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些動搖。

“好啊，你說，你想說什麽，你說。我倒要聽聽你能說點什麽。”陳秋和也笑了，笑誰不會呀，倒要看看對面的女人能強裝笑顏到什麽時候。

“你一直都不明白，離婚真的是你最好的選擇……”

“好了。”陳秋和打斷，“關于離婚的話題，我們讨論過了，等電影下線再說吧。”

眼看陳秋和要走，何佳人哪能白跑一趟，“等一下，你不要聽離婚，那我們換個話題，你想要什麽樣的生活。我們已經分居了，婚姻名存實亡，我離婚的決心從我在醫院醒過來，就沒有動搖過。”

陳秋和忍不住質問，“你真是個脆弱的女人，你就那樣耐不得寂寞？多少人兩地分居，人家照樣過得好好的。我知道的，我有的朋友有到國外分公司工作的，有老婆帶着孩子在海外留學的，人家不都是常年兩地分居，人家也沒問題啊。我拍戲每次也就幾個月，你就等不了了，你說說這是誰的問題……”

“可是人家沒有出軌！”何佳人終于不笑了，她盡量冷靜地看着陳秋和在這裏避重就輕。

陳秋和當然不承認這罪名，“誰出軌了？我嗎？你有什麽證據？我幹什麽了？我跟人開房間了？還是我跟誰有什麽過于親密的舉動了？還是我在外面養情人、養私生子了？何佳人，你想在怎麽成了這個樣子，你信口胡說都不用打草稿的嗎？真不愧是中文系畢業的。”

“可是你精神出軌。你自己日記裏寫的，你一生唯一的愛戀……”何佳人平靜地擡頭看酒店的樓上，“就在上面。”

“你在胡說什麽？！夠了，沒意思了，不想再聽你胡說了。”陳秋和果斷地往前走，車也不開了，準備出去攔出租車。

“好，你不想聽是吧，你不想聽，我就上樓去，說給她聽，我想她應該有興趣聽聽，你這些年為了癡情做過什麽蠢事……”何佳人大聲地朝陳秋和的背影喊話。

如何佳人所料，陳秋和立刻走回來，氣急敗壞，走過來手都在抖，他用手指着何佳人，卻不知該說什麽，從沒想到有一天，有人會拿他深藏的心意威脅他。

何佳人一挑眉，“怎麽，你還想打我？好啊，你試試看。我保證不躲，等你打了我，我立馬上樓去，告訴她，你怎樣對待妻子。李芳青的粉絲都說，他們的女神，善良美好。你不妨猜一猜，善良美好的李女神，看見一個無辜的女人因為她過着亂七八糟的日子，她會怎麽看待你這個做丈夫的男人？她可能會想，就算有一天再婚，也不找你這種男人吧。”

“你，你，……你簡直是個潑婦！你還有個女人的樣子嗎？”

“謝謝你的評價，我覺得為了争取自己的權益，我寧願做個潑婦，只要能讓你同意離婚。我倒是覺得，如果有一天，你說我賢德，那才是罵人呢！”何佳人說完又後悔，嘴上是痛快了，可是激怒了陳秋和，離婚的事就更麻煩了。

何佳人換個口氣，平心靜氣地說，“你覺得李芳青現在的婚姻幸福嗎？你說她是你一生唯一的愛人，可你對她夠好嗎？你又為她做了什麽？”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也不用你管，你少提她，你不配！”陳秋和自以為說了句狠話，報複何佳人，但是他失望地發現，何佳人根本不在乎，也不難過。

“你什麽都不能做，你明明知道她的法國丈夫是個混蛋，花心好色、養情婦、有私生子，你明明知道李芳青秀恩愛，掩飾婚姻的不幸，可你就這麽看着？如果你真愛她，應該幫她從不幸婚姻的枷鎖裏解脫出來……”

“你懂什麽，別人的事你少管！”陳秋和低聲呵斥。

何佳人點頭，“對，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一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愛一個女人，就是偷偷看照片，寫日記，卻不去解救她。明知道他丈夫不尊重她，明知道她對婚姻很失望，卻不去幫她。你大概自以為，你的愛真偉大，因為她過得不好，所以你也故意不好好過日子，來陪着她，是嗎？”

“何佳人，挖別人的**你很得意嗎？管好你自己。”陳秋和終于冷靜下來，能正常說話了。

“**？你的愛見不得光嗎？你自己覺得你對她的感情說出來可恥嗎？”

陳秋和再次暴怒了，“注意你的措辭，你別以為你站在這個地方，就可以胡說八道了！”

何佳人才不怕他，“你難道沒有搞明白問題在哪裏？我上大學的時候，我曾經聽見一個要畢業的男生，在女生樓下喊着‘誰誰誰，我愛你。’大家都給他鼓掌。為什麽？他至少說出來了，為了他這份勇氣！”

陳秋和沒說話，他聽進去了。

何佳人看着他，繼續說，“你藏着掖着，愛情就成了見不得光的東西。你光明正大地承認，別人才可能祝福你，鼓勵你。你真的不應該遷怒任何人。是你自己懦弱，才委屈了你那一生一次偉大的愛情。不怪別人，就怪你自己！”

陳秋和繼續沉默，但是看得出，他在思索。何佳人決定再接再厲，狠推他一把，“陳秋和，你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就在樓上，你也別跟我說什麽工作關系那樣的鬼話，我也不想聽。我就問你一句，你敢不敢在這裏喊一句，‘李芳青，我愛你。’”

聽了這話，陳秋和瞪着何佳人咬牙，他明知道這是激将法，可就是覺得自己忍得窩囊。

何佳人冷笑，“我真的要鄙視你，唾棄你了。”

這下陳秋和不能忍，“鄙視，唾棄？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麽，我給你臉了是嗎？我是懶得跟你個女人一般計較。”

“憑什麽？憑你心術不正！”何佳人才不讓着他，“你知道為什麽李芳青不會回應你？因為她還要臉！你有老婆，你還跟她玩暧昧，她一定會覺得，你是趁虛而入，趁人之危，想讓她跟你偷情，做情婦！人家才不幹呢！”

“你胡說，胡說！”陳秋和萬沒想到這個意思。

“難道不是嗎？你一個已婚男人，一面拖着不跟老婆離婚，一面還對另一個已婚女人獻殷勤。是人都覺得你貪心，腳踩兩只船，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何佳人鄙視地眼光看着這個還頂着自己丈夫名頭的人，“李芳青本來就自尊心強，你知道的，她比一般人更好強。可你呢？你尊重她了嗎？你不尊重我也就算了，你怎麽連‘真愛’也不尊重！”

陳秋和第一次發現，妻子這樣牙尖嘴利，句句戳心。但他無可反駁，想不通為什麽。

“一紙結婚證，讓你失去了光明正大追求真愛的資格了。”何佳人走到陳秋和面前，把離婚協議折了兩次，塞到他外衣口袋裏，用冷靜的口氣說，“拿好它，這是你的自由，我給你了。簽了字，你就有資格去追求真愛了。別再糊塗了，你該不會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吧？”

何佳人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回頭，發現陳秋和僵在原地，連姿勢都沒變，可見剛才的話對他的沖擊有多大。

“陳秋和？你跟她告白過嗎？”何佳人突然好奇地問。

陳秋和看看何佳人，轉頭不說話。何佳人驚奇了，“不是吧？你該不會是一次都沒告白過？該不會，她還不知道……”

陳秋和繼續不理人。

何佳人都不知說什麽好了，“不是吧？你人生的一半都在喜歡這個人，可是你還沒告白過？那你等什麽啊？等女人跟你主動告白嗎？你覺得你能等到，那麽要面子的李芳青跟你個有婦之夫告白？你做夢呢？……我真是，真是，我真是繼續小看你吧！”

何佳人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機會我給你了，你可長點心吧，別再這麽糊裏糊塗地活了，一個告白都沒有勇氣的人，憑什麽讓別人愛你啊！你是害怕被拒絕是吧？窩囊死你算了！”

看着某個女人潇灑離去的背影，陳秋和不動聲色的表情終于破功了，被何佳人這樣擠兌了一通，陳秋和真是這輩子都沒遇過這麽痛罵他的人，當然，除了爹媽。

可問題是，他不知該怎樣應付，因為那女人說的是對的。他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去喜歡一個人，卻沒用過三秒鐘去說句“我愛你”。

拿出口袋裏的離婚協議，展開看，何佳人已經簽了字，陳秋和把協議攥在手裏，良久，轉身，大步流星，回了酒店。

☆、061章 你們真的離婚了？

愛一個人有錯嗎？

沒有。

那為什麽有的人的愛就變成了不可告人的東西？

因為沒有資格。

一個婚姻中的男人是沒有資格愛任何妻子以外的女人的，哪怕這愛意只是藏在心底，也是不容于世的。

陳秋和手握着離婚協議，感覺這個東西好像神奇地給了自己勇氣。他做了幾分鐘心理建設，敲了李芳青的房門。

李芳青有點奇怪，都十二點了，“誰啊？”

“是我。”原來是陳秋和，去而複返，怎麽了？是忘了東西了嗎？

把門打開一半，李芳青看見陳秋和眼神專注而深情地望着她，直覺告訴她，這個人現在不對勁。李芳青猶豫着站在門口，沒有把門全打開，“你還有事嗎？我要睡了？”

陳秋和深吸一口氣，把離婚協議遞給李芳青，李芳青在門口一看“離婚協議”，擡頭疑惑地看老同學。

“你翻到最後一頁。”陳秋和提醒。

李芳青把協議翻到最後一頁，赫然兩個簽名，“陳秋和”、“何佳人”，日期是今天。

“你們，真的……離婚了？”李芳青驚訝極了。

陳秋和看着喜歡了多年的人，一開始沒說出來，是害怕被拒絕，而且李芳青事業剛開始的時候說了不談戀愛；後來是因為自己覺得還不夠資格；再後來，她愛上了別人。一次次地猶豫，錯過了表白的機會。這一次，無論如何不能再錯過了。

“芳青，你聽我說，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從大一開始……”

“不好意思，我要睡了，你先回吧。”李芳青突然關門，她并不想聽，聽了就會失去了這個朋友了。

陳秋和這次沒有打退堂鼓，他一手撐住門，“你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對吧？我現在離婚了，她知道我心裏一直有一個人，她願意成全我們。就在剛才，就在樓下，她給了我這個，我上樓之前簽了字。我現在，有資格跟你告白了。”

“可我沒有資格接受！陳秋和，你是不是忘了，我結婚了，我有丈夫！”李芳青使勁關門關不住，她有些煩惱，一向聽自己話的陳秋和今天這是怎麽了？

陳秋和顧不得會不會被人聽見，大聲地說，“你那算什麽丈夫！他三天兩頭出緋聞，你真當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嗎？我們老同學聚會的時候，大家說起來，都覺得你過得其實并不好。那男人一看就花心，你談戀愛時候喜歡這種人，你過日子時候還喜歡這行人嗎？”

李芳青氣得發抖，使勁關門，陳秋和賭氣大力推了一下，就聽見李芳青“哎呀”一聲，似乎被門撞到了，陳秋和趕緊放手，一猶豫間李芳青把門關上了。

陳秋和不死心，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告白，不能就這麽算了，是死是活，今天要個說法。他開始敲門，“芳青，你是什麽意思，你跟我說一聲。你能不能接受。你別再這樣委屈自己了，你現在的婚姻叫什麽啊。每天自己騙自己有意思嗎？你開門好嗎？你讓我進去，我們慢慢談好嗎？”

李芳青在裏邊生氣，然後一擡手，發現自己還拿着人家的離婚協議。

陳秋和在外面敲門，他覺得自己還沒說清楚，這時，門開了，他大喜過望，以為李芳青起碼能給他機會說話，哪知道人家把他的離婚協議還給他手上，“你離婚不離婚跟我沒有任何關系，立刻消失，別把狗仔招來！”

門再一次“砰”地一聲關上了。陳秋和被這關門聲打擊到了，他繼續站在門外，但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麽，但是已經有人開始探出頭來朝這邊看，陳秋和趕緊離開。

到了樓下，他又不甘心就這樣回去，突然想起，李芳青助理受傷，自己答應陪她回老家，現在這樣走了，李芳青怎麽回老家。誰幫她拿行李，誰幫她躲避狗仔？

陳秋和煩惱的時候，何佳人面對父母也沒底氣了。不知道為什麽，本來一路走回來，還覺得揚眉吐氣，躊躅滿志。可一回到家，看見父母，立刻慫了，“爸，媽，你們說我這樣有用嗎？他陳秋和該不會因為被我罵了一頓，一生氣，又不同意離婚了。”

何家爸媽一直沒睡，等着女兒回來，現在看見女兒愁眉苦臉的，也嘆氣。何媽媽說，“這叫什麽事兒啊，離個婚這麽費勁。陳秋和心裏有別人，幹嘛還拖着我女兒？”何爸爸也說，“你這也算是一步險棋，激将法，用得好當然達到目的，用的不好可能激怒了對方，愈發不讓你好過。”

“其實，就算陳秋和有那個意思，他也敢邁出這一步，還有一件事，就是李芳青的态度。她現在可能還不打算離婚呢。”何佳人沒力氣地靠在她媽胳膊上。

“你離婚成功就行了，你管那女明星離不離呢？”她媽不太理解。

何佳人坐起來說，“媽，你不知道，只要李芳青離婚，陳秋和一定離。”

“這叫什麽事兒！”何媽媽又發愁了。

李芳青早晨吃過早飯退房間的時候，前臺服務生告訴她，“已經有人結過了，那位先生在那邊坐着。”

李芳青轉頭看，陳秋和還有跟了他多年的助理小張走過來，小張說，“李女士，您好，機票都在我這裏，我的車停在外面，行李我來拿吧。”李芳青一錯愕，小張已經把她的行李箱和随身包包都搶跑了。

這是土匪嗎？李芳青傻眼了。

陳秋和給小張一個滿意的眼神，過來跟李芳青說，“坐小張的車送你去機場……”看見李芳青冷着臉，陳秋和無奈地說，“你助理不在，我把小張借給你，這麽多行李你怎麽拿，讓粉絲看見多狼狽。而且，萬一又碰到狗仔，小張能應付。”

李芳青還是不動，也不說話，陳秋和低頭想了一下，昨天的話有些過激，是傷到了她的自尊心，“我送你去機場，只是作為老同學送行而已，你放心，我不逼你。再說了，大庭廣衆的，我還能占你什麽便宜嗎？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了？”

還能說什麽，行禮都被人放上車了，難道還搶回來嗎？

李芳青忍了忍，不得已，跟着陳秋和上了張助理的車。

☆、062章 誰偷幾張紙

陳秋和坐在何佳人學校附近的咖啡廳，心情很輕快，這是自由的感覺。一直以來壓在心上的焦慮和苦惱似乎都不剩什麽了。他不僅送了李芳青回家，還一路跟到人家家裏，見過了李芳青的父母。

其實上大學的時候，他就見過李芳青的父母了，當時他們來看望女兒，陳秋和請大家吃飯，但是，最後李家父母買了單。沒想到的是，李家父母一直記得他，還說起當年看望女兒的時候，和女兒的同學朋友一起吃飯，陳秋和還要搶着買單。

李家爸爸談起舊事，“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小夥子真實誠，不過，有長輩在，要長輩付賬的。這是我們這裏的規矩。”陳秋和三十多歲的人在李家父母面前像個十八的毛頭小子，點頭哈腰的，李爸爸敬的酒也一飲而盡了。

倒是李芳青不高興，本來以為陳秋和送到機場就走了，結果人家一直上了飛機，坐在自己身邊的座位上，助理才解釋，“買了三張機票。”還能怎樣，攆下飛機嗎？

一直到自己家門口了，陳秋和借口幫拿東西，一直跟進了家門。還跟自己父母打招呼，特別解釋說是助理受傷，所以作為電影導演，請自己回國的人，就必需負責送自己回來。說得好像張助理連送人都不會似的。

李芳青的母親一再感謝，“麻煩你了，大學時候芳青就說起過你，說你幫她挺多的，這麽多年了，還是你在幫着她。真是日久見人心吶。你說說芳青，幹嘛非要嫁到國外去，國內多少好小夥兒……”

“媽，你別說了。”李芳青對于陳秋和的厚臉皮是又一次領教了，同學十多年都不知道這人是這樣的。偏偏自己的父母一個勁兒地誇他，這人更是得了理了，請都請不走。

李芳青在家呆了三天，陳秋和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三天，白天無事，就在李芳青的家鄉逛逛，順便打電話給她。直到李芳青準備回京城，他又出現在李家門口，和助理來拿東西，李家父母還拜托他照顧女兒。陳秋和高興地滿口答應，他看出來李家二老對他印象很好。

回京後，陳秋和送李芳青住進酒店，給她派了個臨時女助理過去照顧日常生活。然後，自己馬不停蹄地來找何佳人。

而何佳人接到電話，也送了一口氣，趁着沒課，請了假出來，進到咖啡館的時候，看見陳秋和在那裏坐着微笑，不知在想什麽。不過何佳人猜測，他在李芳青那裏大概進展順利，起碼是告白了。

何佳人坐下，陳秋和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沒察覺。何佳人敲了敲桌子，陳秋和才反應過來，沖她點點頭。

何佳人也點點頭，“恭喜啊，看來你是心想事成。”

“你說得對，想要得到什麽，先要準備好勇氣。我現在明白過來，也不晚，……謝謝你的當頭棒喝。……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子的，以前你跟我說話都會害羞……”陳秋和試探着問。

何佳人跟服務生要了兩杯咖啡，笑着說，“你不必知道我為什麽改變，相信我，你并不想聽。而且，我的事情再跟你沒關系了。過了今天，我就是前妻了。”

聽着對面的女子自信而輕松的話語，陳秋和也第一次認真地審視何佳人，“你是個好女人，謝謝你的成全，也謝謝你的當頭棒喝。希望你以後也能幸福。”

“借你吉言。”這句話何佳人還算是聽着順耳。

“不過，你雖然變聰明了，可是這脾氣也變得不太好了，你以後再嫁人，改改吧，不然哪個男人受得了你？”

“呵，”何佳人忍不住失笑，“管好你自己吧。我這樣挺好，起碼讓人不能輕易地欺負我。我起碼明白了一件事，一味的退讓是得不到尊重的，只會被輕視。這就是人的劣根性。”

眼看着話不投機起來，陳秋和也不想再說下去了，他拿出這幾天一直放在身上的離婚協議中的一份，“這是你的自由，我也給你了。”

他自以為說了個笑話，但是換來何佳人一個白眼，和一聲“切。”陳秋和無奈地說，“我這是幽默未遂嗎？”但是對面的女人根本不管他說什麽，只是迫切地打開協議，确認簽名和日期。

“你就這麽迫切地離開我，好像我是什麽洪水猛獸似的。我們到底夫妻一場，你不必這個樣子吧？”陳秋和不知為什麽，心裏又不是滋味起來，這到底是場失敗的婚姻。

何佳人瞟他一眼，“你說這話真沒意思。”說完，站起來，把協議書放到包裏，背上包包走人。

這女人就這樣頭也不回，毫不留戀地走了，陳秋和突然覺得，看着她的背影離去，好像失去了什麽。

悵然若失的感覺莫名湧上心頭，又被壓下去，陳秋和對自己說，我終于有資格去追求自己一生所愛，我應該高興的。

再說何佳人背着包出了門，正揚眉吐氣往回走，一路還哼着歌兒，突然一股大力把她撞到牆上，包也掉了。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等回頭一看，自己的包掉在地上，就見一個穿帽衫的人低頭撿東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不小心撞到了。”

何佳人胳膊撞在牆上有點疼，但她還是不願意讓別人動自己的東西，“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撿，你着急，你先走吧。”

那人點頭哈腰道歉，然後就跑了。

何佳人揉揉自己的胳膊，還真有點疼，她彎腰緩緩地撿東西，“古人說的好啊，真是得意忘形……”

等會兒，好像少了什麽？手機、錢包，鑰匙，還有什麽？……離婚協議！

離婚協議不見了。看看附近地上，也沒有，再看包裏，确實沒了。等确定了離婚協議确實不見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升上了心頭。

陳秋和喝完咖啡，結了賬，正起身準備出門，就看見走了的何佳人風風火火又推門進來，帶着急切的神色，陳秋和以為她跟自己還有什麽話說，心想，堅強和不在乎果然是裝出來的，她還是有不舍的話要跟自己說的。

想着，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陳秋和安慰何佳人說，“沒關系，你慢慢說。”

“慢慢說什麽呀！”何佳人氣急，自己遇到的都是什麽事啊，“我的包被人偷了！”

陳秋和看一眼何佳人拿在手裏的包。

“不是，……我的包剛才被人撞掉了，包裏的東西都在，就是離婚協議書不見了！”何佳人急切地打開包給陳秋和看。

陳秋和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他跟何佳人說“別着急，你在哪裏掉了包，我們去看看。”

等到了事發的地點，兩個人仔細地到處找，并沒有看見一片紙。陳秋和又問何佳人丢了什麽值錢的東西，何佳人再檢查一遍，手機、錢包都在，沒有丢任何值錢的東西。

“沒道理呀？小偷不偷值錢的，偷幾張紙？”陳秋和又問，“那人長什麽樣，你記得嗎？”

何佳人回憶，“……沒看清啊，穿着個帽衫，戴着個口罩，根本看不清面目……”

突然，何佳人擡頭看陳秋和，後者也一臉驚訝，“狗仔！”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報警吧，這也太欺負人了！”何佳人說。

陳秋和立刻撥通110。

“我們剛才被偷了東西，……對，就在人行道上……財産損失？……沒丢什麽值錢的東西……就……呃……丢了幾張紙……沒，沒什麽重要的，……不好意思，打擾了。”

在旁邊看着陳秋和打電話，表情從憤怒到顧慮再到猶豫，最後道歉，真是一出戲。這內心戲真足，不愧是當導演的。

陳秋和放下電話，有點為難的看着何佳人，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但是何佳人已經完全看懂他的表情，“我明白，你是怕事情傳揚開來，影響你的電影票房。”

“不止是票房，還有我的、她的，你的聲譽。我們就算要離婚，也別弄得盡人皆知，尤其在這節骨眼上，狗仔前幾天剛亂報了一通，我幫李芳青的事情。”陳秋和企圖努力說服何佳人。

但是何佳人顯然不買賬，“是你們的聲譽，不包括我。你們一個大導演，一個大明星。我算什麽，名不見經傳一個小人物。”

陳秋和有些着急，“佳人，你不是這樣的，你一直很善良，又體諒人。現在曝光離婚的事，真的時機不好。你相信我，我是講信譽的，既然決定了離婚，我不會食言，我會再簽一份協議給你。但是我希望你幫我，最後一次。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狗仔會利用這件事情，就在這幾天。我希望你能否認我們離婚的事，或者你保持沉默也可以。”

☆、063章 巧舌如簧的助理

何佳人看見陳秋和這樣急切地懇求，心裏也有些不忍，畢竟是曾經愛過的人，哪怕現在不愛了，也不想看見他狼狽。

“好吧。還是按先前說的，等你電影下線。”何佳人還是點了頭。

陳秋和松了一口氣，可是何佳人說完這話，立刻有些後悔。她突然生起氣來，不知是生對方的氣，還是生自己的氣，“這是為什麽呀？不就離個婚，有那麽難嗎？你為什麽總是這樣，總是跟我作對！你就是不想讓我好過！”說着，何佳人有些哽咽了，“我又不是有多高的要求，我只是想平靜的生活而已。”

看見何佳人忍了又忍的眼淚還是掉下來，陳秋和第一次為了妻子感到心酸，他掏了一下口袋，沒帶面巾紙，就索性用手背去幫忙擦眼淚。但是何佳人讨厭地揮開他的手，這讓陳秋和的自尊心有點受傷。

“我會再寄兩份離婚協議給你，你這兩天保持手機暢通，記得收快遞。還有，請你記得你說過的話，要言而有信。你先簽了離婚協議，等你電影下線，我們還要去民政局辦個正式的離婚手續。”

陳秋和點頭，“好，就這樣吧。佳人，謝謝你理解。不過，……你的離婚協議上次我簽得匆忙，沒細看，昨天我看了一下，上面的財産分配不合理。我會重新寫一份，現在的房子歸你，另外我給你100萬的撫養費。”

“不用了，重寫協議太慢了，我一天都不想多等，你只要簽字就好了。至于，那個房子裏，有好多不愉快的記憶，我不想要。而且，那其實，是你給她準備的房子吧？……我自己能養活自己，也不要你的撫養費。就這樣吧。”何佳人轉身離去。

陳秋和發現自己好像已經無法再平靜地看着這女人離去的背影，“何佳人。”他喊了一聲。

“什麽事？”何佳人回頭。

“我是不是，又讓你失望了？”

“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

回去的路上，陳秋和一直在想何佳人最後的話，“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那聲音很輕，落在他心上卻很重。

開車的助理小張，不時地從後視鏡裏看陳導演，他忍不住問，“您真的……要離婚嗎？恕我多嘴，其實，嫂子人挺好的，以前常常打電話問寒問暖的，您老不着家，她也沒什麽怨言的。”

小張看陳導演沒有打斷，就大着膽子繼續說下去，“其實這種事情，旁觀的人看的比較清楚，嫂子之所以寒心，後來就堅持要離婚，就是因為車禍。車禍之後，您沒回去看她，還……還陪着李女士，後來嫂子不就開始鬧離婚了嗎？”

陳秋和若有所思，“這件事有這麽嚴重嗎？”

“我的天吶！這還不叫嚴重，什麽叫嚴重？死了才算嚴重嗎……”

“別胡說！”陳秋和聽到個“死”字，心頭一跳。

小張趕緊道歉，“都怪我這種破嘴，呸呸呸，我胡說的。嫂子吉人自有天相。……不過，車禍是挺可怕的，我一個經歷過車禍的朋友跟我說，當時他有一種感覺，‘今天要完了’，他一直到幾年以後想起來，都後怕。嫂子當時一定吓着了，可您，卻陪着別人，那個人還是李女士。”小張的聲音越來越低。

“在你的眼裏，我是渣男嗎？”陳秋和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小張吓一跳，心說，您今天怎麽這麽有覺悟了。但是他哪敢得罪老板，“怎麽會，導演您是精英人才，您拍的電影誰不說好啊？”

“那在生活上呢？”

“生活……幹大事的人，經常顧不上家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小張嘿嘿笑。

“所以，你還是覺得我是渣男，是嗎？”

“怎麽會，……您，事業有成，對演員也好，他們演技提高了，都感謝您嚴格要求呢。劇組那幾個演員現在再也不罵您了，都說您好呢。畢竟電影效果放在那兒。哪個演員不希望作品好啊？”

陳秋和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噢，他們還罵過我呀？”

“不是，不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小張真想抽自己，今天怎麽淨說錯話呀。

陳秋和沒再說話，但是他的心裏卻掀起波瀾，原來他做錯了這麽多事情，當時只想着李芳青的愁苦，卻忘了還有一個女人在驚吓和痛苦中，而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他應該陪伴的人。

“我真的做錯了嗎？彌補，還來得及嗎？”陳秋和自言自語，耳朵尖的小張卻聽清了。

“老板，不是我多嘴，我認識的好些年輕女孩，包括劇組的幾個女演員，說起李芳青的丈夫，都是什麽，行走的荷爾蒙啊，什麽浪漫男神啊。那個男人花是花，可對女人還是挺有吸引力的。我看人家李芳青，好像，沒有跟她丈夫分的意思啊。這幾天咱們幫她辦事，她對您愛理不理的……您說您，就算您喜歡她，可她還沒離，您先離了，等着她……我覺得這事有點兒懸，萬一她一直不離呢？不是把您給閃了嗎？”

陳秋和擡頭看小張，“你今天口才真好啊。我是不是應該特別表揚你一下。”

小張呵呵笑，“那倒不用，發點獎金就好了……不過您要是後悔了，不想離了，我跟您說啊，找金明峰，金大律師，老爺子的禦用律師，也是集團公司的法律顧問之一。我一哥們的老婆鬧離婚，他不想離，找了金律師，給他支了好多招，都特管用，現在人家兩口子又好了……”

“開你的車吧。”陳秋和不想聽了。

小張繼續老實開車，心說，陳總，我可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