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感謝你這麽長的時間陪着我。’
車載CD裏放着一首老歌,我一邊開着車一邊跟着輕哼,心裏想着的是不知道早上蘇然的爺爺奶奶給我的兩張□□裏會有多少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太過開心,一旁的蘇然說道:“財迷,開了這麽久的車累不累?要不要換我開?”
我笑着瞥了他一眼:“不累,還得兩時才到葫蘆島,你先眯一會兒。”
一大早,我對蘇然說想去祭拜一下蘇媽媽,于是吃完早飯我們就出發了,上車的時候,我搶先坐上了駕駛座,現在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脖子和腰還真是僵。
“找個臨時停車道,停車換我來開吧,照你這速度,中午飯肯定得在車上吃面包。”蘇然淡淡的說出事實。
我悻悻的閉上跟不再辯駁,找了個臨時停車道把車停了來。
蘇媽媽的墓地臨海而立,我和蘇然順着僻靜的小徑上山,兩排是一人多高的松樹,回頭望下去,波瀾壯闊的海面,一片蔚然。
一路上,蘇然拉着我的手,沒有說話,到了蘇媽媽的墓上,蘇然上前把花放在墓前,拉着我對着蘇媽媽的墓碑鞠了個躬。
墓碑上蘇媽媽的照片輕輕笑着,我好像又聽到她說‘然然一定很喜歡你,你要好好對他!’
我上前輕輕的撫了撫墓碑,阿姨,我不會再辜負蘇然了。
一路無言的下到山腳,挽着蘇然的胳膊臨海而立,海風吹拂着我的頭發,回憶像是潮水一樣向我湧來:
水從四面八方朝我撲來,灌入我的口鼻,像一只兇惡的獸,一口吞下我所有的感官,我像浮萍一樣四下一無依的在海水裏沉溺,絕望和害怕滲入每一個毛孔,依稀能見到陽光在水裏折出的光亮,昏迷前我在想,這怕是我最後一次看見日光了吧。
一件帶着體溫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回憶瞬間被拉遠,蘇然撫了撫我的發:“海風涼,我們走吧。”
我回頭看着蘇然的眼:“蘇然,其實我是在這裏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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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蘇然将車開的很穩,車上的音樂也被他換成了淡淡的鋼琴曲,吃飽喝足的我,不一會就睡着了。
這一覺居然睡的很安穩,連夢都沒有做一個,等我睡醒時,天已黑透,車停在蘇然家樓下,蘇然靠在副駕這側的車頭抽煙,見我醒來,他掐滅了煙,上了車:“醒了?”
我迷迷糊糊的點點頭:“到家多久了?”
“兩個小時”蘇然摸摸我的額頭:“剛剛王靜儀打電話,說要請咱們吃飯,你想去嗎?”
我睡眼惺松的看他:“嗯?都這麽久了,你怎麽不叫醒我?”
蘇然彎着食指勾了勾額角:“看你睡的太沉。”
再次重逢以後,很少見到蘇然有這樣類似于尴尬的表情,我笑着回看他:“你想去嗎?”
蘇然看我:“想,我想以你丈夫的名義見你的朋友,融入你的圈子。“
我的心不由一軟:“吃個飯而已,說的這麽鄭重幹嘛?”
蘇然愣了一瞬後,擡起手彈了我額頭一下,我邊揉額頭邊問他:“你幹嘛?”
他将車挪出車位:“我對你什麽時候不鄭重了。”
我斜睨着他:“這小嘴可真甜呀。”
蘇然勾着唇角看着側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在我的唇上停了兩秒後看向前方:“嗯,是很甜。”
對向的車燈照過來,蘇然表情認真,眼裏有晶亮的流光,這樣的他,讓我的呼吸滞了一秒。
他側過頭看向主駕駛側的倒車鏡:“要不要給王靜儀打個電話,問問他們倆定在哪裏吃飯了?”
我恍然拿出電話播通王靜儀的電話,電話接通的時候,我猶自沒有回神,一時沒有聽清王靜儀說什麽,只得又問一遍:“你剛說什麽?我沒聽清。”
那邊王靜儀的嗓音陡然高出幾分貝:“大姐,你幹嘛呢?我都說了兩遍了,地方定在漢樂府了,到了我去門口接你們。”
身旁的蘇然輕咳一聲,顯然他也聽到王靜儀的話了,我連忙打斷王靜儀:“我們馬上就到哈。”
到了漢王府,王靜儀站在大廳裏,微微發福的臉上少了精致的妝容,少了以往高調的美麗,邵勇站在旁邊,摟着她腰的姿勢有些小心翼翼,看向王靜儀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看見我們到了,王靜儀歡快的快步走下樓梯,邵勇連忙跟過來,邊走邊囑咐王靜儀小心。
我和蘇然見狀連忙快步迎向王靜儀,短短幾十步路,我們雙方搞得跟打仗般緊張,離的近些後,我才發現,邵勇的額頭上已經有密密麻麻的汗珠,而王靜儀還一臉不痛快:“才三個月,你幹嘛緊張成這樣?”
我不由的微笑,或許王靜儀沒有選錯人!
席間,除了王靜儀之外,我們三個都喝了些酒,在我已經微醺時,一直在吃東西的王靜儀,終于不吃了,拉着我的手對我一遍遍的說,一定要幸福,很幸福。我很用力的點頭,會的,我會的。
飯後,我和蘇然把邵勇跟王靜儀送上了出租車,看着出租車駛離後,我摸摸自己微燙的臉,問一旁的蘇然:“你累不累,要是不累的話,我們去那邊的夜市逛逛,散散酒氣,好不好?”
蘇然雙眼清亮,沒有一絲酒意,攥了攥我的手,溫柔的笑道:“好啊。
夜市的燈火,如彩色的流火騰在黑夜的空中,間或有小販的吆喝聲,一派人間煙火氣息。
我暈暈乎乎的靠着蘇然,随着人流向前走,蘇然松開拉住我的手,輕輕的攬上我的肩:“剛剛吃飽了嗎?”
蘇然的休閑衫質地很舒服,我的輕輕的在上面蹭了蹭:“嗯,吃的很飽,但一聞這些小吃的香味,又想吃。”
蘇然語帶笑意:“以前你就愛吃這些小吃。”
遠處的燈火闌珊,人流在周圍攢動,蘇然淺笑的側臉卻無比清晰。
我拉住他的衣角,仗着酒勁開口:“蘇然,我一直不明白,我自私又虛榮,對你又不夠好,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蘇然慢下腳步回視着我:“你是世界上最值得到這世上一切最好東西的女孩!”
世上任何一個女人聽了這話,無不感動開吧,當然我也不例外,結果這時蘇然又輕輕一哂:“最重要的是,遇見你之後,我最讨厭吃的包子都變得無比美味了。”
我收了收要泛濫的淚,故意板着臉說:“都胡說八道些什麽呀,前言不搭後語的!”
一個無比舒心惬意的傍晚結束了,到了晚上要休息的時候,問題出現了,我和蘇然對着卧室那張大床好不尴尬:我們昨天已經分開睡了,今天再讓蘇然去客房睡似乎有些過分,但若是我們一起睡,我擡眼看了看蘇然燈光下雕刻般的側臉,吞了吞口水,他能忍的住嗎?(是你自己忍不住吧!)
蘇然似乎也長嘆了口氣,沖着大床一揚首:“睡覺。”然後率先拉開薄被,躺了下去。
我瞟了眼他被了下修長的身形,臉不争氣的熱了一熱,也拉開被子躺了下去。
燈光一閉,蘇然略粗的呼吸在黑暗裏尤其明顯,我也覺得空氣越來越稀薄,不行,我得轉移下注意力:“咳,嗯,那個明天,明天我把東西搬過來吧。”
黑暗裏蘇然的聲音有些啞:“好。”
這就完了,不過也是不然還要蘇然說什麽呢?我這個話題起的不好,再換一個:“明天我還想去給我的同事們發喜糖。”
“我陪你一起去。”蘇然的話依然很少,氣氛依然很尴尬。
我張了張嘴,一時無語,這種氣氛下說點什麽好呢?
這時,蘇然的聲音悶悶的傳來:“婚禮你喜歡什麽形式的?”
我沉吟了下:“我們可不可以不辦婚宴你也知道,我是孤兒,婚禮上沒有親人祝福我會覺得很凄涼。”
蘇然的呼吸輕了輕,黑暗中我的手被他握住:“那你想去哪裏渡蜜月?巴厘島?馬爾代夫?希臘?”
我閉上雙眼,嘴角不自覺的翹起來:藍天,白雲,清水,銀沙我來了!
不知不覺中,我竟睡着了,而且睡眠質量相當的高,心情相當不錯,尤其是睜開眼蘇然正一手支颌,側卧着看我:“早啊。”
我有點害羞,側着頭,盡量不對着他呼吸,怕嘴裏會有口氣。
蘇然一眼瞧出了我的心思:“現在才躲?晚了,你沒醒的時候,我已經親你好幾口了。”
我一愣,心中有糖果味湧出:“流氓!”然後,起身準備下床,蘇然卻攬住我的腰:“陪我躺一會。”
我笑着躺回去:“那呆會你去做早飯啊!別人都說婚後第一頓飯很重要,誰做第一頓,那以後就得頓頓做了。”
蘇然捏住我的鼻子:“我做完早飯了,懶豬。”他的手松開我鼻子的時候,指尖不經意的劃過我的嘴唇。
他眼神一暗,我嘴唇一麻。我們看着彼此的眼神,下一刻,蘇然翻身下床,我不明所以:“你幹嘛去?”
他整理了下睡褲,頭也不回的說:“我餓了,吃飯。”之後卻進了衛生間洗澡!
我讷讷的起身,低頭穿拖鞋的那一刻,我笑出聲來,可憐的蘇然,他的确是很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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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然剝開一個茶葉蛋遞到我面的餐盤裏:“吃飽點,一會王助就會帶着搬家公司把你的東西搬過來了。”
我擱置了舀起白粥的勺子:“啊?那個?王助知道我要帶什麽嗎?”
蘇然了然一笑:“王助以前是個特種兵,在部隊外號叫龍卷風。”
我不解:“為什麽叫龍卷風?”
叮。。。。。門鈴聲響起,蘇然起身開門:“你馬上就知道了。”
門開了,幾個人站在門外,其中唯一一個沒穿搬家公司制服的中年男人開口道:“少爺,少夫人的東西已經搬來了。”
蘇然點頭示意他們可以搬進來了,中年男人看到我從餐廳走出,大步走到我面前,彎下他一直挺的很直的腰:“少夫人,請您清點東西,看看是否還有什麽需要我取回來。”
這樣的陣仗讓我有一些不知所措,隔空看向蘇然,蘇然沖我點點頭。
我點點頭:“好。”
剛打開第一個箱子,我就震驚了,這個箱子裏裝的應該都是生活用品,浴巾,浴帽,洗化用品,一應俱全,最誇張的是,連牙刷和垃圾袋都在裏面。
我扶了扶額,一陣無力,我終于明白為什麽王助叫龍卷風了-----龍卷風過境什麽都不剩!
擡起頭:“王助,麻煩你了,沒有什麽需要取回來的了。”主要是沒什麽能取回來的了!
王助領着搬家公司走後,我望着幾個大號的箱子,欲哭無淚,招呼一旁的蘇然:“你,過來幫我。”
蘇然笑笑,拿起手中的電話:“叫鐘點工來吧。”
“不用。”我咬咬牙:“我自己來。”
蘇然放下電話,屈指蹭蹭眉心,好笑道:“好吧。”
為了方便以後找東西,我特意把蘇然的東西也蘇的東西也都翻出來,一并整理了下,這樣一來,任務量變得更多了。
蘇然跟在我身後收拾東西,在大學時,我就發現他自立的超脫,與他的年紀嚴重不符。現下的他的氣質貴胄,整理起東西來卻是有板有眼,井井有條,不禁讓我脫口而出:“阿姨是怎麽把你養的,貴公子一個,但是身上絲毫沒有驕躁氣不說,自立自理的能力讓我這個小草根都望塵莫及。”
蘇然接過我手上的衣服,挂在衣帽間裏,淡淡的說:“哪來的什麽貴公子,父親過世後,母親身體一直很不好,為了生計,我七歲到臨近農村裏,去給雇主放羊,十四歲,又發現黑車司機賺錢快,就自學開車,在郊區裏當廉價的黑車司機。”
我一愣:“那爺爺呢?怎麽會讓。。。”
蘇然收拾着箱子裏我的照片,時不時拿起來仔細看看:“因為怨恨老爺子,媽媽不肯接受任何他的救濟,一旦發現老爺子找到我,會打的我滿身傷痕後搬家。長此以往,老爺子明裏不敢再見我。”
空氣靜了一靜,蘇然的側影看的我眼發幹:“蘇然,我去把你的相冊拿來,把我們的相片放到一本相冊裏好不好?”
蘇然坐在落地窗前,一片陽光中他擡眼微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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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落地窗簾随風輕輕的舞起,時不時撫過的的腳踝,我窩在蘇然身側,地上散了一地的照片。
随手撿起一張學生的畢業照片,跟中國所有中學畢業證一樣,所有人規規矩矩的坐成幾排,最前排中間的中年男人是校長,叫什麽名字我忘記了,有個外號叫魏打手,因對調皮搗蛋的學生體罰時像個打手而得此外號;旁邊的是男體育老師劉長格,最喜歡讓女生在夏天做俯卧撐,因此我對他印象深刻。。。
這是蘇然的畢業照片,我們大學在一起時,他就對我說過中學裏的件件趣事,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些事情我一樣清楚,因為我們也是這個中學畢業的,有時我真的想感嘆緣分啊,相互不認識的中學校友,在大學居然偶遇成情侶,說出來多麽浪漫啊!可是我不會告訴他-------我家裏發生的事,在當地稍稍打聽即可知曉,我不想讓他看不起我。
“在發什麽呆?”蘇然低沉的聲音在耳畔想起,我收回漸遠的神思回頭看他:“我怎麽沒在你畢業照上找到你?”
蘇然笑笑指了照片裏第二排的一個男生:“這個是我。”
我看看照片裏的小蘇然再看看身旁的他,努力的閉上半張的嘴,照片裏的男生穿着白襯衫,在班級的男生中,他的身高似乎連中等都算不上,黑瘦臉龐且尖尖的下巴,看起來像一個非洲難民營的孩子,全身上下也只有一雙黑湛的瞳看起來跟現在如出一轍。
“什麽感覺?”蘇然側頭看我,黑眸裏深沉一片。
看着他像是被P過圖般的臉,我揉揉鼻子:“蘇然,兩只青蛙結婚了,生出了一只賴□□,在母青蛙質問聲中,公青蛙終于承認:親愛的,我整容了。”
聞言,蘇然的睫毛輕輕垂下,我止住了笑聲,是不是我玩笑開過份了?正當我想開口道歉時,蘇然輕飄飄的來了句:“老婆,你大姨媽什麽時候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