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矛盾始生

竹屋裏本是一如既往的琴聲悠揚,在雁西說出這一句話後,只聽“铮~”的一聲,琴聲戛然而止。

那留下的一縷回響,蒼遠而嘔啞,促狹而悲傷,那是那人心亂的節奏,是她不知所措的聲音。

待那回聲散去,又是良久的沉默,有風吹過的聲音,有葉搖曳的聲音,有藥田裏花草被風卷起千層浪的聲音,獨獨沒有人的聲音。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斷了的琴聲又起,同樣的曲子,是她每天都在彈的,卻與之前似乎不盡相同。

起先,輕輕的,柔柔的,空靈缥缈,輕松淡泊,仿佛一個美麗的女子,不識哀愁。

然後,是喜悅的,乍見一人心悅之,情窦為誰初始開。

再然後,是鬥争,是無奈,是掙紮,最終歸于平靜。

就在琴聲快要平息之時,阮阮以為已經結束,卻聽琴聲陡然急轉,轉做了深沉滄桑,和着她的歌聲,直繞上星空樹梢。

細細聽來,她的歌裏是這樣唱:

凄凄然,凄凄然

凄凄然碎一場紅塵夢

紅塵夢,紅塵夢

夢三千繁花留不住

留不住,留不住

留不住滿庭芳華共白頭

雁歸人不醒

Advertisement

傷心人常在

意難留

酒不休

萬般作為終究竹籃一場空,他回來了,但也與我無關了,留不住的東西,怎樣也是留不住,孑然來孑然去,也就這樣了吧,有酒有琴有明月,那就這樣吧。

看開了,放下了,琴聲又回到起時的輕柔,輕輕哼一句:

但願人長久~

一曲悠悠罷了,寂靜如初。

雁西與阮阮靜靜聽着,聽着她的惆悵,她的醒悟,她的無奈,她的掙紮,她的放手。

他們仿佛聽了一個故事,仿佛看了她的一世,為她喜為她愁,為她放下而祝福。

唱完這一曲,女子的心是前所未有的輕松,看一眼門外立着的一雙人影,她也沒有說話,只是起身吹熄了蠟燭,夜深了,該睡了。

雁西阮阮相顧無言,只靜靜看着那燭燈熄滅,唯留月光清冷,星辰漫天。

主人既然送客,他們也沒有久留,雁西牽着阮阮,在月光下慢慢走。

兩人一路除了緊握的手也沒有交流,就這樣,慢慢地走回了離清宮。

到了雁西的房間,雁西将阮阮帶到他的床上坐着,自己就站在她的身前。

四目相對,阮阮啓唇,欲言又止。

雁西自然知道阮阮想說什麽,但是,他只是握着她的手,輕輕将食指靠在唇邊,“噓~”。

阮阮此時有滿心的疑問感慨,但見他如此,終是沒有開口。

雁西見她如此乖巧,心裏一股暖流在流淌,輕輕地勾了勾唇角,終于露出了今夜的第一個笑容。

眼前的人兒太過美好,雁西的手不知不覺就不受控制地就撫上了她的臉頰,手指上的老繭觸在阮阮滑嫩的皮膚上,輕柔得不像話,那是疼惜,是愛撫,是滿腔的情意難書。

那手太過溫柔,阮阮甚至被他摸得有些癢,又有些舒服,下意識地略微縮了縮脖子,臉頰微微紅,是害羞。

雁西自然沒有放過這小小的動作,看見她臉上淺淺的紅雲,笑意更盛,笑着笑着,他的眼裏就只剩下那個人影,周遭的一切都化作了虛無,模糊了不見。

只見那輪廓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兩顆腦袋也越來越近,直到毫無縫隙。

四片嘴唇的觸碰,仿佛是一個開關,喚回了他們片刻的神智,也喚醒了某種不可言說的欲、望迷離,不過幾個呼吸,神智又更遠了去,甚至消失了無蹤。

說不清是清醒還是迷醉,他們的唇舌一點一點從觸碰到交融,從共舞到相争,從綿綿缱绻,到抵死纏綿。

不知何時,衣帶已寬,肌膚相親,水、□□融,燭光搖曳,汗水順着肌理滑落,濕了身,亂了心,月兒也遮上了眼睛,春光無限。

雲被翻湧,夜難眠,只見那巫山上的雲缱绻雨綿綿。

夜再長,也似不夠,才歇下,又是天明。

這一日,阮阮難得睡了個懶覺,睜眼日已上三竿。

可是,讓她勞累至厮的人,居然不在她的身邊?

她一醒來,見身旁空空如也,那本該躺着她的男人的地方,一摸竟已是冰涼,她的心,仿佛也跟着涼了一瞬。

意識似乎還沒有完全蘇醒,阮阮坐在床上,發着呆,愣愣的,連淺清在屏風外探頭探腦都沒發現。

淺清一早領了雁西的命在這裏伺候,無奈早飯都換了幾次,阮阮還是不醒,這不,這般飯又換了一次,她就過來瞅瞅。

看到阮阮終于醒了,淺清可算松了一口氣,忙跑過來,“阮阮你可算……”,路才走了一半,話也才說了一半,淺清就定在了那裏,張大的嘴也忘了合上,一副受到了驚吓的模樣,很是滑稽。

阮阮有些納悶,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又見淺清盯着她,手指指着她哆哆嗦嗦,話也說得結結巴巴,“你你你……”。

阮阮順着她的手指一低頭,當下就是一震驚呼,忙不疊扯了被子圍在身上,就這麽會功夫,臉上已是通紅一片,自己竟然就這麽不着片縷的坐在這,好尴尬啊!

想到剛剛看到的,阮阮在心裏把雁西又罵了幾遍,自己身上這青一片紫一片,可不正是他的功勞,現在連累她如此丢臉,可不是該罵麽?

不過其實阮阮也是遷怒,這要不是她自己傻傻的忘了遮擋,淺清又怎會看得見呢,不過,沙美人既然得受了美人恩,那背這一兩個鍋,也是無可厚非的。

淺清終于回了神,嘴也合上了,手也放下了,強裝了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就差在臉上寫上我什麽都沒看見了。

不過,到底是假正經,堅持不了多久,不過與阮阮對視了一會,淺清就敗下陣來,笑彎了眼。

“這以後,可真是夫人了呀!”,淺清将阮阮好一陣打量後,開口便是揶揄。

阮阮瞪她一眼,卻是沒用,淺清可不怕她。

阮阮知道自己是拿她沒辦法了,所幸放下老臉破罐子破摔,反正自己也沒力氣收拾了,“怎麽,還不來伺候你家夫人我梳洗更衣?”

淺清微微一怔,反應過來也頗為配合,“是,我的夫人。”

兩人相視又是大笑,倒是沒了那麽多尴尬芥蒂。

“雁西呢?”,阮阮一邊配合着淺清的動作,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島主他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去了何處,只說讓我來照顧你。”

得了個不算回答的回答,阮阮也沒再說什麽。

雁西這一去就是一整天,直到傍晚才出現。

阮阮這一天除了在院裏曬曬太陽哪都沒去,當然,也是沒力氣去不了。總之,雁西回來時,只見他的阮阮乖乖地守着一桌菜坐在桌旁。

“回來啦?”見到雁西,阮阮露出一個十分明媚的笑。

這一天,阮阮終究也沒問出來雁西是去了何處,兩人就忙着芙蓉帳暖度春宵去了。

不知不覺,阮阮就在離清宮住了五天,這幾天,雁西總是早出晚歸,除了晚上特別賣力,其餘時候,總有些心不在焉。

阮阮不知緣由,心中又是納悶又是擔憂。

按理,如今這島上再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如此揪心了呀。

終于,阮阮還是忍不住了。

這天夜裏,正是興起時,雁西的手剛要解開阮阮的衣裳,就被阮阮抓住了。

“?”雁西看着阮阮,有些急躁,更多的是不解。

他倒不是掙不開阮阮,不過他可不想讓阮阮不開心。

阮阮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告訴我,你這幾日是怎麽了?”

雁西看見了她眼裏的認真,嘴唇開了又合,終究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抿了抿,他不想騙她。

“不能說?還是不想說?”

雁西看出阮阮有些受傷,但也只是搖了搖頭。

阮阮心一沉,此番的心情有些難言,無奈,不解,擔憂,失望,還有隐隐的害怕。

“你走吧”,阮阮還是放開了手,讓他走。

雁西沉默半晌,還是起身了,離開前,看着閉眼躺在床上的阮阮,縱使再心痛,也只吩咐了一句,“好好休息”。

這夜以後,阮阮見到雁西的時間就更少了,除了每天吃飯的時候,都不見他人影,而那點少的可憐的相處時間,除了雁西給她夾夾菜,囑咐她照顧好自己,也再沒有別的交流,換言之,他們冷戰了。

當然,阮阮知道,每天夜裏,都有一個人會悄悄來,守着自己到天明,然後悄悄離開。

她無數次想要妥協,想要認輸,想要拉住他說我們不鬧了,可是,她終究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等着他來,看着他走。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夕快樂,嗯,我是七夕寫的,不過是沒趕上十二點前結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