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三合一)
“好——”
尾音故意拖得很長, 帶着點笑。
面前的女孩子一瞬不動地看着他,似乎被他的話驚呆了。祁慕彎起唇, 忍不住騰出手去捏她的臉頰, “不是高興傻了吧?”
手下觸感柔膩,軟得不可思議,他忍不住又加重力道捏了捏。
簡直愛不釋手。
溫粥消化完連忙揮開他在自己臉上作威作福的手,站起來後退兩步, 離他稍微遠了些。
“祁慕,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溫粥咬着下唇,很認真地說:“便利貼是個誤會, 那是祁老師拜托我做的……所以我真的沒有喜歡你。”
她越說, 頭垂得越低。
不知道為什麽, 突然很心虛。
病房裏安靜了許久,溫粥遲遲不敢擡頭, 她怕看見祁慕的眼神。
雖然她根本猜不到他會是什麽表情。
終于, 祁慕低笑出聲, 狹長的眸凝着溫粥, 語氣很淡, “是我誤會了?”
“所以, 這些都是我自作多情?”
他言語中不帶一絲感情,淡得似乎在說別人的事情。
溫粥心一顫,直覺想說些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可是,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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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溫粥, 那又怎樣?
溫粥詫然擡頭,他正從床上起來,黑眸深深凝視着她,唇邊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祁慕一步步朝溫粥走去,身上是寬大的病號服,愈發顯得他清瘦俊朗。
“溫粥,你聽好了。”
他在她身前站定,微微壓下上身,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白皙的耳後。
“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
溫粥手腳都麻了。
“既然之前是誤會,那我現在告訴你——”
祁慕說着,目光一頓。
然後伸出修長的手指握住女孩白嫩的後頸,嘴唇輕輕觸上她的頸側。
那瞬間如同有電流瞬間通過身體,兩個人都是一顫。
祁慕緩緩勾起唇角,滿意地看着她耳後的緋紅。
他深呼出一口氣,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很輕地說:
“我喜歡你,很喜歡。”
他格外直白坦然,溫粥卻已經僵立着說不出話來。
“你現在不喜歡我沒關系啊,我追就是了。”
***
自從祁慕告白後,溫粥連續做了三天噩夢。
每次都是汗濕着從夢中驚醒,醒來後卻又完全不記得夢是什麽了。但她總會不自覺想起祁慕那雙黑而亮的眼睛,蘊着一抹精光,讓她心慌。
只是令溫粥驚訝的是,那天祁慕說完那番話以後,就很少再出現在她面前。眼看着暑假快要過去了,他們見面次數不過寥寥,大部分都是在樓道裏匆匆擦肩。溫粥自然不敢擡頭,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真是尴尬。
但是明天就要開學了。
溫粥在日歷上劃下一個叉,驀地想起雪未的話,他們高二開學後好像仍然是一個班啊。那豈不是要和祁慕朝夕相對了?一想到這個,溫粥就忐忑極了。
真的,特別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被人喜歡,是比喜歡人還要累的事情。
尤其,對方還是祁慕。
這種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報道,終于達到了頂峰。
報道的下午就正式開始上課了,班主任是一個在教學上很有資歷的女老師。但對于學生的座位安排卻格外不上心,尤其是在知道他們已經提前補課過以後,索性大手一揮,格外随意道:“如果沒有特別情況,咱們班的位置就按暑假那樣坐吧。當然了,有視力不好的同學可以換到前面來。”
暑假的座位都是學生們按各自心意坐的,這番外無疑正中大家下懷。于是她的話音才落下,便響起一陣鼓掌聲。
祁慕悠閑地坐在椅子上,見狀輕笑出聲:“這老師我真喜歡。”
他才說完,目光又轉向溫粥,語氣隐隐帶着一絲威脅,“你可不能跟老師撒謊說視力不行要求換座位啊,我不喜歡坐第一排。”
言下之意是就算她換座位,他也一定跟着過去。
溫粥默默縮了縮脖子,總覺得自己未來的日子不太好過。
經過一個暑假,雪未和孫一嘉感情大增,這會兒正有說有笑地聊着,又透着一股旁若無人的親昵。
溫粥有些納悶,這兩人……簡直進展神速啊。
冷不防耳垂被人輕輕一捏,緊接着響起祁慕的聲音。
“別看了。”
溫粥被他的動作驚到,轉過頭瞪他。
祁慕淡然地收回手,指了指自己,“這張臉還不夠你看麽?”
這丫頭是找虐麽?非要看別人秀恩愛。
溫粥搖搖頭,有點無奈地說:“你以後別這樣了。”
“哪樣啊?”他笑眯眯的,看起來心情很好。
溫粥被他這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猶豫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說:“這是在學校,男女有別,請你不要總是動手動腳的。”
祁慕默了幾秒,玩味地看着她,刻意壓低聲線,“這樣啊,那出了學校呢?”
“祁慕!”溫粥氣急,她分明不是那個意思。
祁慕笑起來,眉眼都蕩漾着一種別樣的風情。
然後,他傾身湊近她,語氣含着一絲暧昧,“遵命,粥粥。”
***
新學期開始以後溫粥就再也沒給祁慕寫過作業便利貼,誤會都已經澄清了,她也真的不想再繼續了。
一開始祁慕會很不高興地看她半天,似乎想說什麽又被他生生忍了下去。可後來,他竟然開始反過來給她抄作業。
如果便利貼上單純是作業就算了,更誇張的是祁慕會在上面寫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一些一眼就知道是從網上抄來的情詩,或者随手的塗鴉,大多……都是她。
溫粥哭笑不得,跟祁慕說了好多回讓他別再這樣,結果對方總是漫不經心地岔開話題,或者就是一句話噎死她——“那你給我寫啊。”
溫粥當然不願意,所以他就一直寫。
直到這天,溫粥照例從書包裏拿出那張熟悉的便利貼,上面沒寫作業,幹幹淨淨只寫了一行字。
“你什麽時候才能喜歡我啊?”
他的字向來寫得漂亮,這句卻不知為何有些潦草。透過字,似乎可以看見他微蹙的眉,苦惱的神情。
溫粥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她的心悄悄動了一下。
他好像真的,很喜歡自己啊……
溫粥咬住下唇,想了又想,還是把便利貼重新放回書包。
不可以。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現在,還不可以。
從有離開家的念頭開始,溫粥就曾無數次構想自己的高中,大學,和未來。
那是自由的,灑脫的,只屬于她一個人的。
而祁慕……是她計劃中唯一的變數。
這個晚上,溫粥失眠了。
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地上淡淡的銀白月光。所有事情都在腦子裏亂成一團,莫名的,祁慕那天的話越來越清晰響亮。
“我喜歡你,很喜歡。”
“你不喜歡我沒關系啊,我追就是了。”
溫粥閉上眼,把自己蒙進被子裏,心亂如麻。
而這邊,祁慕正在跟許瑞打電話。
許瑞大晚上睡不着覺,一刻不停地騷擾祁慕想讓他出來陪他一塊喝酒。
“不去,再問自殺。”
再又一次被好友果斷拒絕後,許瑞捧着受傷的玻璃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尬戲:“你變了,慕,你再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慕了!”
“……”
祁慕嗤笑一聲,按了免提把手機丢在床上。自己則來到衣櫃前,開始挑選明天要穿的衣服。
穿什麽好呢……
白襯衫?gay裏gay氣!粥粥一定不喜歡那樣的。
T恤好了……操,怎麽以前買的全是黑色的?
長袖會不會太熱了啊?
許瑞聽到悉悉索索一陣響,扯着嗓子問他在幹嘛,是不是在換衣服準備出門。祁慕聞言“呵”了一聲,“在挑衣服。”
“噗,挑衣服?你要幹嘛?”
祁慕目光一頓,掀起唇角,淡淡道:“勾引人。”
許瑞:“……我操?!這麽騷?啧啧啧,看上誰了?”
“你別管。”
“還真的有啊?!靠,女的?”
“……”
祁慕翻了個白眼,許瑞個傻逼,還真以為他不找女朋友是彎了不成?
突然,他眸光一頓。
手邊挂着的那件衣服,正好是那天溫粥穿過的“睡衣”。
他慢慢勾起唇,取下那件T恤拿在手裏。
過了會,在許瑞聒噪的聲音裏,站在衣櫃旁的高瘦少年緩緩低下頭,鼻尖湊近手裏的布料,輕輕嗅了嗅。
輕淺的皂角香氣。
可不知怎麽,他就是聞到了溫粥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香氣,甜甜的味道。
一路鑽進他心裏。
好,就你了。
祁慕躺回床上,許瑞還在說:“我說真的哎兄弟!什麽時候帶出來見見啊?不過我說,敢情你這些天這麽忙,是在追妹子呢?”
聞言,祁慕直截了當地回了倆字,“不帶。”
“???這麽小氣?不是吧祁慕?”
後者笑得嚣張又純情,“寶貝都是要藏起來的,你懂不懂啊。”
許瑞被他這句話驚到,差點拿不住手機:“……操,你瘋了吧?”
***
新學期伊始,照例要排每周值日表。
走讀生負責教室,住校生負責班級包幹區。
班主任把值日表貼在黑板旁邊的牆壁上,一到下課就有一堆人過去看。
周雪未看完值日表從人堆裏擠出來,蹦蹦跳跳地回來告訴她:“粥粥,你是禮拜二的值日生,我禮拜四。”
溫粥點點頭,她家離學校不遠,所以一直以來都是走讀上學。走讀生打掃教室一般是兩個人,不知道誰跟她一組……
祁慕聞言擡起頭,看向周雪未,“值日?”
“對啊。”
“我在哪天?”
“……呃,忘看了。”雪未無辜地眨眨眼。
祁慕走過去看,他長得高,在人堆外就能毫不費力地看清排班表,沒過多久就回來了。回來卻也不坐下,只是問周雪未,“哪個是秦舒楊?”
“啊?”
“不認識?”
雪未搖搖頭,雖然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還是指了指坐在第二排的一個小個子男生,“那個就是。”
祁慕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溫粥一眼,然後朝秦舒楊走去。
周雪未愣住,“……他想幹嘛?”
溫粥沒回答,只是握着筆的手緊了又緊,過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周二值日生,除了我還有誰?”
“啊?”雪未默了幾秒,“好像是……秦舒楊……”
她話音剛落,祁慕就回來了。
他坐回椅子,長腿擱在課桌下面的橫杆上,唇邊勾着一點笑。
“糾正一下,是我。”
溫粥問:“你剛才是去跟秦舒楊說要換值日?”
祁慕沒說話,但那表情已經承認了。
她看了他半晌,終于悶悶地回過頭,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什麽。
氣氛低落下來。
周雪未見狀也轉回去不再說話。
這時祁慕才隐隐意識到什麽,他湊近溫粥,語氣很輕,“不高興了?”
溫粥翻開作業本,眼觀鼻鼻觀心,沒有理他。
但心裏的确是有些不舒服。
他為什麽總是這樣?
一味地自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從來都不顧她的感受。
“粥粥?”
“突然發什麽脾氣啊?”
“到底怎麽了?嗯?”
溫粥一直不回應,祁慕本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這會兒也忍不住毛了。
他冷冷一笑,“溫粥,你當我閑的是吧?”
“吱——”
椅子腳和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他起身走了出去。
教室裏有點吵,只有小部分人注意到他們這邊。
班級裏喜歡祁慕的女孩子其實不在少數,但很少有人敢對他表白。反正結果都是被他花式拒絕,傷身又傷心。
久而久之,祁慕就成了校園裏的高嶺之花。愛慕者衆多,表白者寥寥。
祁慕和溫粥兩個人從高二一開學就顯得關系特別,透着一股很怪異的親昵。可礙于祁慕的性格,大部分人只敢在私下偷偷猜測他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祁慕這樣一走,周圍幾個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溫粥身上。
說話也越來越大聲。
“吵架了啊?我就說是假的吧……”
“別這麽說,我看有戲,而且祁慕本來性格就那樣啊。”
“哎真可憐,喜歡祁慕哪有那麽簡單啊。”
“不過我聽說最近有個高一小學妹在追祁慕啊,可猛了。”
“真的假的?”
“……”
周雪未聽得來氣,雖然她也喜歡過祁慕,但她畢竟已經放下了,而且現在又有了……可她又不知道說什麽來反駁那些人,只好回過頭看着沉默的溫粥,擔心地叫她的名字,“粥粥……”
溫粥卻似乎壓根沒聽見那些聲音。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臉色如常,對雪未無所謂地笑笑,“沒事啦。”
周雪未蹙着眉,卻已經不敢說話了,她本來想說——
粥粥,你的眼睛……紅了……
***
祁慕郁郁地走出教室,低頭看見自己身上那件黑色T恤,心口那把火燒得更旺了。
都什麽脾氣?慣得她。
平日裏好聲好氣地把她當祖宗一樣哄着,還特地跑去換值日,人秦舒楊聽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現在居然還敢擺臉色給他看?!是不是有病?
如果可以,他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面都裝着些什麽玩意,他祁慕都做到這份上了,難道還不夠嗎?!
祁慕越想越來氣,也沒心思上課了,索性去找許瑞。
不料才下了樓,又被人攔住了。
祁慕不耐煩地看着面前嬌小的女孩子,長眉蹙起,眼神冷得快要落下冰渣子。
女孩松軟的栗色長卷發散在腦後,一張小臉精致漂亮,對他笑得燦爛,聲音也是又軟又膩的,“祁慕,要不要認識一下?”
祁慕嗤笑一聲,側身擦過她,漠漠丢下一個字,“滾。”
女孩表情微微一僵,連忙轉身抓住男生的手臂,“你去哪兒?”
他瞬間皺緊了眉,用力甩開她的手,一言不發地朝校門口走去。
後者跺了跺腳,有些氣急敗壞,卻又忍不住跟上去。
“诶別走啊!你帶我一起啊!”
***
許瑞瞄了瞄從坐下開始就一言不發灌酒的人,又看向旁邊這個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樣的女孩,有點反應不過來。
莫非……這就是祁慕在追的那個妹子?
啧,可看起來又不像啊。
而且這個類型,好像不是祁慕的興趣啊。
許瑞拿了罐汽水在女孩身邊坐下,“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啊?”
“林初雪。”
女孩說着沖他甜甜一笑,許瑞頓時心都要酥了,誇張地說:“媽耶,初雪妹妹名字美,人更美啊。”
祁慕拿酒的動作一頓,冷冷朝他飛去一眼。
“瞪我幹嘛?她你女朋友啊?”許瑞指了指林初雪。
祁慕沒說話,林初雪把額前的碎發勾到而後,有些羞澀地彎了彎唇,對許瑞道:“你誤會啦,我和祁慕不是那個關系。”
她聲音天生甜軟,又刻意放輕了語氣,話落在耳裏帶出幾分暧昧,不讓人想歪都難。
祁慕靠着沙發淡淡睨了林初雪一眼,心下覺得好笑。
小姑娘家的,挺會來事啊?
那邊許瑞已經坐不住了,我操,昨天還藏着掖着酸溜溜地說不給人看他的“寶貝”,今天毫無預兆就把人帶出來了,這麽刺激?
但是林初雪這樣的女孩,祁慕身邊一抓一大把,還用得着他花大那麽大功夫去追?
終于,祁慕放下酒杯,冷聲道:“不是她。”
“靠,我就說……那你今天這是幹嘛來了?非要拉着我出來,老子正好好學習呢。”許瑞沒好氣地說。
“煩。”
“啥?”
祁慕瞟他一眼,許瑞秒懂,嘿嘿笑了兩聲:“那女孩啊?”
“……差不多。”
“哈哈哈哈嗝,栽了吧?”
“滾。”
許瑞目光移到他身上,啧了聲:“你今天就穿這個去學校了啊?也沒啥特別啊,至于挑那麽久?”
祁慕哼了一聲,突然傲嬌,“你懂個屁。”
許瑞搖搖頭,大言不慚,“來,說說看什麽類型,哥們教你怎麽追。”
祁慕呵了一聲,心道你能教倒好了,之前不是一樣追不着溫粥麽。
林初雪不甘于當背景,這時候在旁邊小聲地說:“是不是姓溫的那個學姐啊?長頭發長得白白的那個?”
許瑞一愣,“溫?什麽名字?”
林初雪回憶了一下,“溫粥,小米粥的那個粥。”
卧槽她說誰?!!!
溫粥?!!!
他瞪着祁慕,咬牙切齒,“你在追溫粥?!”
祁慕表情未變,極其淡定地回了一個“嗯”字。
“祁慕你要臉嗎!之前誰跟我說別想溫粥了?媽的轉眼你還追上了?!”許瑞那個氣啊,交友不慎!絕對的交友不慎!
丫真是狼心狗肺!
祁慕懶懶地閉上眼,聲音低沉沙啞,透着一絲無奈,“還沒追到。”
“該!你丫還敢騙我粥粥有喜歡的人了?”
“沒騙你。”
“噗?!”
“她喜歡我,”祁慕睜開眼,倏地揚唇,眼底有抹勢在必得的意味,“她一定會喜歡我的。”
媽的神經病……
許瑞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了。
第一次見到這麽不要臉的!而且這人居然還是祁慕?!
可其實,許瑞心底實實在在的憤怒并沒有多少。
這點他自己知道,祁慕也知道。
在許瑞的世界裏,有很多女孩子,像溫粥這樣合他眼緣的,着實不在少數。
就算沒有這個溫粥,他還會有下一個,下下個“溫粥”。
但是祁慕呢?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只會有這麽一個溫粥。
林初雪很快融入了旁邊在玩游戲的人群,此刻沙發上就只剩下祁慕和許瑞了。
祁慕沉默了半晌,低低笑了一聲。
“許瑞。”
“……啊,你說。”
“我喜歡她,是真的。”
“……”
許瑞摸了摸手臂,覺得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怕了你了,兄弟我不跟你搶溫粥了成不?尼瑪,酸得老子牙都要掉了……”
祁慕深深舒出一口氣。
可是,她生他氣了,怎麽辦?
一直到傍晚,一夥人商量着要去哪裏吃飯。
祁慕下午酒喝了不少,胃不太舒服,一直閉着眼躺在沙發上休息。
這時候不知誰說了句,“話說今天周二啊,是不是轉角那家餐廳開業來着?”
沙發上的人驀地睜眼。
周二?今天?
許瑞原本在和朋友說話,突然旁邊一陣風刮過,祁慕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他看看大門,又回頭看看已經空了的沙發,目瞪口呆,“他什麽時候醒的?!”
……
落日懸在西邊,暖橘的霞光在天盡頭蔓延。
祁慕一路飛奔回到學校,上了二樓,快步朝班級走去。
可沒走兩步,便停了下來。
瘦小白皙的女孩正拎着一個黑色的書包出來,她鎖上門擡頭,正好看到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透亮,仿佛盛滿了光。
金色的光線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一直蔓延到他腳邊。
那一瞬間,祁慕終于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栽在她手上。
因為只有她。
能讓他心軟得一塌糊塗。
不管是年少,還是後來漫長的一生。
***
他突然出現,溫粥也吓了一跳。
兩人默然無聲地對視了一會兒,祁慕才朝她走過去。
溫粥垂下眼,把書包遞給他。
祁慕沉默地接過,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畢竟上午有過那樣的不愉快,兩個人都有些尴尬和心結在。
溫粥率先擦過他往樓下走,祁慕一愣,連忙追上去。
隔着半米距離,他小心地跟在她身後。
少年好看的眉微微蹙着,有些無奈,又有點兒着急。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快了一些,節奏被打亂,他一下踩在她球鞋的後跟上。
溫粥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腳弄得差點摔倒,往前趔趄了好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下一秒震驚又慌亂地回頭看向同樣被驚到了的站在原地的祁慕。
祁慕這一刻簡直想罵娘。
更想罵自己。
在溫粥驚疑不定的視線裏,他快走幾步靠近她,無措地上下打量着她,“你……沒事吧?”
溫粥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笨拙的祁慕,一時也沒了脾氣,只得無奈地搖搖頭,“還好,就是吓了一跳。”
祁慕呼出一口氣,這才安下心來。
又是一陣安靜。
溫粥轉過身繼續朝前走,可才走出兩步,手就被人從後面緊緊握住了。
他牢牢扣住她的手,五指靈活地撐開她的指縫,掌心相貼,十指交纏。溫粥還未動作,少年清冽的氣息瞬時逼近,他的聲音貼着她的耳廓響起。
“你別走。”
灼熱的溫度從掌心開始蔓延,一直燒到她的耳朵。
溫粥的心跳被他的氣息和這句低啞的話完全打亂,她慌張極了,掙紮着想要脫離他的桎梏。
可是沒用。
他更加用力,緊緊扣着她不由分說地拉着她往前走。
眼前光線暗下來,他把她帶到一個僻靜昏暗的拐角處。
耳邊有風聲,更強烈的,是兩個人的心跳聲。
溫粥的脊背抵着粗糙的牆面,光線微弱,她擡起頭,只能看見祁慕近在咫尺的臉。淺淺的光影沿着他挺立的鼻梁滑落,他一手扣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将她緊緊按在牆上動彈不得。
這個姿勢危險而暧昧。
他眼底藏着一抹光,又沉又亮,令她心驚。
他們靠得極近,他身上的味道将她整個人包圍起來。
“祁慕,祁慕……”
溫粥已經完全慌了,無措地叫着他的名字,她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卻懼怕這種陌生的受制于人的感覺。
看着身下眼眶微紅的女孩,祁慕微微嘆出一口氣。
良久,他低下頭,額頭輕輕抵住她的,鼻尖也慢慢貼上她小巧的鼻子。
肌膚相貼的感覺令他心顫又心癢。
他知道這樣會讓她害怕,可是……他忍不住。
從知道喜歡她的那刻起,他就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靠得更近……更近。
“你不要哭,我什麽都不會做。”他壓低聲音,輕輕哄着渾身忍不住顫抖的溫粥,心軟成一灘水。
溫粥的聲音裏已經有了哭腔,她瑟縮着身體,一動都不敢動。
“粥粥。”他突然叫她。
溫粥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眼底氤氲着水霧,纖長濃密的睫毛已經微濕。
她真的有雙極美的眼睛。
輪廓漂亮,眼尾微翹,笑起來的時候帶出絲縷嬌媚。
看得他心癢。
祁慕掀起唇,眸光極深,灼熱的呼吸灑在她唇上。遲疑了半晌,才一鼓作氣說:“上午……對不起,我對你發脾氣了。”
溫粥這時已經勉強穩住心神,聞言一怔,“沒、沒關系。”
“不生氣了?”
他的聲音低低的,帶着磁性,一聲一聲撩撥着她的耳朵。
溫粥咬住下唇,搖頭,“你先松開我。”
“那你原諒我了?”
“恩……”
聽到她的回答,祁慕滿意地笑起來,卻還是沒放開她,反而湊得更近。
“祁慕?!”溫粥睜大眼睛,驚恐地看着他越來越近的臉。
他呼吸滾燙,薄唇在距離她唇角僅有一公分的地方停住。
“以後都跟我一起回家?”
“不行。”溫粥緊張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腦袋也不敢亂動,生怕一動就碰到他的唇。
祁慕皺眉,終于後退一些,“為什麽?”
他的氣息瞬間撤走,她這才松了口氣,“開學了,我、我就不住在那裏了……”
暑假的時候溫粥住在許琴蘭家裏,可等到開學,她就得回到爸爸那邊。自然……也就不和他順路了。
祁慕沉下臉,看起來很不樂意。
手下不覺一松,已經放開了溫粥。
溫粥深呼出一口氣,貼着牆小步地挪想走。
可還沒開始動,他又垂眼緊盯住她,眸深似海,藏着很深的無奈和不甘,也有些疑惑。
“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能和我在一起?”
溫粥抿緊唇。
晚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少年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隔了好久,溫粥才輕顫着聲音說:“我們能在一起一輩子嗎?”
祁慕一怔。
溫粥擡起頭,清透的眸直直望進他眼底。
“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如果不會,那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祁慕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他的臉上有絲震驚,更多的卻是迷茫。
幾分鐘前還被他牢牢控制在掌心的少女已經離開了,夜風輕柔,她的裙擺輕輕晃動。
缱绻又美好。
卻像一場夢。
霞光散盡,天色暗沉下來。
溫粥手腳冰涼地走出校門,唇角挂着一絲苦笑。
祁慕肯定覺得她是個瘋子吧。
十七歲,竟然就開始渴望一生一次的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滄海萬頃,唯系一江潮。”
作者:捂臉,這其實是我的愛情觀……雖然有點偏激了但是如果能得到真的很美好。
只是呢,它可遇不可求。當然後來,粥粥也逐漸明白了這一點。but穩住,不要方,記住它是he的甜文!
感謝繼續支持的小天使們!!!挨個吻一遍qwq
Ps.謝謝宋昭宴小天使投雷!比小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