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長這麽大,夏橙冰覺得這個寒假一定是她這輩子最郁悶的假期了。母親不在了,妹妹整天地不着家。自從那天早上,不,應該說是上午,夏橙淩回來了,滿臉的春色,就是不懂,夏橙冰也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對她發了一通的脾氣,她想不明白,一個女孩子怎麽就可以随随便便的去和別人開房過夜?話說得有些狠了,夏橙淩竟然兇巴巴的對她說是她的思想老舊了,還說什麽從來沒有看出她有這麽古板的思想,更讓她氣憤的是竟然問她以為她是誰啊,什麽都管。她對她說,将來她一定會後悔的,可她卻說,她沒有随随便便的去和別人過夜,那個男人不是別人,他是駱奇,因為是駱奇,所以她永遠都不會後悔。再後來,她就越發的不聽話了。似乎駱奇對她充滿了魔力,總是吸引着她不停地跑到他身邊去。她看着她,很哀傷,她不知道作為姐姐她要如何做,才能讓她的妹妹不會受到傷害,在她的眼裏,她的妹妹就是活在火山之口,自己覺得熱烈,殊不知,一個不小心就會栽進去,那是烈焰灼心,死生無門的。

好不容易,寒假就要過去了。駱奇說學校裏安排了一些活動要早些回學校,夏橙淩吞吞吐吐地對夏橙冰說想要一些錢。夏橙冰問她要做什麽,她說,駱奇的母親還病着他的學費還沒有湊夠。夏橙冰一下子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黑色的了,地獄之火都熄滅了,只剩下無邊的黑色的灰燼。

開學了,夏橙冰和夏橙淩一起坐在開往京城的火車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夏橙冰沒有告訴夏橙淩,她去找過駱奇,只是駱奇并不在,她見到了他的媽媽。那個女人非常漂亮,但柔弱的就像一棵草,真讓人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女人在老公去世之後竟然能一個人将兒子拉扯大。她的身體不好,臉色有些蒼白,仿佛常年不見陽光似得。一見到夏橙冰,很親熱地拉起她的手叫淩淩。後來知道自己是淩淩的姐姐,她一臉的歉然。

“是我拖累了小奇,我知道這些年,你們一直在幫着他,尤其是淩淩,她對駱奇的好讓我這個做母親的都很慚愧。如果沒有她,我家小奇是學不起這個專業的,我原本也不想讓他學這個,但這幾乎就是他的命啊!”那個女人和夏橙冰并排坐在窗前,冬日的陽光無力的穿透玻璃,沒有一點兒溫暖的感覺。屋子裏沒有暖氣,空調也沒有開,很冷。她流着淚說,“作為他的母親,我不能給他一個好一點兒的生活,是我對不起他,他父親走的早,他從小性子就又冷又內向,幸好還有淩淩還有你們,要不然小奇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放心,”她頓了一下接着說:“我也知道淩淩給了小奇很多錢,這算是我們借的好不好,等我們有了錢一定會還的。”看着這樣的女人,夏橙冰一肚子的話都說不出來。

冬天原野的景色從車窗外面疾馳而過,很多人都覺得平原的冬天實在稱不上什麽景色,光禿禿,荒涼的一片,除了灰色,還是灰色。但夏橙淩卻覺得不,在她的眼裏,那原野中的野樹一棵棵都以自己的姿勢站着,落盡了葉子的枝幹盡情的舒展着,在藍天下,在寒風中,那是最出色的畫家都畫不出的線條,或粗或細,或濃或淡,像一幅幅的水墨,最妙的是搭在樹枝上的鳥窩,簡直就是這水墨的如來神筆,候着飛在斜陽裏的倦鳥,整幅畫都活了起來。

夏橙淩盡情的欣賞着,她想象着這一幅幅的畫都是出自駱奇的筆下,想着那靜默的孤獨絕美的心愛之人就站在天地之間,執着一支畫筆在自然這張畫布上盡情塗抹,間暇之間,擡眼望一望她,眼眸裏,嘴角間含着笑意,讓夏橙淩想想都覺得幸福無邊。

看着望着車窗外含笑出神的妹妹,夏橙冰心裏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不用說也知道,她又在想駱奇了。

“淩淩,你們學校開學晚,正式上課還要幾天,要不,你先別去學校了,到我那裏去,咱倆先擠擠吧。”夏橙冰打斷了夏橙淩的臆想。

夏橙淩回過神來說:“不用了,姐,我直接回學校就好了,我已經問過了,因為學校裏的服裝表演系年後有個比賽,她們要抓緊時間排練,所以我們那棟宿舍樓已經開了,反正整棟樓裏又不只我一個人,再說還有宿管阿姨在呢,沒有關系。如果我一個人害怕,再去找你。”

夏橙冰還想說什麽,夏橙淩連忙打斷道:“好了好了,姐,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了管家婆了,放心吧,如果有事,我一定去找你的。”看着妹妹這麽堅決的樣子,夏橙冰也就不再堅持了。

……

收拾好東西,看着空蕩蕩的宿舍,實在是無趣,夏橙淩決定出去走走。京城的大街上,車如流水般穿梭着,夏橙淩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逛着,雖然已經立春了,但寒意不減,不過午後的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暖的,于是夏橙淩盡量地挑着太陽能夠曬着的地方走。前面似乎有人在吵架,有許多人圍着,她淡漠地看了一眼,本想繞着走開,但一個人的聲音卻吸引了她的注意。

“古風!你丫的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是誰啊?古家的大小姐?我呸!不過就是一丫頭片子,賠錢貨罷了!”

“啪!”清脆的耳光聲傳來。

“好啊,你還敢動手!看我打不死你!”惡狠狠的聲音傳出來。

夏橙淩趕緊扒開人群擠了進去,一看,有兩個人正撕扯在一起,其中一個正是古風。旁邊還有幾個看上去流裏流氣的人虛情假意地說着場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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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夏橙淩大喊一聲,急忙上前,一腳将正扯着古風揮拳頭的小子踹開,将古風拉到一邊,問道:“怎麽樣?沒事吧?”古風抹了一下嘴角,盯着那小子搖了搖頭說:“沒事!”

“哎呦,這還真有不怕死的!”那小子回過神來,沖着夏橙淩就過來了:“管閑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管得起嗎?”

“古健,你敢!”古風大喝了一聲,擋在夏橙淩的身前。

“呵呵,我不敢?我有什麽不敢的!”說着一把将古風推開,揮拳直奔夏橙淩的臉。夏橙淩側身躲開,直接一個側踢,正中那小子的左臉,血從他的嘴角流出來,他吐出一口含着血的唾沫:“呸!看不出啊,這小丫頭片子還是練過的,哥兒幾個,也別閑着了,咱們好好地陪陪這個小美女吧!”說着,又沖了上來,站在一旁的那幾個小子裏也有兩個人沖了上來,于是古風和夏橙淩與這幾個小混混打在了一起。

“住手!”正在夏橙淩覺得有些不支的時候,幾個人沖了進來,将他們拉開。這時警察也來了。

“怎麽回事?在大街上打群架嗎?都帶回去!”一個臉很黑的警察一邊分散着看熱鬧的群衆一邊說。

“太不像話了,一幫大老爺們打這倆女孩兒!”人群中一個人義憤填膺的對警察說:“這幫人渣就應該關起來好好教訓教訓!”

“就是就是!”很多人都随聲附和道。

“你們他媽的知道什麽?”那個叫古健的小子沖着周圍的人喊道:“那個是我妹妹,她敢罵我,我教訓教訓她怎麽了?”

“教訓?我們這麽多雙眼睛,明明看到你是在欺負她!就算是你妹妹,也沒有大街上教訓的啊!還有那個姑娘,本來就是去拉架的,結果你們幾個還是男的呢,也不害臊,沖着女孩子都下得去手!”旁邊有一個老大媽一臉的氣憤。

“趙隊長,你怎麽也來了?這麽點兒事,怎麽會把你也驚動了?”最先進來的那幾個人中,有一個長得和古風有幾分相似,夏橙淩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他,見他沖着一個警察隊長模樣的人走了過去,那個隊長說:“原來是古少啊?這不正好我在附近嗎,聽到有人報案就一起跟過來看看。怎麽,你這是?”

“哎呀,不好意思,”那個隊長口中的古少說:“他們一個是我的弟弟,一個是我的妹妹,兩個人從小就打,沒想到,這越大越不懂事了,居然在大街上都能動起手來,還驚動了各位警官,真是抱歉,不過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管教他們。”

“哼,就算是兄妹,也不能在大街上打仗啊!”那個隊長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你們自己說說,夠不夠丢人的?再說,古家在這京城裏也算是排的上號的了,當街打仗?這要讓你們老爺子知道了,還不得把你們的皮都扒了?不過,既然是你們的家務事,那我就帶弟兄們先撤了,只是,”他轉過身來對夏橙淩說:“這位同學,你沒什麽事吧?”

夏橙淩揉着被打痛的地方,看了看古風,又看了看那個被警察稱作古少的人,搖了搖頭說:“沒事。”

那警察上下看了看她,說:“既然沒事,那我們就撤了,行了,行了,大夥也都散了吧。”周圍的人漸漸地散去了。

那個被稱為古少的人走到古健跟前。

“哥,是她……”古健有些慌張地剛要說什麽,啪!被那個古少一巴掌抽在臉上。“大街上叫着外人打自己的妹妹,你還有理了?道歉!”他冷冷地說。

“我,是她先……”那個古健還想再說什麽,但被古少冰冷的眼神給吓了回去。他畏畏縮縮地走過來,對着古風,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古風暗哼了一聲,沒有搭理他,轉過身來問夏橙淩:“你沒事吧?”夏橙淩搖了搖頭:“沒事。”

“那咱們走吧。”說着,拉起夏橙淩就離開了。

“他們是誰啊?”路上,夏橙淩好奇的問。

古風的臉色很陰郁,半天才說了一聲:“小娘養的。”夏橙淩一怔,看了古風一眼,心中了然,說道:“該打!”

古風看了夏橙淩一眼,笑了,說:“你知道什麽?”她這一笑,扯的嘴角有些痛,咧了一下嘴,接着說:“不過還是得謝謝你,這年頭,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可不多了,看樣子,你還是練過的,那一腿踢得很不錯。”

夏橙淩笑笑沒有接話,小時候爸媽怕她們被人欺負,從小就請了師父練跆拳道,16歲時兩個人都練到了黑帶三段,只是後來學習緊,就沒怎麽練了,要不然對付這幾個小混混,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古風見夏橙淩沒有說話,也沒有在意,只是對她說:“我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套房子,和我一起去那裏吧。反正離開學還有兩天,一個人住宿舍多沒意思,再說,就你這臉,幹脆這兩天到我那裏住吧。”

“好啊,多少年沒有打仗了,能和你一起打仗也是緣分啊,就住到你那去吧!”夏橙淩捂着還有些痛的臉,爽快地說。

古風的房子是一套三居室的公寓房,裝修的很漂亮。“這是我媽送給我十八歲的生日禮物。你就睡客房好了,另外一間是健身房,你自己随便。”

夏橙淩轉了一圈,啧啧地說:“行啊,古風,真沒看出來,原來你還是富二代啊,就這房,就這地理位置,還不得上千萬啊!”

“不過就是錢罷了,”古風不在意地說:“其實錢多了也沒什麽好,哪裏還有一家人的樣子。不過也別說我了,你怎麽回事啊,怎麽提前來了?”

“我姐開學早,我聽說學校裏的宿舍樓已經開了,也就一起跟着來了,反正一個人在家也沒意思。咦?古風,你家裏怎麽有好幾把吉他?你喜歡嗎?怎麽沒見你彈過?”

“是啊,我喜歡吉他,還會自己寫歌。只是我爸非逼着我學這麽個專業,所以就沒心情了。”古風看着那幾把吉他說。

“你原本是想學音樂的嗎?”夏橙淩問到。

“我也沒想學什麽?只是喜歡彈着吉他唱歌而已,不過我爸集團下面有一個服裝公司,所以他給我找了這麽個學校,你知道我根本就沒有什麽興趣的。”古風無奈的說。

“那這次回學校把吉他帶着吧,咱倆一塊兒唱。”夏橙淩對古風的無奈沒有絲毫的想法,沉浸在自己的興奮裏。

“你也會彈嗎?”古風來了興致。

“不會,”夏橙淩搖了搖頭,“從小我媽讓我和我姐學的鋼琴和古筝,說是學那些可以提升女孩子的氣質,不過我還會吹口琴,沒事時跟一個老師學的,那個老師說我很有藝術天賦,要不你教我吧,再不然咱倆一起寫歌,來個組合吧!”

“不錯,是個好主意!”古風眼睛也亮起來,“咱們先在學校裏唱,然後在沖出學校,走向更廣闊的天地,反正現在選秀的節目這麽多,到時候咱們也去和他們比比!”

“對!從這學期開始,咱就不玩COSPLAY,咱改玩組合了!噢,說起這個來,古風,我還要謝謝你呢。”

“謝我?”古風一頭霧水地說:“謝我什麽?”

“就是年前我們參加那個活動,晚上去唱歌,你打的那個電話啊!你不知道,要不是你那個電話,我們都脫不了身呢,皚皚那天晚上都喝多了,還有那個什麽總,你不知道,”夏橙淩撇着嘴誇張地抖了抖肩:“那人有多惡心。”

“我就算是不知道,也能想得出來。”古風懶洋洋的靠在窗邊上,神色淡淡地說:“那個馬志強家是靠偏門生意發起來的,那小子從小就不學好,看上去是個人樣兒,一肚子的壞水,什麽都能幹出來,所以我總是提醒你們別搭理他,可你們總是不聽,還有皚皚,一副被他迷住了的樣子,哼哼,最後一定會吃虧的。這話也就是我敢說,他顧忌着我的身份,不敢惹我。不過她們自己不聽我也沒辦法。”

“嗯,這次回去,跟她們說說,幹脆別跟着那個馬志強玩COSPLAY了,跟咱們一起玩組合吧。”夏橙淩說。

“那也得她們願意啊。”古風搖了搖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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