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二日, 陸恒帶着雙兒去福安堂用膳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時之間,因為陸恒找先生而在府裏才火了一把的雙兒又成為了他們私下裏的談資, 府裏的下人對雙兒的畏懼又多了幾分。

給個姨娘找先生還可以說是陸恒沉迷女色,現在進了福安堂, 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了。

陸老夫人,陸國公的親娘,在陸國公府內院裏是話語權最高的人了,雙兒,一個奴婢出身的姨娘, 進了的福安堂不說,還和陸老夫人同桌用膳,這說明不僅是陸恒栽在了雙兒的手裏,陸老夫人同樣接受了她。

一個妾室,得了府裏輩分最高的人的青眼, 又有她爺的寵愛,還沒有當家主母,世間這樣的人極少,偏偏雙兒就碰上了,成了府裏丫鬟們羨慕嫉妒的對象, 至于她們心裏有沒有想着也來個一飛沖天,飛上枝頭做鳳凰就不得而知了,陸國公府的管理一向很嚴格,因為爬床而賣掉的丫鬟也不少。

“姨娘, 您昨晚去老夫人院子裏的事在府裏已經傳遍了,剛才我去大廚房選老母雞的時候那些人可殷勤着呢!”巧兒從大廚房回來經過院子看到雙兒在亭子裏看書,立馬就樂呵呵的進來,不歇口氣的說。

以前她出山石院,知道她是姨娘身邊的人都斜着眼睛看她,覺得姨娘不是正經人,以後三爺的正房太太進府了,她們都是要被收拾的,表現的不可一世的樣子,哼,現在還不是對她一口一個巧兒妹妹的叫得親熱得很。

“恩?”雙兒疑惑的嗯了一聲,随即明白,這陸國公府和莊子上相差太多,她陪着陸老夫人用膳的意義也就大不一樣了,就是不知道陸恒昨晚哄着帶她過去是不是有這個打算。

換個姿勢,雙兒繼續看着手中的書。

今兒個出了太陽,睡了個好覺的她用了早膳後心情愉悅的來了山石院小花園裏的小亭子,亭子看着很簡陋,是用一塊塊石頭堆積而成的,應了這山石院名字中的山石二字,陸恒配着山石院這個院名,為它題字――攻玉亭。

進亭之時,雙兒立在亭外好好看了會這幾個字,聽青梅說這是陸恒八歲回府時寫的,龍飛鳳舞尚筆跡稚嫩,那時候的他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标準小纨绔呢!然而,雙兒又望字一眼,嘆着氣,不得不承認八歲陸恒寫的字比她現在寫的都好。

齊先生時常提到她的字,只是不是誇獎,給了很多建議,比如練字時綁了小沙袋。

“姨娘,剛才我和陸嬷嬷一起去大廚房挑了只養了好多年的老母雞呢,炖了晚上喝老母雞湯好不好?”巧兒水汪汪的看着雙兒,像個祈食的奶狗,就差說姨娘,你好好心,剩點給我吧。

這巧兒比她原來同屋的圓幼更天真活潑可愛,也忠心,上次犯了錯被陸嬷嬷帶回去了兩天回來後就更乖了。

青梅巧兒伺候她很盡心,有什麽好東西剩下了她都會賞給她們吃,千萬別說什麽是主子用過了的,髒,所有的丫鬟都不會這麽想,主子願意給你說明主子看重你,再說了,主子吃得能是平常貨麽,自從青梅巧兒兩人成了雙兒的貼身丫鬟,幾個月來,氣色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好,多放點香菇在裏面,你們三爺喜歡吃。”雙兒道。

“是,我們三爺喜歡吃,”巧兒嘻嘻的拖着尾音道。

巧兒退下,雙兒翻了一頁書,心思卻不在這書上,手撐着頭,出神的望着眼前的案桌。

“姨娘,爺叫你去書房?”小丫鬟站在亭外禀告。

“爺回來了?”雙兒放下書,随口問道。

“是,剛才進院兒的。”小丫鬟道。

雙兒起身,吩咐讓小丫鬟去找青梅來收拾案桌上的書本後獨自去了陸恒在山石院的書房。

書房門開了一扇,雙兒提裙而進,愕然發現裏面不只有陸恒,還有青木和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男子,青布短打,方正臉,聽到聲音回頭見到她也是守禮的趕忙低頭。

整理賬簿的陸恒見雙兒到了不等她行禮就招手讓她過去,她對着向她行禮的兩人點了點頭,繞過寬大的實木書桌,走到陸恒身邊,桌上擺着好些賬簿,以及一些她從沒有見過的紙張。

“雙兒,這是我給你準備的,你先拿着。”陸恒道。

雙兒好奇的拿起最上面那本,打開一看,與她想象中的賬簿不一樣,裏面大概是對一家繡品鋪子的各種信息的介紹,雙兒瞟一眼陸恒,不解。然後放下手中的這本,又拿起下一本,是關于米鋪的,再下一本,是布匹店子,雙兒加快了速度,一共有6家店鋪,兩個莊子。而最下面有八張紙,是八張地契,上面有共同一個名字是陸雙兒。

“三爺?”雙兒眼裏含淚,啞聲道。

陸恒沒有理會雙兒的感動,指着那個方正臉說道“這些個店鋪莊子你管着,你出門不方便,有什麽事的話都可以找楊大,他是我的人,忠心得很,不用有什麽顧慮。”

站着的楊大跪地行了個大禮,半點沒有因為雙兒是妾室而敢怠慢,“奴才楊大,以後姨娘有任何事都可以找小的。”長得很方正,說起話來卻很圓滑。

陸恒的話讓雙兒驚訝極了,對着楊大她胡亂的點點頭就算是主仆倆見過面了。

陸恒也知道雙兒現在太驚訝了,揮揮手讓他們下去,書房門被青木背手關上後的下一刻,他反手将站着的雙兒摟緊懷裏,坐在他的大腿上。

“怎麽啦,是不是看爺這麽的好,感動了?”陸恒戲谑道。

雙兒淚光閃閃的搖頭,哽咽着誠實的開口“不是,我在想我不是奴籍嗎,是奴籍的人怎麽可能有這麽多的財産?”

大秦在最近幾百年來算是一個比較開明的皇朝了,只是在對于奴隸上仍然十分嚴苛。

是奴籍的人不可與良民通婚,不可參加科考,不可享受朝廷對百姓的優惠政策,是奴籍的人擁有的財産也是有界限的,是不可以超過那麽多,主要是防止奴才偷了主家的東西自己去逍遙,相對的就是一個奴籍的人想要成為良民,除了你做出什麽利國利民的大事,不過這不大可能,剩下的唯一一個方法就是主家主動去官府消除你的奴籍。

當陸恒的姨娘這麽長時間了,她不是沒有沒想過這個問題,也猜到只要她提出來,陸恒一定會同意的,可是她還是不敢,從被父親賣了開始,她就一直走得很穩,在沒有弄清楚陸恒喜歡她的原因,這種事關她切身命運的事她不敢冒任何風險。

雙兒問了話,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錯過了陸恒的一個字。

“奴籍的人是不可以,可是誰說你是奴籍了,我陸恒的女人能是奴籍嗎?”陸恒道。

“不是奴籍了……”雙兒喃喃道,眼淚終于流出了眼眶,在細細白白的臉上留下一道道淚痕。“阿恒,是你給我消了奴籍對嗎?”

陸恒垂了眼睑,望向旁邊,男人不可以給自己女人做點事就嚷嚷得人人皆知。

雙兒一急,大膽的伸手捧住陸恒的臉頰轉向她,“是你,對吧。”

除了他還能有誰會這麽對她。

沒法躲開,或者說是不想躲開,陸恒對上她紅紅的眼眸,壓下因為坐在他身上而高出去的頭,閉眼吻向她臉上的淚痕。

千萬無語不及一個吻。

雙兒抱住陸恒,不發一言,陸恒知道雙兒心裏不平靜也就沉默着。

其實他有點心虛。奴籍的事本是應該他剛回來就辦的,可是從上輩子認識她開始,這個問題他都一直沒有想過,還是前幾天他給雙兒置辦私産的時候青木提到了。

原來她心裏這麽在意奴籍。

書房裏寂靜一片,雙兒的心情在陸恒不斷的細啄親吻中平複下來。

“阿恒,謝謝你。”陸恒抱起雙兒躺到了書房裏的軟塌上,雙兒埋在陸恒懷裏嬌聲道。

“謝什麽謝,你是我的女人,怎麽能讓你受委屈,以後我碰見合适的産業我再送你。”陸恒道。

送給雙兒的産業不能那麽随便,送給她的自然就是她的了,他想着是要她自己打理的,他是武将,雖重活一世卻不敢确保萬無一失,能讓她多學一點是一點。

這些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地段好,經營上沒有與其他貴人的産業有太大交集,無論她是拿來練手還是認真的想長久的發展都是不錯的。

天氣漸涼但還沒到燒炭火的時候,陸恒打散一塊褥子裹住他們兩個。

哭泣後溫溫暖暖的感覺很舒适,陸恒又給她消了奴籍,給了資産,有了那些,走出去比些小戶人家都風光。

“阿恒,你哪來的這麽多錢啊?”忽然,雙兒離開陸恒,用手支撐着身體問陸恒。

以前他就送了他好多好多的值錢物件,這次又是個大手筆,他是個小将軍也不大可能有這麽多的錢啊。

今天這事讓雙兒更是把陸恒當做自己人,如果說在這之前還有點心防,現在則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了,就擔心起他的錢是不是來路不正。

雙兒的目光太明顯,陸恒無語的壓下她的身體,生氣的揉亂了她鐘愛的單螺髻道“你一天想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原諒我無比鐘愛老母雞湯,因為真的很好喝,哈哈我一般都是今天寫明天發,上午就一直擔心今天會不會寫不完斷更,然而事實證明有壓力才有動力,給自己鼓個掌。

求作收,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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