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孤戾
羅秋旻抿唇笑了起來。
不一會兒，江齊微信就收到了消息。
【心肝兒：很強。】
江齊立即回了一個得意的表情過去。
這一把雖然贏了，但打得不怎麽好，沒有發揮神級玩家該有的水平。三位大佬完全高估了兩位明星對《妖怪聯盟》這款游戲的熟悉程度。
于是新開一把，江齊在開始之前就把天級段位應該注意的事項告訴了兩人，還講講了新出的幾個英雄的套路，避免再出現場上沒人選擇嫦娥，卻拿了後羿的情況。
有了賽前輔導，江齊又不再放生程豫，程豫得以大顯身手，接下來三把游戲打得非常愉快，每把都打得對面懷疑人生。
三把比賽打完，羅秋旻和許琳都有些累了。江齊适時叫停，結束了游戲。
秋旻禮貌道別後，下了游戲。他揉了揉自己發酸的手腕，起身慢慢走到書房的牆角，從一個白色籃子裏抽出了一張畫。
他緩緩展開，看着畫上的內容，笑了起來。
那是一張素描畫像——青年坐在網吧，帶着耳機，專心致志打着游戲。
羅秋旻看着這幅畫，瞬間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了少年時代。
江齊和羅秋旻上同一個高中，江齊只比他大一屆。而C市三中有個規矩，每年都是上一屆的學生到校門口迎接新生。
羅秋旻入校的第一天就是江齊領着入校的。
秋旻上學早，高一的小秋旻才剛完十四歲的生日，少年的身形還沒有抽條，還是矮矮胖胖的，雖然白白淨淨的，肉嘟嘟的小臉十分可愛，可是卻和周遭的男同學們格格不入。
秋旻自小便接受來自羅媽媽的自信教育法，并沒有因為自己的身高而自卑，反而因為自己的特別高興了起來。
他背着書包，高興地跑到簽到臺，禮貌地叫了聲：“學長好。”
坐在簽到臺後面等新人的學長只是略微擡頭瞄了眼他，冷漠地說了句：“初中部在對面。”接着便低下頭繼續打游戲了。這學長便是江齊了。
羅秋旻急忙晃了晃腦袋，“不是，不是，我就是來讀高中的。”
聞言，江齊又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但還是關了游戲，從簽到臺後面站了起來。
“哇。”羅秋旻驚嘆了一聲，“學長你好高啊。”
那是羅秋旻才一米六，驟見一米八，只能仰視的江齊，內心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走，帶你去注冊。”
語氣有些冷，這個學長似乎有些不耐煩。羅秋旻暗暗的想，急忙小跑着跟上學長的大長腿。
一路上，江齊的話都很少，但羅秋旻卻對新學校充滿了好奇，不停地問着問那。
江齊最初還會簡略地說幾句，後面就煩了，所幸閉上了嘴，不再回答。
羅秋旻倒是不怎麽在意，仍是笑嘻嘻的，眼睛裏綴着的眼珠，跟黑曜石似的，黑得發亮，璀璨奪目。
很快，羅秋旻就被江齊送到了目的地。
江齊二話不說，擡腿就走。羅秋旻也不在意，沖着江齊的背影揮了揮手，“謝謝學長，再見。”
那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江齊以其超人的身高，在羅秋旻的心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後來，高一開始正式上課，繁重的課程叫羅秋旻瞠目結舌，除此之外，他還要學鋼琴，形體，播音等各種課程，每天都是一下課就匆匆跑到老師家中學習，忙得不可開交。故此，整個高一，他都沒有再見過江齊。
但高二突然就變了，江齊好像變得無處不在，只要羅秋旻走在校園中，必能瞧見江齊的身影。獨身一人，與他擦肩而過。
羅秋旻一直記得這個高個子學長，但一直沒敢打招呼。高一這一年，他過完十五歲生日，身高就開始瘋長，一年下來竟然長高了二十厘米，一下就比同齡人高出了些許。不僅如此，臉上的肉也沒了，眉眼也長開，整個人模樣大變，從一個可愛的矮胖子，搖身一變成了女孩兒看一眼就臉紅的小帥哥。
那年暑假，他去參加初中聚會時，不少處了三年的老同學都沒有認出他來，後來知道是他，不停問他是不是去韓國整容了。
故此，羅秋旻便以為江齊一定認不出他，所以一直不敢打招呼。
兩人在路上碰見，也只當素不相識。
但其實江齊一直記得羅秋旻，雖然他長高了，變帥了，可他那黑曜石一般閃着光的眼珠，卻從沒有變過。只是兩人互相不知，都以為對方已經忘了自己。
再後來，就是高二上學期期末的事情了。
C市的冬季十分寒冷，雖然不會像北方一般大雪紛飛，但由于濕度大，陰冷的感覺直刺骨髓，任你穿多厚都沒用。
羅秋旻期末考完了最後一科，裹了厚厚的羽絨服，哆嗦着出了考場。
見校門外接孩子的車隊早已經排起了長龍，而來接自己的司機還沒到，便準備自己走回去。站在寒風中幹等實在太冷了，秋旻有些受不了，倒不如自己慢慢走回去，運動起來，一會兒就暖和了。
然而，是他高估了學校周圍的安全程度，這才離校兩百比，剛上了一道梯坎，就被兩個小混混一前一後堵在了小巷子了。
羅秋旻頓時有些慌，都是男孩子，誰小時候沒打過架呢，更何況他小時候還學過散打，可是這倆混混手裏拿着砍刀，大夏天切西瓜那種，賊長，一刀下來能死人那種……
“錢全給你們！”羅秋旻立即把身上的錢都掏了出來，扔給了自己面前的混混。
秋旻暗中祈禱，拿了錢快走吧，快走吧，千萬不要是綁架犯。
然而，那倆混混顯然看不上這點錢。羅秋旻前面的那個混混吩咐道：“這娃兒屋頭有錢，把他捆了，幹票大的！”
秋旻當即心一涼，嘆了句“完了。”
但是下一秒，一個身穿黑色風衣高個的少年拿着一根手腕粗的鐵棒從一處巷子跑出來，沖向羅秋旻身前那混混，舉起鐵棒，“嘭”的一聲砸在了那混混的腦袋上。一點猶豫和遲疑都沒有。
那混混都沒反應過來，便倒地不起。
那黑色風衣的高個少年握住羅秋旻的手腕，将人拽至自己身後，然後掄着鐵棍煞氣騰騰地沖向另一個混混。
那混混還年輕，是第一次幹這種謀財害命的勾當，當即被少年唬住，丢了刀就跑了。
死裏逃生，秋旻放松了下來，恐懼退卻，身上所有的知覺的清晰了起來，秋旻突然覺得腿軟，連忙用手撐着牆壁才讓自己不至于癱坐在地上。
少年丢了鐵棍，轉身看着他。
羅秋旻看着少年的臉，愣住了，“學長？”
江齊沒說話，只是那冷厲的眼神柔和了幾分。他上前握住羅秋旻的手腕，拖着腿軟的秋旻走出了小巷子，然後把人丢在了大街上，轉身走了，什麽話都沒說。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繁華，仿佛剛才小巷子裏的驚險一幕，只是一霎時的幻境。
一片小葉榕随冷風飄落，打在了羅秋旻白皙的筆尖上。
羅秋旻瞬間回過神來，忙小跑着跟上江齊。
江齊沒理他，他就一直跟着，最後跟着他，進了一家地下黑網吧。
“學長？”羅秋旻沒來過這種地方，看着下面昏黃的燈光，和缭繞的煙霧，一時有些遲疑，不禁喚了聲江齊。
江齊卻沒理他，兀自走進了網吧。
羅秋旻咬咬牙，也狠心跟了進去。
路過收銀臺時，一臉頹喪的網管看了眼裹着羽絨服的少年，敷衍的念了年門口的牌子：“未成年禁止入內。”
羅秋旻知道這些黑網吧的網管只是說一下，并不會真的管，便沒管他，三兩步追上了前面的江齊。
江齊找到自己的隔間，開了機，拉開椅子坐下，開始打游戲。
羅秋旻跟着進來，掩上小隔間的門，見隔間沒有其他位置，一時不知所措，便呆呆地站在他身後，看他打游戲。
當年的江齊玩的是一款RPG游戲，一進入地圖便開了屠殺模式，見神殺神，見鬼殺鬼。
羅秋旻以前沒接觸過這類網游，一下就看得呆了，覺得江齊太厲害了，不禁問道：“這是什麽游戲啊。”
江齊沒理他，仍專心致志玩着自己的游戲，只留給身後的羅秋旻一個冷漠的後腦勺。
秋旻站得久了，便覺得有些腿酸，于是上前兩步，撐在了江齊的椅背上。
少年突然的靠近，叫江齊有些不适，本就十分不耐的神經，再一次被撩撥，江齊只想叫人快滾。
然而這時鼻尖卻嗅到了一縷清香，同這滿室煙味如此不同，竟然叫少年江齊暴躁又中二的心平靜了些許，于是他又忍下了想說地話。
又站了會兒，見江齊沒什麽反應，秋旻又實在嫌累腳，于是把目光挪向了江齊屁股下的椅子。
這家店的環境雖然不好，但設施不錯，上網的椅子是張很寬的沙發，兩人坐雖然有點擠，但也不是坐不下。
羅秋旻跺了跺酸軟的腳，又看了眼專心致志打游戲的江齊，心想：都是男的，應該不會介意吧。
于是，兩步繞道椅子前面，一屁股墩坐了下去。
江齊游戲裏殺人殺得正酣，卻被身旁突然擠進的少年壓住了手，一時沒法按鍵，不一會兒就被人按住打死了。
羅秋旻美滋滋坐下了，一轉頭卻見江齊的電腦屏灰了，大大的紅色“死亡”慢慢變大，十分奪目。
“我害得嗎？”羅秋旻小心翼翼地說：“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站得有點累，想坐一坐。”
江齊看向羅秋旻，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滾！”
羅秋旻騰一下站了起來，垂着頭站在一邊。
明明自己犯了錯，卻一股委屈勁道，江齊太陽穴直跳，游戲也不想玩了，冷聲問道：“你跟着我幹嘛？”
羅秋旻不說話，江齊更氣了，當即罵道：“你TMD是腦子有問題找不到回家的路，還是膽小如鼠不敢回去啊！跟着我幹嘛，這種地方是你這種人該來的嗎！或者說……”
江齊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惡劣，他一把拽住羅秋旻的胳膊，将人拉得一個趔趄，跌坐在了他腿上。
江齊一愣，他本來只是想把人拉近點再說這種沒臉沒皮的唬人話，誰知這人這麽不禁拽，一下就坐在了他腿上。
不過效果一樣的……
江齊惡劣的笑了聲，“或者說，你是覺得哥哥長得好，想讓我把你操一頓再回去！嗯？”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初相見了耶，這段劇情下章還會續上。
說起來我已經好久好久沒能準時更新了，想把時間改到十二點之前更新。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