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事故之後

那一天,雁西自然是與阮阮在若芙宮用的晚膳。

而那八位長老,看着院子裏那一片焦黑荒蕪,面面相觑中滿心惆悵,最終,頂着碌碌饑腸,直直殺向離清宮,指名要了一桌極為奢侈的菜肴,灌了一個個滿肚肥腸。

美其名曰:洩憤!

此後的幾天裏,離清宮若芙宮墨玉軒他們的飯都蹭了個遍,在終于嘗到阮阮的手藝之後,更是掐着點的上若芙宮報道。以至于,便是詠木閣的廚房建好了,他們依然幹着蹭吃蹭喝的勾當。

阮阮的手藝,說好确實是好,不同于宮裏的大廚,普普通通的菜肴,卻是實實在在的美味,加了溫暖和用心的味道。

阮阮親自下廚給八位長老,雁西又怎會放過。

我都還沒吃過,你們憑什麽?

卻不知,他哪裏來的底氣,哪裏來的自信。

蹭吃的隊伍不斷壯大,從八位長老,到雁西,最後連莫離也來插了一腳,三不五時便跟着他們來若芙宮蹭上一遭。

阮阮見勢頭不對,忙忙就要收住,如此下去,她終日,可再不用幹別的了。

某日,一群蹭吃蹭喝的人巴巴地又來了,可是,姑娘不再乖乖去廚房,而是在門口笑臉迎着他們一一入廳,看着淺清招呼他們一一入座,又親手為他們送上新茶,很是乖巧,禮數周到。

在衆人的疑惑中,阮阮盈盈一拜,開門見山。

“諸位,按說,你們看得起阮阮,願意來這若芙宮吃阮阮一頓飯,是阮阮的福氣。

阮阮孤身一人客居在此,有這一技得入諸位的眼,那每日為諸位洗手作羹湯也是應當,更不說連食材都不需我出,我只要揮揮鐵勺就好。”

這幾句話一說,衆人心中都有忐忑,又有些酸澀,又是心疼,又是慚愧,原來,她竟是懷着這樣的心情嗎。

“丫頭,不能這麽說”,“不是這樣的啊”,“哪裏是揮揮鐵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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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八幾位長老,七嘴八舌地安慰着阮阮。

雁西卻是在聽到客居二字便是喉頭一澀,欲言又止。

莫離不說話,眯着眼,狐貍一樣,神情有些古怪。

阮阮環顧一周,将衆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裏,八位長老的反應在她預料之中,微微點頭;雁西的糾結她也懂了,有些好笑;掃到莫離時,見他眼裏的了然,眼眸一閃,相視間,再看他笑裏的幸災樂禍,原來,竟是同道中人,心照不宣。

阮阮收起情緒,微微一笑,安撫着衆人。又繼續說道,“但是,阮阮一介弱質女流,實在心有餘有些力不足,當不起如此重任,辜負了諸位的厚愛,阮阮深感慚愧。”

衆人一聽,心裏一下咯噔,這話,這是不給他們做吃的了?

二長老心上的肉在痛,胃裏更是空空。

但是,此刻,對阮阮的愧疚已經超越了食欲,因此還是表示理解,衆人附和。

卻見阮阮又是一笑,“阮阮心有不安,左思右想,尋着還是只能折中吧。”

“如何個折中法?”問此話的,自然還是最關心口腹之欲的二長老。

“諸位看這樣可好,此後,阮阮每月尋個四五日在若芙宮備下酒菜,諸位若是有意,便遣人來告知一聲,若有旁的要求,也遣人來告知一聲,阮阮定會盡力滿足。”

衆人除了同意,還能說什麽呢。

自然,這一日,阮阮還是讓他們吃了個酒足飯飽。

酒飯後,不多久,旁的人皆識相散去,一時間,屋裏只剩了阮阮與雁西,氣氛微妙。

最終,還是阮阮先開了口,“出去走走?”

“好。”

兩人就在若芙宮的後花園漫步,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絲毫不見尴尬,乘着月色,印着幽幽芙蕖光,滿是自在,滿是舒爽。

“苦肉計用得不錯。”淡淡的誇贊,實是揶揄,一開始,雁西确實是心疼了,但是,不等她說完,雁西也知道了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過獎過獎。”阮阮倒是不謙虛,管你真情假意,一概大方接了,小人得志,意滿腔。

雁西搖頭笑笑,不自覺又伸手摸在她的頭上。

“那你一月四五次就将他們打發了,又要如何來打發我呢?”

阮阮側頭,看着他,眼一眨,很是俏皮,古怪精靈。

“不也一樣?”似乎很是不解。

雁西聞言,笑也沒了,步也停了,他也不知自己為何不爽。

或許,在他心裏,他是認定了自己與旁人都不一樣,可是,阮阮的話,就像一盆涼水澆下,原來,我與他們,都一樣。

他的神色變換阮阮看在眼裏,笑在心裏,可是,不一會,臉上的正經便繃不住了。

雁西知道,又是着了這丫頭的道,心裏不知哪裏,松了一口氣。但臉上,卻是沉沉了去,話也不說也不理,一側頭,擡步便往前方去。

阮阮一愣,急急跟上,拉拉他的衣角,跟在他身後連跑帶跳。

“生氣了?”

“真生氣了?”

“別生氣了。”

“你随時想吃,我都給你做好不好?”

……

雁西不置一詞,全然不理,阮阮亦步亦趨,喋喋不休。

月光下,兩人腳步漸緩,身影也漸漸遠去。

再說這頭,那一把火,不僅對幾位長老影響頗深,也是燒得驚鴻宮上下心潮澎湃,激動難擋。

先說那之後的幾天裏,詠木閣那是十分的熱鬧,門庭若市,賓客紛至,打着拜訪長老、恭賀出關的名號。實際嘛,那一片的焦黑,果真燒的十分幹淨徹底,寸草不留,堪稱藝術。

至于這場大火的來歷?

這幾日,總能看見驚鴻宮的各個牆角,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三兩作一堆,嘀嘀咕咕,手舞足蹈。

一人問,“詠木閣廚房那場火,你們可知道?”

旁的人搗頭如蒜,眼放綠光。

“那你們可知,那火,是因何而起?”

雖是大約聽過些,但是不得細節,想了想,一行人的頭也是搖成了波浪。

“聽說啊,那日,八位長老是存了心要刁難阮姑娘,竟然叫她做一桌好菜一百零八道,誰知姑娘非但不惱不放心上,反而應得十分爽快,二話不說就進了廚房。”

看看那一雙雙眼晶晶亮,滿是崇拜與好奇,說話人更是來勁。

“姑娘真是大顯了一番身手,滿院的菜香啊。”

說着還砸了咂嘴,作勢一番回味,真像是聞見了一樣。

“那香味,可引了不少的口水呢!甚至就連島主,也被引來了。你道如何?島主他竟是在門口看姑娘看到人都癡了。”

說到此,往往便能換來衆人哈哈一笑,可是,這還不夠。

“然後,就看見島主直直進了廚房,那叫一個滿面春風喲!”那上揚的尾調,叫人浮想聯翩。

“然後呢?然後呢?”想象着自家島主躲在牆角看女人看到癡了的樣,衆人越發激動難忍。

“然後?然後廚房裏傳出了細細碎碎的聲響,動靜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然後呢?”

“然後,如你們所見,廚房,燒了,島主就這麽,抱着姑娘就出來了。啧啧啧,你們是沒看見喲,島主那臉色,白裏透紅紅裏透黑黑裏透着紫,那叫一個五彩缤紛呀!”

有人懂了,心滿意足,眼神交彙間,各自偷笑。

有人眨眨眼,還是不解,“所以,你還是沒有說,是為什麽啊。”

誰料,這疑問換來了一片嗤笑。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動靜大到房子都燒了……”答話的是那聽懂了的,說着擠眉弄眼,帶着賊兮兮的笑。

可那人還是一臉迷茫。

旁邊另一人看不過眼給他解惑,“島主那,分明是欲求不滿啊!”

話已至此,那人也終是恍然,衆人也不再遮掩,齊齊大笑。

美人的一世英名啊,終是敗在了“聽說”二字身上。

甚至,謠言愈演愈烈,也不知誰笑說了句,“若是沒這場火,可能我們小島主都有了。”

傳着傳着,竟成了阮阮肚子裏已經有了小島主。

就連阮阮不再每日下廚,都成了佐證,定是因着有了身孕,才歇着了吧。

三人成虎之說,想來也算不得誇張了。

不過,他們也不敢在美人面前說些什麽,做些什麽,他們能做的,不過是搜羅了些孩子的玩意,三天兩頭往若芙宮跑。

起初,淺兮送來如意鎖,童沐找來象牙指,阮阮雖是不解卻也歡喜,這些寶貝,若換成金子,可是筆不小的財寶。

可越到之後,當她發現她的屋子竟是被那些孩子的東西填的滿當。阮阮一個念頭閃過,恍然大悟,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這些東西,她自然是用不上,但是,既然到了她的手裏,再還回去,那也是萬萬不能的。

不說他們會不會收,會不會尴尬,光她自己,都舍不得啊。畢竟錢財也是阮阮生平一大喜好。

于是,知道了真相的阮阮,倒也沒有驚慌,更沒有急着去辯解,越描越黑的道理,她還是懂的。不過是将那些東西細細收藏,此後的禮物通通婉拒罷了。

反倒是雁西,因為無人敢在他跟前亂說,他也向來不關心這些瑣事,所以,宮裏的幾番風雲,他竟都不明所以,更別說放在心上。

所以,當他來尋阮阮,聽到阮阮脫口而出的打趣“聽說,我懷了你的小島主?”時,一口茶,就這樣嗆在了喉嚨。

對此,阮阮表示她很是無辜。

作者有話要說:

阮阮終于完全放開了,可惜,我們沙美人還不懂愛,不然姑娘此刻還不手到擒來?

沙美人不懂,那就讓姑娘來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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