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人生,只需一碗熱湯面

可是他這車是要開到哪裏去?!分明過了她家了啊!

“喂!我家到了!”她懷疑他是不是瞌睡來了!畢竟連續上了個晚班又一個白班!瞌睡來了開車是很危險的!

“我知道!”他沉着一張臉嗄。

“那我……”她指着窗外,質疑的眼神看着他,為什麽不讓她下車弛?

他目不斜視地注視着前方,“我一天一晚沒睡覺!”

“……”她知道啊……

“你睡了十四個小時!”

“……”她皺眉,她睡十四個小時是有些丢臉,但這跟她回家有什麽關系?沒睡覺回家睡呗!

“我現在只想吃一碗熱乎乎的面條,然後睡覺!”

“那……你回家吃嘛,今天大年初一,家裏有好吃的,不止面條。”總覺得因為今天睡了十四個小時,她底氣都低了不少,說話不那麽硬氣了……

“今天全家都回奶奶家了!”

哦,對,他們家初一都是去奶奶家的,那他什麽意思?她眨眨眼,“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給你煮面條?”

“你覺得呢?”他的臉還是僵着。

“憑什麽啊?”她第一反應就是抵觸,她一個前妻,大年初一跑到前夫家裏去煮面條給他吃!

他硬邦邦地甩出一句,“你睡了十四個小時!”

“……”她心裏在咆哮了,好像她睡了十四個小時是睡走了他的睡眠似的!怎麽就成社會罪人了?“我……我睡十四個小時又沒睡你家床?”

他看她一眼,悠悠一句,“等下你可以去睡。”

“……”她徹底無語了,“寧至謙!”這是她第幾次直呼他大名?她不記得了!反正這輩子也沒叫過兩回!她生氣了!

結果,她所有的怒氣被一句話給堵回了回來。

“別吵我,我本來就沒睡覺,還要開車!”

“……”她本來想說,我可以開的,可是,這樣不但要給他煮面,還要給他當司機了?她覺得心裏憋着一口氣出不來,很是不爽,雙臂抱胸,胸口起伏,“可是,你拎我耳朵了!”

他雙眉上揚,“你可以拎回來。”

“我……”她伸出手去,卻在快要觸到他耳朵的時候停住,他的側顏,一入眼便如看見了國色天香的工筆畫。

她總想疏遠,卻不知不覺在靠近,不知不覺肆意自我。

放下手,頗不自然地哼了哼,“我要教寧想拎回來。”

寧家的确空無一人。

他老人家一回家就往沙發上一躺,微閉了眼睛,開始養神了,好像在說,反正廚房你熟門熟路,什麽都找得到。

這是什麽态度嘛!

可是偏偏的,她是個心軟的人!看見他這般樣子,想着他連上了兩個班,而自己又跟他是同行,其中的辛苦完全感同身受,不然她也不會一睡就十四個小時……

所以,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跺着腳進廚房去了!當然,很用力地跺了幾腳!跺完,又覺得自己很幼稚……

在她身後,寧至謙的眼睛睜開,燈光下,隐隐綽綽,閃着星子般的光。

寧家廚房裏食材還是很足的,可是,他又累又餓,只怕等不及她做一頓大餐出來,填飽了他讓他早點睡覺吧。

便依他所言,炒了肉醬,煮了兩碗面條,做了雞蛋,考慮到他胃不好,不敢像上次小賣部老板娘那樣直接煮荷包蛋,而是加了水,蒸成芙蓉蛋,水水嫩嫩的,另外用小碗盛了。

很簡單的一頓,給他端到茶幾上叫他吃。

他還閉着眼睛在睡覺,阮流筝放下碗剛想叫他,他卻自己醒了。

“你沒睡着啊?”她把面碗和雞蛋碗推近他,自己坐在地上,地熱暖暖的,很舒服。

不知不覺,在這個家裏便把以前的習慣帶來了,每次他夜班回來給他做吃的,也是這般,他靠在沙發上,她便把吃的給他端到茶幾上來,自己順勢坐在地上,陪着他吃,看着他吃,看着他把她做的東西都吃完,碗空了,她的心裏也滿了。

他坐正了,看見那一碗雞蛋,眉目間淡淡舒心,“你以為我跟你一樣?”

她努了努嘴,懶得理他,反正她睡十四個小時的事,在很長時間內都會是一個笑柄了。

一碗雞蛋,一碗面,連帶着肉醬湯汁,他吃得幹幹淨淨,就連每一根蔥沫兒他都沒落下,他這是多餓?

吃完後,他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感嘆,“舒服。”

她再度努嘴,“大年初一就吃這個,還舒服呢。”

他往沙發上一靠,“生活,只需一碗熱湯面,足矣。”

阮流筝覺得他大概吃飽了,心情也好了,此時眼睛微眯,唇角上翹,難得的怡然神态。

不免嘲諷,“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吧?”

他眼眸垂下來,薄輝流淌,“我是真的腰疼,快吃,吃完給我按按。”

“……”這是把她當什麽使喚呢?!給他當老婆的時候都沒這麽使喚她!難怪好多實習生說,勞動力不值錢!

沒想到他卻認真了,“真是老了,不是這兒痛就是那兒痛,平時有寧想,沒事就站在背上給我踩,小胖子踩着還挺舒服。”

她尋思了一下,他這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啊?

她湊近了些,一雙琉璃般的眼珠光影淡淡,“腰痛?你不會是腎有問題吧?”說完,神情嚴肅地點點頭,“我說認真的。”

他盯着她,更是認真的表情,“這個問題應該問你。”

她握着筷子挑面條的手僵住,面對眼前這張很認真的臉,她只能表現出更加認真來,假裝聽不懂的樣子,“我是神外醫生,先生,您走錯科室了。”

然後低頭猛吃面條。

然而,她錯了,這種時候不該吃面條的,何況還吃得那麽猛,只聽他慢慢道出一句,“任何病變都會有所症狀表現,所以,你覺得我表現怎麽樣?”

“……”她心裏腹诽了一萬句,他說的那些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一定不是!他是寧至謙,是不茍言笑一本正經的寧老師,一定不會是這種意思的。

她默默收碗,往廚房而去,每走一步,她的臉就紅上一分,為自己那些可恥的念頭。

到廚房以後,打開水龍頭洗碗,流水沖刷着她的手腕,那些燥熱才漸漸退下去,她開始警醒,客廳裏半躺着的那個人對她來說太危險,自己在她面前會把持不住,這是病,還沒斷根呢!

将廚房整理幹淨以後,她拿上包準備回家。

他還在那半躺着,她決定跟主人打聲招呼,告辭,“我走了,晚安。”

“給我按按腰啊!”

她停了一秒,然而麻利地從包裏拿出一疊紙來,是她今天無意中放進包裏的B超申請單。

她飛快在上面填,寧至謙,32歲,男。症狀腰疼,查雙腎。

然後走到他面前,啪地把申請單啪在茶幾上,“作為醫生,我只能按程序辦事,先去查個B超看看吧!申請醫生那兒你自己簽字,我不是你們醫院正式醫生!還有,上班的時候你再給自己再去驗個小便。”

她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有病,不管怎樣,按摩都不是根治的方式,督促他去檢查一下也是好的,而觸碰他的身體……

想到在星沙給他按摩那次,想起來就臉紅,還是算了吧,省得兩人都尴尬。

放下B超單後,她背着包真的打算離開,身後的人再一次問道,“真走?”

“嗯。”不走難道還真在這過年啊?

“我送你。”他起來了,穿外套。

“不用了,你睡覺吧。”累了一天一/夜,何必再送來送去。

他執意拿起了車鑰匙,“走吧。”

“真不……”

她一句話沒說完,他人已經開門出去了,動作迅速地像陣風。

她只好跟着出去,還幫他把門關好了,而他,已經上了車,在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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