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随時會消失在他的視線

次日江浸月準備下山時，就看到了等在路口的許臨。

他顯然已經從師父那裏知道了許臨要随行的消息，眉目間沒有意外，而是帶着點無奈的欣喜。

“師兄……”他步履加快，走到許臨身邊。

許臨嗯了一聲，上下掃視他一眼，看他衣物輕便準備妥當，方才放心。接着移開視線，手中的長劍随心意而動，變大了些浮在空中。

許臨動作利落的踩上長劍，道，“走。”

江浸月卻沒動，他從随身攜帶的儲物袋裏拿出一個墨色的厚實披風，仔仔細細的披在了許臨身上。

許臨盯着披風領口的一圈白色絨毛，忍了半天什麽都沒說。

兩人一路向南而行，目标是水城梁州。

梁州近來有魔修出入，屢屢傷人性命，江浸月受了青蓮的囑托前來除魔，作為下山歷練的地點。

路上，兩人一前一後的禦劍。江浸月始終盯着許臨的後背，在心裏默默的想：師兄整日裏生病，實在是瘦弱了些，就算攏在披風裏，仍然讓人覺得身形纖細。

他兀自出神，不知道許臨已經他的視線弄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的想男主到底在看什麽。

是不是自己非要跟着出來惹他不快了?

“師弟，你在看什麽？"不知不覺就問了出來。

江浸月一驚，猛地收回視線，一時間答非所問道，"我在想，師兄你下了山，內門的事務誰來處理？"

青蓮常在外雲游，內門事務一向是許臨代為管理的，有時甚至還要帶着門中弟子修煉。

許臨有些無奈，心想男主還真是心懷門派，嘴上道，"師父最近不會下山。”

Advertisement

“哦。”江浸月應了一聲，不敢再去看許臨，改為專心致志的看風景。

許臨感覺到他不再看自己，松了口氣，但仍不自覺的把背挺直了些。

兩個人怕打草驚蛇，在城外遠處便收了劍。他們今日都沒有穿師門白衣，江浸月着藍色流雲外衫，而許臨整個人被披風捂得嚴嚴實實，不太高興的跟在江浸月後面進城。

不同于逍遙山巅整日落雪與雲霧，凡間四季輪轉，此時正是暮春三月，天氣雖然比不得盛夏炎熱，倒也算溫暖。

城內街道上偶有的行人都着薄衫，有的走的急鼻尖上還隐隐有汗，見着許臨的打扮都不禁紛紛側目。

許臨面無表情的由着他們打量。

他修的是清寒劍道，體內流轉的靈力都是冰涼的，平日裏體溫也比別人低上一些。

也因此更懼寒。

江浸月卻沒有注意到這些，他正凝神觀察城中氣氛，方才在城外便看到整座梁州城都籠罩着肉眼不可見的泛紅血霧，現在進到城內霧氣更重，透露着一股陰冷的不詳。

梁州素來繁華，但如今在青天白日下，街道上不僅行人行色匆匆，連商販都少能看到幾個。

江浸月微蹙眉，決心要解決了這樁事，還梁州百姓一個安定。

許臨沒像江浸月那樣想那麽多，他目光四下看着，倒覺得在這凡間找到了歸屬。

走在這青石街道上，不論是微暖的日光，還是路過行人的低語，都讓他有一種鮮活的活着的感覺。

果然，普通人就該過普通人的生活，修什麽仙，問什麽道呢。

他這想法剛冒出來，就感覺一股寒氣在體內倏然蔓延開來，收起來的本命劍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嗡嗡掙動，像是在表達它的強烈不滿。

放心，至少在江浸月離開門派之前，我還是會老老實實修仙走劇情的。許臨在頭腦裏這麽想，妄圖安慰本命劍。

“師兄，我們在這裏住宿如何？”江浸月指着一處客棧，回身問許臨，卻發現許臨似乎又在發呆。

墨黑的眸子盯着一處，怔怔的，卻又好像有點悲傷。

他順着許臨的視線去看，只看到高高的紅磚牆，牆上有株雜草，正随風微微晃動。

江浸月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拉住許臨的披風帶子，又叫了一聲，“師兄……”

“嗯？”這次許臨回神了，一眼看到旁邊的客棧，“在這住宿是不是？可以，走吧。”

他說着，率先走了進去。

江浸月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看方才還握在手裏的白色軟帶飄然而去，就像師兄這個人，仿佛随時會消失在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