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賈琏騎在馬上,側頭看了司徒煦一眼,司徒煦今天倒是沒有坐在馬車裏,而是也同樣騎馬走在自己的身邊。

司徒煦看到賈琏的視線,挑挑眉:“孤怕死,還是覺得在莊主身邊更安全一些。”

賈琏聽了倒不反駁,司徒煦看到了賈琏這個樣子,笑笑:“在孤的心裏,莊主身邊也許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賈琏問道:“你的身份已經暴露,所謂的微服私訪已經不行了,我們還有半日就到荊州了,到時候你打算怎麽辦?”

司徒煦一想到這一次的事情,心裏就不是很爽,昨晚他獨自在房裏想了半晌,此時聽到賈琏的問題,臉上倒是有了一種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用擔心,只管按照原計劃進行,你只管保孤安全就是了。”

賈琏聞言,就明白司徒煦已經想好要怎麽做了,畢竟司徒煦才是太子,什麽事情都應該是司徒煦做決定。

“孤的替身正在沿着之前的線路,那麽盯着自己的就只有那個最想要孤死的人,那至于孤到底會看到什麽情況,那人并不在意,要了孤的命才是正事,”司徒煦冷笑一聲:“孤倒要看看,那個人到底是誰?”

賈琏點點頭,算是同意的司徒煦的看法:“不論如何,我希望這些事情快點結束。”

“孤也想,”司徒煦苦笑一下:“可是孤怎麽覺得,孤的下場不會很好呢?”

賈琏再次看向司徒煦,這一次,他倒是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司徒煦一番,把司徒煦看得一愣一愣的,司徒煦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孤的臉有什麽問題嗎?”

“确實有些問題,”賈琏對于司徒煦的話毫不避忌:“你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但是精神看上去去很不錯,這很奇怪。”

司徒煦的臉僵了一下,随即低笑了兩聲,看上賈琏的眼神也有了幾絲溫暖:“沒想到,你這麽在乎孤啊,賈琏,你不愧是孤的朋友。”

“我們不是朋友,”賈琏把頭轉了回去,再沒把視線放在司徒煦的臉上:“我的秘密你不知道,你的秘密我也不清楚,即使所謂的君子之間淡如水,可你不是君子,我也不是。”

司徒煦搖搖頭,感嘆道:“賈琏,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實誠,從孤遇到你開始,就沒有變過,當初對孤是什麽态度,如今還是。”

“因為你我之間的關系沒有任何不同,态度也不會有什麽不同。”

“賈琏,孤真想知道,你什麽時候,會遇到一個人,可以讓你變得更像人一些,你現在的樣子,根本就不想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更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雕塑。”司徒煦不禁開口,他是看不透賈琏,賈琏給人的感覺往往很直接,但是卻又覺得他的心裏有很多的想法,這樣的人,是他在宮裏,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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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無情劍道,那些東西,我并不需要。”

“但是孤卻聽過一句話:道似無情卻有情。孤一直都想問你,你所謂的無情劍道,真的沒有情嗎?親情?愛情?友情?都沒有?那,天下大愛之情呢?”司徒煦認真地看着賈琏的側臉,這件事,是他心裏一直都想不明白的,即使賈琏一直在強調什麽無情劍道,但是他做的事情,也不是真的那麽無情,至少,他對他的女兒很好。

賈琏猛地一把拉住缰繩,一臉凝重地看着司徒煦,嘴裏喃喃:“道似無情卻有情?”他的眉頭緊皺,像是遇到了什麽重大的難題一樣,眼神也有些飄忽,突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麽,拉着缰繩一夾馬肚,騎着馬就竄了出去。

那群侍衛看到賈琏的動作,立馬緊張地拔出劍把司徒煦團團圍住,在他們看來,賈琏會有這種舉動,一定是周圍有什麽敵人了,他們要好好的護住自己的主子。

可是一群人等了又等,絲毫沒有聽到什麽聲響,也沒有賈琏回來的身影,在極度的緊張中,衆人也慢慢有些慌神了,難道說,敵人武功實在太高明,把賈莊主絆住了,或是直接就把賈莊主殺了嗎?

司徒煦騎在馬上,看着圍着自己的一圈侍衛,眉頭皺的更緊,他也和那些侍衛想到一起去了,要是自己真的命喪于此,司徒煦不自覺地把視線看向了京城的方向,心裏苦笑,也許,上面的那個人,心裏還能對自己有一些愧疚吧。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衆人才看到賈琏騎着馬慢慢地回來,他逆在光中,整個人看上去不可侵犯。

司徒煦的瞳孔微微放大,看着賈琏慢慢向自己而來,他覺得賈琏變了,變得不一樣了,如果說,之前的賈琏是一把劍,一把鋒利無比的劍,那這把劍,是大家都看得到的一把出了鞘的絕世好劍,那麽現在的賈琏,同樣像是一把劍,卻是一把收入了劍鞘裏的劍,沒人知道這柄劍到底是長是長是短、是鋒利還是粗鈍。概括起來一句話,那就是,賈琏變得深不可測了。

賈琏騎馬來到司徒煦身前,語氣平緩,再也沒有了以前的冷冽:“多謝。”

司徒煦微微張着嘴巴,眨了眨眼睛,勾唇一些:“不用,這樣,孤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多謝。”

過了半日,司徒煦一行人就來到了荊州的境內,他們也沒有進城,而是直接就去看了荊州這邊的堤壩情況。

荊州位于長江九曲十八彎的地方,歷來是發生洪災的重點地區,所以在朝廷撥款赈災的時候,也是重點的赈災地點,其堤壩的建設更是赈災事項的重中之重。

司徒煦看着眼前的堤壩,還有堤壩前滾滾而流的長江水,滿意地點點頭:“不錯,至少這一段堤壩建的不錯,”他們已經沿着堤壩走了大半個時辰,一路上看過來,堤壩的建設都還不錯,所以他此時的心情倒是不錯:“這荊州的現任知州是新到任的蔣存才,坐着知州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所以這堤壩的事宜并不是他負責的,而是上一任知州鄭清和負責,”司徒煦緩緩地開口,給賈琏介紹道:“這鄭清和遠是我的人,在我的保薦下,現在已經是湖廣黃州府知府了。看來此人确實不錯,把這赈災一事做的極好。”

賈琏站在一邊沒有啃聲,聽着司徒煦派出去的侍衛和當地的一些百姓詢問過這堤壩之事以後,司徒煦臉上更加高興的表情,眼神微眯。

司徒煦轉頭看着賈琏看向堤壩的樣子,疑惑地開口:“你在看什麽?”

“我只想知道,這堤壩到底是用什麽建的。”

“什麽建的?”司徒煦被賈琏的問話弄得愣了一下,轉頭就讓手下上前介紹。

賈琏聽了以後,臉上的表情更是微妙了一下,只見他拿起寶劍,也沒有拔劍,只是用劍鞘在那堤壩上敲了敲,開口道:“這堤壩不對。”

司徒煦的眼神一凜,表情嚴肅了起來:“什麽意思?”

“按你的話說,這堤壩應該是有專門的采石場采集的大塊花崗岩石築造,再填充泥土等物加固,可是這段堤壩裏面的石頭,絕對不會是堅硬的花崗岩石塊。”賈琏仔細地說明了情況。

司徒煦聽了,表情凝重了起來,如今還是長江的平緩期,這堤壩自然是看不出什麽不妥,要是按照賈琏的說法,這建堤壩用的石材不是花崗岩的話,等到了洪期,長江水大漲,那這裏的百姓……

司徒煦不敢再想下去,他轉身就走,語氣冰冷:“我們去會會這蔣存才。”

蔣存才才剛當上這荊州的知州不久,如今聽到太子親臨,吓得哆嗦了一下,等再次從彙報的下人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以後,蔣存才立馬理了理官府,出了府衙親自把司徒煦一行人迎了進來。

蔣存才向司徒煦行了官禮,這才一臉讨好加忐忑地看着司徒煦:“下官不知太子殿下親臨,有失遠迎,還請太子殿下贖罪。”

“無礙,”司徒煦擺擺手,倒是不打算繞圈子,直接開口問道:“那荊州修建堤壩一事,可是處理好了。”

“自然自然,”蔣存才忙點頭應是:“這災後的建堤一事,是由上任知州鄭清和負責,等到下官來這裏上任的時候,這建堤的事情也已經到尾聲了,下官也就和鄭大人交接了一下,其實事情都被鄭大人處理好了。”

司徒煦的眉頭一皺,想起那鄭清和是自己的人,要是這堤壩一事真的有問題,鄭清和就要負全責,那自己這個保舉之人……

司徒煦下意識地把目光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賈琏,想到了他的那句‘天子之劍’,心裏一頓,眉眼間露出了堅定之色:“孤這些天要在這裏逗留,你給孤安排好住處。”

蔣存才連忙點頭答應,親自派人把司徒煦等人送到了驿館,本來蔣存才還想把司徒煦他們安排在自己的府邸的,但是因為司徒煦的再三要求,蔣存才只好惋惜自己錯過了這次讨好太子的機會,可是之後倒是一日三次地去驿館給太子請安。

賈琏一路上都是靜靜的,畢竟官場之事他并不擅長也不敢興趣,到了驿館他就被安排在了司徒煦的院子裏,也就一個人靜靜地進屋了。

哪知到了半夜,卻聽到了屋外有人,賈琏睜開了眼睛,翻身下床,因為出門在外一直都是和衣而眠,此時倒是不用什麽麻煩整理,一打開門,就看見司徒煦臉色蒼白,滿臉冷汗地看着自己。

“救我。”司徒煦拼了氣力說了這麽個詞,就渾身無力地倒在了賈琏的懷裏。

賈琏把司徒煦抱到床上躺好,擡手摸上他的脈搏,片刻後,一臉的欲言又止:“你……”

“孤知道,孤只希望,自己這次能撐着回去。”回去哪,不言而喻,自然是平安回京,司徒煦此時嘴唇發白,整個人虛弱至極,但是神志看上去卻還算清明,他像是在極力隐忍着什麽,目光希翼地看着賈琏。

賈琏搖搖頭,無奈地回視司徒煦:“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還吸食阿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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