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5
第35章 35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伯納德喉嚨槍口漸出的血濺在沈瓊的臉上，尚且還是溫熱的，但這個人卻死了。
連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叮鈴咣當。
紅衣主教原本握在手心的鼻煙壺滾在了木板上，純金打造的奢華鼻煙壺滾了兩圈，裝在了椅子腿上，跌壞了一角。
然而此刻全場沒有一人會分半點心神給這個深得伯納德喜愛的古董。
沈瓊松開了伯納德的屍體，伸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脖頸，垂眼微微一瞧——滿手血。
傑森·托特那一槍，擦掉了她脖頸上一整塊的皮，此刻正牽連着皮膚，一抽抽地疼。沈瓊在這一刻終于可以肯定眼前的黑衣騎士，就是她先前遇見兩次的聖殿騎士。
第一次他在她面前狙擊了酒吧老板，第二次他在商場裏與自己擦肩而過。他認出了沈瓊，沈瓊卻緩了一瞬才發現他。
沈瓊問：“看來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
傑森搖了搖頭，他伸出四根手指：“第四次。”
黑衣騎士勾着嘴角，憐憫道：“你漏算了射穿蘭馬洛克的那一槍。”
沈瓊瞳孔驟然一縮，指節發緊，她靜靜看了會兒傑森，颔首道：“對，我該想到的。殺了蘭馬洛克的子彈和殺了酒店老板的一樣，狙擊習慣甚至都很相似。”
她有摸了摸自己流血不止的脖子：“和這槍一樣，幹脆利索。”
傑森本以為沈瓊會發怒，然而刺客只是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血跡，便毫無感觸的重新将視線對準了眼前的黑衣騎士。
她眨了眨眼，好讓被鮮血糊住的瞳孔重獲清晰視野。她瞥了伯納德屍體一眼，遺憾道：“看起來我做了個自以為是的決定。”
傑森·托特不置可否。
沈瓊道：“即使不和。但他好歹代表着聖殿騎士在教廷的地位。你殺了他，就不怕內部聖殿的高層們找你麻煩？”
“麻煩？”傑森·托特終于回答了她，他嗤笑，藍色的眼睛鎖緊了刺客，意有所指“誰給誰在找麻煩？”
沈瓊自從來到異國，見過許多人的藍色瞳孔。查爾斯的藍色接近于大海，夜翼的眼睛則像地球，可眼前這位據說是韋恩先生第二位養子的聖殿騎士，他也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可這雙眼睛只能讓沈瓊看見無止境的黑夜。
沈瓊驀然便問：“前兩次，你為什麽放過我？”
“放過你？”騎士傲慢道，“你或許誤會了，我可沒有特意去放過誰的功夫。”
“你該感謝你的運氣，那時候的我正好不想殺人。”
傑森·托特持槍指着沈瓊，見她神色鎮定，一雙翡翠色的瞳孔宛如鏡面，清清楚楚地映照着左|輪|手|槍銀色的槍口，卻看不見一絲屬于眼睛主人的表情。
但無可否認，即使面無表情，沾染鮮血，瓊·弗萊也依然是個光靠長相就能卸下敵人心防的美人。
沈瓊的眼睛微微眯起，她摘下了右手上的手套，慢條斯理開口：“原來如此。”
“那今天的你心情如何？”
傑森哈了一聲，握着槍支的手指收緊，他沉聲道：“糟透了。”
話音剛落！
傑森便毫不猶豫扣下了扳機！沈瓊像是早已預料到他會如此突然的開槍射擊，一枚飛刀幾乎是在同時射出！
鏡頭在這一刻被放慢了數百倍。精鋼制成的飛刀在空中旋轉兩周，所有人的視線都凝在了這把刀上——于是在第三周半的時刻，與地面呈四十五度的刀刃分毫不差地撞上了旋轉射出的子彈！
呯！
騎士射出的子彈被刺客的飛刀打偏的方向擊碎了茶幾上骨瓷茶杯，而沈瓊也趁機閃去了長椅後。
由于時間太短，速度太快，加上她先前射出的飛刀吸引了極大的注意。等傑森将視線從擊碎的骨瓷杯上移開，屋內看起來已經沒有活人的影子了。
“突然消失，躲躲藏藏。”黑發青年低喃道，冰藍色的眼睛掃視着空蕩蕩的屋子，“這就是我為什麽讨厭刺客，恨不得把他們全部殺光的原因！”
傑森瞄準了長椅毫不猶豫三槍連射！
沈瓊呆在長椅後，幾乎停下了呼吸！她正面的衣櫃上，三槍彈痕清晰無比，離她最近的那發子彈，近乎是擦着她的頭巾穿透長椅，射中木櫃。
然而即使如此，沈瓊也沒有出來的打算。
她的手摸向自己的長靴，那裏有一把她從夜翼手中得到的M1991。
還有一發。
沈瓊在心裏默數着傑森剩下的子彈，忽然間拔槍轉身，對準黑發青年就是一槍！
傑森下意識偏頭去躲，然而沈瓊這一槍目标至始至終就不是他！高速旋轉的子彈毫無預兆地擊碎了他身後的玻璃，傑森往身後瞥一眼，玩味道：“你這是要給你的同伴開出來救你的路？”
“真可惜，這塊玻璃的大小，如果你的朋友是只鳥兒，或許還能飛進來。”他收回視線，勾着嘴角漫不經心道。
——正如沈瓊先前兩次見到他的模樣。
沈瓊沉聲質問：“拔除了北美兄弟會的是你？”
傑森·托特冷漠：“或者你覺得那些蠢貨能做到？”
得到回答的那一刻，沈瓊仿佛能夠感受到血管中奔騰的血液凝結成針的刺痛感。她孤獨一人來到北美，試圖尋找亨利口中的導師與同伴，幾經波折，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北美兄弟會已經消失了，被一名聖殿騎士，在幾個月內拔除”。
沈瓊忽然便放開了自己的□□。這把M1991随着她毫不猶豫的松手砰得砸地，而後被刺客一腳踹向了一角。
她擡起頭，緊緊盯着傑森，這時候，傑森終于從她如鏡面般平穩的瞳孔中讀出了些不一樣的情緒。
想要殺人的情緒。
傑森贊嘆道：“表情不錯，如果所有的刺客在想殺人的時候，都像你一樣可愛，或許我還會留下一兩個活口。”
沈瓊道：“是嗎？”她翡翠色瞳孔染上複仇的火焰：“或許留下了，你反而後悔……就像現在！”
刺客抛棄了手|槍，使用了最能代表她的身份，也是她最熟悉的武器。斯塔克給她的鋼鐵盔甲上裝了無數的新武器，甚至有小型的炸彈——但這一刻，沈瓊卻只想用手裏這把劍教訓眼前狂妄自大的騎士。
刺客會死亡，但只要還有一個人活着，刺客就永不會消失！
傑森似是完全沒能想到，沈瓊會徹底放棄武器，轉而與他進行肉搏。他驚訝了一瞬，便失了先機。沈瓊的右手攥成了拳頭，手腕處的袖劍冰冷而殘酷！傑森攔住了沈瓊的那一拳，卻無法阻止她的袖劍在自己的臉上留下刀痕！
騎士當機立斷擡起擊向刺客的腹部，試圖将她逼退，沈瓊卻仿佛有第三只手一般，在他出擊的數件勾爪上揚抓住了頂部吊燈一腳踹向他的太陽穴！
厚重的軍靴狠狠踏上了傑森手腕的名表。厚水晶打磨而成的表盤應聲而碎，連指針也在這一腳下分崩扭曲！傑森知道這一下沈瓊是當真想要殺了自己，便也半點未曾留情，反手一擊迫使刺客在空中翻身！
為了躲避傑森·托特的這一擊，沈瓊不得不在空中将自己扭成彎曲的姿勢，這樣的姿勢使得她一時間難以掌控自身重心。而傑森·托特想要的，也正是這一瞬！
沈瓊被逼退的同時，傑森托特原本擊向她脆弱咽喉的槍口便即刻調準了方向，瞄着沈瓊的在空中扭曲的背心，一槍射出！
沈瓊大駭，她的手已經拔出了飛刀，但是來不及！
轟！爆炸聲起！
傑森托特腳下的木板突然爆破，被炸開的地板震動揚起一片碎塵，傑森不敢遲疑，在碎塵完全揚起前就要扣下扳機！
就在這時，協裏突然飛出一片蝙蝠镖，恰好撞在傑森·托特握着的□□上！蝙蝠镖的沖擊使得傑森在扣動扳機的一瞬被打飛了□□，蝙蝠镖穿過扳機将左|輪定在地上！子彈因為出膛瞬間的不穩而位置偏移，射中了沈瓊帶着铠甲的右臂！
當彈痕從她的右臂劃過，沈瓊松了口氣，重新穩住了身軀跳落在房間的一角，順着飛镖射來的方向，看見了從樓下強行爆破了天花板，一躍而上的夜翼。
迪克·格雷森正如她猜測的那樣，在聽見玻璃破碎的第一時間确定了她的位置，而後從下方強行突入，落點恰巧就在沈瓊丢掉手|槍的那一處！
迪克翻身落地，伸手便握住了這只滿彈匣的M1911，直指此刻已經沒有武器的敵人！
“你最好別動。”迪克微微一笑，槍口對準正垂着頭，盯着蝙蝠镖看不清樣貌的敵人，友情發出警告。
敵人聽見了他的話，笑了聲，舉起了雙手，表示投降。
迪克挑了挑眉。
短短幾秒內，場內原本的情況竟然完全翻轉！
在看見他的一瞬間，沈瓊原本尚且提着的心莫名便穩下了。
她甚至還有心情去調侃臉色發黑的傑森·托特，笑道：“嗨呀，小鳥飛進來了。”
迪克聞言，原本緊張對敵的情緒都不由散去一半，他一邊警惕着屋內的敵人，一邊笑道：“弗萊，這種時候可不适合開玩笑。”
沈瓊虛心道：“那什麽時候才算适合？”
夜翼将心神全部貫注在眼前的敵人身上：“在打倒他之後，我們可以——”
迪克話沒能說完。
他的喉嚨像是被巨手掐住，忽然間便再也不能說出一個字。
因為場內的黑發青年終于将頭全部擡起，完完整整地暴露在迪克·格雷森眼前！
傑森·托特放下了先前舉着的手，轉而彈了彈先前爆炸揚起而沾上衣角的灰塵，緩緩擡起頭，挑釁地直視着帶着眼罩的夜翼，慢條斯理地問道：“可以如何？”
“迪克·格雷森，我等着呢。”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完畢！嗨呀，這卷打架寫的差不多了，下一章總算能寫一段可愛日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