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賈琏冷着臉,看着沖上來的那群黑衣人,冷冷地撒下一句:“進去看着小姐。”就抽出烏鞘寶劍,腳尖輕點,飛身向黑衣人沖了過去。

也沒看到他怎麽大的動作,只在拿群黑衣人中幾個來回,揮劍橫刺、斜刺了幾下,就飄然落回了馬車上。

張喜咽着口水,看着已經站在自己身邊的賈琏,顫抖道:“爺,爺。”

“無事,可以走了。”說罷,賈琏轉身鑽回了車廂裏,小丫頭還安安靜靜地睡在那裏。

随着賈琏的聲音落下,拿群站在路中間的黑衣人,還保持這舉劍揮砍的動作,卻向定格了一般一動不動,然後,‘撲通撲通’一個個倒在了地上,脖頸處慢慢流出鮮血染了一地。

張喜吓得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顫抖着手拉着馬車繼續前行,幾輛馬車小心的繞過那群黑衣人,幾人都不敢再看着那些人一眼。

賈琏垂着眉,看着身旁躺着的小丫頭:“一個孩子,我是父親,”他的嘴角勾了勾,随即又收了回來:“如此,也好。”

王子騰和王夫人在王家的大堂了等了很久,都不見有人來回報。

王夫人坐不住了:“哥,你說的事情到底成沒成啊?怎麽這半天了,還沒有人來?”

王子騰皺着眉,卻寬慰這王夫人:“放心好了,我派出去的都是我的親衛,手上功夫不錯,而且直接就是十八個一起出去,這一次,我一定要讓賈琏知道知道我們王家的厲害。”

“沒錯,”王夫人點點頭:“先把賈琏手裏的張氏嫁妝都給搶回來,再把那些配房都給殺了,再殺了賈琏,讓他知道知道我們王家的厲害。”

“糊塗,”王子騰不贊同地搖搖頭:“殺了賈琏不是白白便宜了他,要讓他身無分文成為廢人,在京中乞讨,我們再派人時不時的羞辱折磨他,那才是真真正正地對他的懲罰,”王子騰冷哼一聲:“敢休了鳳兒,折辱我王家,我王子騰就要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後悔。”

王夫人跟着點點頭,臉上也露出快意的笑容,這才想到了已經被帶回王家的王熙鳳:“那鳳丫頭現在……”

“不提她也罷,也是個沒用的東西,連個賈琏都拿捏不了,還害的我的鸾兒以後的婚事也會出狀況,真是,真是,”王子騰一想起這件事心裏就是火起,即使賈琏就要被自己弄的生不如死了,也不能抵消他此時內心的怒火:“我的鸾兒那麽可愛溫柔,都是被鳳兒給害的,她膽子倒是不小,竟然敢放印子錢,如今到好,被賈琏抓了把柄,這休夫變成了休妻,即使賈琏現在因為忤逆不孝名聲臭了,她的名聲又會好到那裏去呢?”

“那哥哥的意思,是要把鳳丫頭送去莊子上還是尼姑庵,或者,把鳳丫頭送回金陵,那裏不是還有她的哥哥王仁和嫂子呢嗎?”

王子騰搖搖頭:“這倒還不必,因為鳳丫頭說要好好地看看賈琏的下場,所以我就先把她留下來,等賈琏落魄當了乞丐,她還想親自過去踹他兩腳解恨呢,只不過現在是不能讓她多和鸾兒接觸了,就先把她關在東邊的院子裏,吵吵女戒之類的禁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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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這才放下心來,看着自己哥哥對放印子錢這件事那麽排斥,她是真怕哪一天王熙鳳會把她也抖出來,好在王熙鳳現在滿腔的恨意都是對着賈琏的,反而還想不到這一茬,等到賈琏的這件事辦好了,她再親自陪着王熙鳳去痛打落水狗,好好地安慰安慰王熙鳳,想來王熙鳳也會在不久後被哥哥送回金陵,到時候,這榮國府,就真的是她兒寶玉的了。

至于大房現在的嫡子賈琮,王夫人嗤笑一聲,庶子就是庶子,填房就是填房,那什麽跟她的寶玉争。

兩個人還在為未來的日子憧憬之時,門外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個下人,只見那下人‘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老爺,老爺不好了,外面,外面順天府的人來了。”

“順天府?”王子騰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怎麽回事?順天府的人怎麽會無緣無故過來,”他看了同樣疑惑地王夫人一眼:“你先下去陪陪鳳兒。”

“嗯。”王夫人也是乖覺,立馬察覺到這件事不是她一個婦人該管的,想想現在也需要再安撫一下王熙鳳,倒是也不多話,點着頭就下去了。

王子騰立馬接待了順天府來人,來人是順天府通判秦中天,此人是順天府府尹尹正的心腹。

王子騰速來與順天府府尹尹正有些往來,一看來的是秦中天,自然是想着自己出了什麽事情,剛好犯在了順天府管轄裏,可是,自己能出什麽事情呢,王子騰心裏幾個盤算,臉上卻挂着客氣的笑容:“原來是秦通判,不知您大駕光臨,所謂何事啊。”

秦中天也不含糊,剛剛坐定,丫鬟奉上了茶水,就示意王子騰把人支出去,這才開口道:“府尹大人讓我通知王大人一聲,城郊發現了十八具屍體。”

王子騰的心裏‘咯噔’一下,連忙開口道:“是,是那個城郊。”

“西北城郊,距離皇家圍場不遠的路上。”

王夫人跟着那帶路的下人一路往裏走,看着慢慢變得有些荒涼的景色,心裏一直不知有何感想,她素來把王熙鳳當做好使的棒槌,既能幫她在前面擋着,又能替她謀劃好處,王熙鳳又不是個笨人,做起事來妥妥當當的,讓她用得很是順手,可是如今,王夫人暗暗嘆了口氣,誰能想到賈琏就算是不當賈家人,也要休了鳳丫頭呢,這可,也只能怪鳳丫頭命苦,賈琏無情了。

“姑,姑媽。”王熙鳳看到王夫人前來,還不可置信地愣了愣神,這才撲倒王夫人懷裏大哭起來:“姑媽,姑媽。”

王夫人拍了拍王熙鳳的後背,安慰道:“好了,鳳丫頭,你受苦了,受苦了,”她嘆着氣,也開始哽咽起來:“哪想到那琏兒是這般狠心之人,即使魚死網破,也要休你出門啊,你說你如今可怎麽辦啊,怎麽辦啊。”

王熙鳳趴在王夫人懷裏,嘴裏狠狠地:“姑媽放心,叔叔已經讓我寫了休書,說是讓我休了賈琏,如今是我就賈琏,可不是賈琏休我啊。”

“你這個傻丫頭啊,”王夫人把王熙鳳從懷裏拉出來,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也哭了起來:“如今可不是你休賈琏,而是賈琏休你啊。”

“什麽?”王熙鳳瞪大了眼睛,淚水就從眼睛中掉下來,她也一眨不眨:“叔叔說賈琏忤逆長輩、大逆不道,怎麽,怎麽會是賈琏休了我呢,我可沒有犯什麽七出之條啊,他憑什麽休我。”

“這事怪我,怪我啊,”王夫人說到這裏,已經哭得不能自已:“賈琏找到了你放印子錢的票據,在祠堂裏當着那麽多賈家族老的面遞給了你叔叔,說是你叔叔要是不接他寫給你的休書,就要去告你啊,你叔叔,你叔叔為了你,才咬着牙接下來的,如今,如今,”王夫人拿着帕子擦着眼睛,嘆息不已:“如今,就連鸾兒,你叔叔都不知道改怎麽辦了。”

王熙鳳愣了半晌,突然大喊一聲:“賈琏,你害得我好苦啊。”撲倒在了地上,嚎哭起來。

王夫人跟着抽泣,看着王熙鳳哭得不能自已的樣子,也喊了一聲哭得更加用力:“真是太狠了,太狠了,一夜夫妻百夜恩,你處處為了琏兒着想,卻落得這般下場,琏兒太無情無義了。”

“賈琏,賈琏,”王熙鳳聲聲嘶吼,像是要把賈琏生撕活剝一樣:“我一定要看你的下場,一定要看到你不得好死。”

“鳳丫頭放心,你叔叔一定會幫你報仇的,他已經派人去劫琏兒啊,賈琏如今一個白身,又沒有賈家庇護,得罪了我王家,自然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王熙鳳聞言,眼中露出了仇恨的光芒:“讓叔叔先不要殺了他,廢了他,廢了他,讓他生不如死,我要親眼看着他在我的腳下乞讨。”

“這是自然,自然。”王夫人微微勾了勾嘴角,當然是自然了。

“王大人啊,”那秦中天的臉色也不好看:“這下山的獵戶在路上發現了十八具屍體,就連忙報了官,哪知那下面的衙役一看,十八具屍體,各個蒙面黑衣,一看就是要殺人越貨的,卻沒想到,這屍體上,竟搜出了府上的令牌啊,”說着,秦中天從懷裏拿出一個銅制的,刻着‘京營’字樣,後邊還有王家的獨特印記:“府尹大人一發現不對,立馬就派下官來找王大人了,也請王大人給府尹大人通個氣,看看這事……”

王子騰死死地盯着那麽銅牌,始終不明白自己的親信是怎麽全死了的,但是如今這件事已經報上去了,可就得不了好了,還是先把王家摘出來再說:“這人确實是我王家的,但是,卻是出去提我辦事的,也不可能做什麽殺人越貨的勾當,至于說蒙面黑衣,更是不可能,還請府尹大人明察,還王某一個公道啊。”說着,王子騰往秦中天的手裏塞了一個荷包。

秦中天手裏輕輕捏了捏,滿意地一笑:“王大人放心,府尹大人自然是知道改怎麽做的,也一定會給王大人一個公道的。”

“那就有勞府尹大人了,等明日,王某一定親自去順天府把這件事說過清楚。”

“那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兩人對視一笑,一切都在不嚴重。

等到秦中天走了,王子騰這才一拍桌子,大怒:“這個混賬東西,真是命大,這樣都殺不死他。”

至于那十八個好手,是被賈琏一劍斃命的,王子騰是打死都不相信的,他寧可相信,是賈琏好命,在自己的心腹前去劫他之時,就已經碰到了什麽變故,而被全滅了。

“看來,要先把這件事弄清楚了,再找那個混蛋算賬了。”

賈琏帶着那幾個張家配房,來到了據說是賣不出去的、只有面子情的莊子。

這個莊子很大,畢竟周圍山多地少,不大會有人在這裏建莊,再加上皇家圍場離這一帶不遠,為了安全考慮,這裏也不能完全沒有人煙,所以就造成了如今這種山多莊少,莊子與莊子之間距離很遠的狀況。

但是對于這種狀況,賈琏卻很是滿意,他本來就不喜歡熱鬧,練劍就更需要清靜,這樣最好。

賈琏點點頭,看着一臉怪異地看着自己的張喜,吩咐道:“這幾天把莊子好好打掃一下,改制辦的物品人手都有你去辦,以後你就是這裏的大管家了,”他頓了頓,看了看四周的青山,繼續道:“用銀子把這一片山都買下來,我喜歡清靜。”

張喜抿抿唇,終是點頭應下:“小的會辦好的。”

“如此正好。”

可是第二日,卻發生了一些,讓某些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王子騰一大早就去了順天府,想要把那十八個手下的事情搞定,哪知一進了順天府後堂,迎上來的,卻不止府尹尹正,還有,直隸總督方洪清。

自來這順天府管理京城內外的案子,而直隸總督卻只管城外之事,可是王子騰這件事壞就壞在,當時那些心腹的屍體,實在城外發現的,按照地域來分,這件事就變成了順天府和直隸總督府都可以管的局面,而更壞的是,這直隸總督和他王子騰速來不睦,如今這種事明顯可以攀扯上王子騰,這方洪清就立馬趕了過來,此時正在和尹正交涉,要把這事放在直隸總督府裏面辦理。

王子騰的心裏反轉不停,面上卻絲毫沒有破綻,對着這方洪清也笑得客氣,口裏的那些官官之道更是說得順溜,這一下子,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王子騰都要為了這件事頭疼了,至于賈琏,還是等這件事完了以後,再說吧。

另一件事,則是……

賈琏打開門,看着站在自己院子裏的張喜:“你已經站了很久了,我要去練劍,你還是去小丫頭那裏看看吧。”

張喜躊躇了一下:“小小姐那裏,小的讓小的那口氣去照顧了,”說着,他搓了搓手,像是思考了很久,終于直起腰板,對上賈琏的眼睛,問道:“你,究竟是誰?”

賈琏微微一笑:“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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