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滿世界的雪白瞬間變回現代化客廳,孟立君走得太急,差點了摔了跟頭。
客廳裏空無一人,但地上的血跡顯示出這裏剛才還有其他人。血跡延伸至客廳外,又拐向通往二樓的走廊,最後進入了洗手間內。孟立君順着血跡走進洗手間,只聽門簾後傳來了水聲,看樣子佳歲應該是帶着監兵去溫泉了。
掀起門簾,映入眼簾的是溫泉裏全身□□的兩人。
孟立君一驚,下意識放下了門簾。
門簾後,低沉的嗓音傳來,“你也進來吧,你應該也受傷了。”
孟立君走到浴室櫃前照了照鏡子,這才發現自己的後頸處有血痕,看樣子是監兵用爪子抓的。也不知是否是因為一下放松了下來,他突然覺得身上有好處地方都在隐隐作痛。
對于從小沒打過架、被家人捧在手心裏養大的孟立君來說,這種疼痛不僅陌生,也讓他感到不适。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在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條毛巾,走進了溫泉裏。
室內溫泉外還有一個露天溫泉,孟立君本想直接走到外面去,但佳歲叫住了他。
“下來吧。”
“算了,我還是去外面吧,裏面太擠了。”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聽到這話,孟立君邁不動腳了。雖然不知道佳歲會對他說什麽,但一切信息都有可能成為他逃離這裏的線索。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也沒什麽好避諱的,孟立君兩三下脫-光了身上的衣服,用毛巾象征性地捂住了關鍵部位,然後走進了池子裏。
佳歲抱着監兵靠在一角,而孟立君選擇了離他們最遠的斜對面。他剛一坐下,佳歲就開口了:“你不該把神君傷得這麽重。”
“抱歉,我也不太能控制那股力量。”孟立君回想了一下,雖然一開始他确實想要回避打鬥,但真正打起來後,他血氣上湧,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也顧不上了,只想要制服對方。
然而話說回來,如果沒有佳歲幫忙,他也贏不了監兵。一想到這兒,孟立君便覺得有些奇怪,都說藏獒非常護住,佳歲為何要幫他?
“我也不好,神君本來就很脆弱,我應該更小心。”
“脆……弱?”孟立君一臉懷疑地重複了一下,“你确定說的是白虎?”
剛才他差點被那只老虎弄個半死,如果這種程度還叫脆弱,那他豈不就是菜雞了?不過這不是重點,佳歲的話讓他更加好奇,“既然他很脆弱,那你為什麽要幫我?正常來說,你打的應該是我吧。”
佳歲搖了搖頭,雙眼藏在長長的劉海後,看不清表情。“如果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還是會幫你。因為剛才那個人,不是神君。”
“啊?”孟立君有些吃驚,他突然想到之前監兵變身後,佳歲的态度也跟着發生了變化,原來是因為在他眼裏古裝形态的監兵不是白虎神君。但孟立君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監兵只是樣貌變了而已,藏獒不會連自己主人的氣味也分辨不了吧?
“但是他的腰間确實有白虎圖騰,而且他變身之後也是白虎,為什麽不是白虎神君呢?或許……我覺得你可以接受一下你主人的另一種樣子。”
“不是的。”佳歲再次搖了搖頭,“那個人真的不是神君。他出來的不多,但是我知道。”
見佳歲這麽堅定,孟立君心裏的想法動搖了。難不成剛才攻擊自己的人真的不是監兵?
他回想了一下這兩天和監兵相處的一些細節,監兵的性子确實有些變化無常。他會因一些小事而心情愉悅,但也會莫名其妙地煩躁不開心。他會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進行變裝,說話的語氣也會随之變得像換了個人似的。貓耳少年形态的時候,說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古裝男子形态的時候,說話像個城府頗深的老狐貍。執冥也曾說白虎的性子越來越琢磨不透了,難不成是因為……
“監兵難道……”孟立君停頓了一下,有些猶豫地說:“人格分裂嗎?”
佳歲沒有立馬回答,但不一會兒後,他還是點了點頭,“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這樣,不過還要複雜一些。”
孟立君皺起了眉頭,他沒想到堂堂四大神獸之一的監兵神君竟然會患有心理疾病。但是這也有些無法解釋佳歲對監兵的态度。因為即使監兵的體內有兩種不同的人格,監兵還是監兵,主人還是主人,身為他的守護神,佳歲難道不是應該保護他嗎?
“我冒昧問一下,你的主人只是貓耳少年那個人格?”
“不,神君變成什麽樣都是我的主人。”
“那……”
孟立君下意識地想提問,但佳歲的話并未就此停下。“剛才的人不是神君的任何一個人格,他是一個外來的入侵者。”
“嗯?”孟立君有些搞不懂了,意思是古裝男子并不是監兵分裂出來的人格,而是另外一個人?但再怎麽看,也應該是古裝男子是白虎神君,貓耳少年是其他人吧。“照你說的,這是不同的兩個人,那也談不上人格分裂吧。”
“所以我說還要複雜一些。”佳歲嘆了口氣,用低沉的嗓音繼續解釋道:“古裝形态确實是神君原本的樣子,但他以前不是這種性格。我陪伴了神君幾百年,他的性格一直很好相處。但是大約七十年前,神君發生了一次意外,自那之後,他總是以兩種形态出現,一種是和以前一樣的古裝模樣,一種則是頻繁出現的少年模樣。古裝模樣的神君出現得越來越少,但有一次出現,我發現神君體內竟然是另一個人。雖然他很快就消失了,但我相信這是一定是神君發生變化的原因。”
孟立君一邊聽,同時腦子也在飛快運轉。也就是說,監兵确實分裂出了兩個不同的人格,但是其中一個人格有時會被一個陌生人侵占。
“那個人是誰?”孟立君問道。
“不知道。”佳歲的語氣裏帶有一絲無奈,“至少在幾十年前,古裝模樣的神君偶爾還會有以前的影子。在他出來的時候,我曾問過他此事,但他并未告訴我那人是誰,只說自己也被那人影響,所以性格才會發生變化。神君其實并不想這樣,所以出來得也就越來越少。”
“也即是說,監兵體內其實有三個人,一個是分裂出來的少年人格,一個是他原本的自己,一個是入侵者。”
“沒錯。”佳歲微微點頭。
“那我這兩天見到的古裝模樣的監兵,全都是那個入侵者嗎?”
“應該不是,我只在剛才感受到了不同的氣息。”
那看來古裝模樣的監兵時不時還是會出來,只是性格一點也不好相處,看樣子是已經完全被那個“入侵者”所影響。同時他的內心又在抗拒這種情況,所以才會分裂出貓耳少年這一人格,成為他自己的避風港。
看着仍舊意識不清的監兵,孟立君打心底裏感到深深的愧疚。“他的傷……很嚴重嗎?”
“皮外傷很快會好,只是傷到了骨頭,得修養一陣。”
“真是抱歉。”孟立君又道了一次歉。他的身上已經不疼了,但是卻莫名有些心疼。
“你不用對我說抱歉。”佳歲看着昏迷不醒的監兵說,“等神君醒了之後對他說吧。”
“他會很快醒來嗎?”
“僅從身體的情況來看,神君不應該昏迷這麽久。”
佳歲的話外音是,監兵內在的精神可能出了一些問題。
“要不這樣吧,你告訴我該怎樣出去,我找人來幫忙。”孟立君說的找人,自然是指的找明華。
“出去的方法和剛才回來的方法一樣。”
“可是……這次我不知道門在哪裏。”
“你真的是神君的客人嗎?”
“呃,或許說‘俘虜’更為合适。”
“那我不能放你出去。”
“……”孟立君無語,他深呼吸了一下,心裏籌劃了一番,接着諄諄善誘地說道:“你知道你們神君抓我來是做什麽嗎?”
佳歲沒有回答,他當然不知道。
“他抓我來,是讓我陪他玩的。”
此話說出來,孟立君也是有幾分底氣。雖然他不知道監兵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麽,但他确實一直在陪他玩。玩游戲也好,打賭也好,對監兵來說肯定也消磨了無聊的時光。
“如果他真的把我當俘虜對待,怎麽會讓我玩游戲主機,給我點外賣,還讓我住樓上的卧室呢?你想想,你有這種待遇嗎?”
這一句話真是紮心了,佳歲連房子都進不了,更別說和監兵呆在一起了。
“所以你看,他抓我來,是想讓我做他的朋友,并不是因為我是壞人。”
佳歲一直沉默,但看起來已經有點動搖了。孟立君趁勝追擊,繼續說道:“你想想,如果監兵一直醒不過來,我們還是得找幫手,何不趁早做打算?”
孟立君不再說話,留給佳歲一些思考的時間。沒一會兒後,佳歲終于開口:“想要出去,必須得會奇門遁甲秘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