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杜清眠安靜的躺在棺材裏,鼻息間帶着淺淺的呼吸聲。

女主人臉色陰暗地來到她的房間裏, 看到她在棺材裏躺的安詳, 湊近看了看她的臉,試探着朝她的腦袋伸出了枯瘦如柴的手。

冰冷的呼吸噴在杜清眠的臉上, 她好像睡得很沉, 沒有半點反應。

女主人收回了手, 盯着杜清眠的臉幽幽地看。

她現在的身體已經慢慢老了,靈魂卻還強盛着。村長說遷走之前必須再換個軀體,她覺得杜清眠的殼子很好,可以留下來換着用。

那就得讓她死的不那麽難看。

女主人拿出了一個枕頭,想直接把杜清眠捂死, 到時候她的魂魄離體, 自己把她吃掉就可以鑽進去了。

人剛死的時候魂魄離體,但是魂魄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于是思維還停留在自己做人的時候, 這樣只能算得上是中陰身, 還不算鬼。

這樣的魂魄吃起來容易多了, 沒那麽大的風險。之前那些人就是這樣被他們害死的, 直到進了他們的肚子,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女主人拿枕頭捂着杜清眠的臉,心想這個應該也是修道的人,那她一會兒可得反應迅速一點,免得跟上次那個村人一樣,不僅沒吃到那個道士的魂魄, 還被他打散了。

雖然最後在村長的幫助下道士的魂魄被拉扯出來,但他的魂魄也只是被封印住了,村長不敢放他出來。

女主人死死按着枕頭,心想杜清眠也睡得太沉了,窒息成這樣都沒醒過來給出一點反應,或許已經死了?

她拿開枕頭,想看一下杜清眠的狀況。

她再次把頭伸到棺材頂上,湊近去看,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兒沖進她的鼻子裏,她的腦袋遲緩地懵了一下,手指放到杜清眠鼻子底下的時候,忽然感覺心頭不好,再一看,杜清眠竟然睜開了眼。

杜清眠的眼睛烏黑純淨到極致,剛來的時候女主人就注意到了,還覺得好看。可現在她的眼裏竟然泛着一絲淡淡的紅,目光死死地定在她的臉上,面無波瀾。

女主人第一次恐慌起來,她感覺自己就像被毒蛇盯上,渾身僵硬着想要躲開。可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蒼白細弱的小手從棺材裏伸出來,一下子掐住了她的脖子。

女主人瞪大了眼。

她能察覺到,杜清眠掐住她的不僅僅是脖子,甚至還有她的靈魂。她本想從這個軀殼裏逃出來,可沒過多久就發現這是無用功。

她的魂魄被死死封印在了這具将要被她廢棄的身體裏,而力量的來源,就是面前這個看起來完全沒有什麽威脅的女孩兒。

女主人撲騰着拍打着,杜清眠不為所動,始終沉默地攥住她的脖頸。很快手裏的身體沒了生氣,她的手一松,魂魄從裏面脫落出來,身體掉在了地上。

掉在地上的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發幹變黑,須臾間,表面的皮肉就已經腐爛變質,露出裏面森森的骨架。

這身體死過一次,能撐到現在不過是因為女鬼一直在裏面霸占着,如今她一出來,屍體就恢複到了原本該有的面貌。

杜清眠從棺材裏坐直了身子,雖然臉上面無表情,頭腦裏某種躍躍欲試的情緒卻在瘋狂叫嚣。棺木上的香氣将她包裹起來,頭腦略有些清醒了,那股煩亂的情緒卻還是揮之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努力壓抑下自己瘋狂的念頭,身上黑暗的力量卻還是慢慢湧了出去,悄無聲息地充斥了整間屋子,身處其中的女鬼瑟瑟發抖。

她終于從杜清眠的束縛中解放出來,本來想逃,現在這股力量卻更加令她恐懼。她兩股戰戰瑟縮着,偷偷打量棺材裏的杜清眠,見她靜坐許久,終于有了動靜。

杜清眠試探地從棺材裏起身,剛探出半個身子,腦子裏的弦差點就斷了。她沉默了一下,緩緩坐回去。

女鬼見她一直在棺材裏坐着也不吭聲,結結巴巴道:“大人身上的氣息好熟悉……”

村子裏的人都跟她一樣,是從地府裏偷跑回來的。換了身體就相當于換了個命,她用原主人的身份活着,生死簿上也顯示不出她的行蹤。

他們這群鬼生前作惡多端,所以死後要從最底下的奈何橋過去。奈何橋最底下的鬼魂多被撕扯進了河裏永世不能投胎,就算僥幸過去了也要做牲畜,所以他們都不願意上去。

好在他們同行的一批鬼魂裏有個人生前是個道士,死後魂魄也是有法力的,他用偷天換日的法子從地府裏逃了出去,還把他們也捎帶出去混淆視聽。

幸而回到地面上之後一直沒出什麽差錯,死的人魂魄都被他們吃了,命又被他們占着,生死簿上看不出什麽異常,地府裏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鬼魂經過,沒有鬼差發現地面上小小的變化。

他們是從這個小山村的井裏出來的,那時候景區還沒開發,這裏荒遠偏僻,所以就算一個村的人都死絕了,也沒人察覺這裏發生了什麽。近些年随着景區的開發,來村子裏的人越來越多,死人的事情也無可避免地被查出來,為了不暴露行跡,村長,也就是帶他們逃出來的道士,決定從這裏遷走。

女鬼小心翼翼地看了杜清眠一眼,之前她在地府裏的時候,對忘川河裏的氣息印象十分深刻,因為就算是生前背負了許多人命的她,到了河邊上,也被其中的惡意和怨氣吓到幾乎崩潰。

而面前的杜清眠,竟然給了她同樣的感覺。

杜清眠坐在棺材裏,還保持着一絲理智。聽她說完,淡淡問:“哪裏熟悉,說說看。”

女鬼不敢有隐瞞,忙道:“跟忘川河裏的氣息簡直如出一轍。”

“忘川河?”

女鬼老老實實把自己的來歷交代了,一字不差。杜清眠聽完沉默半晌,聽見村子裏有些兵荒馬亂的叫喊聲,手一揮,女鬼便從她面前消失,灰飛煙滅。

以前睡覺從沒有人打擾她,由于棺木獨特的氣息,她也一直睡得很沉。是以今天半夜裏醒過來,她頭一次對自己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就像在一具陌生的身體裏,用着陌生的腦子,陌生的眼睛,看到的明明還是那副天地,在她眼中卻迥然不同了。

這個村子裏住的還有其他游客,外面不時響起恐懼的尖叫聲,要擱以往,無論這些人跟她有沒有關系,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出去救人。可現在,明明腦海裏有個聲音告訴她應該救救那些人,她的心裏也只是漠然,甚至想出去添一把火。

把這些人和這些鬼全滅了。

還保持着清醒的杜清眠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所以她待在棺材裏沒出去,免得自己幹出什麽難以挽回的事。她聽着兩個不同的聲音在腦子裏打架,難以判定到底是哪個占了上風,索性選了一條容易的路,想直接把棺材蓋合上,像往常一樣等天亮。

可剛躺下把手搭在蓋子上,就有人闖進了她的卧室裏。

李木雙看了一眼地上的枯骨,擔心的問:“小老師,你沒事吧?”

因為心裏一直充斥着懷疑,所以今晚李木雙也沒有陷入沉睡,半夜的時候她聽到隔壁尤志的房間裏有動靜,就趕緊沖了過去,和尤志聯手把男主人消滅了。

和頌的卧室裏沒有人,尤志擔心他出什麽事,先出去找人了。

李木雙來看杜清眠的情況。

杜清眠的手僵住,李木雙看到她的手攀在棺木邊緣,燈光下比以前更顯蒼白。又問了一句:“小老師?”

生人對她的吸引力更大,難以控制的力量開始躍躍欲試,朝着李木雙身上慢慢緊縮,直到聽到窗外尤志似乎受傷的吼叫後,杜清眠才兩眼放空了一下,唔了一聲回應她,輕輕擡起了身子。

李木雙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不知道為什麽,剛才她忽然覺得身上發涼,還有點難以呼吸。

不過那感覺很快就消失了,李木雙沒有放在心上。

屋裏的燈亮着,透過窗戶,李木雙看到外面發生了什麽。村裏所有的人都變得面目猙獰,開始朝着尤志攻擊。剛才男主人一個他們就對付了很久,這麽多人圍攻過去,尤志撐不住的。

李木雙的聲音裏帶了一絲焦急:“小老師,我們趕快出去幫幫尤志和那些游客吧!已經有人死掉了!”

她的目光裏充滿信任和崇拜,好像杜清眠此刻成了她精神上的支撐,這一方天地裏的救世主。

杜清眠眨了眨眼,艱難的開口:“……好。”

她不敢讓棺材離身,出去的時候拖着棺材,李木雙雖然驚詫于她怪異的舉動,也沒有多問。

沒在棺材裏躺着讓檀木的味道把自己完全包裹起來,腦子裏就開始越來越躁動,偏偏李木雙站得離她近,身上濃重的生人味道刺激着她的感官,讓她很想殺人。

杜清眠沉默地拉着棺材出去,走到門外停了下來,看到不遠處尤志正被一群村民圍攻。

然後她把棺材放平,躺了進去。

沒想繼續前進的樣子。

向來冷酷話不多的李木雙崩潰了:“小老師,尤志他快死了!快死了啊!!”

她不知道小老師今晚為什麽這麽奇怪,但是尤志明顯已經撐不住了,顧不上勸說小老師的她趕緊沖到村民的圍攻圈裏,幫助尤志減緩壓力。

杜清眠在棺材躺了片刻,感覺躁動的心情平複了一點,只是一點點,随後控制着自己的力量湧向村民的方向。

碰到游客和自己學生的時候,她艱難地忽視掉生人的氣息帶給自己的誘惑,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們,把力量引向被惡鬼附身的村民。

幾乎是片刻,剛才還洶湧殘暴的村民瞬間定住,面容漲紅,呼吸緊促,随後身上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變質,腥臭味兒飄散溢開,留下一群白骨骷髅。

現場死一樣的寂靜。

李木雙和尤志屏住呼吸,須臾之後,看見周圍骷髅身上森森的白骨嘩啦啦掉在地上,打破了寂靜。而那些從村民身體裏飄蕩出來的鬼魂老老實實待在原地,驚恐地看着棺材的方向。

他們感覺到了。

從地獄裏逃回來的他們,再一次感覺到了那股令人恐懼的氣息。

惡鬼們開始求饒,有的甚至驚恐地跪在了地上,杜清眠閉着眼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他們便都像剛才的女鬼一樣灰飛煙滅了。

身上挂着一片傷口的李木雙和尤志懵了。

剛才還讓他們難以抵抗的村民們,就這樣輕易的消失了。

他們甚至沒看到小老師有什麽動作。

被震驚到的尤志和李木雙呆愣着,半晌聽見棺材裏杜清眠不耐煩的聲音:“還有村民沒死完,拉上棺材,走。”

這聲音不同于她以往的輕軟,帶着些冷調,好像在以一種極高的姿态發號施令,讓人不自覺低頭臣服。

兩人咽了咽口水,順從地過去拉起了棺材,朝着有村民的地方走。

這棺材木質很沉,就算他們有修為,拉起來也稍顯吃力。

一路過去正為非作歹的村民死得比螞蟻還容易,尤志雖然累,也不敢大喘氣,他看了一眼同樣強忍着疲累的李木雙,壓低聲音問:“木雙,你覺不覺得小老師有點奇怪……”

讓兩個活人拉着自己本來就夠難受了,就像餓了十天半個月忽然有一塊鮮美的肉出現在面前。現在這塊肉不僅不老實待着,竟然還發出聲音。

她忍無可忍:“閉嘴。”

尤志緊緊閉上了嘴巴,再沒張開過。

轉了一圈村裏的惡鬼殺的差不多了,村長卻始終沒有出現過,和頌也還沒找到。

杜清眠命令:“去大圓坑。”

兩個人老老實實擡着她過去。

經過那道圍欄時,兩人還沒思索怎麽過去,鐵制的圍欄就在空氣裏被壓癟倒塌,無法再阻攔他們前進。

兩人咽回肚子裏的話,沉默地擡着棺材進去。

因為這裏的草木之前被杜清眠清除過,所以大圓坑很快就到了。

和頌竟然在這裏,他看到棺材時微微驚訝了一下,從坑裏上來。

他剛上來,圓坑裏的土就開始陷落倒塌。一節節如同房梁的木頭從裏面顯露出來,又不堪壓力應聲而斷,随着黃土一起墜落下去。

下面似乎被人挖了一個龐大的地下室,塵埃落定後,李木雙眼尖地看見一堆堆的屍體被整齊擺放在裏面,有的還長了毛。

村長也在裏面,他今晚本來想絞滅元化道長的魂魄,徹底霸占他的身體,可正做着法跟他争鬥,頭頂上就發生了這樣的動靜。

他被黃土蓋了滿身,剛怒氣沖沖的站起來,就被杜清眠的威壓吓得跪倒在地上。

他對這氣息太熟悉了。幾十年前他從地府裏逃出來的時候,就發誓再也不想回去。他可以接受重新投胎做人,卻不想被撕扯進那條河裏。

痛苦,怨念,惡意……這些負面情緒在裏面被放大到了極致,而如今,同樣的氣息卻凝實成了令他恐懼的力量。

饒他認為自己的本事通天,在這樣的力量下也忍不住低下了頭。

然而還沒等到他求饒,他身體的活力就提前終結,莫名其妙從身體裏出來後,他的魂魄也徹底被絞殺。

元化道長被擺放在他的對面,雖然身體和魂魄被封印住不能動彈,五感卻還是存在的。

他驚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正想着自己會不會也被無差別絞殺,忽然感覺身上一輕,封印被解除了。

月色下一片寂靜,杜清眠躺在棺材裏,努力地把那股力量往回收,努力地不觸碰到那幾個該死的活人,松了口氣後,忽然看到棺材上面出現了一張臉。

和頌正訝異地看着她。

杜清眠再也忍不住,唰的一下坐起來掐住了他的脖子,黑暗的力量包裹住他,似乎不把他殺死不罷休。

和頌想讓她掐的順手一點,矮了矮身子,矮到跟她目光齊平的時候,輕輕探身抱住了她,手掌在她背後輕拍着,似乎在安撫她。

生人味道鮮嫩,送到嘴邊,杜清眠憎惡地咬了一口,幾乎要把他的脖子連皮帶肉咬掉,可眼前人的皮肉卻比普通人筋道很多,怎麽都咬不爛。

她的臉上冒出戾氣,控制着混亂的力量向他瘋狂攻擊。

和頌的臉色蒼白了一點,這次卻不是僞裝出來的。杜清眠身上的力量誕生于忘川河裏的怨念,是天地裏的異數,就連身為仙人的他都有些難以承受。

他輕輕拍着杜清眠的後背,明明被可怖的力量逼到幾乎難以承受,聲音卻很溫柔:“這次很乖哦。”

他還以為村裏會一個活口都不留。

他說完之後,掐着他的人似乎僵了一下,攻擊的力量出現片刻延緩。

随後杜清眠的眼神出現片刻迷茫,松開嘴,呆愣愣的看着和頌的臉,似乎努力在回憶什麽。

和頌見狀臉上帶了淡淡的笑,手指在她眉心一點,她便軟倒在棺材裏睡了過去。

和頌摸了摸脖子上帶血的牙印,竟然感覺到了久違的痛感——不愧是他的仙骨,連牙口都這麽好。

不過她好像有點太依賴棺木了。

身後的幾人瞠目結舌看着他,元化道長連自己學生都忘了,和頌回頭看見他們,手一揮,便将他們剛才的記憶抹除。

三人的眼睛無神了片刻,随後恢複清醒,記憶恢複到元化道長被救之前。

元化道長驚訝的看着棺材問道:“這位高人是誰?竟然擁有如此可怖的實力,憑剛才的力量來看,恐怕我校校長都難以與其抗衡!”

和頌看了他一眼,他怎麽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人。

李木雙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眼裏充盈了狂熱的崇拜。她緊緊盯着棺材道:“是我們小老師。”

“你們是天衍的學生?”

李木雙點頭。

元化道長不記得學校裏有這麽厲害的人物,疑惑地問:“你們是哪班的?”

尤志謹記着杜清眠剛才的指令,閉口不言,李木雙回答:“一年級一班。”

元化道長懵了。

聽說一年級一班來的是個年輕的新老師,還是靠背景進的天衍,他一直沒有過多關注,沒想到竟然是個這麽厲害的人物嗎?

一番對話下來棺材裏面還是沒有動靜,元化道長忍不住沖棺材鞠了個躬:“此番多謝道友相救……”

“小老師睡了。”和頌笑着開口,“我們先回去吧,天亮了再聽她吩咐。”

元化道長剛躬下的身子僵住了。

剛才還救了他,怎麽轉眼就睡了,真是個怪人……

和頌一個人把棺材拖了回去,頗得兩個同學側目。天亮的時候杜清眠醒了,起身出來,這次她隐隐約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情。

她身上竟然有那樣難以控制的強大力量,甚至影響到了她的心神。……忘川河,她記得那只女鬼是這麽說的,她的力量跟忘川河裏的氣息很像。

她還記得自己輕易就把村裏的惡鬼絞殺幹淨,在圓坑旁邊的時候,和頌來棺材邊上看她,她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意志想要殺他,後面就不記得了。

杜清眠看了眼飯桌旁的和頌,他朝她微微笑了一下道:“過來吃飯。”

杜清眠坐過去端起了飯碗,疑惑地想:他怎麽沒被自己掐死……

兩個學生看到她的時候還有點害怕,李木雙強自鎮定,詢問她:“小老師,你昨晚有點不一樣。”

“恩……”

她一張口,學生們就知道她又回去了,飯桌上的氛圍變得輕松了一點,杜清眠道:“昨天晚上的事不要講出去。”

瘋狂點頭。

杜清眠想:以後晚上一定不能離開棺材,太危險了。

和頌卻開口了:“小老師,你昨晚的力量很強大,如果能自由的控制就好了。”

見杜清眠看向他,他彎了彎唇角:“昨晚你看起來有些失控,但又沒有徹底失控,看起來是棺材保護了你。”

“不過,這應該也算一種限制吧。”

杜清眠怔了一下。

那樣強大的力量,她确實想要擁有。可她無法控制自己殺人的欲望,那種矛盾的無力感太令人絕望了。

但是她今後一直要在晚上龜縮起來嗎?

既然下了山,那就不可能。

她默默地吃了口飯,努力回想着昨天失去記憶後的事情,逢此時尤志看到和頌脖子上的咬痕抽了一聲氣:“和頌,真沒看出來你是這種人。”

李木雙看到他的脖子,眼神也微妙起來。

杜清眠瞥見,瞧了一眼他蒼白的臉色,覺得有必要對自己的學生關注一下:“……注意身體。”

和頌的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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