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祁慕眸光一閃, 還沒回答,門突然被推開了。

溫粥一驚,連忙握緊手機縮進被子裏,緊接着摘掉耳機做出要睡覺的樣子。腳步聲越來越近, 許琴蘭一直走到床邊才停下,“還沒睡?這麽晚了。”

溫粥眯起眼, 低低“嗯”了聲, 半掩着被子神情困倦, “要睡了。”

許琴蘭點點頭, 又問了她幾聲, 然後才關燈出去了。

視線昏暗,只有窗外淡淡的光映在牆壁上。

溫粥輕輕呼出一口氣。

拿起手機,祁慕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溫粥扁了扁嘴,摸起耳機繼續帶上。

“早點睡吧。”他說。

她點點頭, 其實真的有點兒困了。

“我看着你睡。”

聞言,溫粥忍不住笑,“這麽黑,你看什麽啊?”

祁慕搖搖頭,手指點了點屏幕, 溫聲一點點道:“這裏是鼻子……這裏眼睛, 嘴巴在這,你說我看不看得清?”

黑暗裏,溫粥臉一熱,眸子亮亮的, 仿佛覆了一層水光。

“不過,”他微笑,“你現在臉紅我倒是真的看不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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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調戲她調戲她調戲她!

就這麽一鬧一笑,之前的話題也就揭了過去。

困意襲來,溫粥閉上眼,聽着他低啞的聲音,就這樣慢慢沉入了夢裏。

***

時間過得很快。

秋葉還未落盡,幾場冷雨以後,冬天,就這樣無聲無息地來了。

溫粥很怕冷,早早戴上了圍巾耳罩,裹着大大的棉襖,祁慕經常說遠遠看她朝自己走過來都會覺得是一顆球滾了過來。

惹得溫粥嘟起嘴拿手去掐他。

祁慕穿得特別少,今年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他還只穿了毛衣和呢子外套。奇怪的是,他的手總是熱乎乎的,像個小火爐一樣。

這讓溫粥十分羨慕,也不解,為什麽她都穿那麽多了,手腳還是冰冰涼的啊?

“傻不拉幾。”祁慕每次都這樣笑,然後握住她的手塞進自己的外套口袋裏。動作迅速,完全不給她躲閃拒絕的機會。

入冬以來,溫粥就像冬眠的小動物,縮在座位上很少走出教室。

她已經換了座位,新的同桌很好相處。之前和薛嘉不愉快的記憶就像一場夢一樣,那天傍晚的談話也好像沒有發生過,似真似假。只是偶爾和她擦肩,溫粥還是會覺得,有那麽一點不自在。

好在,那感覺很淺。

過去了,都過去了。溫粥這樣安慰自己。

但其實,她知道沒有。

溫爸爸在回來以後和她聊過好幾次,大抵是那一些話。可溫粥哪是那麽容易就動搖的人,父女之間的談話宣告失敗以後,關系也愈發冷淡。

就像跟着時間,一起走進了寒冬。

今天外面下了大雪,大課間的跑操取消。

溫粥趴在座位上補覺,她昨晚睡得不好,淩晨醒了好幾次。快到期末,學習又緊,她只能争分奪秒睡一會兒。

祁慕知道她困,就也沒像之前那樣過來跟她說話。

雪未卻叫着她的名字笑嘻嘻跑過來了。

溫粥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擡起頭,睡眼朦胧:“怎麽了?”

“你知道馬上是什麽日子了嗎!”周雪未坐在她前面的空位上,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呃……聖誕節?”

“呸呸呸!元旦!”雪未皺起眉。

“……喔。”溫粥重新趴下,困死了。

周雪未把她搖醒,“下個月就是元旦晚會了,你醒醒啊!去跟我一起表演節目呗?”

“啊……不要……”

“可是我已經給你報名了。”

“……”溫粥猛地睜開眼,“你幹嘛了?!”

雪未低下頭,小心地拿眼睛瞟她:“前兩天班主任問我要表演名單,正好還缺一個,我就把你寫上去了……”

“周、雪、未……”溫粥額角發緊。

雪未心道不妙,連忙說:“別緊張別激動!很簡單的!你只要扭扭屁股跳兩下就好了!真的!”

“……” ????!!

扭屁股?!還要跳?!

“我們班是什麽節目來着……”

“呃,”雪未嘿嘿一笑:“串燒金曲勁舞。”

溫粥:“……”

她想掐死這個人,可以嗎?

同桌出去了,旁邊的座位就空下來,雪未正要坐過去,不料有個身影比她更快。

祁慕撐着下巴歪頭看溫粥:“睡醒了?”

“……沒有,吓醒了。”

他也來了興趣,“剛才說什麽呢你們?”

溫粥反正是沒臉說,雪未調整了一下表情,咧開唇:“粥粥和我要去元旦晚會上表演。”

祁慕一愣:“什麽節目?”

“串燒金曲勁舞。”

“……噗。”

溫粥已經沒勇氣去看祁慕的表情了,兩眼瞪着周雪未,嗨呀好氣啊瞎報什麽名啊啊啊!

冷不防手被人握住,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柔她的拇指,滿臉不敢相信:“去跳舞,你?”

一個唱國歌都跑調,節奏感基本為負的人,去跳舞?

溫粥呵呵一笑:“她瞎說的。”

周雪未最快,立時反駁:“才沒有!我都把名單交給老師了……”她越說聲音越弱,因為溫粥正朝她冷冷看來。

“你一會就去辦公室,跟老師說換人。跳舞,我真的不行的……”溫粥揉揉太陽穴,這都什麽事啊。

周雪未哭喪着臉:“不行啊,臨時換人老師不會同意的……而且,粥粥,我是真的不找到人了。所有女生都忙着學習,我這個文藝委員真的太難當了。

祁慕挑眉笑起來,一副圍觀的姿态:“要不,你去試試?”

溫粥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你怎麽不去試?”

“我怕你說我招蜂引蝶啊。”他湊近她低聲說。

溫粥推開他,“走開。”

雪未看出點門道來,開始把話題往祁慕身上引,說得那叫一個情深意切,“粥粥啊,我覺得祁慕一定也很想看你跳舞的,你要不要滿足他一樣啊……哎,我猜他還沒看過你跳舞的樣子吧?真的不考慮一下?”

溫粥:“他不想看。”

祁慕悶聲低笑,舉手:“其實挺想看的。”

“我說不想就不想!”溫粥氣結。

“好好好,不想。”他兩手作投降狀,深知不能再逗了,再下去她得炸毛了。

周雪未那叫一個無語。

這祁慕整個一妻奴啊,怎麽溫粥說什麽就是什麽……

而她這時候似乎忘了,某個姓孫的同學也是這樣。

***

最後溫粥還是硬着頭皮上了。

雪未沒騙她,理科班裏本來女生就少,而且很多女生都不喜歡參加這樣的活動,一門心思全在學習上,她是真的找不着人了。

溫粥沒辦法,只好背鍋。

祁慕知道這事兒的時候,樂了,朝她眨眼:“我來看你,然後上臺給你獻花?”

溫粥:“……你最好別來。”

因為舞蹈排練,溫粥每天中午都要抽出午休時間去藝術樓的空教室。她天生節奏感弱,又害羞,動作打不開,所以很長時間都不在狀态。

給她們排練的男老師十分無奈,卻也沒辦法。理科尖子班的女生嘛……體諒一下,體諒一下。

不過好在斷斷續續大半個月下來,她越來越熟練,也差不多能跟上大部隊的節奏了。動作轉換也沒有之前那麽生硬,表情也逐漸自然。

雪未很驚喜:“值了吧!看看,挖掘出了你潛在的天賦啊!”

“算了吧。”溫粥聳聳肩,本來也不是多難的舞蹈,照他們這麽死記死練,是個人都能跳好。

說這話時,他們正站在藝術樓底樓等人送傘過來。

排練的時候外面開始下雨,冬天的雨總是帶着入骨的寒意,雨絲随着風飄進來,溫粥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旁邊還有幾個同學一起站着,大家邊等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有的人抱怨老師太嚴格了,又擔心自己作業會不會做不完;有的則一直很緊張兩個禮拜後的晚會,生怕出錯……

溫粥垂着眼睫,突然想念起一個人。

這個時候,他估計午睡還沒醒吧?哼……睡死他算了。

突然旁邊伸出一只手用力戳她,“粥粥粥粥——”

“啊,人來了啊?”

“是啊是啊!來了!”雪未的聲音聽起來很激動。

溫粥摸不着頭腦,好奇地擡眼看去。

不由一愣。

身後傳來低低的聲音,她已經沒心思去聽了,唇角一點點揚起來。

好吧,收回之前的話。

他最好了。

雨中,穿着黑色外套的少年撐着黑傘大步朝她們走來。

宛如一張美麗的畫報,祁慕腳步沉穩,眉眼溫和,眸色淡淡的,蘊着一抹清冷。

而在他看見溫粥時,眉梢一揚,眼裏的清冷瞬間隐去,只餘溫軟的笑意。

“你怎麽來了啊?”溫粥有點害羞,小聲問。

他沒答,只是伸出手,“走吧。”

旁邊人豔羨的目光,輕細的低呼,似乎都與他們隔絕了。

溫粥的手才觸到他的,就被他用力攥住,然後輕輕往自己這個方向一帶。

遠方雨意朦胧,教學樓隐在雨霧之後,天地寧靜。

溫粥嘴角噙着笑,不期然想起半年前。

那個燥熱的夏天,那場傾盆的大雨。

他們也是這樣,打着同一把傘,之間卻隔着遙遠的距離。

而現在,他緊緊握着她的手藏在衣袋裏,時而微笑,時而低語。溫柔美好得不可思議。

“好冷呀。”溫粥眨眨眼,輕道一聲。

手一下被握得更緊,祁慕明白她的小心思,微笑:“還冷嗎?”

“冷啊。”

更緊了,十指相扣。

“這樣呢?”

溫粥笑起來,“不冷——唔……”

唇上溫熱,她驚詫地看他猝然靠近的臉。

他眼底笑意盎然,溫暖如春,嗓音低沉惑人:“這樣,才不冷。”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拉時間線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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