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但求相守

容遠躲了蘇曳寧幾天,他将奪位所有能準備的都準備好後,才敢來見蘇曳寧。

他還剩最後一步,便是跟蘇曳寧說出自己的計劃,并且必要的時候讓她幫自己問容固要傳位的旨意。

可這件事對容遠而言卻相當難,他已許多天沒有見蘇曳寧,不知道她是否生氣,或是傷心?還有若是知道了自己背着他準備奪位之事,蘇曳寧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容遠見到蘇曳寧時她很開心,無論如何,見到容遠蘇曳寧總是開心的。

容遠心情沉重地把一切和盤托出後,他終于是對蘇曳寧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蘇曳寧卻在聽到那句話的一剎那沒了臉上的笑意,她旋即收住了嘴唇,靜靜地坐在容遠對面,沒有說一句話。

容遠知道蘇曳寧心裏不高興,他也害怕這樣,便又說:“小寧,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要你受苦。若你覺得受了我的利用,你盡可說要什麽代價,我一定辦到。等我坐擁了這江山,你會是我的皇後,是我唯一的女人。”容遠能承諾的也就只有這麽多,末了,又道,“若你真是不願意,那便算了,我另想別的法子。”

蘇曳寧不是不願幫容遠,只是她難過容遠的處境。有容固的旨意又如何,容祓玥手上有黎國相助,有周國重臣。即便是容遠用些計奪了位,容祓玥也會聯絡自己的勢力阻止容遠登基,讓自己當皇帝。

更何況,容遠的話只是空口無憑,歷史上有哪一個皇帝後宮只有一個女人。她只是想和自己心愛的男人一生一世相守到老,又怎會願意将來與後宮三千佳麗共享一個丈夫。

蘇曳寧一直沉默着,直到容遠放棄,走出了屋子。她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現在完全下定了決心,得阻止容遠繼續,不能讓他再與容祓玥作對,否則今後他們夫妻倆又怎會有一席生存之地。

次日,蘇曳寧在宮外的茶館約了容祓玥相見。容祓玥來的時候興高采烈,他第一句話便是問蘇曳寧:“曳寧,你想通了,做本王的女人是嗎?”

蘇曳寧聽了這樣的話便覺惡心,但若不是利用容祓玥對自己的感情,她也不可能完成自己的計劃。她沒有回答容祓玥,只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等容祓玥到對面坐下。

蘇曳寧對他說:“我幫你奪取皇位,只求你登位後留容遠一命,無論是發配到藩地,還是貶谪離京,都可以。”

容祓玥一震,而後大笑:“曳寧,就憑你?既然你有這個能力,為何要幫我?”

蘇曳寧又喝了一口茶,不動聲色道:“容遠是我的夫君,天底下哪個女人願意與其他的女人共享一個夫君。我不要天家富貴,只求和自己的夫君相守到老。六爺願不願意?別忘了,我曾在皇上身邊服侍了三個月,讓皇上下一道旨有什麽難的,事成之後你做好答應我的事就行。”

容祓玥的五指已開始在拳心摩挲,不管蘇曳寧說得是真是假,他大可以一試。

Advertisement

二人一拍即合,蘇曳寧送容祓玥離開。

皇上駕崩的夜裏,蘇曳寧第一次對容遠用《翎絲琴》,她并不知道這種琴音對人的神經是否有傷害。她吻了吻容遠的睡顏,而後離開向昭陽殿去,做這一切蘇曳寧都是懷着無比沉重的心情。

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蘇曳寧很快拿到了容固傳位于容祓玥的遺诏。次日一大早,容祓玥便拿着那道聖旨霸占了上朝的大殿,對衆大臣宣布自己是下任皇帝。

朝中一大半人支持,對他下跪行禮,容遠大勢已去,無回天之力。

蘇曳寧守在容遠身邊一整夜,她心裏還是忐忑不安,但她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只要容祓玥守信,他們的下半生即便不太富貴,也會幸福安康。

蘇曳寧有些擔憂容遠的态度,自己一意孤行,他醒來定會責怪自己。但即使如此,蘇曳寧還是要親眼看着容遠醒來,她要親口将這一切告訴容遠。

然而蘇曳寧沒有等到這一刻——

容祓玥一直不相信,他不相信自己有什麽地方不如容遠。今日登位,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把蘇曳寧帶走。

容祓玥次日便下令:魏王容祈昇行事不端,父皇身後未盡孝義,無倫常道德。朕今日登位,下令驅魏王出京,貶至雲南為王,永世不得回京。

容祓玥旨意一下,不管朝廷中不服自己的人,直接讓自己的心腹舊部為自己執行,待日後時日漸長,他們自會臣服。只要他是皇帝,他們終會倒戈相向。

容遠被灌了迷魂藥,醒來時已在容祓玥的人護送他去雲南的路上。

容遠知道事情失敗了,也知道在這件事上蘇曳寧害了他。但三日的路程中,他發覺自己竟對蘇曳寧沒有一點怒意或是恨意。想起他與蘇曳寧的初見,想起她之後努力的模樣,還有和自己在一起後溫柔如水的樣子,容遠只覺得自己對不起蘇曳寧。

現在,蘇曳寧跟了容祓玥,或是被容祓玥搶走了,他都不怪蘇曳寧。知道了自己此去再也沒有可能回來,這時,容遠才發現自己已離不開蘇曳寧。他想念蘇曳寧的一颦一笑,想念那張他沒有摸過幾次的妖嬈動人的臉龐。

容遠近乎是有些頹廢不振了。容祓玥畢竟新皇登基,要顧忌天下人的言論,對容遠照樣以厚俸祿相待。容祓玥很得意,偶爾念及幼時兄弟情義,也沒有限制容遠的自由。他只要不讓容遠回京城,不讓蘇曳寧離開自己,一切就可能随着時間改變。

容祓玥自己知道做了對不起蘇曳寧的事,并沒有急于一時,他每日把最好的東西送到蘇曳寧面前,每日來看她,期待她每天能有一點感動或是回心轉意。

七日後,雲南下了一場雷雨,容遠酒醉中看着天空的閃電突然想起了在揚州的時候遇到的九星連珠。

次日,冒着大雨容遠便帶着仆從往揚州趕去。容遠天資聰穎,測算星象的本事他已學得差不多了,不需要觀天師。若上蒼肯給他機會,不顧一切他也要去皇宮,他要見蘇曳寧一面,至少看到她過的好不好。若運氣不濟,要等上幾年,他也不會放棄。容祓玥一旦加強了對自己自由的限制,他便再也沒有機會。

反複測算了好機會,容遠拿着一大堆稿紙心裏止不住顫抖。就在三日之後,五星連珠就會再出現一次。盡管這希望只有微茫一線,他這次也要抓緊。

三日後,容遠到那荒林裏蘇曳寧曾消失的地方,從早晨便開始等候,他知道機會只有一刻,轉瞬即逝。

幸運至極,容遠成功了。金光裏他睜眼醒來,卻見自己一身玄色龍袍高座在昭陽殿中。

容遠往鏡子前一走,見到自己一張頗不習慣的臉——那是容祓玥的臉。

他思索了片刻,旋即明白了過來。他這番和蘇曳寧不同,蘇曳寧是整個人來到了皇宮,而他卻不知何故,和容祓玥交換了身體,或者說靈魂來到了皇宮,并且居在了容祓玥身上。

容遠正照着鏡子,突然首侍內監李全德彎着腰進來,說玉曦殿蘇貴妃病了。

“奴才該死,也是今日得的消息。據說,已經病了兩三天了……”李全德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這個蘇貴妃在皇上心中什麽地位一看便知,這下她突然病了,李全德怕容祓玥發火。

蘇貴妃,容遠心內一緊,該不會便是小寧?

于是他也顧不上許多,裝模作樣對李全德命令:“蘇貴妃,快帶我去看看。”

容遠猜的一點不錯,蘇貴妃便是蘇曳寧,容祓玥把一切料理完後便冊封了蘇曳寧為貴妃,宮中沒有皇後,蘇曳寧是位分最高的嫔妃。

容祓玥早便嫌惡鄭芷鳶啰嗦,這次封蘇曳寧為貴妃,鄭芷鳶便一直纏着他欲勸說阻撓。容祓玥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他覺得要蘇曳寧完全跟他,鄭芷鳶便要除去,以免蘇曳寧想起從前自己與她的過往,或是顧念姐妹之情。

一下子發生了這麽多大事,和容遠的分別,鳶鳶的離去,蘇曳寧知道那是容祓玥做的,卻又無法阻攔,還有自己也落在了容祓玥手裏。蘇曳寧原本是為了躲避容祓玥,故意吹風淋雨弄病自己,不想五內郁結,直接一病不起了。

容遠見到蘇曳寧時她正躺在軟床之上,病得不省人事。那一剎那,容遠的心仿佛要碎了一般,他朝蘇曳寧床前走去,欲靠近,卻來了兩個宮人阻攔。

“陛下恕罪,娘娘說了,陛下不能靠近,如果陛下強迫娘娘,她寧可一死了之。”兩個宮人說着已跪了下來。

容遠聞言心裏更是一痛,揮揮手命自己帶的人将這兩個宮人拖走,急忙命人傳禦醫。容遠剛坐到床邊,突然聽到蘇曳寧微弱的聲音喚:“容遠,容遠——”

容遠情不自禁,淚濕眼眶。但他知道自己還是容祓玥的身體,怕蘇曳寧醒來看了吓到,也沒有一直靠近。命禦醫診治,自己不舍離開。

已經換成了容祓玥的身體,再想換回去也難如登天,容遠覺得為今之計,便是靜觀其變。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控制已經占據他身體的容祓玥,以免他出來生事端。

是而容遠頒了一道旨,一下子加派了自己兩千人馬過去看守容祓玥,不讓他離開自己的管轄地區一步。且縮減他的俸祿,兵力,打壓得他不能翻身為止。

在禦醫的照顧下,精心養了半年,蘇曳寧的身體終于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容遠去看她的頻率也由原來的兩天一次,變成了一天一次,甚至一天兩次。

蘇曳寧終于平靜了些,因為他發現容祓玥不似以前那般讨厭了。他不會再一味壓制強迫自己,不會不顧自己的喜怒,相反變得對她處處相讓,溫柔之至。

即便此時的容祓玥對她再好,她始終忘不了容遠,便依舊是不能自控的每日對容祓玥冷臉相待。畢竟容祓玥再溫柔,她也不可能想到他就是容遠。

容遠每日陪在蘇曳寧身邊,給了她在後宮最大的權利,實際上在玉曦殿裏一天到晚他都很難有機會同蘇曳寧說上兩句話。

蘇曳寧一直恨容祓玥。

容遠想把自己是容遠這件事告訴蘇曳寧,一直在找機會,偶爾也提醒她一些事,但蘇曳寧不是他,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怎麽也不會想到。

冷臉面對容祓玥幾乎成了蘇曳寧的習慣,他并未發覺在自己心裏一日日那一點點細微的變化。從起初的厭惡到習慣,只花了一年的時間。

容遠憂心百姓,在其位謀其事,他忙于國事,并未寵幸過其他妃嫔,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宿在玉曦殿。

但每天晚上,容遠躺在床上,蘇曳寧會自己拿出琴來彈,她彈的不是別的,正是《翎絲琴》。

其實從蘇曳寧一開始的突然尋琴開始,容遠就猜到了她要做什麽。但他并未點破,也并未躲,如果這樣便能讓蘇曳寧安心幸福的過日子,他情願做一個蒙在鼓裏的傻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