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白特在雲霧裏穿行着,對于自己淪為坐騎這個事實還有些難以接受。
它的速度很快, 不到一個小時杜清眠就看到自己家了。她坐在它的腦袋上, 指了指下面的一棟別墅,以及後面包裹着的大片花園湖泊:“小白, 停在那裏。”
白特嗷嗚了一聲, 小心翼翼地降落下去。
因為這裏是在郊區, 杜家的別墅範圍又大,周圍很難看到其他人。白特透明的身子沉下去,除了它身上的杜清眠和棺材有點顯眼,它幾乎引不來什麽注意。
還有只小鳥一不小心撞上它,嘭一下墜了地。
白特按照杜清眠的指示停在別墅後花園裏, 鼻頭聳動了一下, 發現杜家別墅元氣還挺充足的。它落地的時候壓塌了一大片花花草草,趁杜清眠搬着棺材下地,趁機咬了兩匝冬青進肚子裏。
杜清眠瞥見了覺得有點窒息, 這只白特一點都不像傳說中的蛟, 叫的時候像狗, 吃東西的時候像兔子, 沒見過這麽接地氣的高等品種動物,冥山半腰的大黃大概都比它高傲些。
把白特安置在後花園裏杜清眠就回別墅裏了。
現在是下午時間,別墅裏沒什麽人,王媽正做家務,瞧見她驚訝的哎呀了一聲:“四小姐怎麽回來的這麽快,也沒讓司機去接您呢!”
杜清眠笑笑含糊過去, 問她:“王媽今晚做的什麽好吃的?”
王媽立刻興高采烈跟她講起了晚上的菜單。
晚上所有人都回來了,桌子上擺了慢慢的菜,香味兒從別墅裏一直溢了出去,杜清眠一擡頭,目力異于常人的她立刻在大門外的黑暗裏看到一雙燈籠大的眼睛。
杜清眠一皺眉,沖白特抵了抵下巴,讓它回後花園。
白特垂着腦袋離開了,杜國華看杜清眠神色有異,疑惑的問她:“怎麽了?”
“沒什麽。”杜清眠搖了搖頭,夾了一筷子菜,“太久沒回來,我看庭院裏的擺設是不是變了。”
杜國華呵呵笑了笑:“是又找人來打理了一下,後花園也新建了個溫室,種了些新奇花種。那個寶珠茉莉啊,正開着呢,養的十分不錯……”
兩人說了幾句,因為杜清眠的性子本來就不很熱切,很快就只悶頭吃飯了。
杜清寧咬着筷子沒動幾口,一片碗筷交接的安靜裏,忽然開了口:“咱爸對你這麽好,你幾個月不回家就算了,怎麽回來也是個這麽冷淡的态度?”
自從姚詩岚進了精神病院之後,她在杜家享受的待遇一落千丈,性子也沒以前那麽嬌縱了,又加上上次的事情雖然被杜國華擺平壓下來,但不知誰把這件事透露了出去,導致她在圈子裏名聲受損,有些曾經捧着她的女孩兒見面就有意無意拿這件事奚落她。
她以前最喜歡去參加各種聚會,因為可以享受衆人豔羨的目光和卑微的奉承,現在卻除了學校和杜家哪兒都不去,生怕碰上那些牙尖嘴利落井下石的‘小姐妹’。
相形對比下,杜清眠就過得比她舒坦多了,不僅在傳說中的天衍讀書,洗掉了家裏從商背景的銅臭味兒,前途一片大好,還空手套了杜氏企業百分之八的股份,讓她怎麽不嫉妒?
杜清寧使勁兒捏了捏手裏的筷子,壓下心裏的不甘,她今年就要大四,杜國華只安排她去了杜氏企業進行實習,別說股份了,連個管理崗位都沒撈着。自杜國華醒後,她哥哥杜清翰更是被派去管理一家面臨破産的子公司,憑什麽?
完全不同的待遇讓杜清寧有些心态失衡,再加上這幾個月她過得一直不順,幾乎沒把杜清眠當做眼中釘。
杜清眠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語,你不也沒說幾句話,要求我幹什麽?”
杜國華年齡大了,脾氣也沒以前那樣強硬了,見兒女争吵,只在中間做着和事佬:“行了行了,趕緊吃飯吧,一會兒飯菜涼了。”
杜清寧找茬挑戰火沒成功,想起被送去精神病院的母親,鼻子一酸哭起來:“又來了,你就會維護她!同樣是你的兒女,杜清眠憑什麽拿那麽多股份?她才幾歲,手裏這麽多錢拿的穩嗎?”
“憑什麽她什麽都有,我就得去當個基層實習生?整天忙上忙下工資還不夠我買個包,誰看得出我是杜家女兒,連那些董事的孩子都混得比我好?!還有我哥,他也三十多歲的人了,你讓他管個快破産的小公司,将來能有什麽成就!”
“你是這麽想的嗎?”杜國華看着她,臉色沉重,“好歹你也比眠眠大這麽多歲,怎麽連點腦子都不帶?”
“你想做管理崗,什麽都不了解就升上去,連個業務都做不好,誰服你?杜氏好歹龍頭企業,公司裏都是層層選拔出來的精英,你要是空降過去,有人願意聽你的話嗎?到時候受不了苦吃不了白眼的人也是你,別把工作看得太容易了。”
“你哥……”杜國華搖了搖頭,“他還沒讓我看到他的本事。”
杜清翰在一邊吃着飯,只當自己沒聽見。自從上次被女鬼吸了精氣之後,他就癡迷于燒香拜佛,見到想靠近他的女性就害怕。遠離聲色之後,對于權力金錢的欲望似乎也沒有那麽重了。
他以前想要錢主要就是為了玩女人,現在不想玩了,那他要那麽多錢還有什麽用?
這周他要到一個道觀去拜訪,只要不餓死就行了,他根本就不想在杜國華面前大展手腳。
杜清寧被他訓斥一頓,心裏仍有不服氣,指着杜清眠道:“那她呢,憑什麽給她那麽多股份?!”
“那是她自己憑本事賺的,不信你去打聽打聽餘家的事情。”杜國華懶怠跟她解釋這麽多了,皺着眉道:“何況她以後不進公司不理事,拿點股份怎麽了?”
不進公司?
杜清寧注意到這一句,看了杜清眠一眼,見她仍神色如常的吃飯,不相信她真的會舍下杜氏這塊肉。
杜清眠仍舊沒有搭理她,吃完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擱道:“我去花園散散步。”
白特窩憋在白天降落的地方,只不過面前的一大片植物全都禿了,露出土黃土黃的地面,杜清眠看了眼不遠處破爛的溫室,想起杜國華說的開得正好的寶珠茉莉,深感頭疼。
“小白。”她認真道:“別墅附近沒有人,你可以出去吃東西。”
白特嗷嗷兩聲,外面的元氣哪有杜家別墅裏充足?它不想出去吃。
但是……看着杜清眠的眸子,它迫不得已低下了頭。
一種名為喪的情緒蔓延在整個後花園,杜清眠按了按額角,覺得自己也不能這麽苛待它:“明天我讓王媽鹵一鍋牛肉給你,就當零嘴了,剩下的自食其力。”
白特嗷嗚着點了點腦袋。
看望過它,杜清眠在花園裏吐息了一會兒,到點才回卧室。
白特見她離開,一挺身立起了身子又張大嘴猛吸起來,這一吸吃幹淨了半個後花園,它意猶未盡咂咂嘴,還想繼續吃時,被一個石子砸到了腦袋上。
一個帶着輕笑的聲音響起:“貪嘴的東西。”
白特惱怒地擡頭去看,看見月光下,亭子頂上坐了個男人。這個男人跟其他男人不一樣,身上香噴噴,勾得它食指大動。
和頌見它壓着步子想朝自己咬過來,一挑眉又幾個石子扔過去,卡住了它的喉嚨。這石子吞不進去吐不出來,難受極了,白特噎得翻起了白眼,又不敢大聲咆哮。
要是把杜清眠引過來,它想吃人這事兒一定會暴露,會遭雷劈的。
和頌眼睛彎起來,伸手招它過去,白特看着他潔白修長香噴噴的手掌,鬼使神差過去了,大張着的嘴對準他,燈籠大的眼睛睥着他香噴噴的手掌。
被和頌在它腦袋上輕輕拍了一巴掌。
看着力道不重,其實疼得白特要死,疼完了嗓子眼一輕,石子終于從裏面掉了出來。
被和頌拍了一巴掌,它也知道和頌不好惹了,乖順地盤在那裏,腦袋剛好與亭子齊平。
和頌看了眼它龐大的身子,目光收回來:“張嘴。”
白特以為他又要給自己喂石子,鼻子裏噴了噴氣,有些不樂意。
和頌眯了眯眸子,臉上的笑漸漸有些危險,同時表現在外放的威壓上。白特心神一凜,尾巴一豎,立馬張大了嘴。
然後它看見那男人掏出一株草,随手扔進了它的嘴裏。不知什麽品種的草一入嘴,瞬間化成澎湃而充裕的元氣流進它的身體裏。這些是它修煉幾百年也未必能有的力量,白特眼珠子一瞪,吃驚地望着和頌。
和頌坐在亭子上,像是在叮囑它:“在她身邊乖乖待着,別添麻煩。”
明明體型那麽渺小,給它帶來的壓迫感卻那麽強烈,這種壓迫是沉靜而內斂的,跟那天晚上杜清眠身上外放的狂躁力量完全不一樣。
白特覺得相同的一點是,如果自己不點頭,會很輕易地被他咔嚓掉。
它利落地點了點頭。
和頌的唇角彎起來,又拍了拍它的腦袋,起身離開。
第二天杜清眠醒過來,第一時間就去了後花園,卻沒看見白特的身影,只看見光禿禿的半面後花園。她的臉有點黑,擔心更甚,怕白特跑到什麽地方被人圍觀。
正思索白特有可能會去哪裏,她頓了一下,忽然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然後低頭,看見不知縮小了多少倍的透明蛟龍正盤在她腳底下睡覺。
杜清眠訝異地把它拎起來,放在掌心觀察,似乎是察覺到睡覺的地方有意,它打了個哈欠醒過來。
然後跟杜清眠的雙眼對上。
杜清眠看到它頭上的那個角也長好了,遲疑地問:“小白?”
白特嗷嗚了一聲,在她手中變大,大到手臂粗的時候杜清眠臉色一變把它扔了出去:“停!”
白特委屈地停了下來。
它現在的狀态有點像幼年期大小,杜清眠很明顯感覺到它力量的增強,狐疑地問它:“怎麽回事?”
白特張了張嘴。
杜清眠看了眼光禿禿的半個園子:“你吃了東西變厲害了?”
白特點頭。
杜清眠不相信自家的花花草草有這樣的功效,問它:“你昨晚去哪兒找吃的了,吃了什麽?”
白特呆呆地看着她。
杜清眠發現這家夥真的像狗,明明有時候挺機靈挺聰明的,甚至還會說兩個詞,問到具體的事情就失去了智商,仿佛低等動物。
杜清眠索性不問了,準備接下來幾天好好觀察它,免得出現什麽副作用。
本來她還想出門之前把白特沉湖,現在看來不用了。讓縮小版的白特鑽進自己的包裏,杜清眠在家裏等了一會兒,有輛車來接她。
杜清嘉的經紀人李秋月拉開車門讓她上去,臉上帶着親切的笑:“眠眠,又見面了!”
杜清眠坐穩後朝她笑了笑:“秋月姐。”
上次她詢問過後杜清嘉承認了自己的戀情,不過最近看着是想要把事情定下來的樣子,竟然要帶她去跟戚行吃飯。這件事杜清嘉沒跟杜家任何一個人講,只準備跟杜清眠坦白一下完事。
杜清眠有種娘家人的感覺,在車子上有一搭沒一搭跟李秋月聊着天,問她:“戚行導演人怎麽樣?”
李秋月啧啧:“那當然是不錯的了,事業有成,人品又好,最關鍵是願意低下身段捧着嘉嘉,像他這樣的大導演啊,可太難得了。年齡也合适,四十多歲的男人會疼人。”
戚行今年四十五歲,離過一次婚,底下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兒子,然而在大衆看來,這對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來說完全是無關緊要的。
見面的地方很快就到了,李秋月領着杜清眠進了包間就離開了,杜清眠進去,只看到杜清嘉一個人。
杜清嘉招手讓她過去,給她拉開了椅子,臉上的表情淺淺淡淡。雖然經常通過電話對杜清眠簡單詢問,但是見了面,還是有些無從打開話匣子。
“最近學校裏怎麽樣,學生們聽話嗎?”
“他們都很乖。”杜清眠笑笑,“而且很有天分,東西教下去之後基本不用我怎麽擔心,只帶他們上上實踐課就可以。”
杜清嘉聽她這麽講就放心了,略略點了點頭。
時間過去半個小時,戚行還是沒到,杜清嘉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其實在這之前,她跟戚行之間有過一點不愉快。兩人之間無疑是契合的,特別是在工作和理想上,都能産生一些共鳴,這也是她願意答應戚行追求的原因。
可問題就出在戚行還有一個十幾歲正值叛逆期的兒子,他的兒子對她很抵觸,甚至仇視,幾次三番破壞兩人約會。
杜清嘉覺得自己出面不合适,甚至可能把局面搞得更糟糕,就寄希望于戚行将此事處理妥帖,可一向在工作上雷厲風行的戚行卻好像一點不着急,只會跟她說怕影響孩子的心理狀态,慢慢來。
誠然,杜清嘉不是個會逼人結婚的性子,但戚行既然承諾了她,又在自己孩子的事情上拖拖拉拉,好像孩子比她重要的多,讓她心裏略微不喜。
杜清嘉抿唇呼出口氣,或許是她太矯情了,孩子……親生的孩子當然重要。
杜清眠看出她心裏有郁結,笑着問:“怎麽了?”
杜清嘉習慣将所有的情緒悶在心裏,對外從來都是雲淡風輕,聞言搖了搖頭:“沒什麽。”
杜清眠唔了一聲,見她山根生出斜紋,問:“是不是感情上出了什麽問題,說來聽聽呢?”
杜清嘉一滞,想起自己妹妹是個小神棍,無奈地聳了聳肩,又好像松了口氣的樣子,将自己跟戚行之間的矛盾三言兩語講了出來。
杜清眠聽完若有所思,問她:“姐姐很喜歡戚行導演嗎?”
“也許吧。”杜清嘉偏了偏頭,“他是個很優秀的人,對我也很好,戀情曝光後大家都認為我高攀,可見他是個多搶手的香饽饽。”
她自嘲地笑了笑,攤手。
“可是我覺得,姐姐也是個很優秀的人。”杜清眠輕輕道,“三十四歲,漂亮,有錢,單身,事業有成。在我的理解裏,你的條件大可以不必為感情煩惱。”
杜清嘉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又捏了捏眉心。
身邊所有的聲音都在告訴她戚行是一個多麽優秀的人,他有多高的地位。導演和演員之間似乎有不可跨越的鴻溝,呆在這個圈子裏太久,她也漸漸被這樣的思維所影響,甚至被那些聲音影響。
跟戚行在一起,似乎真的是她最好的選擇。
“而且……”杜清眠又開口,“如果真的要以世俗眼光界定兩人是否般配,別忘了你姓杜。無論你多麽不喜這個身份,曝光之後風評都會反轉,到時候就是戚行配不上你。”
“可是你不喜歡,也不會曝光,所以戚行的條件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你的姻緣還沒到。”
她從小在山上長大,沒怎麽跟人打過交代,喜歡說話直來直往。就比如這次,明明是來跟新姐夫見面的,話裏話外卻在勸杜清嘉跟他分手。
杜清嘉哭笑不得,剛才心裏陰郁的情緒也沒了,端起杯子潤了潤喉,臉上第一次露出無奈的笑意:“你怎麽這麽多歪理。”
“不,不是歪理,而且我懂中醫。”杜清眠認真道:“戚行四十五歲,是個很危險的年齡,男子四十歲之後容易腎氣外洩……”
杜清嘉嘴裏的水差點吐出來,咳嗽了兩聲。
忽然手機響起,是戚行終于給她來了電話,杜清嘉擦了擦嘴唇,語氣淡淡地接起來:“喂?”
“嘉嘉,對不起了,我今天可能過不去……”
杜清嘉抿了抿唇,深呼吸讓自己保持平靜:“我今天專程叫了妹妹過來,等了你很久。”
“真的對不起,可是我這邊确實出了事。”向來穩重的戚行聲音中透出焦急,“樂成他不見了,我剛才一直在打電話聯系他的朋友,可是他的朋友也一并聯系不到了……”
杜清嘉按了按眉心,她想問戚行為什麽不在出事的時候就通知自己,又覺得這樣問太沒眼色,她嘆了口氣,問:“怎麽回事,或許我能幫上忙呢?”
戚行似乎行走匆忙,說話的時候還在喘氣:“他們一群孩子不知為什麽去了郊區,昨天出去,今天還沒回來。有個家長報了警,至今沒什麽消息。據現場調查痕跡來看,他們似乎是在一棟爛尾樓裏消失的,有人懷疑是撞了鬼,我正去青冥觀,想請陽平道長前去看看,不過太遠了,我真怕回去後……”
戚行重重嘆了一聲。
涉及到人命……杜清嘉遲疑地看了杜清眠一眼,杜清眠撚了撚指頭,做出撮錢的動作。
“我這裏有一位大師,離得也近。”杜清嘉道:“她很厲害,就是收費高,現在可以過去。”
戚行像是終于松了口氣的樣子:“那你先帶大師過去,多少錢都可以,真是及時雨……你真好,嘉嘉。”
杜清嘉唔了一聲,因為戚行已經快到了青冥觀,挂了電話。
杜清眠已經起身:“走吧。”
“雖然他讓姐姐這麽困擾,我對他不很喜歡,但生意是要做的,人也是要救的。”
杜清嘉心裏微微一暖,輕輕地伸出手,揉了一下她的頭:“你這個丫頭……”
有個家人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李秋月在外面坐着喝茶,她沒想到戚行還沒到,她們就這樣要離開了,有些尴尬道:“戚導怎麽能這麽爽約呢,這麽重要的場合。”
杜清嘉什麽也沒講,知道戚行事出有因,卻憋着一口氣不想替他開脫。
杜清眠笑了笑:“他家出事了,所以沒來。”
杜清嘉心累地報出爛尾樓地址:“小李,去這裏。”
“郊區啊。”李秋月驅動車子,好奇地問:“去這幹什麽,還有戚導家裏出了什麽事?”
“又是他那個兒子……”似乎覺得自己這樣說話不太妥當,杜清嘉閉眼倚着靠背道:“跟朋友出去玩,失蹤了,我們過去看看。”
李秋月聞言無語了。
上次這個小少爺就為了阻攔杜清嘉和他爸約會離家出走,這次不會又是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