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我什麽心思?

顧寧一路跟着蕭廷回到宮中,直奔元陽殿。

張順站在廊下等候, 看見蕭廷和顧寧走來趕忙弓着身迎上前, 蕭廷面色冷峻, 走在前面,顧寧一臉無奈,跟在後面。

兩人一前一後進殿, 顧寧進殿時對張順說了句:“傳太醫。”

張順面色一驚,不知道他們是誰受了傷,不敢耽擱,趕緊退下喚人去。

顧寧跟着走到內殿,蕭廷站在燈火通明的殿中, 負手背對着她,盯着一盞璀璨宮燈出神, 顧寧期期艾艾走過去, 拉了拉他的衣袖:“那什麽……受傷了就別站着嘛,過來坐下吧。”

蕭廷抽出自己衣袖, 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的态度。

顧寧無奈:“你生我的氣,也犯不着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這句話像是點燃蕭廷爆炸的引子,猛地回身, 快步走到顧寧面前,仗着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看着他, 俊目平靜無波。

“誰生你的氣?你做什麽了, 我犯得着與你生氣?”

你這叫不生氣?

顧寧在心中暗道, 嘴上肯定是不敢這麽說的,今次之事跌宕起伏,确實有很多地方她沒有思慮周全,只是憑着推斷就否認了蕭廷的人品,他生氣也是應該的。

“我知道錯了。”

顧寧用最有誠意的口吻向蕭廷道歉,還試圖伸手拉他的衣袖,然而某人卻不領情,在她拉到他衣袖之前就把手挪開,一動胳膊就牽動傷口,牽動傷口,他眉頭就若有似無的蹙起,他一蹙眉,顧寧就越覺得不好意思。

“是我欠缺考慮,只看見了事情表象,沒有深入分析。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問你張院正的事情,你沒有據實相告,我以為你刻意隐瞞,緊接着就出了刺殺事件,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給我考慮啊。”

顧寧一邊認錯,一邊講述自己的心路歷程。也怪她對蕭廷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在奪位時的果決與手段上,打心底裏覺得他是一個為了穩固自己權勢,會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野心家,謀略家,所以在遇到事情的時候,顧寧下意識的懷疑蕭廷,但這回的事情,卻實實在在的讓顧寧體驗了一把冤枉人的尴尬。

“所以你的意思是,将來若是再有這種不給你時間考慮的事情發生,你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懷疑我?”蕭廷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危險,顧寧趕忙舉天發誓:“不會!我發誓。”

蕭廷冷哼:“哼,你發誓?你不是義正言辭的教訓我嗎?仁義,忠誠,我在你心裏就是那不仁不義,不忠不誠的人,你可以為了那些萍水相逢的人與我作對,甚至用命要挾,可你卻不願意給我最基本的信任,你要我如何信你的話?”

顧寧被他說的無地自容,想起自己出宮前的表現,這些話确實出自她口。

“唉,我這不是道歉了嘛。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你大人大量,原諒我這一回,成不成?”

蕭廷的脾氣,吃軟不吃硬,與他硬頂沒有任何好處,恰好顧寧也不是那種有骨氣絕不示弱的人,道歉之言,張口就來。

“不成。”蕭廷一口回絕。

顧寧洩氣:“那你想怎麽樣?把我押到刑部大牢打板子,抽鞭子,再用燒紅的烙鐵烙烙我這不長記性的腦子?只要你說的出口,我立馬叫人把我綁了去?”

“你!”

對于顧寧這種誠摯到掏心掏肺的道歉方式,蕭廷仿佛更生氣了,指着她情緒略顯激動:“你以為我不敢處罰你?威脅誰呢?”

顧寧也是冤枉:“我沒威脅誰,我是認真的,如果你覺得非要處罰我,讓我受點皮肉之苦方能消解你心頭只恨的話,我樂于配合。”

“哈。配合!”蕭廷冷冷一笑,指向殿外:“好啊,那你去啊,讓刑部大牢給你好好松松骨頭!”

顧寧實在搞不懂自己哪句話惹他生這麽大的氣,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後,顧寧轉身要走,蕭廷喊住她:“去哪裏?”

深吸一口氣,顧寧無奈回身:

“你不是讓我去刑部大牢嗎?我去,我這就去!陪你半條命總行了吧。”

胳膊一緊,蕭廷一個大力把顧寧拉到面前,盯着顧寧的雙目中似乎要迸射出火星,咬牙切齒道:“你敢!”

顧寧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你讓我去的,什麽我敢不敢的?”

“我讓你去就去,你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蕭廷緊捏顧寧的手腕,語氣兇惡。

顧寧掙紮兩下沒掙開,脾氣也漸漸上來:“那你到底想怎麽樣?我知道這回我錯了,可我都道歉了,好話說盡你還是不消氣,我能怎麽辦?”

蕭廷仗着身高優勢睨視顧寧:“我想怎麽辦,你都願意?”

顧寧點頭,爽快答應:“願意啊。剛不說了嗎?半條命都願意給你了,還有什麽不願意的,只要你能消氣,我……”

顧寧的話被直接封死在喉嚨裏,雙唇相接,溫暖濕潤的感覺讓顧寧腦中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記,等到那片濕潤開始移動之時,顧寧腦中又像是被瞬間炸開,下意識将腦袋往後躲去,可對方好像早就洞悉她的行動,快她一步按住她的後腦,讓她避無可避。

如狂風暴雨般被掠奪着,顧寧四肢酸軟,百骸酥麻,從未有過的感覺席卷全身。直到感覺有什麽在試圖撬開她的牙關時才猛然醒悟,奮力一掙,對方正好收了力氣,讓她稍稍退開,然而身子仍舊被他牢牢箍在懷裏。

蕭廷見她嘴巴被親的有些發紅,滿臉驚愕的傻樣,漾出一抹春雪消融的微笑,聲音仿佛柔的能滴出水來。

“我想要你這般道歉,你可願意?”

顧寧想發聲,可喉嚨不争氣,因為沖擊太大,太過驚訝,一時間居然發不出聲音來,而頭頂上,蕭廷似乎還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咽了下口水,顧寧努力調整一番後,才結結巴巴說出一句:“你,我……開,開什麽玩笑呢?”

蕭廷一揚俊眉:“誰跟你開玩笑。”

說完,蕭廷便再次俯下身子,在顧寧紅潤的嘴唇上重重親了一口,這回顧寧總算找回一點力氣,手忙腳亂從蕭廷懷抱中掙脫,語無倫次起來:“你,你……你到底什麽意思?別鬧。額,我看我還是去催催太醫好了,你是不是傷了腦子?我……”

“顧相思。”蕭廷一本正經喊出顧寧的名字,一步步逼近:“你到底是跟我裝傻充愣,還是你根本就沒有心?這些年我對你什麽心思,你就一點都看不出來?”

蕭廷亦步亦趨,顧寧節節敗退,退了好幾步,顧寧被逼到門邊,背靠門扉,退無可退,蕭廷一手撐在她臉頰旁側,讓她只能正視自己。

顧寧覺得一顆心都緊張的要跳出來了,人生第一次遭遇表白,要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是蕭廷,蕭廷是她一直以來當弟弟,當主子般看待的人,怎會突然跟她說這些,甚至腦中還有一個聲音在懷疑,蕭廷根本就是用這種方法在戲耍她。

“你,你別鬧了。咱們倆之間能有什麽心思?”顧寧微微沉下身子,想從蕭廷的雙臂之下溜走,然而下一秒,顧寧的雙肩就被蕭廷高高提起,抵在門扉之上,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對她說出:“自然是我喜歡你的心思。”

喜……歡……

顧寧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這麽慫,慫的想學那烏龜,直接把頭縮進脖子裏,蕭廷的聲音振聾發聩,讓她耳膜都為之顫動,心房更是如擂鼓般激動,這些條件之下,顧寧的腦子基本上已經沒法思考,身體倒是還留有些理智,兩手将蕭廷隔開,腿腳一矮,從他雙臂之下溜走。

“顧相思,你給我站住!”

蕭廷大吼聲也沒能讓顧寧停止逃跑,倒是顧寧轉身跑出大殿門檻之時,差點撞上了領着太醫進門的張順,張順吓得趕緊往後退去,跪下行禮:“皇上,娘娘,嚴院正來了。”

顧寧努力平複心情,摸了摸心虛的臉頰,忠心希望自己的臉皮不要太薄,至少不能讓人看出來她臉紅了,她一個二十六歲的老姑娘居然被一個二十歲的小狼狗表白到臉紅,這種事情傳出去,可不太好聽。

幹咳一聲:“那什麽……來的正好。陛下傷的不輕,趕緊幫他包紮。”

說完就要走,蕭廷再吼:“你趕走試試!”

顧寧邁出門檻的一只腳只能又收了回來,努力堆出笑容:“我,我留下也沒什麽用。”

說完就要走,蕭廷緊追而上,猛地伸手抓她,顧寧逃跑心切,回身與他對了一掌,蕭廷蹙眉,臉上露出痛苦之色。顧寧只好收了力氣,被蕭廷抓着手腕入內。

嚴院正和張順目睹帝後這番互動,悄悄對視,張順公公對嚴院正暗自搖了搖頭,意思是別管他們,嚴院正這才收斂心神,上前替蕭廷診斷。

蕭廷将上衣脫下,右胳膊上果真殷紅一片,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至今仍有血流出。

“皇上的傷未曾傷及筋脈,是皮外傷,只需清洗傷口,上些金瘡藥,包紮一下就無甚大礙了。”嚴院正診完脈,如是說道,張順那邊已經讓宮婢準備好了熱水,嚴院正将袖口紮起,正要去拿為蕭廷清洗傷口的帕子,卻聽蕭廷來了句:“讓皇後替朕包紮吧。”

一側的顧寧猛然擡頭,嚴院正也愣住了,伸出的手不知是繼續還是收回。

顧寧尴尬陪笑:

“還是別了,我包紮的手藝可不好,萬一再傷着陛下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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