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破僵局

“我可憐的孩子,何曾受過這份委屈。”張夫人動情的拍着她的手,“好生歇息吧,凡事有我和你張叔父,至于姜安我把他安排在西廂房了,雖然離你有些遠,但是在我張府,有這麽多人護着,小姐定然安全。”

“嗯,謝過張夫人。”

“時間也不早了,老夫和夫人也不擾小五休息了。”張鵬飛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告退。

“大人、夫人慢走。”元容微微一屈膝,行了個半禮,目送張鵬飛和夫人出了廂房。

燭火搖曳,張鵬飛坐在書案前,張夫人順手給他捏着肩膀。

“這件事,夫人怎麽看?”張鵬飛輕輕地拍着張夫人的手背,示意她停下來,“為夫甚少見姜小姐,這面容着實是有些認不得了。”

這個蠢貨!張夫人心裏暗恨,別說薄水還未失手,便是真被攻下了,他在應陽也該做出一副保家衛國的姿态做番樣子才是,竟然妄想去謀害陛下。只可惜當她得知此事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這才随了他,奈何這蠢貨連這事也能做的漏洞百出,早知如此,還不如讓他死在那群狐媚子身上。

平複下內心的翻湧,張夫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這人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是發生這麽多事情我們也不能早下決定。便是給姜大人送封書信,來回也要經些許時日,不如就先留了這姜小姐在我們手裏,一來我們親自看着,若是假的也翻不出什麽花樣;二來若她是真的,畢竟這是姜公唯一的千金,我們好生照料終歸是沒有錯的。”

“夫人所言甚是。”張鵬飛擡手撫着颚下的一撮山羊胡,甚為贊同。

“你就打算在這裏吃喝玩樂?等……”

“姜安!”元容坐在後院的竹亭裏吐下了最後一片葡萄皮,打斷了公孫訓的話,“你何時如此多心了,張大人是叔父的門生,自然不會加害你我,定會暗中相護。”說着還不忘了朝他做個眼色,隔牆有耳。

若是旁人,公孫訓也就信了,可對方偏偏是姜元容,當他知道趙衷和元晦逃出應陽的時候,他的确松了一口氣,可是讓他相信姜元容,他真的有些做不到。

這幾日,元容除了和張夫人讨論一下花樣子,就是和張鵬飛默默地聊着姜家垂淚,而公孫訓挂了姜安的名字,名義上作為姜家的一份子,也不得不作出一副悲傷地姿态,可心裏卻是恨不得滅了姜家的心都有。

公孫訓看着元容有些氣結,他借着添茶水的動作靠近元容耳邊,聲音有些咬牙切齒,“你該不會是想留在這等你爹來吧。”

元容心底白了他一眼,表面上卻笑的一臉和善,低低的聲音從齒縫中傳出,“你且再等等。”

元容是算了日子的,這幾日張府內雖一片平和,可是每次見張夫人,張夫人的模樣都略微有些不安。元容自知在公孫訓那裏得不到什麽消息,但是看張府這個情況,想必趙衷十之八九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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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只需等他來救便好。

“正度,你這傷還未愈,怕是要多休幾日才行。”曹元晦幫趙衷換藥,順便檢查了下傷口,“若不是救我,你也不會挨了這刀。”

“無礙,不過是點皮肉傷而已。”趙衷緩緩掩上衣袖,不停地咳嗽,“沒想到關鍵時刻,這副身子還真有些用處。”

“有我曹元晦在,就定不會讓你走我前邊。”

“嗯。”

“放幼禮和姜元容在那真的無問題麽。”似乎為了轉換下氣氛,曹元晦把話題扯在了元容和公孫訓身上,趙衷知曉他的意思,便也順着他的話說往下說。

“張鵬飛是我高看他了,此人成不了大氣。”趙衷又飲了些茶水,拼命地壓下去了喉頭的咳聲,這才眯着眼半靠在枕頭上,“鼠目寸光。”

若他是張鵬飛,且不說要先等失了薄水,便是他真想取自己的項上人頭,也定然不會做的處處纰漏,讓自己有了逃生的機會。

如此一來,張刺史失了先機不說,怕是連人心也失了,如今薄水還在,回廊兵力雄厚,簡直是把自己變成甕中之鼈,只需稍稍一推,他就能永葬在應陽了。

趙衷忽然想到了元容,心下暗念,“容兒,我信了你,你可莫要讓我失望。”

又過了兩日,一直在張府等待趙衷的元容也有些不安了,她看着在一旁閉目養神的公孫訓,六月的陽光曬的元容有些睜不開眼睛,她不露痕跡的打量着他。

趙衷把所有的兵力都囤積在了回廊,若是薄水失守,張刺史定然會打開應陽城門,她畢竟是南晉的皇後,大蜀無論如何都是不會留她的,到時候莫說去見爹爹,怕是想活着出這應陽城都難。

公孫訓雖武藝高強,但向來視她由如眼中釘肉中刺,礙于趙衷的面子暫且會保她平安,可若真丢了城池,這厮就未必會護着她了。

公孫訓雖然閉着眼,可是總感覺有一束目光盯着他,待他實在耗不住睜開眼,才發現元容略微失神地盯着他。

元容就這麽坐在涼亭內,藤蔓爬過藤架,微微為她遮了些許太陽,平日裏,元容的表情總是有些淡淡的,便是生氣了也是蹙一蹙眉頭,一副隐忍不發的樣子。

公孫訓何曾見過這樣的元容?

她腰背挺得筆直,滾邊的素面錦袍被她穿的甚是大方,一雙丹鳳眼不複往日的迷茫,似乎在思考什麽重要的東西,眼底含着說不出道不明的光亮,這模樣仿佛離人很近又仿佛離得很遠。

公孫訓心下一驚,脫口而出,“姜元容?”

微風拂來,身後的藤葉響起沙沙的摩挲聲,許元容想的太過入神,待公孫訓喚她幾遍她才回過神來,一瞬不瞬的看着公孫訓。

她,不能坐以待斃。

夕陽微斜,元容獨自一人坐在後院中的蔓藤下,這裏四周空曠,藏不得人,也是張夫人最為喜愛的地方,偶爾有幾枚小厮遠遠路過,想來裏面也會有張夫人的眼睛。

果然,不久張夫人就在丫鬟的陪同下款款而來,看見元容似乎還有些驚訝,“姜小姐為何在這裏?”

該做的戲還是要做。

元容回頭看到張夫人微微一笑,連忙起身,“乘涼而已,沒想到此處能見夫人,夫人若是無事,不如陪元容坐上一坐。”

“自是好的。”張夫人擡手一揮,讓身邊的丫鬟退了下去,“我和姜小姐有些話兒要說,你先下去。”

“是。”行了個禮,丫鬟便退後了些許,離的她們有了些距離,停在聽不到卻又恰好能看見她們的地方。

真是個玲珑的女子,連丫鬟都調教的這般好,想來嫁與張刺史還真是委屈了。

元容擡手為張夫人倒了杯茶,有一茬沒一茬的聊着。

張夫人雖嫁到張家後就不曾出過應陽,但是為人聰慧,做事果斷,張鵬飛凡事也不就太瞞着她,偶爾還要讓她拿個主意,故而外面的事情也知道些許。

而元容打小就讀了不少風俗趣聞,再加上宮內幾年的磨砺,雖然年歲差張夫人十五有六,但是卻也能說到一塊去。

兩人各懷心思,言語間皆小心謹慎。

随着天色漸晚,元容知自己耗不過張夫人,最後,還是她開口打破了僵局,“不知應陽一事夫人怎麽看。”

停住手中的搖扇,張夫人擡袖遮嘴角,看似笑的溫和,一雙眼睛卻似無意似有意的掃過元容,“我一婦人,能有什麽看法。”

元容嘆口氣,指尖繞着胸口的秀發,“前些日子我受了驚,想法簡單了些,如今緩過神來,卻不由得有些擔心。”

“不知容兒擔心何事?”張夫人笑了笑,臉上表情似僵了一下,瞬間恢複常态。

元容見她表情微變,知她也心裏不安,內心燃起了一絲光亮。

“容兒雖為當康人士,卻自幼生長在應陽,對此地的感情不比別人淺,應陽的百姓也對容兒照料有加,我自是盼的應陽好的。”微微一頓,她繼續說道,“可是我卻不知還能否看到這一天。”

“容兒此話何解?”

見張夫人開口,元容心下舒了口氣,轉身沉下臉來看着張夫人,“聽聞顯後好疑,蜀國此番攻打薄水的不是我父兄。”

元容話音未盡,張夫人便拂袖而起。

元容仰頭望着張夫人,張夫人也盯着元容,她緊緊地握着搖扇,原本白皙的手指因用力而越發的沒有血色。

時間仿佛靜止,夕陽漸沉,透明的月亮慢慢地爬上樹梢,元容眼角撇過不遠處的丫鬟,見她還伫在原地,便收回餘光,直視着張夫人。

半響,張夫人緩緩地開口,聲音如寒冬臘月,“老婦知小姐思慮,奈何時不與我。”

言罷,便轉身離去,将行兩步,袖口被人拽住,張夫人沒有回頭,就聽見元容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如此便要認命麽?”

作者有話要說: 斷在這裏,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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