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隐藏的秘密
得知林傲雪去地牢見了林風眠,林志成握着信件的手不着痕跡的顫了下,但他很快便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問,“說了什麽?”
“沒什麽。”林天海答,“林風眠似乎很擔心七小姐,什麽有用的事情都沒有告訴她,只是讓她安心。”
說罷,他補充了句,“屬下總覺得,林風眠有什麽後招。”
林志成冷笑了聲,“這丫頭沒有後招,我倒要奇怪了。”
書房門被敲了敲,一名暗衛訓練有素地走了進來,頭也不擡,“主子,蘇州來的信件。”
林天海上前接過,讓對方離開,反身關門,随後将信件遞給林志成。
“老爺。”
“是江天明的動靜?”
“是,屬下一直讓人盯着江天明的動向,事無巨細。”
林志成翻了翻信件,随即笑了起來,一直觀察他的林天海從中察覺到了一絲喜悅,立刻問道,“老爺,江天明什麽都沒查出來?”
“你們辦事不錯。”林志成少有地稱贊了番屬下,“江天明到了蘇州就跟只無頭蒼蠅一樣,居然已經急到寫信給辛月明,讓他倆過去幫忙。真是少見。”
得知辛月明要離開,最開心的就是林志成。
有這兩人在旁邊看着,林志成都不好找機會去見林風眠,更沒辦法對林風眠做點什麽。
他将林風眠留到現在,自然是有用。只有一個江水寒,他還不放在眼裏。
“老爺,要不要,在辛月明動身前朝江天明下手?”林天海試探道,“不然屬下擔心,辛月明真會查到點什麽。”
“你就這麽怕辛月明?”林志成思索了番,也同意了他的想法,留着江天明也沒什麽用處,還不如給北漠三皇子找點事,免得沒事就想東想西,“讓人動手謹慎點,最好裝成北漠的樣子,反正他們與北漠的仇也不止這一件。”
“是。”林天海想了想,又道,“蕭玉卿與何維豐這幾日都不怎麽出門,也從不表露态度,老爺,他們是不是。”
“不過是不想饞和進來而已。”林志成眸色暗了暗,“見風使舵,是他們的存活之道。”
只是蕭玉卿與何維豐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只怕是冒着全天下大不違,也要站在林風眠那邊了。
這點也是他最不能理解的,為何林風眠不将他的身份告知蕭玉卿與何維豐。若說天下人不願意相信他還活着,那麽蕭玉卿與何維豐這兩只老狐貍,一定會将信将疑并且試探他。這兩人對他十分熟悉,即便他再怎麽隐瞞,都是瞞不住的。
為了防止這兩人成為絆腳石,他還特地準備了兩份大禮給他們,卻沒想到,根本沒有拿出手的一天。
林風眠,到底還掩藏着什麽底牌?
蘇州城。
相比于上次來的氣氛,現在的蘇州城,已經恢複了往日裏的繁華。似乎沒有人記得,曾有人死在這裏,曾有兩個門派在這互罵。
無關自己的事,人們即便當時記得,随後,也是淡忘。
繁華的街市中,人群熙熙攘攘,一處小巷的院子中,江天明取下僞裝用的面具,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林志成一直以為自己的人跟着江天明沒有放松,一舉一動皆在他的視線裏。卻不知道,江天明早已用了招金蟬脫殼,讓江風裝作他的模樣,帶着喬西暗地裏打探煙雨樓的動靜。
如今已是第五天,江天明也不算是毫無所獲,至少,他發現了獨孤仲的蹤跡。
正當他坐下身,喬西翻窗而入,帶着一個相貌普通的商人。
“公子。”
江天明起身,朝來人抱拳,“宇文将軍,真是麻煩您了。”
打扮做商人的宇文清搖了搖頭,回禮道,“不麻煩,江宗主客氣了。”
他一聽喬西說是江天明找他,便立刻想到了最近武林傳聞中心的林風眠,便放下手邊的軍務,馬不停蹄趕來。
畢竟他還欠了林風眠一個人情。
“宇文将軍請坐。”江天明示意喬西為他倒一杯茶,便開門見山,“江某有些事,想要請宇文将軍幫忙。”
“江宗主請說。”宇文清道,“若是林四少相關,在下必定鼎力相助。”
“不知,蘇州的駐軍有多少?”
宇文清一愣,“這,江宗主問這是。”
這種情報,基本可以算得上機密了。
其實蘇州本身是沒有駐軍的,可是得知賞花宴時有北漠皇室出現,丞相便立刻上奏,并且派他前來。蘇州離信州不遠,駐軍來回也就一天時間,算是想震懾下北漠,讓他們不要胡來。
所以蘇州到底有多少駐軍,除了駐軍将領宇文清以及丞相,連皇帝都不知道。
江天明明白對方的顧慮,“江某在城中這幾日,發現了北漠三皇子的蹤跡。”
宇文清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這種事情他這個駐軍将領連點風聲都沒收到,實在是失職。
但江天明來不及讓他去想該如何對付北漠,繼續放了顆□□,“林家剛回來的那個林皓成,其實,是林志成。”
“林志成?!”宇文清哪裏顧得上北漠的事情,驚訝道,“這是怎麽回事?”
同時,他心裏也有些難以言喻的輕松,他也确認了,自己并沒有信錯人。
之前因為妹妹的事,他也算知道了林家的一些龌龊,在心底,一直是相信林風眠的。可是林風眠殺人的事情傳遍了整個江湖,連他心底的堅定都開始動搖。
所以江天明派人來時,他一聽見林風眠的名字,就下意識來了。
他不希望自己看錯人。
“這件事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江天明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林志成與北漠皇室有所勾結,如果可以挑明這層關系,那麽林風眠的嫌疑,就可以被轉移到林志成身上。”
宇文清不愧是帶兵多年的将領,立刻鎮定下來,“江宗主是想,一箭三雕。”
既可以戳穿林志成的詭計,又可以避免林風眠的嫌疑,還可以解決北漠的事情。
“江宗主準備如何做?”
見江天明不回答,而且一直盯着他,看來是得不到消息不罷休了。
他無奈,只好道,“駐軍不多,也就三千。”
“三千啊。”江天明沉吟道,“這點人,恐怕不夠。”
宇文清愣了下,“不夠?”
江宗主到底想做什麽?
還沒等他問出聲,江天明就已經從懷裏掏出一塊東西,“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等看清對方手中的小東西,宇文清徹底僵在了原地。
誰能告訴他,為什麽丞相的虎符會在一個江湖人手上???
“麻煩宇文将軍拿着虎符,從最近的駐軍調來五千人。”江天明道,“我們來一場甕中捉鼈。”
“捉一個北漠三皇子而已。”宇文清不理解,“要這麽多人?”
“我們不僅要活捉三皇子,也要防止對方和林志成聯系。不然,就沒有辦法讓獨孤仲相信,是林志成背叛了他。”
宇文清明白過來,江天明這招是想斷了林志成最重要的盟友。
沒了北漠的支持,林志成根本做不出現在這麽多事,畢竟林風眠将林家掌握在手中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會輕易讓林志成找到漏洞。
林志成到現在都沒有對林風眠動手,林家的産業占了很大原因。
還沒等宇文清答應,江天明又掏出一封信,“還麻煩宇文将軍快馬加鞭,最好八百裏加急,遞給丞相。”
宇文清接過信,薄薄一封,“可是即便驿馬再快,丞相那邊收到信并且看到,也要将近半個月的時間。”
沒辦法,每天丞相府接手的信件實在太多,而且丞相也不是每天都沒事幹,等拿到信,再有時間去看,早就遲了。
遠水解不了近渴,就是這個道理。
“沒關系。”江天明僵硬的臉上露出一抹淺顯的笑,像是羞愧,“本來這封信,就不是找人幫忙的。”
“啊?”
“是找他解決後顧之憂的。”
宇文清半晌沒說出話來。
此時他開始有些同情丞相。
看來每日看起來最清閑喜歡做甩手掌櫃的丞相,這次真要忙到焦頭爛額了。
光是回應衆臣為何要将重要的虎符放在一個江湖人手中這種問題,就夠丞相喝一壺了。
“還請将軍務必小心行事。”江天明謹慎提醒,“林志成這個人十分狡猾、也足夠耐心,所以這次抓捕北漠三皇子的動作,不僅不能讓林志成的人發覺,也絕對不能被北漠皇室知道。”
宇文清點頭,若是讓北漠皇室知道,恐怕他們會以外交手段直接逼迫他們放人。
到了那時候,他們就是裝傻都沒用。
而北漠與林志成的合作,也會因此而變得越發堅固。
“只是麻煩宇文将軍了。”江天明道,“到時候恐怕,宇文将軍會受責罰。”
丞相畢竟身居高位,皇帝又欣賞,沒人敢惹,就怕有人為了邀功,把責任全部推脫到宇文清的身上。
“不麻煩。”宇文清卻不顧忌,“這本就是我的職責,再者,我欠了林四少一個大人情,到現在都沒能還清。江宗主可是給了我一個好機會,我還沒來得及謝謝江宗主呢。”
“宇文将軍客氣了。”
宇文清收好東西,便準備告辭。
“宇文将軍留步。”
宇文清轉過頭,“江宗主還有什麽事?”
暖黃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落在了江天明的臉上,調整了他臉上的僵硬,顯得表情越發溫和。
“我想問問,有關林風眠的事。”
江天明讓喬西退出去,屋內只剩他們兩人。
“我一直很好奇,林家,到底做了什麽,才讓她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宇文清站在那裏,是往前一步,還是往後退去,他開始糾結起來。
原本,他應該保守秘密不告訴任何人,但江天明的眼神,讓他想起了當初擔心妹妹的自己,心一軟。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宇文清低聲道,“當時妹妹回來,整個人都不對勁。以前她都是愛笑的小姑娘,回來以後,就變得特別敏感,容易激動,而且,特別怕黑。”
江天明瞬間想起那個黑暗的牢房,心頭一滞。
林風眠呆在那種牢房裏那麽多年,而如今,再次進入,又是何種心情?
當時他只顧着表露自己的心情,卻沒想過要觀察下林風眠的表情。
林風眠呆在裏面會不會害怕?
“後來妹妹終于正常了些,多多少少也會透露點信息,我自己拼湊了些,但是不确定準确不準确。”宇文清看了江天明一眼,小心翼翼吐出一句話,“林家,利用小孩子練功。”
“利用小孩子,練功?”江天明的臉皮都忍不住抽搐了下,強忍着心底感情的巨大波動,“怎麽說?”
“他們教小孩子一種奇怪的內功,然後每月十五選出功力最強的一個,送到老爺的屋子裏。”
“老爺?”
江天明瞬間便想到了林志成。
“我猜,應該是那個老爺會吸取別人內力的功法為己所用。”
籬柏的聲音像是在他耳邊響起,“那丫頭是怎麽把自己經脈給搞斷了,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還問我能不能修複,你又不是不會內功的普通人,連這點都不懂嗎?”
所以,是因為林志成嗎?
她哥哥的死亡,也是因為林志成嗎?
她和她哥哥,從小就被當做了練功的器皿嗎?
她要用多大的忍耐,才能在那麽多年以後,才對林志成動手?
殺父弑兄?
對于林志成來說,死在林風眠的手裏,不算委屈。
“四少這幾年,也挺辛苦的。”宇文清沒察覺到江天明的異樣,繼續感慨,“他那個母親,可能也是被折磨的,都瘋了,每天四少去見她,都要被罵出來。”
“那時候我帶着妹妹還有謝禮上門去見他,沒想到,親眼見了一次什麽叫做舔着臉上去給人家打。”
雖然比喻不太恰當,但宇文清當時确實有這種感覺。
林風眠的母親,看向林風眠的視線簡直是看仇人一般。
無論手邊上有什麽東西,甚至有可能會害死人的,只要能拿起來,都往林風眠身上砸。聽旁邊下人說,自從這位夫人瘋了以後,府裏經常發生這種事。
林風眠好端端的來,遍體鱗傷的回去,第二日,又像是無事人般過來。
日複一日,也不知道是母親在折磨他,還是他在折磨自己。
直到,他母親死亡。
那時候宇文清多次上門,也沒再見到林風眠的身影,而下人都回答說,四少出門遠游了,不知何時回來。
宇文清也沒想到,他再次聽到林風眠的名字,卻是這種時候。
“四少,心裏藏了很多事情。”宇文清道,“從第一次見到他,我就這麽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