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神棍15
陸珩再次見到楊成和郭江水是半上午時分,兩人雖然收拾的幹淨整齊,卻也遮掩不住眉宇間的疲倦,看到陸珩站在門後,兩人都露出溫和禮貌的笑容,客氣的陸珩打招呼。
陸珩也沒有為難兩人,頭往室內偏了偏,說道:“進來吧。”
楊成和郭江水立即進門,室內的空間不大,兩人為了執行任務走南闖北,什麽環境都待過,對狹窄卻幹淨的室內自然不會挑剔,随意找了個位置站好,思索着怎麽與陸珩說他們今天來拜訪的目的。
楊成觀察着陸珩,見他情态閑适慵漫,雖也清貴優雅,卻與記憶中的燕京貴公子相去甚遠。
他記憶中的陸珩,是典型的豪門繼承人,是貴族學校培養出的精英,舉手投足裏都帶着鄭重,言行舉止中透着嚴謹,整個人被包裝的一絲不茍,他就像是個完美的機器人,為燕京陸家服務的機器人。
陸珩斜倚在門上,忽然到來的睡意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他揉着鼻梁,聲音低啞:“兩位特地來酒店找我,莫非就是想來參觀我現在的住址?讓兩位失望了,地方狹窄,連下腳的空處都沒有。”
郭江水在踏進房間時還有點詫異,畢竟是燕京城第一豪門的繼承人,習慣了出行有私人飛機,住宿有總統套房,吃喝都有人伺候的生活。他很好奇,陸珩這個豪門貴公子是怎麽在不到十個平方的酒店房裏生活的。
燕京都陸家,不管發生什麽風吹草動的事都會被放大無數倍,陸唐兩家聯姻失敗,陸家繼承人為真愛淨身出戶的消息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
郭江水還記得,他當時在網上看到這個消息時有多咋舌,甚至沒忍住問身邊的楊成:“陸家的資産保守估計得百億往上吧?陸珩放棄得還真不脫離帶水,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是不是都這麽任性啊?”
楊成同樣盯着手機屏幕,沉吟了很長時間,說道:“他是例外。”
郭江水煞有介事的點頭表示認可,因為在他的印象中,豪門培養出來的精英不是在忙着賺錢,就是為了龐大的家産争得你死我活,像陸珩這樣清純不做作直截了當的放棄財産地位的,他還真沒見過。
看到陸珩現在的住處,郭江水發現他更佩服了。不愧是精英人士,簡直就是能屈能伸,能享福也能吃苦。
腦海中的想法雜七亂八,乍然聽到陸珩類似于自嘲的話,郭江水的眼中還是浮現出幾絲尴尬,他連忙收回打量的目光,與楊成對視一眼,商量着誰先開口說明來意。
兩人都不是會輕易服輸的人,原想像以前那樣,把眼睛瞪痛了也不收回視線,但想到身邊還有個看戲的外人,而情況又着實不容樂觀,楊成在給了郭江水一記厲眼後率先移開了目光,留下郭江水有些得意的翹起了嘴角。
楊成道:“陸先生,我們以前在宴會上見過幾次,相信您對我也有一些印象的。但是現在,我想向您介紹我的另外一個身份,我是楊成,是國家特殊部副部長,是一個玄學師,專門處理妖魔鬼怪的問題。”
楊成說着,給郭江水使了個眼色,郭江水意會,正色道:“陸先生,我們之前也見過兩次,我是郭江水,是楊部長的同事,也是一個玄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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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珩雲淡風輕的應了聲:“所以呢?”
楊成微笑着把郭江水與周曼閨蜜相遇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又坦白了他們從周曼兩人口中套出的消息,這才找上門來求助。
說起鬼嬰的事,楊成的情緒有些低落:“不瞞陸先生,我們從得到消息就開始調查,時間費了不少,得到的有用的信息卻不多。陸先生輕而易舉就能抑制鬼嬰,想必您的修為是我們望塵莫及的,還請陸先生為我們指條明路。”
陸珩雙手環胸,懶洋洋的倚着,說道:“你們也知道,我出生于商賈之家,向來不會做虧本生意,你們找我幫忙,能出得起報酬嗎?”
楊成也做好了心理準備,笑問:“您想要什麽?”
陸珩缺錢,提出的要求也特別接地氣,他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要錢。若價給的低,就随口指點。若價給的到位,他就把鬼嬰的事處理得幹淨利落。
陸珩這麽俗的要求着實讓楊成兩人松了口氣,只要是能用錢解決的就都不是問題,懸着的心也正式落定,天知道他們剛才多怕陸珩提出達不到的要求,比如要某種絕跡的天材地寶,再比如他心裏不忿讓他們去暗殺某個大佬。
交易達成,楊成兩人又還有別的事要忙,和陸珩閑聊了幾句就匆忙離開。陸珩看了眼時間,拿着‘随緣算命’的紙牌出了門,工作還是不能丢的。
在陸珩出門後,沈千安也裝作不經意的從房間裏出來,一邊抖索着吃飯家夥,一邊格外仔細的關門,見到陸珩,他立刻彎起眉眼,笑着說:“師兄,這麽巧,你也打算去天橋擺攤嗎?”
陸珩睨着沈千安,唇邊勾起的弧度繞富意味:“确實挺巧的。”
沈千安:“……”
這還怎麽玩兒?
別以為他聽不出話裏的意思!
沈千安覺得,按他舌燦蓮花的忽悠本事,他能把人說的暈頭轉向。但是想到不能說話時的痛苦,他緊抿着唇瓣,決定不向陸珩展示他的能力。
臉上燦爛的笑容凝了些,他說道:“師兄,我們一起走吧。”
陸珩可有可無的點了頭,率先走開。
剛出酒店,陸珩就接到了周曼的電話,電話那頭的周曼語态茫然,言語間都透着絕望,她說:“陸先生,您說人心究竟能黑暗到什麽地步呢?”
陸珩斂眸,垂放在身側的手掐算了幾下,片刻後,他微微搖頭,說道:“人心駁雜,最是難測。”
電話那頭的周曼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為什麽呢?”
為什麽呢?
這幾天,她問了無數遍,她心底對答案隐約有猜測,但仿佛自欺欺人般,當讓她不舒服的猜測冒出頭時,她就下意識的回避它。
陸珩聲音極低,但是一字一句都宛如雷霆,重重的砸在周曼的心中,讓她震顫不已。
“或為名,或為利,或為其它,或以名易利,或以利易名,或舍其它。”
電話那頭的周曼秉着呼吸沉默了很久,嗓音嘶啞:“陸先生,我能和您見一面嗎?”
陸珩遲疑了兩秒,想着周曼也是他的客戶,服務要到位,善後工作也不能馬虎,就應道:“可以。”
沈千安早就被陸珩那幾個‘或’字繞暈了,澄澈的瞳孔中倒映着街面上的車水馬龍,似乎沒有焦點。
他迷迷糊糊的随着陸珩往天橋走,歪着頭打量着陸珩,總覺得以他師兄的本事,在天橋上算命有些屈才。
陸珩到天橋時,天橋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其中絕大部分是為了看熱鬧的。因為此時的天橋,來了兩個重量級人物,花邊報紙的寵兒,有錢有權有勢力的富二代。
此時,這兩位沈千安眼中移動的金山正坐笑在被保镖撐起的傘下,身側放着各種各樣的進口水,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什麽。
見陸珩緩步行來,兩人的臉上均寫滿了不懷好意。
在原身短短二十餘年的記憶中,他幾乎所有的心力都與陸家有關,但這兩位來者不善的人在原身的記憶中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因很簡單,與原身的精英式生活相比,這兩位就是典型的纨绔富二代,借着家裏有錢有勢,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的事情不知做過多少。
這兩人,一個姓吳,一個姓宋,都被圈子裏的人尊稱為‘少’。
“宋刃你看,這不是咱們陸少嗎?他怎麽淪落到在天橋當神棍了?是陸家破産了,還是被逐出家門了?”
吳少聲音極大,故作驚訝。
宋少也做出難以理解的模樣,誇張的附和着吳少的話。
陸珩直接無視了兩人,也不介意他擺攤的位置被人強占了,随意找了地方拂塵坐定,等着客人上門。
吳少懶洋洋的從椅子上起身,笑嘻嘻的來到陸珩跟前:“陸少,網上的人說你算命可準了,幫我算一卦怎麽樣?要多少錢,你直接開口,本少什麽都缺,就唯獨不缺錢,拿點出來扶貧還是可以的。”
陸珩擡眸看着吳少,目光卻是落在他身後的位置,朦胧的黑氣幾乎要将他整個人都吞噬,他勾起唇角,漫不經心道:“一百萬一卦,吳少還想算?”
吳少痛快的給陸珩寫了支票,說道:“與陸少分開後,本少就很想念陸少,盼着與陸少再見,不如陸少幫本少算算,這次過後,本少什麽時候能與陸少再見。”
陸珩篤定開口:“兩天後,我在這裏等吳少,不見不散。”
“陸少确定嗎?”吳少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有禮。
“自然。”陸珩從容颔首,無絲毫慌亂。
吳少看着陸珩的目光就像是在關照傻子,他不屑的勾起唇角,他今晚就坐飛機回燕京,他要陸珩行騙的消息傳遍全世界。
他不耐煩的擺手:“錄好了麽?一百萬可不是小數目,萬一被騙了,也有證據告他不是?”
吃瓜群衆驚呆了:“……”
這就是所謂的不差錢,這就是所謂的扶貧?
這壓根兒就是挖坑好嗎?只要不是托,兩天還不好打發?
吃瓜群衆雖然在陸珩開口要價時覺得他獅子大開口,不過在聽完兩人的對話後,就知道陸珩也不是普通人,想着在他們這些有錢人的眼中,一百萬只和一頓飯等值,而不是和一套房子,一輛好車等值。
萬惡的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