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就在同一天,軍部療養院,陰雲和大雨過去後,新都又是藍天白雲,陽光明媚。

這恐怕是新都最悠閑安适的地方,外界發生的一切都無法影響在這裏長期療養的病人。

沈霄穿着軍裝出現在這裏,走廊裏是軍靴敲擊的聲音,沒有系鬥篷,卻迅疾得帶着風。

他走向陳銳的病房,陳銳的病房是最普通的,他不過是個上校,還不是莊烨那種有個總指揮當爹的上校,能住進這裏已經難得。

他敲門,推門,門打開,門內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俊秀男子,坐在病床上,因為久病,病人服空蕩蕩的,顯得太消瘦了些。

陳銳按下暫停鍵,擡起眼看着沈霄。

“你來了。”他輕輕說。

陳銳的病房裏多了幾塊屏幕,屏幕上固定着沈霄的身影。他失去意識三年,現在才恢複,在通過各種新聞照片、視頻片段了解這幾年來沈霄的經歷。

“好久不見。”沈霄簡短地說。

陳銳居然笑起來,“你還是老樣子。”

他用一種回憶的口氣說,“我一開始就是為你被挑出來的。你記得嗎,差不多十年以前,你需要一個僚機。我現在還記得當時的場景,從所有優秀畢業生裏挑人出來和你模拟駕駛,就像抽牌一樣,抽一個天造地設的搭檔,當時其他人背地裏形容,衛将軍在為你‘選妃’。”

他是衛敏存的利刃,衛敏存的愛将。

沈霄不含感情,“不要提他。”

陳銳又是一笑,他們的關系怎麽繞得開衛将軍。

他接着說,“他選擇我,因為我會高興替你去死。我們的最後一次任務,他知道不可能完成,也知道我會掩護你,替你被俘。”

“我知道上一次慶祝派對那天晚上,你和他跳過舞,之後發生了什麽,我就在辦公室門外。”

看見沈霄放肆地将一枝紅玫瑰遞給衛将軍,他們接吻,門徹底關上,他全身僵住,血液凝固,耳邊是喘息的聲音。但都是幻聽,厚重的門隔絕一切聲音,那些聲音只存在于他腦海。

“我也知道你會和我結婚是為了不讓我的親戚,那些吸血鬼,利用我賺錢。”

護士告訴他,沈霄至少把他的親戚扔出去三次。那些人帶着攝錄設備,要拍下他的被俘後精神失常現狀多凄慘,發起募捐,或者用他出書賺錢。

如果不和他結婚,沈霄無法得到他的監護權,無法拒絕他的親屬探視。

“我知道我恢複了,我應該放開你,立刻和你離婚。”陳銳嘴角帶着自嘲的笑,“但我做不到。在帝國的那段日子,如果不是一直想着你,我撐不下去。”

那些電擊,那些藥物折磨,拷問和淩虐……他像溺水的人緊緊抓住關于沈霄的記憶。

傳說中的“聯邦利刃”,初選時高高在上,折騰他們。自己坐上他的副駕駛位,那艘戰艇瘋狂旋轉,不必要的搖晃穿梭,沈霄甚至宣告了一次機器失靈,吓得自己心跳驟停,淚水湧出眼眶。

等到劫後餘生,終于雙腿發軟地踏上地面,自己吐出膽水,而那個罪魁禍首拎着駕駛鏡,不耐煩地靠在艦身上,“又一個廢物。”

自己攥緊拳頭,給他一拳,被按住手一推,那個人卻笑了。

後來他說選中自己就是因為那一拳,他需要一個敢對他動手的搭檔。

“好,”沈霄說,“我答應你,不會和你離婚。”

陳銳嘴唇微張,難以相信地看着沈霄。

他以為沈霄一如既往,這時才看出不同。依舊鋒利桀骜,卻再不會像以前那樣,在勝利時飛揚恣意地笑。

沈霄走到床邊,抱起陳銳放上輪椅,熟練地把毛毯蓋在他身上,推着輪椅出去,“我帶你去外面走走。再說一次,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在這一天夜晚,軍事研究院內一間巨大機器的房間,室內維持絕對的無塵标準,恒溫控制,研究員們穿着白色的無塵衣。

機器上的紅燈突然亮起,伴随系統的提示音,一個人工女聲說,“發現信息交換。信息來源:帝國,瓦頓。定位可疑對象——”

投影中投出一個軍裝男性的身影,高大英俊,态度溫和又随意,抱着紙袋裏的幾根長棍面包,似乎察覺到什麽,半轉頭朝向監控,這張截圖就像他在與監控外的人對視。

悅耳的女聲念出他的信息,“姓名,沈漢。年齡,三十。軍銜,準将……可疑程度,高。”

研究員們面面相觑,一個人忍不住說,“老師,是衛派的人。”

另一個研究員說,“‘天眼’還小,她還在學習,萬一弄錯,或者其中有什麽誤會,是咱們這邊自己的人還好,指控衛派的人,會不會造成什麽麻煩?”

主持研究的那位停頓片刻,“不管是哪一派的人,只要他有叛變的可能,我們就應該上報。”

兩個小時後,新都已經陷入沉睡,一陣急促的呼叫聲驚醒莊烨。他立即清醒過來,查看自己的通訊器。不到十秒,準确地在黑暗中下床洗漱換衣,十分鐘後,出現在“天眼”的實驗室外。

軍方兩派各有一些高機密項目,莊總指揮批準啓動的“天眼”就是其中之一。

莊烨隔着玻璃看向一片白色的無塵室,項目助理遞給他無塵衣。

他在軍校的幾年間,一直參與這個項目。能在非戰時快速晉升,也是因為他對“天眼”項目作出的貢獻。

所以他很清楚,項目如其名,是對聯邦所有人,尤其是軍方人員的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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