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賈琏這是來到這裏以來,第一次踏入王熙鳳的屋子,對于他們這種權貴人家來說,即使是夫妻兩人,也不是要日日住在一起的,賈琏也有自己的屋子,可以讓他在不想找女人的時候,自己獨處,這些日子,他就是在自己的屋子裏養傷的。

賈琏踏進王熙鳳的屋子,就看見王熙鳳半靠在床上,一臉溫柔地撫摸着還沒有顯懷的小腹,看到自己進來,冷哼一聲:“怎麽爺今天有空來看我了,不會是又想把我休回娘家吧,可是不行了,我這次懷了兒子,爺不能再以無子休了我了。”

“最好如此。”賈琏冷冷道。

“你什麽意思?”王熙鳳立馬美目一凜,瞪向賈琏。

賈琏看着已經在一旁寫方子的老太醫,問道:“我夫人懷孕多久了?”

那太醫也是速來給這些權貴宗親看診的,對于賈琏的提問本是一個不卑不亢,可是一看到賈琏那張冷臉,心裏也是一顫,态度也不自覺地恭敬了幾分:“尊夫人已經懷了兩個月了,只是之前過于勞累,所以,才沒有顯出來。”

兩個月,看來是前身的孩子了。

賈琏點點頭,走到王熙鳳的床邊坐下,不顧王熙鳳戒備中帶着驚異的表情,抹上了她的手腕:“只是有些勞累了,但是孩子還是好的,”賈琏收回手,看向王熙鳳:“我希望你聰明點,把手裏的權利放一放,先把這個孩子平安地生下來再說。”

“為什麽?”王熙鳳一聽要放了權利,立馬就不高興了,整個人差點從床上跳起來:“賈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沒了管家權,就憑府裏那些人慣會捧高踩低的勢利眼,還不把我們欺負成什麽樣子,更不要說你現在可是個什麽官職都沒有的白身了。”說完,就氣喘籲籲地瞪着賈琏,那表情,看上去是被氣得不輕。

賈琏倒是不在意王熙鳳的态度,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淡淡道:“你那是在管家嗎?庫房鑰匙不在你那裏?還是說你不用征詢你那個好姑媽的意見,凡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了?管家人,我看你只是個大丫鬟罷了。”

王熙鳳氣得把身後的軟枕扔了出去,賈琏微微側身躲過:“你就是看不得我好對不對,賈琏,我到底有哪裏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們榮國府了,你要這樣埋汰我。”

“管家權或是孩子,留下來等着我承爵了有個诰命,還是被我休回王家變成棄婦,你自己選,”

賈琏冷冷地看着王熙鳳,眼中沒有半點情緒,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我只說一點,要是這一次,你保不下這個孩子,就不用再想着有孩子了,因為我一定會休了你,誰也阻止不了。”

“賈琏。”王熙鳳吼道。

賈琏轉過身,看着已經開好方子,此時表情尴尬地站在一旁的老太醫,點點頭:“讓你見笑了。”

“哪裏哪裏,”老太醫拱拱手:“那老夫就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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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琏瞟了平兒一眼:“去送送。”

平兒咽了口口水,急忙點點頭,随即低着頭把老太醫引了出去,還順便給老太醫塞了一個分量不清的荷包,讓老太醫一定要對今天看到的事情保密。

在宮裏的做太醫的,那個不是人精,即使看到再不合理的,他們也會閉上嘴巴,畢竟,太醫也算是一個高危的職業了。

那老太醫連忙點點頭,表示對今天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賈琏轉頭再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還氣呼呼的王熙鳳,道:“孕婦要靜心,好好休養,我明日再來看你。”

“誰要你看了,你給我滾。”

門外的平兒看着賈琏一臉平淡的走了出來,欲言又止地看了賈琏一眼,柔聲道:“爺,奶奶她……”

“好好看着你家奶奶,要知道,她好,你才能好,我想,你也是個明白人吧。”

“奴婢,奴婢知道了。”

賈琏被史太君禁了足,既不讓他出府,又不給他銀錢,而且還不讓他有女人,本來想着,以賈琏的個性,沒幾天就會忍不了,會哭着回來求她,到時候,史太君再乘機教訓他一番,提出諸多要求,也好報了賈琏給史太君下面子的仇。

可是大家都錯了,大家翹首以盼的賈琏認輸的場面沒有出現,倒是看到賈琏被禁足後過得惬意的生活。

賈琏每日辰時起床,在寶兒和劍兒已經休整好的練武場練劍一個時辰,然後去王熙鳳的屋子裏逛一圈,主要是給王熙鳳把把脈,也不留飯,就徑自回了屋子,下午未時再練一個時辰的劍法,就會回到自己的書房看書或是習字,一直到用完晚膳,便徑自回屋了。

日子過得是,規律無比,讓一衆等着看戲的人,也傻眼無比。

賈琏每日練劍就練一個動作,即使對着一個木樁,不斷地出劍、刺出、收劍,這個在外人看來簡單無比的動作,他卻做得極為認真,就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一般,每一劍,都刺到木樁的同一個位置,每一劍都刺出同樣的力度、角度和速度,每一劍,都做到完美。一個手刺出一千次後,就換另一只手刺一千次,完了後,再換回來,如此反複,絕不停歇,一直持續一個時辰。

站在一旁守着的寶兒和劍兒悄悄地打了個哈欠,對視一眼。

“你說,我們爺這樣能練出絕世劍法嗎?”寶兒低聲說道。

“誰知道,”劍兒瞥了還在認真刺劍的賈琏一眼:“反正爺只要乖乖的,不出去找女人,不出什麽幺蛾子就行,要知道,現在琏二奶奶可是讓我們好好盯着爺的,你想想二奶奶的手段,還是乖乖做事吧。”

寶兒想了想王熙鳳整治下人的手段,身子抖了抖,立馬識相地點點頭,又把目光看向了正在練劍的賈琏。

賈琏這些日子以來也沒閑着,每日回屋後就練起了內力,按理說賈琏這個身體之前一直是個纨绔子弟,身子有些內虛并無半點內力,而且根骨也只能是一般,又過了練武的最佳年紀,是練不會內力的。但是作為曾經的用劍高手,孫望嵋卻不肯就這般認輸,試着修煉了幾晚,竟發現小腹丹田處開始陣陣發熱,俨然是有了內力。

難道說,因為自己原來本會內功,所以,也帶到這個身體裏來了嗎?答案自然是想不到的,但是孫望嵋卻發現自己的內力增長地很快,絕不是普普通通修煉就可以得到的,看來,內力這東西,真的跟着過來了,過來以後,也改變了賈琏這具身體的素質,讓這個身體也變得根骨極佳了。

這日,賈琏照例來到王熙鳳這裏給她看脈。

因為賈琏之前的威脅,王熙鳳這段時間雖說是沒有完全辭了管家是事情,但是也以懷孕後精力不足為由,退了不少事,以至于每次賈琏到王熙鳳房裏,是看不見任何一個前來禀報的婆子的。

賈琏把手放在王熙鳳的手腕上,點點頭,轉頭看着站在一旁的平兒:“太醫來過了?”

“嗯,太醫已經來過了,也給奶奶開了方子。”

賈琏伸出手:“把方子拿來給我看看。”

平兒看了王熙鳳一眼,這才取來太醫新開的方子,遞到賈琏手中。

賈琏低頭看了看,把方子遞了回去:“這段時間,你還是把事情完全放下來的好。”

“你,”王熙鳳抿唇,之前她已經和平兒商量過了,覺得自己終究還是要靠着賈琏的,夫妻倆不能總是這麽擰着,再加上這段時間賈琏沒有背着她出去亂搞,對她也還算關心,也就忍住了火氣:“爺也知道咱們榮國府也算是大戶人家,每天的事情那麽多,我已經盡量把事情給姑媽去做了,只是有些事,姑媽年紀大了,精力不夠,才稍微幫襯一下的。”

“她年紀大精力不夠,你懷孕精力就夠了。”賈琏接道。

王熙鳳看着賈琏又是這麽一副不溫不火的面癱臉,終于氣了火氣,才要高喊出聲,門外就傳來了婆子的聲音。

“琏二爺,琏二奶奶,老太君讓你們速速去榮慶堂,有要事要說。”

賈琏和王熙鳳看那婆子還沒有進屋子,就開始喊,而且聽上去語氣頗急,立馬就明白史太君那裏是出大事了。

盡管賈琏對這個府裏的人都沒有什麽好印象,但是他看着王熙鳳急切地下床穿鞋的樣子,也終是無奈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進榮慶堂,就看到史太君坐在上座,抱着那金尊玉貴的賈寶玉痛哭流涕,屋子裏的人一邊流淚一邊勸慰着老太太,場面頗有些混亂。

史太君看着賈琏和王熙鳳進來,哭道:“敏兒,敏兒她去了。”

敏兒?賈琏微微歪頭,腦子裏努力回想自己是否知道這個人,就看見王熙鳳已經拿着帕子、擦着眼淚,一步一晃地向史太君走去,那臉上的悲痛,就像是死了爹娘一樣。

“老祖宗,節哀啊,要是敏姑姑在天有靈,也不希望老祖宗這般為她傷心的。”王熙鳳哭道。

原來是賈赦的妹妹啊,賈琏這才想起,家裏還有一個嫁到了揚州的姑奶奶。

“我可憐的敏兒啊。”史太君又是一陣哭嚎,抱着那賈寶玉在懷裏不斷地揉搓,不斷地說着賈敏是一個多麽溫柔美貌的女子。

賈寶玉本沒見過賈敏,但是聽到賈敏原來是這麽一個神仙般的人物,立馬悲從心起,只恨自己沒有見上一眼,如今賈敏一死,更是沒了機會,于是也跟着史太君哭了起來。

賈琏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一屋子的人在那裏哭泣,心裏冷笑,也不知道這屋裏,能有幾個人是真心為那死去的賈敏哭的。

史太君哭了半晌,這才止住了淚,看着一直站着的賈琏,眉頭一皺:“琏兒,如今你敏姑姑去了,只留下一個女兒,俗話說,喪婦長子不娶,你姑父是個男人不好教養你表妹,不如你去揚州一趟,把你那苦命的表妹接來,也好讓我好好教導一番。”

賈琏的目光掃過在一邊擦淚的,算是賈母跟前養大的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聽說還有一個賈元春,如今在宮裏做女官搏命,淡淡地開口:“我正在被禁足。”

賈母氣得就把一個茶杯砸在了賈琏腳前,吼道:“讓你去你就去,那裏那麽多話,你表妹命苦,你這個做表哥的卻半點不關心,可見是個冷心冷肺的家夥。”

“我本來練得就是無情劍道。”

“放你的狗屁,”史太君怒了,髒話都出來了,直錘胸口哭嚎:“老了老了,被自己的子孫這般嫌棄,國公爺,你快帶我走吧。”

吓得一群人立馬上前安慰,王熙鳳更是責怪地瞪着賈琏:“爺,這種時候,你就不要鬧了,老祖宗要是出了事,你擔當得起嗎?”

賈琏的目光掃過王熙鳳微微顯懷的肚子,點點頭:“好,我馬上就起程。”說着轉身就出了榮慶堂。

在榮慶堂門口,賈琏遇到了匆匆趕來的賈赦和賈政,點點頭,也不多話,徑直越過兩人而去,氣得賈赦又是在原地跳腳,大罵了幾聲:“不孝子。”

賈琏說是馬上起程,就是馬上起程,他一回去,立馬讓寶兒給自己收拾了簡單的行禮,又讓劍兒找來了好馬,從賬房提了足夠的銀兩,帶着那麽烏鞘寶劍和寶兒、劍兒,騎馬直奔揚州而去。

以至于王熙鳳從榮慶堂勸了史太君回來,想要給賈琏收拾行禮加上細細叮囑寶兒和劍兒一番,讓兩人好好盯着賈琏,以防賈琏在外面搞出什麽露水情緣,卻撲了個空。

“爺走了?”王熙鳳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這,這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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