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嬌羞美豔的好似一朵盛開的罂粟花。
她正咬牙切齒,就在這時房門被打開了,姚新南含笑的臉出現在視線之中,和夢境之中的笑容別無二致,一樣的俊美,一樣的歡喜。
韓若薇一枕頭砸了過去,怒道:“出去。”
姚新南略詫異的伸手接住了枕頭,好像很疑惑為何韓若薇睡了一覺會睡出這麽大的火氣,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一個夢遷怒了。
婉兒端着托盤小心翼翼的從姚新南身後探出頭來,低聲道:“小姐,你餓不餓?”
她說着将手中的托盤放到了桌上,韓若薇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她坐在原地揉了揉額角,才想起來自己方才是做夢了。只是這夢實在是太詭異了,韓若薇沉默的爬起來,沉默的瞥了姚新南一眼,沉默的坐在桌前,沉默的用餐。
“小姐,你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婉兒不解。
韓若薇低着頭,好不容易的理開了亂成一團漿糊的思緒,安慰自己是因為太累了才會做這麽不靠譜的夢。如此在心頭默念了三四遍,她才平靜的擡起眸子道:“沒事,就是覺得很累,全身散了架一樣。”她說到這裏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去,自己是睡了一整天?
她放下勺子,擡眸對姚新南道:“謝謝你,我休息好了,你也趕快歇着去吧。”
姚新南垂眸看她,半晌點了點頭。
·
“小姐,這次可多虧了姑爺。”
韓若薇沿着長廊一路往韓書諾所在的房間走去,聞言轉過身來佯怒道:“好啊你,明知道姚新南把我關起來,你竟然不來救我,讨打是不是?”
婉兒笑嘻嘻道:“那不是看小姐太累了嗎,姑爺也是好心。”
兩人正說着,就見一名中年婦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韓若薇眉心一皺,忙迎了上去,問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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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顫抖着嘴唇道:“三小姐,夫人她……不見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韓若薇一把抓住那婦人的胳膊焦急的問道:“你說什麽?怎麽會不見了?”
那婦人面色慘白,額上直冒冷汗,她也顧不上去擦,只是道:“我,我去給夫人取藥,回來的時候,回來的時候夫人就不見了。”
韓若薇怒道:“我不是吩咐過大嫂不能離人的嗎?”
“當時小寶也在房內,我就……我也沒有想到,小寶他竟然也不見了。”
正說着,就見一簇花叢之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韓若薇眸光一沉,撥開草叢就見林寶蜷縮着那裏,雙臂抱住膝蓋,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球。
“林寶,你怎麽在這裏?大嫂呢?”韓若薇有些心急,大聲追問道。
林寶顫巍巍的擡起頭來,見到韓若薇突然大哭起來,他抽抽噎噎渾不像往日一般機靈,他雙手用力摳住自己的胳膊,哭道:“小姐,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原本守在門外的,但是,但是夫人她醒了,我害怕,所以就……”
他哭的那麽傷心,甚至連姚新南都聽到了動靜趕了過來。
韓若薇面色很是難看,道:“出去找,我們帶來的人手全部派出去,白嬸,你在這裏照顧大哥,婉兒你去一趟縣衙。”
婉兒忙安慰道:“小姐,別擔心,這麽短時間夫人應該走不遠,我這就過去。”
姚新南也安撫道:“別太擔心。我在此處有幾個朋友,我去找他們一起幫忙,你先別慌,不會有事的。”
韓若薇點了點頭,手心裏卻全是冷汗。
·
天色徹底昏暗下去,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可是哪裏有那個穿着淡紫色羅裙的女子的身影。
韓若薇茫然的站在大街上,直到一只溫熱的手握住了她的,才回過神來。
姚新南拉着她邊走邊道:“方才有人說見過大嫂上了一輛馬車,往花街的方向去了。”
韓若薇心中一緊,就要甩開姚新南的手,姚新南握緊了不讓她掙脫,低聲道:“你知道花街在什麽地方嗎?”
韓若薇茫然,她是第二次來這裏,根本就沒有好好逛過,對靜雲村陌生得很。
姚新南捏了捏她的手道:“我帶你去。”
兩人來到花街,遠遠地就見那裏圍滿了人。
行人圍着指指點點,姚新南拉着一個男人問道:“兄弟,這裏出了什麽事了?”
那人滿臉受驚的模樣,捂着胸口道:“我也不知道,剛剛來了一個貴公子模樣的男人,起初還好好的,但是沒說了兩句話突然就變了臉色,命人将此地給砸了,還帶走了一批姑娘。”
“可不是,那位公子可兇了,簡直吓死個人。”旁邊有人說道。
韓若薇忙追問道:“那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女子,身穿紫色羅裙,身形和我差不多?”
那名男子聞言眼神肆意的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姚新南皺眉上前一步将韓若薇擋在身後,斂了臉上的笑容,道:“如何,見過嗎?”
那年輕男子好像也反應過來自己舉止過于孟浪,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搖頭道:“不曾見過。”
韓若薇心中焦急,直接擠開人群,走到坐在門口哭叫的花娘的面前。那花娘臉上的妝容早已經花了,手中的扇子垂在地上,滿臉痛不欲生的模樣。
“花娘。”韓若薇蹲下身子叫道,那花娘好像受了驚吓一般,盯着韓若薇看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她眯着眼睛打量韓若薇半晌,突然暴起罵道:“是你這個小賤人,當日在靜雲寺綁我,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你說,是不是你找人砸了我的翠柳樓?是不是你?”
她伸出塗的猩紅的指甲的手臂要去掐韓若薇的脖子,姚新南伸手捏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動作。那花娘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花娘沖着韓若薇叫道:“我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呀 ,當日你壞了我的事,搶了我的人,是你理虧在先,那丫頭我也是花了錢銀買的。我差人捉你來教訓一頓有什麽不對?你這喪心病狂的,竟找人砸了我的翠柳樓,這可叫我怎麽活啊。”
姚新南皺了皺眉,攔在韓若薇身前。
韓若薇往樓內掃了一眼,就見樓內桌椅板凳俱被砸的粉碎,幾名衣着暴露的女子滿面驚慌,正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幾名壯漢模樣的男人抱着腿,龇牙咧嘴的坐在地上,哀嚎不已,韓若薇認出其中一人就是前日擄了自己的壯漢。原來真的是花娘差使的,只是不知道在何處被她瞅見了。
那壯漢一擡眸顯然也看見了她,目光滿是怨毒。韓若薇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右手纏着紗布,上面還洇着血跡。中指往後的三根手指全都不翼而飛了。是……因為沒有把自己帶回來所以遭到了懲罰?
韓若薇收回目光,心下對花娘更是厭惡至極,她道:“花娘,我問你,方才來的那位公子身旁有沒有帶着一位紫衣姑娘?”
花娘聞言轉過臉來,看着她冷笑道:“那不是你的手下嗎?你問我有沒有見過,當真是笑話。呵,帶走我這麽多姑娘,也算是我倒黴,今日踢到了你這塊鐵板。”她目光陰毒的盯着韓若薇:“小賤人,你小心點,日後可別落到我的手裏。否則讓你生不如死。”
看來她是鐵了心的要将這事安在她身上了。現在花娘陷入偏執的深淵,看來是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了。
圍觀的人中有人見韓若薇面色難看,說道:“姑娘,你若是找方才那位公子,我見到他們出城去了。”
“是呀,出城去了,那邊好像是往青陽去的方向。”有人好心提醒。
“青陽?”韓若薇喃喃自語,“青陽不是在鬧匪患嗎?”青陽地處偏僻,三面環山,易守難攻,又遠離皇城,天高皇帝遠。一方山匪占了天時地利,将青陽縣變成了土匪的大本營。
那年輕公子是瘋了不成?往青羊去豈不是送死?但如此嚣張跋扈的性子,還帶走了翠柳樓一部分姑娘,極有可能是那青陽鎮的山匪。
韓若薇沉聲道:“我要去青陽一趟。”
姚新南颔首:“我陪你。”
·
三天後。
夕陽羞澀的藏入了地平線,露出小半個臉窺探人間。
遠處的小道上駛來兩匹黑色駿馬,一男一女男的俊朗挺拔,女的嬌俏秀麗。
這對年輕男女正是姚新南和韓若薇。天色将晚,姚新南一揚馬鞭指着前方冒着炊煙的小鎮道:“過了前面的小鎮就是青陽,我們先在前方歇一晚。”
韓若薇點了點頭,兩人尋了家店,要了一份飯菜。
店小二手腳利落的将飯菜擺上桌,低聲道:“兩位客官,看你們行色匆匆,是要往青陽去?”
見他們不說話,那小二又道:“二位一定是初來此地,那青陽縣現在變成了山匪的大本營,危險得很,你們還是快回去吧。去那裏簡直是送死。”
姚新南手裏拿着一個白面包子,聞言道:“店家,我聽說這青陽縣匪患是三年前發生的事?”
店小二八卦之心大起,現在店裏也沒什麽人,他索性搬了把長凳子坐了下來,湊過去神秘而低聲道:“哎,客官,你這可說對了,那青陽的山匪啊确實是三年前突然出現的,占了青陽縣,把自己當成那裏的土皇帝喽。”
姚新南更小聲道:“我聽說以前的青陽縣縣令是個貪官,只顧自己享樂,從不管百姓死活。”見小二露出贊同之色,姚新南話鋒一轉,突然問道:“你們這個地界 ,距離青陽如此之近,竟還能保持如此……”他把玩着手裏的白面饅頭,沒有把話說下去。
小二有一瞬間的呆愣,最後哈哈笑道:“是啊,不僅客官您奇怪,我們本地人也奇怪的很,提心吊膽的過了一段日子,那幫山匪竟沒找我們的麻煩,每次啊,都是把我們這地方當做中轉站,拿些野味與我們交換糧食衣物,你說奇不奇怪,哪裏像個山匪,分明更像個商人嘛。”
小二說着,摸了摸腦袋,嘿聲道:“那什麽,雖然那幫山匪不曾禍害過我們,但是二位客官,我還是奉勸你們一句,快些回去吧。我從小生在這裏,這三年凡是經過我們村子往青陽縣去的人,還沒見有人回來過。”
姚新南微笑颔首,那小二好像自覺做了一件善事,笑嘻嘻的甩着抹布忙活去了。
一刻鐘之後。
店小二接着手裏的銀子滿臉糾結,欲言又止。
韓若薇知他是擔心他們,心中一暖,笑道:“我們在此地住一晚,明日就回去。”
那小二瞬間笑了起來,忙不疊點頭道:“對,對,現在天色太晚了,路上不安全。你們要是想去什麽地方啊,我去給你們找份地圖,繞過青陽過去。安全,這家裏還有父母親人盼着我們回家不是?”
“哎兩位客官,要幾間房?”小二笑問,随後一拍腦袋道:“看我這,蠢得,一間房是吧,二位客官放心,房間幹淨整潔,包管啊跟自個家裏一樣舒服。”
韓若薇張了張口,就見姚新南沖她眨了眨眼,當即把話咽了回去。
☆、第 15 章
“兩位客官,你們歇着,我就先退下了。”小二笑着關上房門,片刻後又折返回來,欲言又止:“你們,你們忙明日可一定要離開這裏。”他說着從胸前摸出一份地圖,鋪開來展給他們看:“從這裏走,就可以繞過青陽了”。
韓若薇點頭笑道:“多謝。小哥,我跟你打聽件事,你這幾日有沒有見過一輛馬車往青陽去?”
小二糾結了片刻才道:“有一輛,先你們一步過去了。是位年輕的公子,說是離家多年,要帶着妻子回青陽探親。”
韓若薇忙追問道:“妻子?那位公子有幾位……妻子?他妻子生的什麽模樣?”
小二抓抓腦袋,道:“這我就沒見到了,好像只有一位吧。那夫人沒有下車,公子差人買了些吃食就上路了。我從縫隙裏看馬車裏就一位公子和一位姑娘。我勸他們不要去,可那公子不肯聽,說是十分想念家人,想回去看看。”
韓若薇塞了幾兩碎銀過去,低聲道:“謝謝,麻煩你了,我們明日一定離開。”
·
這房間在二樓,姚新南走到窗邊,小心地順着縫隙往外看去,就見街道上有幾個人不時的擡頭往這間客棧張望着。
韓若薇湊過去看了看,道:“這些人從我們進城開始就一直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們,到底是些什麽人?”她剛說完眼睛一亮,道:“這裏距離青陽這麽近,這些人該不是那幫山匪安插在此地的眼線吧?”
姚新南接過她手裏的地圖只見那地圖上清晰的畫着一條加粗的線條,赫然是繞過青陽去往其他城鎮的路線圖。
姚新南随意的将那地圖疊起來塞進胸前。“倒是為難他了。”想來這小二知道城內有山匪的人,特意提醒他們別走錯路惹禍上身。
“白費了他一番苦心。”姚新南吹熄桌上的蠟燭,說道:“趕了一天的路了,你先歇一會兒,後半夜我們再離開。”
·
夜深人靜,月上中天。
悅來客棧的二樓傳來咯吱的輕響,只見二樓房間內一扇窗戶打開了。
随後只見一道靈活的身影從那扇窗跳了下來。那跳下去的人站穩了轉過身來,仰頭沖樓上小聲道:“跳下來,我接着你。”
韓若薇探頭看了一眼,抿了抿唇,一咬牙踏上了窗戶,一躍而下。耳邊風聲陣陣,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間,姚新南上前一步一把接住了她。
韓若薇松了口氣。四處打量,只見街道上安靜至極,只有商鋪的幾盞紅燈籠閃着微光。
姚新南輕手輕腳的去馬廄牽馬,韓若薇站在原地等待。
突然聽到腳步聲,一扭頭就見一名壯漢打着呵欠,搖搖晃晃的提着褲腰帶找地方放水。
兩人視線接觸的一瞬間,韓若薇認出來這人就是方才一直監視他們的那群人之一。
那壯漢好像睡得迷糊了,見到她甚至咧嘴笑了笑,抓抓腦袋極不好意思的模樣。
韓若薇呵呵幹笑着,擡手小幅度揮了揮,那漢子拖着腳步走了一段距離,突然轉過頭來,喝道:“站住,別跑。”
這一嗓子嚎的極響,韓若薇全身一僵,扭頭就跑。
恰在此時姚新南牽着馬走了過來,見韓若薇沖了過來,當即翻身上馬,行到韓若薇面前伸手一撈,将她帶上了馬背,随後雙腿一蹬,馬兒嘶鳴一聲朝遠處奔去。
那壯漢一嗓子把其他打瞌睡的弟兄全喊醒了。
為首一人怒道:“你鬼吼鬼叫什麽?”
那人可憐巴巴的道:“我剛剛看他們跳窗了,好像要逃跑。”
“跳窗就跳窗,又死不了人。”為首那人說到這裏突然頓住了,“他們剛剛是往青陽去的吧?”
衆人忙點頭,其中一人道:“我們要不要追?”
為首那人深沉的搖了搖頭,嘆息道:“我們該做的都做了,餘下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剛剛大喊的那壯漢撓着一頭亂發,跟在那群人的身後邊走邊咕哝道:“這幾日是怎麽了,竟沒一人聽俺們的勸告,非得往青陽去送死,怎麽就這麽想不開。我看咱們小隊還是散了吧,跟老七說,不要在做勞什子好人了,畫了那麽多份地圖有什麽用,人家還不是當廢紙給扔了?我看咱們還是各回各家,陪媳婦去。這麽冷的天還要裝出兇神惡煞的樣子吓唬人,人家還根本就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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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縣地處偏僻,處于深山之中。
此時身旁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買早點的鋪子前人群擁擠,熱熱鬧鬧。食物的香味飄散在四周。
韓若薇一時不敢相信這麽容易就進了城,不是說青陽的山匪兇殘霸道,毫無人性嗎?不是說青陽的百姓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嗎?
可是放眼望去,這青陽鎮地面幹淨整潔,規劃的極為有條理,百姓衣着簡單幹淨,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遠處幾名獵戶打扮的男人,身背弓箭,有說有笑的往城外走去。
姚新南也有點呆,他拉着韓若薇站到一旁,防止被人群沖散了。自從父親因病過世,他回了家,有四五年沒有關注過這些事情了。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正思索着,一名體型豐腴的大嬸拍了拍韓若薇的肩膀,韓若薇回過神,就被塞了一袋熱騰騰的肉包子。
那大嬸笑道:“年輕人,看你們眼生的很,是新來的吧?大嬸請你們吃包子。以後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要相親相愛。我就住在城東,人都叫我胖嬸,遇到什麽麻煩事可以來找我啊。”
韓若薇捧着熱氣騰騰的大肉包,與同樣一臉懵逼的姚新南大眼瞪小眼片刻,無奈道:“這到底是什麽地方?”這裏的人也太詭異了吧。
姚新南也是滿頭霧水,他伸手去摸包子,韓若薇後退一步,瞪他:“你手洗了沒?”
身後賣包子的大爺笑道:“來我們這洗吧,呶,就在那裏,你們自己進去。累了的話找個地方坐坐。”
韓若薇:……
韓若薇已經放棄了思考,姚新南邊喝着熱乎乎的辣湯,邊像那包子鋪中的小二打聽消息。
那小二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膚色黝黑,一雙眼睛又大又有神,他抓着一個肉包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道:“昨日進城的馬車?見過的,他們往鄭當家的住處去了。”又怕他們聽不懂,小孩兒道:“他們往縣衙去了。”
聽到這裏,韓若薇終于回過神來,忙抓住那小童問道:“你說的鄭當家是這裏的知縣大人嗎?”
那小孩兒抿唇笑道:“姐姐,你說什麽呢,當然不是,鄭當家是我們青陽縣大當家的。”
大當家的,韓若薇雙手扶額,覺得自己完全無法理解這個青陽鎮百姓的思維模式。大當家的是對山匪的稱呼吧?山匪的頭兒明目張膽的住進了縣衙,此地的百姓卻一個個如此理所當然的模樣。
姚新南見她面色糾結,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見韓若薇瞪過來,便道:“你忘了林寶的事了?這青陽縣的山匪怕并不像傳言的那麽十惡不赦。你看此地百姓生活安樂,面色紅潤,每個人都好似沒什麽煩惱的模樣,這鄭大當家的定然和傳言之中罪大惡極的土匪不一樣。”
那包子鋪老板聞言轉過頭來,招呼小孩幫忙張羅生意,自己擦着手走了過來笑道:“這位公子說的是,我雖然不知道外面的傳言都說些什麽,但是我們知道這鄭當家是個大善人,他幫我們打貪官,把貪官貪污的錢全還給了我們,還帶着我們去山上打獵,是個十足的大善人,要不是他,我們着城中的百姓,在就被那貪官吸幹了血了。”
韓若薇揉着額頭,道:“大叔,那縣衙在什麽地方?”
包子鋪老板笑道:“好找得很,你們往前走,見到那豎着大旗的建築就是了。”頓了頓又道:“你們是遇到什麽困難要找鄭當家幫忙?放心,他們人好得很,一定會幫你們的。”
·
兩人順着那店家所說尋過去,果然就見城中心的位置飄着一張迎風招展的黑紅色大旗,上書——青陽寨。
縣衙大門半掩,門口竟沒有看守。韓若薇與姚新南對視一眼,一齊邁步朝縣衙大門走去。
半掩的房門之後,突然飄出一陣女子的笑聲,那笑聲柔媚動人,混不似正經人家的姑娘,倒像是……花街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
☆、第 16 章
“你們怎麽回事?站好,站好,把腰挺起來,挺直了,沒有骨頭嗎?”一道男聲從院內飄了出來,聲音裏全是無奈,還夾雜着一絲絲的氣急敗壞。
一個嬌媚的女聲笑嘻嘻的道:“哥哥,你看看人家站的直不直?”
“直,哪裏直?把臀收回去!”那男人好像出離憤怒了,不知拿着什麽東西嘭的丢在了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響。那些女子笑成一團,捂着胸口嬌笑道:“哥哥好大的脾氣,吓死人家了。”
那人捏了捏眉心,最後怒道:“老子不幹了。”他伸手随手指了一名站在一旁看熱鬧的男人,臭着臉道:“你,去,把老三給我叫過來。看看他整的這群爛攤子,讓他自己來收拾。”
那名男子笑道:“哎,爺,我這就去。”
被喚作爺的男人彎腰撿起方才丢在地上的小皮鞭,細細的攥在手裏,突然斂了臉上的氣急敗壞,擡眸道:“門外是誰?進來吧。”
姚新南與韓若薇對視一眼,這才推開院門走了進來。之間諾大的院子中站了一排身着布衣木釵的年輕女子,只是即便是那一儉樸的素衣也遮擋不住她們滿身的脂粉氣。
那些女子見到走在前面的姚新南雙眼放光,恨不得撲上來的模樣。看的韓若薇膽戰心驚,不由得伸出一只手來抓住了姚新南的袖子。姚新南反手握住她的手,微微偏過頭來,露出一點笑容:“沒事,有我在。”
韓若薇撇嘴,心道:“就是因為你在這裏,所以擔心那些女子撲過來啊。”
站在院中的那名男子見到他們二人,動作一頓,打量他們幾眼之後才道:“二位看着面生的很,找誰?”
站在院中的女子湊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那男子嘆了口氣,道:”今日就先練到這裏,你們回去歇着吧,下午加課。“
院中響起一陣哀嚎聲。
“你們在做什麽?“這時一道清亮的女聲響了起來,那群女子瞬間斂了神色,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拿着鞭子的青年男子聽到聲音,瞬間迎了上去,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道:“阿雲,你怎麽出來了?”
那婦人面容清秀,年紀不大,頭發簡單的簪在腦後,不施脂粉,別有一種英姿飒爽的味道。只是忽視她那挺着的大肚子的話。
那婦人即便是挺着大肚子,也健步如飛,沒看出有任何不适的地方。她好像很嫌棄的伸手掐了男人地手臂一把,接過他手中的鞭子低聲道:“一群小姑娘,你都收拾不了?老三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也好意思去麻煩他?”
那男人揉了揉方才被婦人掐了的地方,柔聲道:“這還不是那小子惹出的麻煩,姑娘家的我最頭疼了,哪裏應付得來?”
那婦人聞言笑道:“哦,應付不來?那我是男人不成?”
那男人笑嘻嘻的改口道:“我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你身上了,其他人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他的情話張口就來,韓若薇幾不可見的抖了抖身子,覺得渾身難受極了,幾不可聞的嘶了聲。
姚新南用拇指撚了撚她的手背,嘴角微彎。
那婦人一手抓着鞭子,一手扶着後腰,緩步在那群女子面前走了一個來回,那名男子好似護食的大狗一般,緊緊跟在那婦人的身側。
“不想練?”那婦人每走一步就好像踩在這群人的心頭,一個個的皆是面色凝重,再不敢像方才一般沒個正行。
那婦人眯着眼睛突然笑起來,微微颔首道:“你們在此處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不想練也沒關系,那就各回各自的去處。大奔,去把名冊拿來,收拾一下送她們回她們該去的地方。”
被點名的那名小厮,點了點頭,響亮的應了一聲。
那群女子的面色瞬間煞白。其中一人咬了咬唇,道:“鄭大當家的,你可千萬不能送我們回去呀。”
鄭大當家的?韓若薇睜大眼睛,原來這個女子是那群山匪的頭兒?真是人不可貌相,她看向那女子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贊賞與傾慕。
鄭雲笑起來:“不想回去?”衆女子忙不疊點頭。
鄭雲斂了笑,語調微沉:“你們說自己被迫淪落風塵,老三心軟所以将你們”贖了“出來,又念在你們無處可去,所以便将你們送到此處。“
“是,是這樣。”那群女子好像非常懼怕她的模樣。
鄭雲又道:“你們從小流落花街柳巷,身上的脂粉氣實在是太重,即便是出來了,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們是做什麽營生的,放着你們你們出去,無疑是自尋死路。我在此地教你們重新做人,洗掉以前的惡習,學些真實本領,将來離了這裏,也能有一技之長養活自己。怎麽,我看你們好像不樂意?”
“沒,沒有,我們只是……”
鄭雲啪的一聲,一鞭子打在那接話的女子的腿上,将她抽倒在地。
“啊——”
那群女子瞬間驚叫成一團,鄭雲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冷笑道:“全部給我站好。”
方才被抽的那名女子坐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哭起來,鄭雲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那女子往後縮了縮。
鄭雲道:“你覺得委屈嗎?”
那女子宛如受驚的小白兔一般,驚恐的看着她,眼眸中的淚水有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顆顆滑落到地上。
鄭雲收回鞭子,凝視着她的眸子又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覺得我高高在上,沒有把你當人看?”
她冷笑一聲,道:“現在覺得委屈了?你們接待的那些客人有哪些是把你們當人看的?那時候你怎麽不覺得委屈?是不是見他們被你們迷得暈頭轉向,很有成就感?你們問問自己的心,那些人有幾個是真心把你們當人看的?你們出賣色相,尋求一方安身立命之地,對,這沒有錯。畢竟這條路并不是你們心甘情願選擇的。可是現在呢?你們方才是在做什麽?勾/引我的男人?”
鄭雲杏眸微眯,掃視了一圈面色難看的衆女子,道:“我雖是土匪,但我也精通藥理,有一技之長。我不靠任何人的施舍都能夠在這世間活的很好,你們呢?學了些魅惑功夫,真的以為能夠安然的生活一輩子嗎?等到你們人老珠黃,還有人會捧着你嗎?那時候你們怎麽生存?”
她的一席話将那群女子說的無地自容,羞慚的抓着身前的衣服□□着。鄭雲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也有些乏了,她看着那群低頭垂眸,偷偷抹眼淚的女子,眼神中掠過一絲憐憫,但說出口的話還是冷冰冰的。
“我給你們一個月時間,将身上的帶的風塵氣盡數洗去,另外我給你們請了先生,根據自己所長,學一門手藝。一個月後還是這副模樣,你們從哪來就回哪去吧。”
·
大廳內家居擺設十分大氣,只是總有一種匪寨的味道。
韓若薇看着坐在虎皮椅上的鄭雲,總有一種進了匪寨的錯覺。
鄭雲放心手中的茶杯,笑道:“你們說的是老三吧?他确實從靜雲村過來,不過這次他送了很多姑娘過來,你們也看見了,方才那一群就是他命人送來得。不知道你們要找的姑娘是什麽模樣?”
韓若薇道:“她體型和我差不多,右眼的眼角有一顆小小的黑痣,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
鄭雲若有所思,随後一拍膝蓋,笑道:“是了,是有這麽個姑娘,老三親自帶來的。害的我白高興了一場,還以為他終于把終身大事定下了。”
方才那名男子端了一碟洗淨的水果過來,聞言笑道:“老三說是別人的媳婦,走散了的你還不信,現在好了,人家找上門來了。”
鄭雲揉了揉額角,很是疲憊的模樣,道:“他們在別院,我命人帶你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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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縣衙的後院與前方機迥然不同,完全是兩個極端。
白玉石階晃得人眼暈,亭臺水榭,竟是異常的奢靡。
兩人跟着領路的小厮走了一會兒,在一處別致的小院前停下了腳步。只聽院內傳來一聲女子的笑聲,竟是別樣的歡喜。
韓若薇眼睛一亮,叫了一聲大嫂,率先沖了進去。
果然就見一顆大樹之下坐着一名美豔女子,手腕上細細密密的纏了一串佛珠,正是平珊。此時她正雙手使力跟一個人争奪一個顏□□人的紅蘋果。
聽到動靜那背對着他們的男子轉過頭來,十五六歲的模樣,生的白白胖胖,極有富态。
一雙眼睛狹長,離得遠了,大概會以為他的眼睛只是一條縫,但是他并不很胖,相反看起來十分結實。
那少年臉上還帶着笑,轉過頭來見韓若薇沖了進來,眼神一亮,随後又站起身來擋住韓若薇欲前進的步伐,道:“你剛才叫誰大嫂?”
韓若薇眼睛牢牢地盯着平珊,确定她完好無損才松了口氣,她道:“那位就是我大嫂,你是?”
那少年如臨大敵一般的後退一步,雙手抓住平珊的肩膀,叫道:“你胡說八道,她不是你大嫂,她是我媳婦。”
韓若薇:……
姚新南道:“她不是你媳婦,這位姑娘已經嫁人了,他的相公正在家中等她回去呢。”
那少年聞言大驚,捂着耳朵道:“我不信!”
韓若薇上前一步,道:“是真的,我哥病的很重,所以我們來接大嫂回去。”
那少年滿臉糾結,不相信似的又問了一遍,在得到一模一樣的答案之後,癟了癟嘴,在韓若薇以為他要哭出來的時候,卻見那少年伸手指向她,道:“好,既然她已經嫁人了,那我就把她還給你。不過,你要做我媳婦。”
韓若薇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