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妖刀姬和大天狗被召喚出來的時候,鏡裏剛剛離開了那片金色麥田往前方的村子走去。
自從那個系統提示出現之後,鏡裏一看到妖狐就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心亂如麻,為了能讓自己能沉下心想點別的事情,她耗光所有保存的靈力用于召喚。
妖刀姬和大天狗自然是擔心鏡裏的,妖刀姬在看見主人安然無恙的時候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大天狗還是微微的有些小情緒。
“為什麽不早點召喚我們?你到底在地洞下遇上了什麽?我們可是和你突然失去聯了。”大天狗的口氣看似溫和,卻飽含氣怨。
而鏡裏則是有些訝異的說:“哇!二狗子,你第一次問我這麽多問題耶,看來相當當心我嘛。”
大天狗:“……”誰tm是二狗子,為什麽我的稱呼從大狗子變成二狗子了。
“我也想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麽,鏡裏大人可以說明一下嗎?”妖刀姬依舊平靜。
鏡裏點點頭,把自己掉入地洞後突然穿越,以及這裏是距平安京500年後的戰國時代的事情和在座的式神都說明了一遍,至于其他ssr和系統的事情一字不提,幾個妖怪面面相觑,片刻後接受了這個狀況。
“下次記得早點召喚我。”大天狗說完便和平常一樣安靜,微微仰頭注視天空,天上并沒有他喜歡張望的明月。
并不是因為成為人類的式神才讓他有些煩躁,而是有種莫名的情緒一直在心底蔓延,而他卻說不清那是什麽,鏡裏也察覺到的大天狗的煩躁,只是她不知道這個性格捉摸不透的大妖怪在想些什麽。
是因為自己總是調侃她所以生氣了?下次還是少說幾句吧。
前方的村子顯然有些異常,原本悠然飄在空中的朵朵棉花在這個村子上方卻上了鉛,村子被染上了一層灰色,濃濃的霧像是附在村子上的一層紗,瘴氣濃郁。
“請問……您是巫女麽?”背着簍子帶着草帽的村民小心翼翼的試探,語氣還有些帶顫,他不敢确定這些人是不是善茬。
這個穿着巫女服的女孩身邊的人似乎都不是人類,有着看起來還算正常的清秀的男子卻長着漆黑柔軟的黑色羽翼;穿戴者盔甲手持巨刃的妙齡少女眉宇間也有幾
分淩冽,還有一位長着獸耳和尾巴的兄弟長得俊俏而妩媚,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東西,除了拿着巨大蒲公英的柔弱女孩起來比較無害外。
鏡裏點點頭輕笑,她現在穿着巫女服,也懶得糾正自己其實是一位陰陽師。
“太好了!終于有巫女大人要為我們村除魔祈福了!”得到回應的村民眼裏閃着光,自顧自的在原地轉了幾個圈自我陶醉擁抱天空。
不不不,我還沒答應呢!他看着行為舉止誇張的村民不禁汗顏。
“你們的村子最近遇上了什麽事情?”實在不想打擊村民,鏡裏還是盡責的問道。
“我們村子裏的人,染上了一種怪病。”他咽了咽口水,嚴肅的講述起來。
幾個月前,這個村子的人都漸漸開始嗜睡起來,一開始他們并沒有當作一回事,只當是那些個人都犯了懶,可那些嗜睡的人變得越來越沒精神,一兩個星期後,
有的人開始逐漸昏睡,他們才意識到問題的不對,但已經為時已晚,村子裏已經出現了些許的犧牲者,有人從村外請來大夫,卻依舊看不出什麽端倪來。
“确實是有妖怪的氣息,不過稍微有點難辦呢……”鏡裏看了看漆黑的雲端,又仔細端詳了一下村子,微微皺眉。
“請務必拯救我們的村子!我們一定會好生招待巫女和幾位同行的!”村民表現的滿是誠懇。
鏡裏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說:“放心吧,作為巫女我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我這就去通知村民們!”一聽巫女答應要來除魔,他趕緊奔向村落。
幾個妖怪在她身後面面相觑,用眼神坐着交流,總感覺哪裏不對!
大天狗:什麽時候轉職成巫女了。
螢草/妖刀姬:顯然這不是重點吧!
妖狐(笑):不就是為了這個麽。
妖狐做了個金錢的手勢,果不其然,等到村民走遠,鏡裏就露出了貪財的眼神。
看來這個村子要做好被坑一把的準備了。
也許是瘴氣的緣故,村子的蠅蟲不斷,鏡裏覺得這村子就算不受到妖怪詛咒,也快要因瘟疫爆發而陣亡了。
村民本請鏡裏去前方的神社給神明跳一支神樂舞,但鏡裏果斷拒絕了,這個村子的神社已經是個廢社,沒有神明的氣息。
鏡裏絕對不是不會跳舞才拒絕的,只是不想在大夥面前跳個極樂淨土。
鏡裏讓村民們準備好熱水香料讓自己洗澡,并美曰其名淨身,在戰國時代飽受折磨的鏡裏終于好好享受了一番,頓時覺得渾身放松,十分惬意,可是沒過多久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她困的有些不正常。
是什麽時候中招了嗎?鏡裏挺着眼皮仔細回想,嗜睡、睡眠、蚊蟲……
是巫蠱師嗎?鏡裏想到,但此時已經來不及了,她的眼皮漸漸撐不住了,她在昏睡之前,趕緊呼了自己的式神,也顧不得點名。
哎,怎麽總是反應慢一拍啊!
感應到呼喚的幾個妖怪猛地坐起,朝着湯屋的方向跑去。
“你們留下。”妖刀姬看着兩個準備跟去男妖,幹脆讓螢草揮了揮手中的蒲公英,攔下兩人,自己先去找鏡裏。
妖狐對于蒲公英的恐懼讓他成功的躲開了那個兇器,而原本就高傲的大天狗根本沒想到那個弱小的草妖那麽的強悍,就那麽挨下了蒲公英的攻擊。
大天狗感覺自己鼻頭一熱,伸手一抹,發現竟是鼻血,他愣愣的看着這個只算得上中級妖怪的草妖,不禁開始懷疑起人生。
#這個螢草應該變異種吧,一定是這樣的沒錯吧!#
#我可是大天狗啊,這肯定是個意外沒錯!#
鏡裏躺在床上,她的額頭上冒着幾絲虛汗,眉頭時不時的皺起,偶爾還顯得有些慌亂。
“她種了蠱術。”大天狗斷定,在黑夜山附近,也有一位妖怪擅長這種東西,名字确實叫做巫蠱師。
“怎麽才能解開?”螢草是外傷專精,搞不定這些事情,而妖刀姬和妖狐顯然在此派不上用場,此時只有見多識廣的大天狗能想到辦法了。
“我去找蝴蝶精回來。”大天狗站起來,沒有多做解釋,拉開紙門,煽動着背後的羽翼便飛遠了。
因羽翼而帶起的風裏夾雜的幾片黑色羽毛散落在空中和榻榻米間,被羽毛癢到鼻子的妖狐不禁打了個噴嚏。
“大天狗走的可真是急。”妖狐揉了揉鼻子,有些幽怨。
“看來他也相當擔心鏡裏大人。”妖刀姬點點頭,漸漸的從心裏認同了大天狗。
“難道不是因為大天狗大人喜歡鏡裏大人嗎?”螢草眨眨眼說道。
所有妖的眼光都聚集到了螢草的身上,吓得他握緊了她的草。
咦?她說錯什麽了嗎?
*夢境
她喜歡畫畫,只有繪畫可以将她內心中光怪陸離的世界描繪出來。
她也讨厭畫畫,因為畫畫,她在不知不覺間減少了和她人的交談,和她對話的朋友越來越少,她只好安慰自己朋友并不在多而在貴。
那時候,她10歲,還是個鈍感的小孩。
起初只是桌子上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多了許多塗鴉和劃痕,寫上了一些糟糕的辱罵之類的冷暴力,她的朋友看見了,也只是笑了笑說,不要理會這些惡作劇。
後來她的文具總是莫名的失蹤,或者被扔到垃圾桶裏,課本上也被撕壞了幾頁,她意識到自己是被欺淩了,她的朋友有些驚訝和憤怒,但什麽也沒有說。
她比以往更加沉醉于繪畫了,在繪畫的時候,她不用理會這些事情。
也許是因為她的消極反應,讓那些欺淩她的人愈發嚣張起來,某一天,她被幾個女同學圍在了校外的牆角,把她包裏的東西散落在一地,抓着她的頭發,把她的
頭按在牆上,大放厥詞的時候,她确實看到了經過此地的朋友,她愣愣的看着我被欺負的樣子,半天沒敢說話。
救我!她努力向朋友傳達着,她看到我眼神的同時,快速的從這裏跑開,緊接着等待的她是一陣拳打腳踢,她忍耐着,相信朋友會找老師來阻止一切。
可這份信任卻像紙一樣容易被捅破,夕暮時刻的陽光孤零零的灑在她的身上,拉長了她的影子,遍體鱗傷的小孩沒有等到任何一個人來找她,她頓時有一種被世界背叛的感覺。
她只覺得心絞痛極了,指尖開始漸漸麻痹開來,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淚腺幹涸的擠不出一滴淚,她總覺得世界末日就此來臨。
喜歡安靜的那個孩子死去了。
自那之後,她開始扮演起另一個人。
她變得相當敏感圓滑,學會隐藏好自己的情緒,用輕浮的話語與每一個人談笑風生。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戲演多了,總會把自己變成那樣的人,她開始真正的喜歡用那種話語調侃別人,喜歡看着海報裏的帥哥與他人指指點點,玩着最新的游戲,看着火熱的動漫。
她變得健談和開朗起來,只是有一點沒有變過——她無法相認任何人。
她心底裏害怕被背叛,所以在不知不覺間,再熟悉的朋友也會保持好一定距離,她也因此失去了很多桃花運,而本人并沒有察覺。
她并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好,她用着那一套笑容和言語成功的在每個環境下博取了大家的喜愛,即使穿越到了平安京也是一樣的用着自己的一套不斷生活下去,她甚至感受到了和以往都不同的喜悅。
她很少有害怕什麽東西的時候,如果說有什麽害怕的東西,絕對不用什麽恐怖片的場景來吓唬她,只需要讓她看着所相識的一切離她遠去就行。
“這該死的妖怪,真是比我還懂自己。”鏡裏笑罵,那些連自己都快忘卻的傷疤被一一揭露,讓她不禁縮起身子。
明明知道是夢境,內心卻忍不住顫抖和動搖,她很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惜人心是肉做的,總是有柔軟的一面,她看着那些過去的片段被打碎,随之而來的是式神背叛的噩夢。
螢草、妖狐、大天狗、妖刀姬、山兔、座敷童子成了她的敵人。
她覺得巫蠱師真是太沒創意了,竟然做出這種夢境來吓唬自己,可惜這種沒創意的夢境卻對自己最十分的有效,她的‘式神’攻擊在她的身上,卻能痛在她心裏。
她顧不得反擊,幻影的攻擊也依舊帶着疼痛,而且她真的讨厭死這種直戳弱點的夢境了。
她低着頭跑着,也不知道在噩夢中跑了多久,直到他撞到一個熟悉的味道上。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狼狽。”那是大天狗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