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林阿姨誤傷小也
方怡陪着白也去更衣室換衣服, 在門口守着,防止任何人接近她, 對這小家夥可以說是十分的上心了。
薛月賢完全找不到機會去接近白也, 很氣惱又很無奈,但大佬勝在臉皮厚實,死皮賴臉的跟着方怡。
結果事情就演變成,白也走到哪, 身後跟着兩名大佬……威風的不要不要的。
不多時, 白也從裏面出來。
“穿好了嗎?”
“嗯。這皮革有點硬,行動不太方便呢。”白也擡了擡手臂,稍微活動了一下。
方怡還是有點不放心,伸手貼着白也的後背摸了摸,倒是硬硬的。
薛月賢見狀也果斷擡手要去摸小也的後背,被方怡一巴掌拍開。
“想摸去摸你的藝人,管好你的爪子。”不滿的橫了她一眼。
“小氣。”
薛月賢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與她這妩媚的打扮和直爽的性格形成鮮明的對比,讓白也忍不住發笑。
“哎呀我的小寶貝笑起來真可愛~還有一顆小虎牙呢~”
“……”白也立馬收斂笑意。
……
白也回到校場,看到蘇豫正在跟林阿姨講戲, 這一段戲還挺激烈的,一定要好好演, 不能老連累林阿姨ng了!
稍微講解了幾句,蘇豫就下令開始了, 接着剛才那一段, 安溪指着霍統領的鼻子大罵着。
“你給我記住了, 這個軍營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霍統領驚慌又氣惱,安溪一臉不屑的瞥瞥她,身後驀地一聲。
“那朕呢,這軍營裏,可還有朕說話的份?”
安溪身子一僵,戲谑的神情僵在臉上,霍然回身,噗通一下便跪倒了。
“拜見陛下!”慌忙行禮。
“朕問你,朕在這營中,可有說話的份兒?”翌王走到安溪面前,面色陰沉,話語間極具威懾力。
“陛……陛下說的哪裏話,我們都是您的臣子,自然您說什麽便是什麽。”安溪咽了咽口水,有點方了,不由得又俯了俯身子。
“陛下!”那霍統領可算是找着救星了,連滾帶爬的,跪倒在翌王腳邊一頓哭訴。
安溪擡頭瞥了她一眼,聽着她添油加醋的禀報着,一滴冷汗不由得從額間滴落。
翌王面色愈發難看了,如有實質的目光似要穿透身前跪着的人,安溪更是如芒在背。
“陛下,這是出了何事?”
突然一聲從身後傳來,安溪聞言不經意擡了擡頭,暗暗松了口氣。
救星來了!
安駱城和衆小将火急火燎的趕過來,安溪回頭看了她一眼,心裏立馬一塊大石落地。
“哼,朕竟不知,愛卿平日便是如此管教手下的?”翌王皮笑肉不笑的,冷道一聲,瞥了瞥安駱城,神色未見半分和緩。
安溪看着安駱城,一臉委屈,然而還沒等她開口,那霍統領便又添油加醋的把剛剛的事說了一遍。
安駱城臉色越發難看了,瞥了瞥安溪,暗暗咬牙。
“霍統領說的可是實情?”安駱城環顧了一圈,看着周圍的士兵,卻沒人敢說話。
“母親,我們只是想阻止霍統領濫殺無辜,并無意冒犯,也不像她說的是刻意為之,小溪也只是一時情急下忍不住出手的。”安涼忙跪倒在安駱城腳邊求情。
安駱城聞言,沉默了半晌,場中氣氛非常凝重,所有人都在等着安駱城開口。
不多時,安駱城深吸一口氣,沖着翌王抱拳俯身行了一禮。
“陛下說的是,是臣平日疏于管教了。”語調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安溪聞言擡頭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一絲不敢置信。
“哼。”翌王一甩袖袍,并不買賬。
安駱城稍一沉默,連眼皮都沒擡,冷着一張臉,轉身走到安铎身旁,拿過了她手中的鐵鞭,而後走到安溪身後站定。
安溪瞪大了眼睛回頭看着她,安駱城将鐵鞭在手上纏了兩圈,并沒有去看安溪,安溪見狀,滿臉不忿,轉過身子,直挺挺的跪好,臉上就差寫着不服氣三個字了!
然而看上去再硬氣,可聽到身後鐵鞭墜地發出的金屬碰撞聲,安溪面上還是流露出了一絲驚懼,雙手不自覺的緊攥着護甲的下擺。
“小溪,你自幼跟在我身邊,在營中厮混了也有十餘年了,這麽多年的軍紀軍法,你都白學了嗎!”安駱城語氣一厲,說到後面音調驟然拔高,而伴随着她的話音,“嗖”地一聲,鐵鞭夾雜着呼呼風聲沖着安溪的挺直的脊背呼嘯而去!
“叮”地一聲,金屬碰撞聲,白也愣了一下,為什麽身後完全沒有感覺……這皮革的防禦力也太強了吧!诶不對,連被打到的碰撞感都沒有,那這一鞭子抽哪去了?
“哎,林郁清,你抽誰呢?”蘇豫哭笑不得,哪有抽人的人一鞭子甩到了自己身上的!
白也回頭一瞧,瞧見鞭子因為慣性的作用,在林阿姨身上纏了兩圈,有點懵。
“咳……”林郁清輕咳了一下,掩飾着尴尬,這種長鞭她不太好掌握力度,怕真打着小也,甩下去的時候就有意收了收,結果不想收大了,長度不夠,不僅沒打到小也,鞭子還甩回來纏在了自己身上,真是尴了個大尬。
白也忍不住暗暗偷笑,看着手忙腳亂的解鞭子的林阿姨,越看越覺得好笑!
“咳,不好意思啊,再來一次。”
“你就甩開手抽吧,她身上穿了皮革,厚實着呢,打不疼她。”蘇豫提醒了一句,拍攝便繼續了。
安駱城提了提鞭子,話畢,一鞭子便甩了過去,“嗖啪!”
這次倒是真真切切的打在了白也的護甲上。
“卡,你一個武将,怎麽這鞭子甩的軟綿綿的,用點力,舍不得下手啊?”
蘇豫兇起人來真是誰的面子也不給,林郁清乖乖聽着,她也知道自己沒在狀态,雖然明知道小也身上穿了防護的皮革,但還是下不去這個手。
拿着鞭子淩空揮了兩下找了找手感。
“林老師,您就放,沒事的。”
林郁清點點頭,示意自己ok了。
拍攝繼續。
這一鞭子可是結結實實的抽在了小家夥身上,林郁清心頭一揪,卻見小家夥只是挺了挺身子,沒有太大反應,便也放下心來。
“痛感不夠強烈,想象一下鐵鞭抽在身上的疼痛感,誇張一點沒關系,要逼真。”蘇豫表示不滿意,重來!
又一鞭子抽下來,白也猛地一挺身子,面露痛苦神色,咬了咬下唇。
“還是不夠,再誇張一點。”
如此反複了四五次,林郁清都出了一身的汗。
“皮革太厚了打不疼你是吧。”蘇豫哭笑不得。
白也揉了揉額頭,看着衆人又一次因為她而ng,實在是有點過意不去,而且現在最讓她苦惱的是,總也演不出導演想要的痛感,她也有些急了。
“大家先休息一下,白也過來我給你講講。”
白也滿懷心事的走過來,不等蘇豫開口,“導演,我想……”
十分鐘之後,白也從化妝間出來,蘇豫看了她一眼,後者沖她點了點頭,蘇豫反倒一臉擔心。
把衆人招呼過來,“都聽好了,這次不管演成什麽樣,都不準停下來,就這一次機會,務必給我一遍過,誰都不準掉鏈子,聽見了嗎!”蘇豫語氣嚴肅,一副正經神色。
衆人以為導演ng煩了改下死命令了,各個一臉認真,表示沒問題。
“你可以嗎?”蘇豫又看向白也。
“嗯,可以。”白也點點頭,一臉堅定。
“好,來,開始!”
安駱城深吸一口氣,提着長鞭,在手中纏了兩圈。
“小溪,你自幼跟在我身邊,在營中厮混了也有十餘年了,這麽多年的軍紀軍法,你都白學了嗎!”安駱城聲音低沉又嚴厲,将呵斥壓在嗓子眼。
伴随着她的話音,身後“嗖”的一聲,鐵鞭夾帶着風聲,呼的一下,直奔安溪的後背。
“哼……”即便早有準備,安溪還是止不住的痛呼出聲,身子吃力不住直接半趴在了地上。
一雙手緊緊的攥成拳,用力到指節都泛白了,身上陣陣出虛汗,伴随着輕微的顫抖,後背仿佛撕裂般的疼痛,這巨大的痛感,真是難以想象……
看到白也如此反應,林郁清明顯怔了一下。
“母……母親,求您手下留情!”安涼膝行至安駱城面前求情,其他幾個小演員也紛紛跪倒,這才強行将林郁清拉回戲中。
白也深吸一口氣,趴在地上緩了好半天,才很慢很緩的撐着身子跪起。
“你們……用不着……替我求情。”說一句話倒抽了幾口涼氣。
衆人并沒有太大反應,只當白也開竅了,演的不錯,蘇豫卻意外的緊張到咬着手指。
安溪深吸數口氣,似乎是緩了過來,回頭看着安駱城,安駱城亦在看她,倆人對視許久,卻見安駱城又提了提手裏的鞭子。
安溪硬擠出一絲笑容,回過身來,艱難挺直腰板,跪的端端正正。
“口出狂言,對陛下大不敬,無規無矩!”安駱城一聲訓斥,緊随而來的又是一記鞭子。
“嗯哼……”白也眼前一花,一聲痛呼生生壓在嗓子眼,頭皮發麻,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咬着銀牙,拼了命的回想着臺詞。
“我安溪……行事……向來,只遵從本心,無畏于條條框框……今日,今日就算母親要将我軍法處置,我也……絕不後悔,只恨我人微言輕,救不了……這些無辜的百姓!”
“這一鞭,打你自作聰明,自以為是!”
“啊——!”
白也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一手捂着後背,疼得直抽搐。
那一聲凄厲的慘叫讓在場衆人為之一顫,仿佛真是被打到痛極了才發出的。
林郁清執鞭的手一頓,把鞭子扔在地上,看着倒在地上不住倒抽涼氣的白也,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厲害,這孩子的反應怎麽看都不像是在演的,可她不是已經做了防護措施麽?
蘇豫正緊張的看着,驀地耳邊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怎麽回事!”
蘇豫吓了一跳,一看是方怡,目光不自覺的有些躲閃。
這異常的舉動讓方怡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想,恨不得将蘇豫生吞活剝了,指着場中,“讓她們停下來!”
“不可以,現在的氣氛非常好,不能打斷她們,你想讓她白挨這幾鞭子嗎!”
“陛下,屠城之事還望您三思。”安駱城走到翌王面前,躬身一禮。
“愛卿也想違逆朕的旨意不成?”
“陛下,這些百姓本就是些無辜的受累者,她們……”
“夠了,朕不願再聽這些廢話,朕只問你,你也要違逆朕的旨意嗎?”翌王語氣陰沉,一步步逼近安駱城。
安駱城與之對視了一眼,直接一掀下擺,跪倒在地。
“臣請陛下收回成命。”
“你……”國主一怔,氣急。
“請陛下收回成命。”副将莫久也上前兩步,跪在安駱城身後。
其他小将見狀,也跪了過去。
圍觀的士兵更是不再猶豫,紛紛跪倒,叩求翌王收回成命。
滿場的士兵們齊聲高呼,聲勢浩大,翌王孤身一人站在場中,兀自不敢相信的看着這滿地跪倒的将士,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彌漫開來。
“你!你們!”翌王擡擡手,又不知該指誰,氣的一跺腳,差點沒摔着。
安駱城忙起身扶着她。
翌王正了正身子,一把推開安駱城。
“朕若是執意要屠城,愛卿又當如何?”翌王再次逼近安駱城,幾乎都要貼到她的鼻子了。
安駱城低垂着眼睑,沉默不語,無聲的與之對抗着。
翌王冷笑一聲,回身從霍統領腰間抽出佩劍!舉着劍一步步走向離她最近的一個孩子,那孩子吓得直往她身旁的大人懷裏躲。
“陛下!”安駱城語氣一肅,擋在那孩子身前。
“讓開。”翌王面色鐵青。
安駱城一步不讓。
“讓開!”翌王拔高音調,手中佩劍已然架在了安駱城的脖子上。
安駱城還是沒有動!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起來!
“好!好!”半晌,翌王咬牙切齒的氣道兩聲,将那佩劍恨恨扔在地上,轉身便往城外走。
安駱城一直緊攥着的拳頭這才緩緩松開,看着翌王遠去的背影,暗松一口氣。
這一段終于結束,蘇豫一聲卡還沒喊,方怡便擠進了人群,蹲在白也身旁,伸手想去扶她,可小家夥疼的直抽冷子,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胡鬧!”一聲怒斥,杏目圓瞪着,竟是罕見的動了怒。
蘇豫也快步跑來,看了白也一眼,也是一陣心疼,就見小家夥還緊咬着下唇,身子兀自微微抖着,額邊的碎發都被汗水打濕了,緊貼在臉上,臉色有點慘白,看上去非常不好。
“過了嗎?”一臉期待的向蘇豫詢問着。
蘇豫深吸一口氣,看着白也全然不顧自己的傷痛,心中非常觸動,“過了,非常好。”
白也聞言明顯松了一口氣,要是這樣還不過,她……幹脆被林阿姨抽死算了!
圍觀的衆人瞧見兩人如此緊張的神色,再一看白也的狀态,逐漸有人反應過來了,林郁清從剛才就感覺很不對,這次拍攝的時候,小家夥明顯表現的非常真實,一點都不像演的,眼下看到蘇豫和方怡這般,心裏咯噔一下,兀自抱着一絲僥幸心理,上前兩步,蹲在白也身旁,将手伸到她铠甲裏面摸了摸,只摸到了白也被汗水浸濕的溫軟身子,哪有什麽防護的皮革!
“林……林老師,沒事的,不用擔心。”白也沖她笑了笑,然而這笑容在林郁清看來卻格外刺眼,刺得她心中抽痛不已。
方怡和蘇豫扶着白也起身,把她扶回了更衣室,夏小梓實在是擔心的不行,也跟着溜進了更衣室,幫着方怡一起幫白也脫掉戲服。
倆人不敢大動作,輕輕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幫她摘掉身上的铠甲,脫掉裏衣的時候,白也難以控制的連連輕呼,再加上身上被汗水打濕了,刺痛難忍。
好不容易把裏衣脫掉,夏小梓掀開濕透的白襯衫,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只見小也光潔白嫩的後背上腫起三道手指粗細的醒目紅痕,紅痕的邊緣泛着淡淡的紫色,其中有兩道鞭痕交錯,傷痕重疊的部分明顯發紫,看着就疼。
看着白也的內衣勒到了靠上的那條鞭痕,夏小梓幫她把內衣往上挪了挪,白也還以為她要脫掉,吓了一跳,“小……小梓阿姨。”一聲小姨差點脫口而出。
“你摁着她,我先幫她消毒。”方怡從蘇豫給她的醫藥箱裏找出碘伏和棉棒,讓夏小梓摁住了白也。
“嘶……”
小家夥連連輕呼,夏小梓看在眼裏,心裏難受的都快抹眼淚了。
好在方怡手上動作十分麻利,迅速的幫她消完毒。
“我還是帶她去一趟醫院吧。”方怡有點擔心,畢竟傷痕看起來很猙獰,處理不好可能會感染。
“我跟你一起去。”夏小梓忙道。
方怡多看了她兩眼,點了點頭,“嗯。”
而與此同時,更衣室外的化妝間裏,蘇豫被薛月賢指着鼻子痛罵着。
“演不出感覺怎麽了,誰能什麽感覺都演出來?你這要是拍一場自殺的戲,還真讓她抹脖子去啊!!!”
“你這女人也忒狠心了吧,就眼睜睜的看着她被鐵鞭打,連個聲都不吭,你們做導演的是不是為了拍出好片子,連人性都可以不要了!?”
林郁清站在化妝鏡前,閉着眼睛,兩手緊握成拳,恨恨的抓着桌沿。
明明打下第一鞭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小也的樣子不對勁了,為什麽自己沒有多想一點,為什麽!自己但凡多注意她一點,再細心一點,完全有機會制止她這種舉動,為什麽就沒有多關注她一點呢!!
林郁清越想越氣,又愧疚,恨恨的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借此發洩着對自己的怨恨。
白也從更衣室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林郁清那自殘式舉動,忙走過去攥住林郁清的手腕,“林老師,您別這樣,是我自己一意孤行,跟您和蘇導都沒有關系。”心疼的幫林郁清揉着手背。
稍微揉了一下,白也便放開了她的手,轉而看向薛月賢,沖她微微一笑,“薛阿姨,謝謝你的關心,但是這件事,跟蘇導沒有關系,是我自己執意,我不想因為自己的關系連累到大家,更不想因為自己拙劣的演技而毀了這段戲。”
“是我自己演技不夠,只能想一些投機取巧的笨方法,蘇導有阻止過我,是我要堅持的,希望你們不要再埋怨她了。”
言畢,白也沖着衆人微微鞠了一躬,想感謝大家對她的關心,卻不小心牽動了身上的傷。
“嘶……”
“你快別亂動了!”薛月賢立馬跑過來扶着她,一臉的擔心。
“傷的嚴重嗎?”蘇豫看向方怡。
方怡并沒有回話,并不想理她,顯然還在生她的氣。
“方阿姨。”
架不住白也的勸說,方怡面色稍微緩和了些,“我現在帶她去醫院。”
“我也去。”薛月賢立馬開口。
“清姐,我也跟去看一下。”夏小梓跟林郁清打了聲招呼。
“嗯。”林郁清應了一聲,自始至終低着頭,看着自己剛剛被小也揉過的,有點發紅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