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或許是受到鏡裏的保證,或許是因大天狗而內心有所感觸,陸生總算沒放棄治療,而螢草處于對陸生的關切,治療完之後還順手打暈了他……
算了,也是該讓陸生好好休息一下了。
之後,奴良組的老幹部牛鬼也趕了過來,對于牛鬼的到來鏡裏也不奇怪,因為滑頭鬼已經發電子郵件告訴他已經派出他可靠的部下去幫助陸生走入下一個階段,那似乎是叫做‘業’的招式,她猜測這大概是妖怪文化中的衍生物,總而言之,她不太理解,也幫不上忙了。
“你休息吧,妖怪的事情就暫且交給妖怪好了。”大天狗安慰道,而這話對于鏡裏卻起了微妙的反效果。
鏡裏點點頭,既然沒法插手就先在一旁看着吧,只是她稍微有點不甘心。
雖然道理她都懂,可因為是人類這理由被置身事外果然不是滋味。
黃昏,天色漸暗,大天狗坐在角落的窗子上眺望着遠方,陸生還沒從昏迷中醒過來,螢草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看來是她下手過重了些,鏡裏攤攤手,反正她也沒辦法讓昏睡的人一下子醒來。
跟着衆妖等待陸生蘇醒的同時,一個禿頭妖怪,鏡裏一看,他居然和大天狗有着一樣的羽翼,難道也是個什麽天狗嗎?
他走進來和牛鬼打了個招呼,随後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陸生和在一旁照顧她的螢草,不一會兒他又注意到在一旁打量他的鏡裏。
“這是哪來的人類,看到吾卻毫無畏懼,你是什麽人?”
鏡裏感受那不屑的眼神也冷笑道:“問別人之前不該先自我介紹嗎?”
來人吃了一驚:“你竟然不知道我大天狗?”
喵喵喵?
知道啊,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倒不如說她是最熟悉大天狗的人類了。
鏡裏望向認識他的牛鬼,而牛鬼清咳一聲輕聲表示早在百年前總大将和自己都已經勸說過他不要這樣自稱了。
所以繼白藏主之後,她現在是遇上冒充大天狗的妖怪了?
“他說他叫大天狗,大狗子,你怎麽看?”鏡裏大聲說道,而大天狗已經朝着這邊走來,冷漠的瞥了那禿天狗。
“呵,吾還以為是誰那麽大膽子,這不是鞍馬山的僧正坊麽?”
“大……大天狗大人”禿天狗渾身一凜,擡頭看向眼前的大天狗,神情中滿是愧疚,難以言喻。
“冒充我的感想如何?作為大天狗被妖怪們崇拜的滋味想必很不錯吧?”
“……”他本不想冒充大天狗的,只是他那廉價的尊嚴和虛榮心的作祟使他誤入歧途,從不知悔改。
“臣下早在百年前就不是什麽僧正坊了,臣下罪該萬死,臣下願意切腹謝罪。”他刷得一下跪在地上,沉痛的擡不起頭,鏡裏瞄了一眼大天狗的眸子,看到的是滿目的冰冷。
不能插手,看到那眼神的時候,她腦海裏大概只剩下這四個字。
她知道三大妖怪之一的大天狗屬于統治者的地位,他肯定有着自己的一方勢力和手下,只是她今天才有所感觸而已。
不過,妖怪居然也有切腹傳統麽?
“牛鬼,妖怪切腹會死嗎?”鏡裏退後一步向牛鬼問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呃,我是指有腹可切的妖怪。”
“不會。”牛鬼回完,鏡裏松了口氣,可牛鬼的後話還沒有說完。
“雖然不至死,但切腹之痛卻會伴随那妖怪的一生。”
“……”她看着滿滿舉起妖刀對準自己的禿頭天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雖然感覺到其中的殘忍,但這就是冒充大天狗的代價。
牛鬼瞥了她一眼沉默了半響,随後又補充道:“妖怪的生命力是人類的數倍,所以只要不是太弱的妖怪切除了內髒,之後都會慢慢生長回來,而內髒生長之前的過程才是蝕骨般痛苦的開端。”
“那這個過程需要多長時間?”鏡裏咽了咽口水問道。
牛鬼看着眼前的天狗,他已經用那把刀子已經刺入了他的身體,殷虹血液徐徐流下。
“那就要看那個妖怪有多少實力了。”
原來妖怪的世界,還有這樣的一面。
鏡裏滞楞的看着有些血腥的黃昏,忽然覺得眼前的大天狗有些陌生,原來他還有這麽毫不留情的一面。
說到底,他真的了解大天狗嗎?
他想着,而大天狗遮住了她的視線,站在了她的眼前,聲音如往常一樣平靜如水,而微微顫動的羽翼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鏡裏?在怕我嗎?”換做平常,他根本不可能問這種問題。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慌些什麽。
她撓了撓頭,有些愧疚,她不想說的那麽直接,可她又瞞不過大天狗。
“怎麽說呢,或許內心深處還有些害怕吧,害怕妖怪。”她本來就是普通人,本來是和妖怪橫行的世界毫不相幹的普通人,人會害怕未知的東西,但也會對未知的東西産生好奇,甚至想要更進一步的了解他們,她也是如此。
鏡裏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能感覺到嗎?對于妖怪來說很溫暖吧?”
大天狗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銀色的發絲間在清風中有韻律的搖晃着,黃昏的橘紅映在淺白之間,散發這瑰麗的光芒。
“雖然你是無意的,但是這裏很早之前就屬于你啦。”鏡裏承認她是個膚淺的人,只要別人稍微好看一點,她就會對他産生一些好感,唯獨大天狗有些不一樣,第一次被他救下的時候,鏡裏明明知道他是妖怪卻無法克制的感受到心中有顆情愫正在發芽生長,那是愚蠢而沖動的一見鐘情,是一切不合常理的開端,可她不後悔,對一件事物的喜歡從來都是義無反顧,不管代價是何。
“抱歉,我還有很多事情瞞着你,但是我不想告訴你。”大天狗認真的看着她,想從她眼裏找到什麽。
鏡裏搖了搖頭,勾唇笑道:“沒關系,誰讓我最喜歡你了呢。”
而且,誰心中會沒有秘密呢?要是仔細計算起來,總歸還是她會虧欠下更多。
得到答案的大天狗像是放松了一些,神情緩和了下來,而他的手留在鏡裏胸口,知道鏡裏不好意思的清咳了一聲,他才抽回手連忙把眼神瞥到了別處,場面一度尴尬。
牛鬼看着鏡裏和大天鬼,悄悄嘆了口氣,天知道為什麽他身邊的妖怪種族取向都有問題。
陸生從夢魇中醒來,看到的是牛鬼和站在一旁的大天狗,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現在必須去土蜘蛛那裏救回冰麗,他剛準備沖出木屋,卻撞在一個透明的結界上,身體傳來一陣麻痹感。
“鏡裏?”陸生愣了愣,轉頭看到鏡裏正揮手和她打招呼。
“別急着走呀,陸生同學,接下來是牛鬼和大天狗的小課堂時間,再合格之前不準放學哦?”鏡裏輕笑,與此同時牛鬼已經毫不留情的開始進攻了,不過多時他們便撤到屋外戰鬥起來。
鏡裏的式神大多數都在忙着,插不上手的她幹脆拿出手機和滑頭鬼彙報了一下現狀,随後便拿出紙筆書寫新的符紙,京都的狀況很混亂,她必須多寫一點符咒來避免意外的發生。
她拿出儲存用途的符紙把一堆參考資料和備用的空白符紙放在桌上開始書寫學習,不知不覺間,夜深了。
“這一堆書海是怎麽回事!鏡裏呢?”陸生的特訓結束後,衆人回到荒廢的祀堂,只見那片空地已被書海埋沒,衆人把書本撩開之後,又正巧碰到了掉在地上的雷符,電的他們的發型都蓬松起來,之後他們謹慎的躲開掉在地上的符咒,小心翼翼把書本整理好,才看到趴在小書桌上睡的正香的鏡裏。
鏡裏揉了揉眼張開眼睛,看着熟悉的幾個妖怪突然換了爆炸頭忽然清醒了不少,她憋着笑看着他們:“你們這發型是怎麽回事?”
“還不是因為你!”陸生和大天狗異口同聲道,而鏡裏趕緊拿起手機朝着他們咔嚓一下,閃光燈閃的他們眼睛疼。
陸生抽抽嘴角只覺得自己無話可說。
陸生的修行已經結束,鏡裏慌忙整理好地上的東西,跟上了他們,陸生準備再次帶着百鬼夜行去挑戰土蜘蛛了。
百鬼夜行重新整合回複了原來的生氣,掀開土蜘蛛的老巢後,那巨大的妖怪喝着美酒,看起來等候陸生已過多時,冰麗看到陸生的時候慌了神,她已經沒有實力保護陸生了,可他還是來了。
鏡裏召喚螢草趕緊将重傷的冰麗治療了一番,而痊愈的冰麗沒等鏡裏開口便想上前保護陸生,好在鏡裏即使束縛了她的行動。
“快放開啦鏡裏!我必須要去陸生大人那裏。”冰麗急壞了,鏡裏則是不慌不忙的搖搖頭:“陸生已經不需要保護啦,他在不斷變強,總有一天會成為真正意義的百鬼之主的。”
“哎?”冰麗楞了楞,鏡裏這是在誇陸生嗎?一個陰陽師誇贊自家少主的感覺真是好奇特啊。
“正是如此,冰麗,雖然我不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對象了,不過……”陸生走到她的跟前繼續說:“可以把你的思念和力量借給我嗎?百鬼夜行之主要背負你們思念才會越變越強。”
“陸生大人……我明白了,但是我要怎麽做?”
“把你的心和身體都統統交給我吧!”陸生認真的說道,不給冰麗的反應時間便把手裏的彌彌切丸對準了土蜘蛛。
“心、身體?”冰麗紅着臉口齒不清,鏡裏也懵了一下心想陸生不虧是滑頭鬼的孫子,流氓指數一脈相傳,大敵當前的時候居然還對自己的手下……公然性騷擾?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陸生!鏡裏用看人渣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你想的那樣好嗎?陸生瞥了回去,随即讓雪女釋放了自己的畏。
冰麗連忙答應,她的畏憑依陸生的身上使得他的力量大大增強,彌彌切丸揮出的同時帶出一道冷氣,凍結了鬼蜘蛛的一只手,這便是陸生剛剛掌握的,百鬼夜行之主的禦業——鬼纏。
本以為陸生無法打敗土蜘蛛,不過現在看起來還是充滿了可能性啊,鏡裏看着陸生的新技能忽然來了興趣。
“教練我想學這個!”鏡裏看向身側的大天狗,指着陸生說道。
大天狗:“……”
你特麽什麽都想學!話說誰是教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