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石盒
片刻之後,戾天巫的身影,又出現在了長安城外一處僻靜的府宅中。這是巫域在京師的秘密基地之一,名義上卻是一位當地鄉紳購置的産業。
她的身形尚未站定,便若有所覺地倏然回頭,低喝道:“是你!”
戾天巫身後的一間堂屋前,一位明豔絕倫的綠裳少女纖手環抱雙腿坐在了臺階上,笑意盈盈的應聲道:“這地方可真不好找,我的腿都走酸了。”
不知什麽原因,戾天巫對面前的綠裳少女竟似有幾分忌憚,寒聲道:“你如影随形地跟着我,到底想幹什麽?”
“那就要看你來長安想幹什麽了。”綠裳少女站起身,輕拍衣衫上的塵土,蹙起秀氣的眉頭道:“髒死了,這兒的傭人都是懶骨頭,不如全部辭退換批勤快的。”
戾天巫用少女的嗓音道:“我瞧妹妹你就很勤快,不如留下來幫我們打掃庭院吧!”
“嗚!”一團團旋轉咆哮的氣流驟然生成,院子裏的光線剎那變成血紅色。虛空中裂開一道黑色的縫隙,迸射出千萬縷銳利的劍芒從高處轟落。
襲擊在電光石火間發生,但那石破天驚的威力,卻仿佛早已孕育了上千年之久。
綠裳少女纖秀的手指猶如鮮花盛開在胸前,擺放出優美柔和的巫印手勢,絲毫不含人間的煙火氣息,更不像戾天巫那樣充盈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肅殺兇戾。
空氣裏幻動起潔白的聖華,如一卷輕紗抱擁大地,以綠裳少女為圓心向外擴散。
“呼——”攢射而來的千萬縷劍芒,眨眼變幻成五光十色的繁花,猶如漫天的彩蝶飛舞紛紛揚揚地飄落向地面。
那道裂開的黑色縫隙竟也自動彌合,消失得無影無蹤,連蒙蒙的血光都在彈指間散盡,重新露出蔚藍色的天宇。
“聖封訣!”
戾天巫左右兩丬面孔上的神情就像活見了鬼,駭然叫道:“你究竟是什麽人,誰教你的聖封訣?”
在所有巫術中,聖封訣是最為神秘也最為深奧的三大神功之一,幾乎可以封殺禁制世間一切法術。然而即使是貴為巫域守護神之一的戾天巫,也僅僅是在巫統的典籍上偶爾看到過這樣一種巫術的名稱。
這一刻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神功竟會出自這位豆蔻芳華的少女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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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見面時我不是自報過家門嗎,怎麽沒多會兒就忘了。看來你的記憶有點問題,需要好好修補。”
綠裳少女垂下手,狡黠地嬌笑道:“你的表情真有趣,一半臉咬牙切齒,一半臉驚疑不定,怎麽做到的?有空能不能教教我。”
“我知道你是金峨郡主,但身為皇室的金枝玉葉,為何能掌握巫統三大不傳秘術之一?”老妪緩緩道:“你的召導師是誰?”
少女的聲音又道:“峨郡主,你要是再不說,可要急死她啦。其實咱們也算同道中人,假如能将誤會解釋清楚,豈不是更好?”
“你們可難為我了。本郡主連導師本人的面都沒有見過,更別提他的來歷了。”金峨郡主将一根玉指輕按在朱唇上,又促狹地一笑說:“聽說你們很喜歡豢養犬奴,要不送我一兩頭玩玩?或許我可以考慮帶你去見他。”
老妪強自克制怒氣,駁道:“郡主既然未曾見過召導師本人,又如何能帶我去見他?”
金峨郡主将臉一板,神色變化比六月的天更快:“不相信就算了。你聽清楚了,霍去病是我們計劃中的關鍵人物。我要你告訴巫域在長安的所有徒衆,不準任何人傷他一根寒毛。更不準打火熠神鼎的主意。否則,就等着滅頂之災吧!”
“就憑你的聖封訣,作夢!”
戾天巫冷冷一笑,身形驀地如縷血風刮起,黑幡飄揚飛點金峨郡主的咽喉。既然巫術對這丫頭無效,她只能試一試其它方式。
“昂——”隐隐地,仿佛從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中傳來高昂激越的呼嘯,金峨郡主的左手輕輕一擺,食指彎曲與拇指成環,小指向上翹起微微三顫,櫻唇邊毫不掩飾地流淌出一抹輕蔑的冷笑。
在她身後紅光沸騰,升起一羽美麗眩目的朱鸾,舒展雙翅掠過主人的頭頂,通體流動着殷紅的光焰,拍卷着彙聚而來的旁薄罡風迎向戾天巫。
“轟!”天地在這一瞬搖晃失色,炸裂開無數血紅的光電縫隙,像是将空間撕碎。
戾天巫一聲怪叫向後飛彈出十數丈,重重撞在背後的院牆上。牆垣應聲倒塌,塵土飛揚中她的身影搖搖欲墜,嘴角的血絲汩汩冒出,整張臉半紅半綠異常妖豔。
“九天應元神鸾!”她的嗓音變得嘶啞,卻掩蓋不住內心的驚駭。
神鸾傲然長鳴,收回主人的嬌軀裏倏忽沒了影蹤,只剩下渺渺紅光兀自蕩漾。
金峨郡主的俏臉更冷:“是你逼我這麽做的。記住,不準動霍去病。別把我的話當成虛張聲勢的恫吓,不然我保證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心念微動,她張開九天應元神鸾本身加持的九對風翼,宛如一羽驕傲的綠孔雀淩風飄起,在戾天巫夾雜着怨毒與驚疑的目光注視下翩然遠去。
金峨郡主一路飛回長安城門前,在無人處收了風馭,而後與在那裏與等候自己的車駕會合,入城返回家中。
她現在仍與母親修成君金俗住在一起,加上已經成為寡婦的姐姐,府中的日子過得倒也不算冷清。
金峨郡主的母親金俗是王太後流落民間時生下的女兒,曾經多年失去了聯絡。劉徹登基後為寬慰母親,便多方打探終于找到了金俗。于是派人将她接入宮中,與太後認親。
晚上,金峨郡主回到自己的屋中,關上門窗又加設了一道禁制,然後在梳妝臺旁開啓了一扇光門。她移步入內,門後是一間密室。這秘密即使是母親也不知道。
坐在幾案前,金峨郡主纖指一彈,四周的火燭同時亮起。
在她面前的幾案上,擺放着一具方形的黑木盤,長三尺高五寸,裏面鋪滿金色的沙粒,在燭光的照耀下閃爍着異采。
她從袖口裏掏出了一只小瓷瓶,取下瓶塞,向沙盤裏小心翼翼地傾倒。
一股金紅色如同胭脂顆粒的粉末,緩緩注入沙盤,神奇地似漣漪一般向周圍擴散。
“嗡!”金沙微微顫動,冒起鮮紅如血的霧氣,籠罩着金峨郡主似真似幻的臉。
黑木盤內的金沙徐徐向中心彙聚隆起,漸漸地現出了一張詭異的沙臉。
“我已經警告過戾天巫,但她會不會乖乖聽話,我可說不準。”金峨郡主面對沙臉,就像在自言自語:“不過這老怪物看到我施展出聖封訣和九天應元神鸾,當場吓得目瞪口呆,應該不敢輕舉妄動吧。”
沙臉張開它的嘴巴回答說:“很好,但你必須繼續監視巫域的一舉一動,不要讓這群自以為是的蠢貨破壞了我們的計劃。當然,我也不希望他們過早地退出。有時候正是因為配角的存在,主角的光芒才會更加耀眼。”
“你有沒有想出能夠讓我得到李敢的方法?今年秋天,他就要和別人成親了。”
“得到一個人的身體并不難,難的是徹底将他的心征服。”沙臉道:“你有更加偉大而光榮的使命需要完成,何必在乎一個凡間男子?”
“我不管,我就是要得到他。一想到再過幾個月他就要和另一個女人拜堂成親,還要和她洞房花燭,我的心裏便如針紮般的疼。”金峨郡主噘着嘴道:“你一定要幫我。”
沙臉的語氣裏微蘊一絲怒意說道:“得不到他,那你就殺了他,或者殺掉把他奪走的那個女人。這對你來說都不費吹灰之力。”
“我不喜歡殺人。”金峨郡主說道:“其實你也沒有辦法,對不對?昨晚我又用‘天心巫占’演算了三次,每一回的結果雖然不盡相同,但都顯示出李敢和我無緣。
“可是,我還記得你告訴過我:盡管天心巫占能推衍出世間萬事,卻唯獨難以預測自己的将來。所以,我的演算未必準确,對不對?”
沙臉回答說:“巫占會随着施術人的心境和周圍環境的變化,而産生不同的推算結果。這是因為世事本就無常,根據不同的發展軌跡便會衍生出千萬種截然不同的結局。我們能預測的,僅僅是概率最高的若幹種。
“至于占蔔自己的未來,由于無法徹底做到心平如鏡,發生偏離的可能成倍增長也就不足為奇。”
“這麽說,我還是有機會的。”金峨郡主明眸發亮:“我絕不甘心就此放手!”
“不要把你寶貴的巫力和有限的光陰浪費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沙臉漠然說:“你的确會失去一些喜歡的東西,但我保證,在未來的某一天,你所能夠收獲的,将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算了!”
金峨郡主賭氣說:“我不要聽你又唠叨這些空無邊際的東西。李敢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還有那個霍去病,你到底對他哪點感興趣?”
“你會知道的。宿命沉睡了三千年後終将悄然蘇醒,而我已選擇了你。”沙臉說道:“如今必須再加上一個高凡,這個年輕人原本是在計劃之外……”
“啊——欠——”
打着顫音,高凡死死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将噴嚏的音量克制到最小,喃喃地說道:“該死,誰又在說我的壞話?”
他正跟在霍去病的身後,目光游弋在身旁兩排長長的高櫃上。每扇櫃門的一角都有張小标簽,注明了收藏在相應櫃箱內的物品。
這不是高凡第一次做賊,但到皇宮武庫裏偷東西卻依舊是頭一遭。
“這兒可是大內禁地啊,除了我還有哪個賊敢進來這麽幹?”
高凡每每想到這裏,就會把在心中不由自主冒起的恐懼和緊張狠狠按下,憧憬着偉大的成功,盤算着大功告成後,自己該如何向千葉小慈吹噓今夜的武庫之行。
高凡正想着,前方的霍去病忽然停下腳步低聲道:“到了,地字六排三十一號。”
“不錯,原來你早打聽清楚東西的存放地點。”
高凡舉起從奇鳳雨那裏騙來的不夜火,照在那扇标有六排三十一號竹簽的櫃門上。
“說好了,這回的酬勞是一千兩黃金。如果發生類似平陽公主府遭人阻截的事情,還要另加一千兩作為我的精神損失費。”
“黑,真夠黑。”骷髅頭啧啧驚嘆道:“原來你這就是這樣為兄弟兩肋插刀的?”
高凡振振有詞道:“親兄弟,明算帳。這已經是友情折扣價了。”
“幹活!”
霍去病奪過高凡手裏的不夜火,朝後退開兩步讓出空間。
高凡取出他那個裝滿各色寶貝的小皮囊,瞄了眼櫃門上挂着的銅鎖,駕輕就熟地拿起兩根特制銅絲開始幹活。
“嗒!”一會兒的工夫鎖芯脆響,高凡得意地笑道:“手到擒來,皇宮裏的鎖也不過如此。”
一伸手扯下銅鎖,打開了櫃門。
“空的?”骷髅頭驚訝地低呼,“頭兒,你是不是記錯了地方?”
櫃箱裏空空蕩蕩,明顯不可能有此行希望得到的東西。
霍去病的目光拂視過櫃板,上面淺淺的一層積灰卻勾勒出中央一塊長方形的,相對幹淨的板面。
“有人捷足先登了。”霍去病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絲遺憾,徐徐道:“想得到這只石盒的顯然不止是我。”
“會不會是龍城公主?”
骷髅頭轉動腦筋道:“我就猜到她不會那麽好心,平白無故地告訴你石盒的下落。”
“你當皇宮武庫是來去自如的茶館麽?”霍去病冷哼道:“能夠取走石盒的人,一定可以自由出入宮禁。這種人不多,可也不少。”
“倒黴,白忙活了。”高凡很快地從最初的驚訝轉為意興闌珊,又急忙補充道:“說好了,東西到不到手跟我無關,我的酬勞一兩也不能少。”
霍去病沒有回答,不夜火的光照下他的眉毛微微擰起,似乎正在思忖是誰神不知鬼不覺地先下手為強,盜走了那只石盒。
高凡将櫃門關上,重新上鎖後朝四周打量道:“咱們也不能白來一趟啊。宮裏的寶物放着也是放着,我幫皇帝花銷一點也不算浪費。”
說着他飛快地又打開隔壁的一扇櫃門,從裏面拿出一雙黑色皮靴在手裏掂量着道:“這雙戰靴不錯,能加持兩成的身法速度,用來逃跑最妙不過。”
霍去病似笑非笑道:“你是想到長安大牢裏觀光十年?”
高凡一愣道:“什麽意思,這事你不說,我不說,誰會曉得?”
霍去病道:“好啊,明天你穿上它入宮守值,看看會發生什麽。”
高凡總算醒悟過來,戀戀不舍地将戰靴放回櫃箱道:“我再找找,總有合适的。”
于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就見他翻江倒海忙得不亦樂乎,一邊選取可以随身收藏不至于暴露形跡的武庫藏寶,一邊念念有詞道:“這是送給老魯的,這是送給小如的,這個給鳳姨……這兩樣嘛我自己留着。”
當他打開第二十一個櫃子時,不禁眼睛一亮。櫃箱裏擺放的是兩串海心瑪瑙腳煉,擁有抗擊水元法術攻擊的特殊功能。而真正吸引高凡的,卻還是這對腳煉美輪美奂光采奪目的造型。
“我可以把它送給千葉小姐,反正她整天待在府裏沒有機會抛頭露面,戴上這對腳煉也不必擔心被人發現。”
有了這樣一個充足的理由,浪子高毫不猶豫地把海心瑪瑙腳煉塞進了自己的懷裏。
“差不多了吧,咱們趕緊離開這兒,夜長夢多呀!”骷髅頭忍不住開口催促道。
高凡望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袖兜和胸前,遲疑道:“好像是差不多了。要不……再開一個櫃子,保證是最後一個!”
“啪!”
銅鎖打開,高凡興沖沖地拉開櫃門,望着裏面擺放的物品不由一傻。
櫃板上擱着的是一塊拳頭大小,黑不溜秋的石頭,好像到處都能撿到的那種。
“這是什麽玩意兒?”高凡失望地搖搖頭,“算了,不拿白不拿。”
一轉念他還是将這塊黑石取出,可無奈地察覺自己身上已沒有地方能夠安置它,當下靈機一動道:“小霍,這石頭就送你了。千萬別不好意思,禮輕情義重嘛。”
兩人離開皇宮回到府中。剛一進門,卻看見李敢站在廳口向霍去病抱拳道:“霍兄,小弟等你多時。”
“這家夥幹什麽來了?”高凡小聲嘀咕,“黃鼠狼給雞拜年。”
霍去病不理他的胡言亂語,步履不疾不徐迎上李敢道:“李兄是找我讨飯的?對不起,我沒有把話裏的意思說清楚。李兄登門,可是為了向小弟讨要我在壽春欠下的飯局?沒有問題,我立刻請李兄到外面用飯便是。”
李敢從容自若地笑道:“霍兄說笑,小弟的确記挂着那頓飯局,但今天拜訪府上卻是專程為了負荊請罪。”
霍去病驚奇地望着李敢道:“我怎麽不記得李兄有得罪小弟的地方?”
李敢笑了笑,面容轉冷低喝道:“李響!”
話音落下,李響袒露上身背負荊條,從廳中跪行到門外的臺階上,垂頭道:“霍侍中,昨晚李某鬥膽,糾集了一幫江湖朋友驚擾貴府,少主獲悉後大為震怒,請了老将軍的家法對李某痛加責罰,今晚又親自帶領小人前來向諸位謝罪。”
霍去病默視李響須臾,忽然噗哧一笑道:“我不是藺相如,李兄也不必難為手下裝成廉頗。一點小誤會,憑着你我兄弟的交情又何必當真?”
李敢搖頭道:“越是如此,小弟便越覺得對不住霍兄。這都怪我平日疏于管教,所以小弟也難辭其咎,特來一并領罪。”
霍去病不答,将李響背後的荊條抽出,随手往院裏一抛道:“走,我請兩位喝酒。”
“不用了,家父還在府中等候回音。”李敢低頭向李響喝道:“還不謝過霍侍中?”
“多謝霍侍中寬宏大度,原諒小人。”李響這才将褪到腰上的衣衫穿起,起身拱手。
霍去病将兩人送出府門回到廳裏,奇鳳雨道:“這年輕人是個人物。李響是追随李廣多年的親信,如今居然能對他俯首帖耳,這種馭人手腕非一般人能為。”
“可他為什麽要假惺惺帶着李響來請罪?”高凡不解地問道。
“他是在做給全長安城的人看,不僅避免被人追究事态擴大,又能沽名釣譽搏得衆人的贊嘆,可以說一箭雙雕。”
奇鳳雨回答道:“小霍,今後你對此人更得留神小心才是。”
這時候厲虹如抱着一個衣衫褴褛陷入昏迷的女孩,風馳電掣地沖入廳內叫道:“快,鳳姨!這孩子昏倒在路邊沒人管,您瞧瞧是不是還有救?”
奇鳳雨翻開女孩眼皮掃了一眼,鎮定道:“沒關系,是凍餓所致,先抱她進屋。”
兩人抱着女孩離開前廳,高凡左顧右盼道:“老魯,千葉小姐呢?”
魯鵬道:“我又不是她的奶媽,怎會曉得這丫頭去哪兒了?”
高凡怒道:“千葉小姐可是咱們的一分子,你怎能對她不聞不問?”
“酸棗你個熊!”魯鵬罵完,像是明白點了什麽,哈哈笑道:“小高,你對這小狐貍精着迷了?”
“才沒有呢!”高凡道:“關心一位孤苦無依的朋友有錯麽?”
魯鵬湊近高凡,笑嘻嘻道:“老子在長安也是孤單一人,怎麽不見你來關心?”
正說着,一襲黑衣的千葉小慈走入廳中,說道:“霍公子,我剛才在大宅外轉了一圈,沒有發現暗中監視府內的可疑人物。”
“千葉小姐,我有禮物送給你!”高凡迫不及待掏出那對來路不正的海心瑪瑙腳煉,三步兩步跨到她的面前道:“這可是我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為你找來的。”
千葉小慈瞟了腳煉一眼說道:“我不喜歡花花綠綠的東西。”
“它可不是普通的裝飾品,戴上這玩意兒能防禦水元法術的攻擊。”高凡解釋道:“而且我覺得它的款式和色澤也正好和你相配。”
“那就謝謝你了。”千葉小慈想了想接過道:“将來我可以把它送給家鄉的表妹。”
“同人不同命啊!”魯鵬斜着眼睛打量高凡,感嘆道:“怎麽我就不是個姑娘呢?”
“就你這模樣?”高凡嗤之以鼻:“是個姑娘也沒人敢要。”
“我的模樣怎麽了?”魯鵬惱了,站起身向衆人展示着自己壯碩的體型:“高大英武,雄壯威猛,走在長安城的大街上,不知道有多少姑娘都在偷眼瞧着老子。”
“是啊。”霍去病忍不住道:“她們在奇怪,長安城裏怎會闖進來個野人四處閑逛?”
高凡笑着道:“老魯,別生氣。其實我也帶了好東西要送給你。”
他獻寶似的從懷裏袖口裏掏出一件件武庫藏寶,堆在桌面上道:“這顆‘集念珠’能夠抵抗陰陽師的精神攻擊;這塊極品‘水月鏡石’可以照出鬼怪原形;還有這方綠魔晶石,能夠迅速補充體內耗損的魔氣,而且重複使用十次以上都不成問題……”
“我就要它了!”魯鵬眼捷手快,一把從桌面上抓起綠魔晶石,咧開大嘴笑呵呵拍打高凡肩膀道:“好小子,夠兄弟!”
“你們在幹什麽?”
厲虹如從後堂走出,看着眉飛色舞的魯鵬疑惑問道。在她身後,奇鳳雨牽着先前救回的那名女孩也一起走進了前廳。
“這裏正在舉行分贓大會。”霍去病從桌上撿起集念珠抛給厲虹如道:“接着。”
厲虹如順手接過一看,忍不住驚訝道:“是顆集念珠,而且品級很高,哪兒來的?”
“當然是我拼着性命從皇宮裏帶出來的。”高凡不滿地嘟囔道:“小霍幹什麽要先做人情?”
“什麽,你們真的去偷了皇宮?”厲虹如一本正經道:“這兒豈不成了賊窩。”
“還來。”霍去病向厲虹如伸出手,悠然道:“既然厲大小姐如此義正詞嚴,光明磊落,顯然是标準的大漢守法良民,我們應該成全。”
厲虹如将集念珠藏到腰後道:“為了和大家同甘共苦,本小姐決定收下這顆集念珠。”
“鳳姨,這是送給你的。”高凡拿起一塊銀澄澄的護心鏡遞給奇鳳雨。
“這是‘銀蜈護心神鏡’吧,上面加持了洪荒仙族的護身符咒,能夠抵禦強大的外力沖擊,舉世所存不超過五面。”
奇鳳雨驚訝地接過,微微笑着說:“不過憑我的修為已無需靠它自保,就送給這小姑娘吧。”
高凡這才注意到奇鳳雨身邊的小女孩,見她十多歲的年紀眉清目秀長得十分乖巧,可惜面黃肌瘦格外單薄,便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哪兒?”
“我叫小婉,爸爸死了,媽媽和姐姐被匈奴人搶去,我沒有家了。”小女孩像一只飽受驚吓的小羊羔畏縮到奇鳳雨身後,聲如蚊蚋。
“小婉,從今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厲虹如彎下腰柔聲說道:“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姐姐保證,你再也不會流浪挨餓。”
“可惡,又是匈奴蠻子。”魯鵬恨恨一捶桌子:“總有一天也要他們嘗嘗這滋味。”
霍去病靜靜注視着小婉和正在低語撫慰她的厲虹如,什麽話也沒說,但他的眼睛裏分明有一抹寒光在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