牙利嘴的。”林黛玉聽了笑道,暫且放下愁腸。

兩人正說着,賈寶玉和薛寶釵一道進來。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薛寶釵坐下問道。

“多謝寶姐姐惦記,今年入冬以來,竟再沒有犯病呢。”

“話雖如此,妹妹素來多愁多病的,切不可大意了。”薛寶釵叮囑道。

賈寶玉見林黛玉神色如常,心裏不由暗暗納罕,索性賴在潇湘館不走了,薛寶釵心緒煩亂,但也不敢留他們二人獨處,只得收攝心神,陪賈寶玉和林黛玉說笑,晚間一同到賈母房裏用膳。

京兆尹登門索回扇子,可是件大事,京城裏立馬就傳開了,賈珍不用賈母傳喚,就帶了兒子過來一同商議,最後認為賈雨村還是要保的,可等賈琏從京兆府回來之後,才發現事情沒有那麽容易。石呆子的事竟然上達天聽,皇帝震怒,要求嚴懲賈雨村,禦史臺有皇帝撐腰,竟然把賈雨村做官以來的樁樁件件都翻了出來。去京兆府的除了王家和賈家,連北靜王府的長史都出動了,被京兆尹陪笑着一路送出,如今有辦案的禦史臺官員在,他也作不得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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