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恩寵加身
蘇曳寧立在禦花園中,很快容遠疾步向她走了過來。
“小寧”容遠欲拉蘇曳寧的手。
蘇曳寧只是微微側了側身便不動聲色地躲開了,容遠很自然地收回了手,問她:“小寧,你怎麽到皇宮裏來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但現在——”蘇曳寧說着停頓了一下,她轉過了半個身,一手觸向身旁的一叢海棠,“我想離開,不過得讓陛下答應。”
容遠見蘇曳寧柳眉不展,心裏有些不好受,趕緊道:“這有何難,本王來了,自然要救你回去。”
蘇曳寧等的便是容遠這句話,她眸中又見喜色:“那九爺打算怎樣?”
“我直接對父皇開口,我向他要你。”容遠似乎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但在這一刻,他的心的的确确是軟了下去,他對蘇曳寧說的話與利益無半點關系。
“然後我來彈奏,催眠容固是嗎?”蘇曳寧眼光将容遠一張好看的臉上下打量。
蘇曳寧果然聰明,容遠心裏有一絲苦澀劃過,他低下頭,片刻後又擡起道:“這是最簡單最快的方法。”
“的确是,好。九爺永遠是小寧唯一的主人。”蘇曳寧拈起手中一片花葉,把玩着說道。
這當然是最好的辦法,依容固對自己的心思,就算失敗了,或是哪天東窗事發了,相信他也不會拿自己怎樣。
蘇曳寧同容遠告別:“我們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我該回去了。小寧告辭。”
現在回揚州的事解決了,蘇曳寧只剩最後一件事了,那就是為家族報當年的大仇。現在想來,牛欄村遭洗劫,搞不好便是太子下的手。
這件事的困難程度可想而知,但所幸蘇曳寧等來了機會。
太子和六王容祓玥皆是蕙妃所出,二人本是親兄弟,只是太子年長容祓玥八歲有餘,從來沒把這弟弟放在眼裏過。時間久了,容祓玥學會了隐藏,還倒真讓太子以為他是個不思上進的窩囊廢。所有皇子中,只有容遠才知道他真正的野心和抱負。
宴席完畢後,容固去昭陽殿批折子,蘇曳寧帶着宮人回了淑雲殿。因四位皇子好不容易聚到了一起,容固便命他們在皇宮住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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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曳寧一回來見自己的琴已換了新弦送了過來,便有了主意。
她命宮人去請太子來淑雲殿,就說魏王有話要她傳遞給太子。她在宴席上已占盡了風頭,且在宮中聲勢熏天,是容固最寵愛的女人,太子不會不賞臉。
蘇曳寧沒有想到,容祓信倒是來的快。
太子一來,見到蘇曳寧擺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熱情款待自己。然而吃了許久的酒菜,蘇曳寧都未與他談正事,直到席間蘇曳寧突然提議說自己撫琴一曲。
之後,容祓信不知不覺便失去了神智,在蘇曳寧的命令下,他喝掉了兩大壇子烈酒,滿面通紅。
蘇曳寧将自己的衣領口撕裂,在脖子和肩膀上刮出掐痕,而後醞釀了一番,大哭大喊跑了出去:“來人啊,救命啊,來人,救命啊——”
蘇曳寧發了瘋一般朝各個宮殿往外跑,沒過多久後還擠出了幾滴眼淚,兩只手攥着領口拼命往外跑去。
說來也巧,容固剛批完折子,準備接下來一天都留在淑雲殿,哪裏就曉得碰到了這樣的場面。
宮人替她拿了薄毯子蓋上肩膀,遮蓋住那一道道不可直視的傷痕。蘇曳寧言辭激烈同容固哭喊道:“陛下,幸虧你來了,太子調戲臣妾。臣妾一心都在陛下身上,怎能忍受他人侮辱我的清白。陛下,臣妾也不想活了,只求陛下還臣妾一個公道。”蘇曳寧說着惡狠狠往裏屋太子的方向看去。
容固一張臉從一開始就是黑的,發生了這樣的事他自然比誰面子上都難看。但見蘇曳寧雪白的雙肩露在日光下,上面一道道掐痕觸目驚心。裹上了毯子他才敢去直視蘇曳寧的目光,對于她所受的委屈,一顆心都要疼碎了。
他雙手隔着薄毯按撫着蘇曳寧的雙肩,撫慰她道:“別怕,有朕在,朕這就替你教訓這個不肖子。”
随後,容固命人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容祓信拖到了昭陽殿,命宮人用冷水将他澆醒。
而後當着蘇曳寧的面,以及上上下下幾十名眼見此事的宮人,容固嚴懲了太子。
調戲天子的女人,就是死罪,更何況是容固都沒舍得碰的女人。
太子知道自己喝醉了,又見宮人一個個描述的有板有眼,再加上他第一眼見蘇曳寧确實動過歪念頭,便以為真是自己做了糊塗事。
容祓信連連磕頭求容遠饒恕,只可惜他低估了蘇曳寧在容固心中的分量。
容固一怒之下下令:“廢太子,幽禁東宮。”
衆人皆是大驚,畢竟蕙妃依舊健在,容祓信這個太子縱使再不濟,大家認為容固至少還會對蕙妃的面子顧忌一二。
蘇曳寧對這個結果依舊不甚滿意,但卻沒做什麽表現,以免讓人注意到自己。
這日夜裏,容固心裏不快,一個人在昭陽殿批折子。蘇曳寧在淑雲殿收到了容遠派人送來的信,上面是容遠的親筆字,蘇曳寧認得:來昭陽殿
蘇曳寧知道是容遠要向容固說明帶自己回去,收拾了收拾便抱琴往昭陽殿裏趕。
容固雖心情不好,但見蘇曳寧主動來找自己還是十分開心。他讓蘇曳寧坐在自己高座旁邊的坐席上,蘇曳寧便對他提議說新學了幾首曲子,想彈了讓陛下聽聽。
很快,容遠着一身月白色綢衣翩翩而來。
他此番來是為了向容固禀告揚州一帶的民生,讓郁鵬飛帶了十幾摞他新整理出的折子來。
好在蘇曳寧有耐心,她倒是信任容遠,一來是她這個本事實在獨一無二,二來容遠來時還沖她遞過眼色。
容遠的事禀告得差不多了,他便故意說起自己的婚事。容固一聽喜上心頭,容遠這個兒子他說了不知多少回了,可就是不願娶親,賜婚也都讓他拒絕了。
這回容遠一提,容固自是大喜,道:“祈昇有意中人了,好啊,說與父皇聽聽,父皇定把她賜予你做魏王妃。”
容遠裝作渾然不知蘇曳寧是容固寵妃的模樣,繼續道:“兒臣意中之人便是這位撫琴的宮人,兒臣與她一見鐘情,決定今生非她不娶。”
蘇曳寧朝容遠看去,她覺得自己這時候是不是要淚濕眼眶,心底萬分感動呢?容遠說話的模樣,依她的直覺來看,像是真心所述。
蘇曳寧撥弦的手停住,她雖覺得容固不會答應,但還是打算聽聽他怎麽說。
“這是怎麽了,老天爺讓朕的兒子一個個都看上了朕的女人。祈昇,她是朕打算冊封的愛妃,是父皇的女人。別的女子都有可能,唯獨她,不可能。”
容固起身欲離開,此時蘇曳寧開了口:“陛下,我想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是陛下的妃子,怎麽能嫁給魏王。不如聽聽魏王殿下如何解釋?”
容固這才臉色好了些,從鼻腔內呼出口重氣後,又座下。
而此時,蘇曳寧已開始了彈奏。之後,容固便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識,整個人像個傀儡一般聽從蘇曳寧的指揮。
郁鵬飛在大殿外站着,容固早已撤走了宮人和內監,此時殿內只有容遠、容固和蘇曳寧三人。
二人得手後,本來是容遠去指揮容固最好,畢竟他有經驗,但偏容固是他爹他做不出這事,只得讓蘇曳寧來指揮他。
容遠從書桌內抽出帛書和玉玺,蘇曳寧命容固在帛書上拟了一道旨: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淑雲殿琴女蘇曳寧,才貌雙全,藝絕天人,今日将其賜予九兒容祈昇,勿可非議。欽此。
這話蘇曳寧雖有幾分不好意思,但也只能厚着臉皮念了。別的,她還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況且她也不想嫁給容遠,只是說賜給她,又沒說要做王妃。
二人弄好後,便用玉玺加蓋了寶印。
蘇曳寧把容固扶到昭陽殿的床榻上,幫他蓋上被子。這樣一覺醒來,容固也沒有什麽辦法能奈他們如何了。
容遠拿着那道聖旨,帶着蘇曳寧二人開門出去。容遠把那聖旨拿給容固的首侍太監蘇盛德看,向他要了枚腰牌,帶着蘇曳寧和仆從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宮。
花了三日路程,容遠和蘇曳寧回了魏王府。一路上蘇曳寧明顯感覺和容遠兩人一起相處時的氣氛變尴尬了許多,而且關鍵是容遠卻樂在其中,要知道她可是感覺極不舒适的。
一回魏王府,郁鵬飛便按規矩向來迎接的所有人傳達了皇上的旨意。這麽着,大家便都以為蘇曳寧是要做魏王府的王妃。許多丫鬟姑娘們都私下議論,說蘇曳寧是大命富貴,福星高照如何如何,幾個月的時間,她便從一個孤女變成了樂琴坊坊主,現在又變成了魏王妃,真是上天眷顧的好命,她們一個個羨慕不已。
容祓玥離開京城時從蘇盛德那裏得到了消息,驗證了宴席上所見女子确實是蘇曳寧,現在已被陛下下旨賜給了魏王殿下。容祓玥得知了這消息,心恨不已,倒覺得像是容遠搶了他的女人一般,心中堵得不快。
因為畢竟是皇上的旨意,二人也得做做樣子。蘇曳寧搬到了容遠住的墨華殿,她住在西廂,容遠住在東廂,兩人的屋子只隔了一道連廊,還是對門相望。
這次蘇曳寧最遺憾的事便是沒有完全拉太子下馬,畢竟她的力量有限,要想既殺死太子又保全自己的性命簡直難如登天。
蘇曳寧和從前一樣,每日上午為容遠撫琴,陪他批閱那些文書。但不同的是,彼時她的身份已是聖上承認了的,不用躲避來的任何一個來客。
蘇曳寧這幾日,有意無意便提議容遠加快速度扶持晉王。太子已被廢,但只是幽禁東宮,容固什麽時候高興了一道聖旨便能将他放出來,他們必須抓緊時間,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桧王容祜昀天生頭腦愚笨,且貪玩不思上進,不足為患。只要徹底除去了太子,容遠的路就算成功了一半。
即便蘇曳寧日日提醒着容遠,他的心思卻半點沒有受到幹擾。容遠有自己的步伐,他從來不是個會被別人幹擾的人。
但蘇曳寧的這一反常舉動也引起了容遠的注意,為何她開始變得對奪位之事如此上心,甚至是着急。
容遠有時想到蘇曳寧在皇宮裏待了将近三個月,心裏便莫名有些不快。有些疑問他從在壽宴上一見到蘇曳寧就想問她,但卻一直未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