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神棍3

陸珩把靈貓布設的結界當做雨傘,在電閃雷鳴中穩步前進,可還沒走出幾步,腳下便是一陣踉跄,他不得不用了些巧力才穩住身形,這才沒有在泥濘的山路上狼狽着地。

穩住了身形,陸珩順着之前的落腳點看去,在模糊的雨幕中隐約看到一塊下陷的地面,而他好巧不巧的正踏在那塊下陷的地面上。

就在此時,明亮的閃電再次撕裂層雲密布的天幕從天邊落下,以難以估量的速度朝着距離陸珩最近的樹劈來,陸珩微吸了口氣,迅速遠離即将被雷劈中的樹,就在他剛移出危險範圍後,高大的樹幹應雷聲而斷,在雨幕的沖刷下緩緩落地。

靈貓躲在陸珩身後,戰戰兢兢的給他當雨傘,它很想知道陸珩此時的表情,但只要想到山洞中被一把火燒的魂飛魄散的厲鬼,它的勇氣就躲着藏着不肯冒頭。

靈貓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陸珩一個不高興就把它扔回山洞,它還是只小妖,經不起折騰。

陸珩當然沒有折騰靈貓的心思,在看着雷劈樹斷後,他就默默望向天空,給了此方天道一個你知我知的眼神。

接下來的幾天,陸珩充分認識到了什麽叫做人永遠沒有最倒黴,只有更倒黴。

從他送走原主,接手這個身體開始,他就沒有遇到半件順心的事情。下山途中雨落不停,山路泥濘,前途模糊。找到避雨的地方後,立刻雨過天晴,萬裏無雲。

想找個地方借宿,剛好碰到有小偷光顧,他被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搭順風車,在他上車前車平穩行駛,他上車後車不是爆胎就沒油,再不然就是出別的毛病。

有時候走在路上,都能遇到從天而降的污水或者花盆。

短短幾天時間的磨練,讓他對這個身體的操控能力都強了許多。

因為如影随形的黴氣,這段時間與陸珩接觸的人也多少都有點倒黴,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也比平時多上許多。

比如他入住調息的酒樓,在他入住的第二日,老板與老板娘便打鬧起來,原因竟是因為老板養的外室懷着孩子鬧上門來,讓這對本就面和心不和的夫妻徹底撕破了面皮,均為各自算計。

近兩日正鬧着要離婚,卻又都不願意放棄財産。

來到這個時代幾日,陸珩在修煉之餘,做的最多的就是将原身的記憶吃透,将存在于腦海中的景象與這個時代的物什對上號。經過數日觀察,連他都不得不由衷感慨這個時代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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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不說,便是人手一部的手機,不用靈力驅使,只需一串數字,就能與人千裏傳音,還能與人面對面談話,簡直是千百年前只能以紙筆傳信的人夢寐以求的神器。

陸珩很快就定下了來到這個時代後的另外一大目标,他要買一部性能好的手機。而用來買手機的錢的來源,他也在看到天橋上擺攤算命的假瞎子時就想好了,他要重抄舊業,做個神棍!

拿着上書‘随緣算命’的紙牌,陸珩這位新晉神棍很快就走馬上任了,他沒有合适的桌子板凳,就席地而坐,不過是費些力氣施淨塵術罷了。

都說貓這種生物是極為高傲的,不管你是貧窮,是富有,是健康,亦或者是疾病,它都看不起你。然而陸珩身邊跟着的這只貓,似乎早就忘記了它是只高傲的靈貓,反而像是個小仆役般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恨不能長出雙手雙腳來給他端茶遞水。

旁邊的‘瞎子’斜眼盯着不遠處的一人一貓,幽幽嘆了口氣,說道:“大兄弟,看你年紀輕輕的,又有手有腳,為啥不找份正當的工作,為什麽要在這裏做些坑蒙拐騙的事情呢?”

陸珩将目光定在‘瞎子’身前寫滿了大字的紅布上,輕飄飄的反問:“先生不也耳聰目明,為何要裝盲人呢?再者,先生分明年輕,又為何易老呢?”

‘瞎子’哼笑道:“我這是祖傳的本事,算命,測字,起名,看風水,無一不精。裝瞎,裝老,也只是為了讓形象更加貼合職業,讓更多的人認為我是值得信任的。大兄弟,我觀你鼻梁豐起,五岳豐滿,神貌清朗,該是出生富貴,衣食無憂,受着精英教育長大,接手家裏的萬貫家財的命格。按理說,你現在應該端着香槟美酒游弋在各種名流之間,怎麽……”

他上下打量着陸珩身上的看起來又破又舊的名牌衣服,壓低聲音問道:“怎麽這麽狼狽,是家裏破産了,還是你媽被小三上位,你們被淨身趕出家門,不得不靠坑蒙拐騙過日子了?”

陸珩:“……”

他在修真界走南闖北多年,此時竟找不出一個可以用來形容‘瞎子’的話的詞。他又在原身的記憶中翻了許久,終于尋到了他想找的,這‘瞎子’就是典型的狗血電視劇看多了,導致他看誰都像是被狗血淋頭的人。

不等陸珩說話,‘瞎子’繼續自言自語的開口:“其實,神棍這一行也不好做,現代人都精,說我們算命的是封建迷信,是騙人的把戲,都不肯花錢來算命測字。你可能不知道,前幾年還有很多算命先生駐紮在這一片的,在遇到十天半個月都接不到一單的冷季後,很多人都慢慢改行了。這也就算了,有時候遇到嚴打,我們還得被追着滿街跑……”

“那先生為何不改行呢?依先生的說法,你也四肢健全,靈活多變,要找份養活自己的工作十分輕松,先生的理由呢?”陸珩問。

‘瞎子’仰着頭,眼神帶着幾分滄桑,嘆息般的說道:“我早就想改行了,誰叫我這是祖傳的技能,到我這裏已經是單代相傳了,要是我還不擔起傳承的責任,我家老祖宗恐怕得拍飛棺材板,從墳墓裏跳出來找我算賬啊!”

他想了想,又有些心酸的說道:“這個月,加上個月的半個月,我已經整整一個半月沒有接到單子了,房租電費都快交不起了,生活上更是青黃不接。大兄弟,你還缺室友嗎?你看我們同住,我給你算命,財運,氣運,桃花運,都給你算一遍,當成房租怎麽樣?”

陸珩嘴角微抽,對‘瞎子’後半句敬謝不敏:“不怎麽樣。”

‘瞎子’道:“我祖上是袁天罡的徒弟,算命真的很準,不然我現場給你算一回?”

陸珩輕笑道:“我這也是祖傳的本事,不如我給先生算一卦,久遠的就罷了,算了也沒多少意義,不如就算這兩日的如何?”

‘瞎子’滿臉狐疑,他不相信陸珩的話。

在他的認知中,像這種滿身名牌的富家子弟,大多數都是受過精英教育的。而精英教育的精髓就是相信科學,反對封建迷信。像這種精英,估計也就逢年過節的時候緬懷祖宗,感謝祖宗有後人留下,讓他們有發跡的機會。

‘瞎子’的神情略微有些變化,很快又變成了嬉皮笑臉的模樣:“那就請先生賜教了。”

陸珩也不客氣,只輕描淡寫的看了‘瞎子’兩眼,開口道:“我觀先生神情欠佳,天庭發灰,眉宇間隐約有晦澀之氣洩出,先生這兩日的氣運着實不佳,恐被卷入血氣之中,或有牢獄之災。”

‘瞎子’也不全然是混飯吃的,他每天都對着鏡子洗漱,對自己的面相又熟悉無比,自然是清楚這段時間裏他的面相的變化的。不過他只覺得他最近可能會遇到些倒黴事,沒把事态想得像陸珩說的這麽嚴重。

他媽剛懷上他,他爸就出意外死了,他還沒懂事,他媽也死了。他是跟着當神棍的爺爺長大的,從小磕磕絆絆,遇到的倒黴事不知凡幾,只要不危及性命,對他來說都是不用放在心上的小兒科。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倒黴,他也沒放在心上,因為早就習慣了。

或許是陸珩的表情太過認真,滿臉都寫着‘我很可靠’,‘瞎子’也在無知無覺中豎起了耳朵,聽了幾句後,他只覺得滿身的汗毛都在顫抖,他咽了口口水,提出質疑:“沒那麽嚴重吧?”

陸珩說道:“先生也是算命師,難道連自己的面相變化都沒察覺到嗎?”

‘瞎子’并不為陸珩的三言兩語所動,雖說命數這東西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過他自己都覺得算命的是神棍,他自己也是神棍,怎麽會輕易相信另外一個神棍的話呢?

陸珩收回視線,暗道這個時代的錢遠比以前難掙,曾經的他都不用擺攤,就有無數的凡人修士捧着靈石,帶着天材地寶來求他一卦。

陸珩垂着眼眸,緩聲說出了‘瞎子’的命數:“先生乃遺腹子,父親死于意外,母親死于病痛,同年祖母故去,你自幼祖父長大……”

‘瞎子’臉色很難看,他目光不善的盯着陸珩,咬牙道:“你調查我?”

陸珩漫不經心的反問:“你有什麽值得我調查的?你天生財運不佳,又做了這五弊三缺的命師,透天命,窺人理,若我算得不錯,你如今也只剩下些吃飯錢了罷!”

‘瞎子’:“……”

算得真準!

準的他心酸!

從陸珩算命開始就豎起耳朵偷聽的靈貓在看到‘瞎子’臉上的悲痛欲絕的表情時不忍直視的撇開了眼睛,目光疑惑的看向陸珩,這位還能窺天命?

看在它這麽任勞任怨的份上,能不能幫它算算,看它還要幾年才能修煉成人。

作為一只貓,作為一只修為不高的靈貓,它不是在被欺負,就是在被欺負的路上,實在太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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