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2)

生後面,甚至連自己都不曾發覺他看前面姑娘時會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

少年時期的我們總是太容易忽視身邊人為你做的一切.總以為自己眼前看到的就是所有,耳朵聽到才是真相.

卻忘了,身後站着的人其實一直都陪在你身邊.

卻忘了,有些愛意是無法說出來的緘默.

也許在某一個時段,有個傻瓜曾默默愛過你.

而那時的你卻忘了,回頭去看.

米少爺的晚歸毫無疑問的引來了自家老爸的一頓狠削.不過少爺也學聰明了,見他爸豎着眉準備開抽時趕緊解釋自己沒出去瞎混,而是因為自家老班讓他負責合唱比賽的事情,他和另一個負責人一起商量才晚歸的.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他爸一開始還懷疑,後來打了個電話給李老師,這才知道的确有這回事,知道自家兒子沒撒謊.

看着兒子那副抱着頭受氣包的委屈小模樣,米爸爸也在反思自己對兒子這種軍事化的管教是不是太嚴厲了點.

這時的米安當然不知道自家老爸在想什麽,只盡量裝的委委屈屈的說自己在外面吃過飯了,就溜進了房間.殊不知自家老爸更是愧疚了,以至于後來漸漸對他放松了管制,讓他越來越少爺了.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先來說說米少爺負責的合唱比賽事情.因為昨天齊語晗就說好了,所以第二天即使大家都想回家,也還是乖乖的留守下來.

女生那邊不高興,男生那邊也好不了多少.只有蘇止那傻缺興致勃勃的在調節氣氛.可是畢竟力量微薄,也沒見多大成效.

米安也知道大家都不樂意,一時也想不到太好的法子,只能郁悶的調試音頻,突然身邊一直沒開口的齊語晗說話了:

“米安,待會你負責女生,我負責男生.”

“啊”少爺明顯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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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卻是極為鄙視的白他一眼道:“異性相吸懂不懂”

留下這句頗為耐人尋味的話後,姑娘甩給他個後腦勺.

大少爺似乎隐約明白了一點,卻又似乎更糊塗了.看見女生已經走到男生堆裏去了,郁悶至極時也只能乖乖走到女生群裏去.

本來有了昨天那一出,少爺對班上的女生便停留在刻薄又難相處的印象上.走過去時心中還頗有幾分忐忑,誰知他剛站在那,剛才還鬧哄哄的女生群便嘩啦一下安靜下來了.

一堆女生全眼巴巴的盯着他,少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吞了口唾沫才道:

“我們先排隊型.分兩排站,高的站中間,矮的站兩邊.”

說完以後還覺得忐忑,結果女生們都特給面子,呼啦啦的全站起來,還有些特別活潑的對他道:

“那米安,你看我是站第一排還是第二排啊”

米安聞聲回頭看,見是班上頗為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叫做許婷婷.此時正面露友好的看着他,兩只大眼睛還眨巴眨巴的.

米安愣了愣,立馬就浮現出一個笑容:

“你這麽可愛,站第一排吧.也給咱班長長臉.”少爺也不過就是這樣随口一說,效果卻立馬顯現出來.許婷婷看着他,笑的頗有些羞澀,然後非常乖的站好.

後來的事情其實都比較好安排,女生們似乎都給米少爺這個臉,要做什麽就做什麽,态度友好配合.實在沒有昨天下午半分刻薄尖酸的模樣.

其實米少爺不知道,這群小姑娘之所以能這麽配合,還不是看在他米少爺長了一副好皮囊的份上.要是換個滿臉青春痘的同志來,估計這群小綿羊就該直接化身為母老虎了!

不過米少爺被衆星捧月着,自然心裏也舒爽.不經意的往齊語晗那邊一瞟,卻發現姑娘貌似也弄得不錯.

男生現在都還沒發育,個子看着和女生都差不多,有些比女生還要矮一些.所以在女生當中個子算高的齊語晗站在那一堆男生裏,就顯得猶為顯眼.

少爺此時只看見某姑娘正笑着,難得開心的樣子,然後站在她旁邊的一個男生似乎說了什麽.女生先是笑,突然像是反應過來,向他扔了個白眼後,便伸手推開他.

那樣的姿勢,不知為什麽,米大少爺就是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再仔細一看那個男生,似乎是班裏人緣頗好的一個優等生,叫許揚來着.

切!成績好的人都變态!!

米大少在心裏暗中腹诽着,繼而揚高了聲音叫那邊:

“齊語晗,你過來!”

女生正聊得開心,冷不防被這樣一叫,頓時覺得頗有些掃興.所以她只是在那邊道:

“什麽事啊你說呗.”

某人頓時不爽了,少爺脾氣直接發作:

“你先過來!這樣扯着嗓子囔來囔去,你樂意我還不樂意了.”這樣一咆哮,不止齊語晗了,男生那邊大半眼神也都瞟了過來,其間還摻雜着不少敵意.

少爺才不管這些了,又中氣十足的吼了一嗓子:“過來!”

那邊的姑娘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趕緊向那堆似乎又要發火的男生安撫似的笑了笑,然後飛快的跑了過來,站在他面前,女生似乎有些無奈的道:

“幹嘛”

看見眼前站着的人,少爺才覺得火氣降下去了一點點.不過說話還是別扭,看也不看女生便道:

“你們那邊還沒排好隊形麽都快折騰半小時呢!”

“就為這事!你早說呗.我們老早就排好了.”姑娘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又跑了回去,然後招呼着那一群大老爺們過來,讓他們按剛才的隊形排列.

終于,隊形也算是排好了.女生站前排,男生站後排.米安看着自己第一次的勞動成果,倒是頗有些成就感.正猶自沉浸着,身邊的齊語晗卻開口了:

“米安,你會指揮麽”

“啊”少年明顯沒反應過來.

“啊什麽啊!”姑娘翻了個白眼:

“現在隊形也排好了,曲子也找好了,伴奏是我,不就還差一個指揮的麽!”

“你說要我指揮”少年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不然你覺得還能是誰”齊語晗用一副看白癡的目光看着他.

“不是,問題是我從沒指揮過啊!”即使是米少爺,現在也覺得頭冒冷汗了.

女生卻開始悠然自得,不緊不慢的道:

“不會可以學.我正巧會,可以教你.”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女生看了他一眼,一向淡然的眼睛裏似乎多了一抹玩味的色彩,又補充道:

“何況并不難,你這麽聰明,應該沒問題的吧”

米少爺只覺得心裏嘩啦嘩啦的在刮冷風,看着眼前難得笑的眼眉彎彎的女子,似乎也能看到自己未來的悲慘日子!

因為每天放學後還要練歌,學指揮的事情就定在每天午休時.兩人都和家裏知會了,中午不回去吃飯.結果米爸爸聽了也沒多說什麽,反而還給他漲了零用錢!

當米安從他爸手中接過那張一百元的面鈔時還有些懵,少爺還忒純真無辜的問了一句:

“爸,你沒零錢啊這錢該不是我一個星期的飯錢吧”這話讓米爸爸聽了只想哭,看着家裏好好一少爺問出這麽窮酸的問題,也只能強自鎮定:

“沒.就今天一天的零花錢.明天你媽還會給你.你要用不完就存着.”

“啊”少爺深刻懷疑他爸是不是被什麽東西附體了.愣了好大半會神,直到最後錢收進書包裏也還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不過第二天照舊從他媽手裏接過那張百元面鈔時,少爺終于淡定了.他爸想必是轉性了,終于不再扣着他的零花錢了!

然後是少爺心心念念害怕的指揮.其實學指揮遠沒米大少爺想的那麽艱辛萬苦,不過少爺大概也是被齊語晗開始那陰風陣陣的笑給鎮住了,剛開始學的時候怎麽學怎麽出錯.倒是鬧了不少笑話.

不過後來漸漸上手了,就指揮的越來越通暢了.後來漸漸的,就連作為師父的齊語晗都覺得自己可能還沒米安指揮的好.不得不說這位爺是頗有些天賦的.

兩人認認真真練了一星期,米安已經沒多大問題了.而少爺覺得自己進步神速,好歹也是因為齊語晗教的好.便慷慨解囊,要請姑娘去吃她肖想了很久的必勝客.

對于1995年的中國來說,必勝客還算是個稀奇玩意兒.不過兩位少爺小姐顯然已和自家父母關顧過多次,進了餐廳便麻利的點了自己最愛吃的東西.

女生在點完要喝的飲料後,看着菜單似乎還有些忐忑,所以又确認似的問了一遍:

“是你請客吧.”

少爺用那種你說廢話的眼神瞟了她一眼,繼續悠然自得的點自己要吃的東西.

看見米少爺這副閑适的模樣,想必應該是帶夠了錢.齊語晗心中稍安,側頭欣賞前方擺置着的那架白色三角鋼琴.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架應該是Stanwey.

她家也有鋼琴,不過很顯然和眼前這架不是一個等級的.女生有些羨慕的嘆氣,問一旁的服務員:

“這架鋼琴平常有人彈嗎”

“一般周末的晚上會有人來彈.”服務員姐姐和藹可親的回答她.

“哦.”女生答了一句,卻是越看越心癢,她自小就彈鋼琴,對于好琴更有一種幾近偏執的喜愛.現在眼前就擺着這樣的一架不可多遇的好琴,她幾乎都要忍不住上去摸摸它.

米安早就看出她的不對勁了,只是覺得好奇.看她那糾結的模樣,便滿不在乎的道:

“你想上去彈就彈呗.一個人在這裏糾結個屁啊!”

“你懂個球!”女生白他一眼,爆出句粗口.然後又用那種幾近癡迷的目光看着那架鋼琴:

“你知道那架琴多貴麽!傻帽!!”

“切!是你自己琴技不好,怕彈了在這麽多人面前丢臉吧!”米安不屑的翻了個白眼,轉頭瞟窗外.

女生一看他質疑就怒了,伸長手一把抓過他領子:

“我鋼琴可是過了級的.”

少年繼續鄙視,滿不在乎的道:“既然這麽厲害就上去彈彈呗.”說着便轉頭問身旁的服務員:

“姐姐,那架鋼琴可以讓我朋友彈彈嗎”

他長得清俊,笑起來又格外陽光明媚.做服務生的小姑娘估計被他那看似天真浪漫的笑給迷住了.絲毫沒有原則的就點頭答應.

達成了目的,少年笑的眼眉彎彎.然後挑釁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道:

“去呗.丢臉了可別哭.”

“你才哭了.”姑娘扔給他個白眼,但骨子裏還是透着高興.屁颠屁颠的跑上去了.

坐在鋼琴前,還別說,真還有幾分架勢.米安心不在焉的想着,起初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看着.又有誰知,不過是這樣一場非正式的演奏,卻讓他幾乎銘記了一輩子.

曲調響起來的時候,整個必勝客內也許在聽的也就只有米安,而且是抱着那種漫不經心的态度.但是彈到中間時,卻漸漸有人被吸引住了目光.

還是稚嫩年華的少女坐在鋼琴前,身上甚至還穿着可笑又肥大的學生校服.但她輕碰着琴鍵的模樣卻是意外的吸引人.開頭的那段曲調很輕快,女生顯然是彈慣了這首曲子,在開始不過只用了單手彈,在一小段後,另一只手才插了進去.姿态優雅流暢,幾乎讓從沒學過任何樂器的米安都覺得微微失神.

然後琴音一直流瀉不斷,如行雲流水,在女生靈動的十指下慢慢浮現過姑娘恬靜的側臉,飄進了少年的心房.

只彈了一小段,齊語晗就很有自知之明的下來了.起身的時候有人鼓掌,其實她彈得并不算很好,只是對于一個不過一眼看上去就還稚嫩的少女來說,她彈得那一曲不可謂不完美.

女生還是很高興的,碰到了自己喜歡的鋼琴,琴技又受到了別人的肯定,小姑娘覺得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走到位置上時還特臭屁的炫耀:

“怎麽樣!彈得好吧!是不是現在特崇拜姐姐我.”

誰知一向和她擡杠的某少爺竟然沒立即反駁,反而還若有所思的道:

“是挺不錯的.”

“啊”齊語晗着實被他這麽捧臉的回答弄的一愣,好半天才吶吶道:

“你不是米安吧怎麽我才離開一會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少爺差點被她這句不識好歹的話弄的吐血,立馬就怒氣沖沖的道:

“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誇你你全身不舒服是吧!”

“別人誇沒問題!你誇就還是算了吧.”姑娘說着做出個毛骨悚然的動作,直把他氣的夠嗆!

所幸披薩已經上來了,兩人也暫時休戰,改為奪食大戰.

倆人點的東西不少,一頓下來都吃撐了.于是姑娘就建議不打車,兩人步行回學校當是消化.反正一中離這裏也不算太遠,而且現在離下午上課也還早着呢!

少爺也覺得實在撐得難受,便同意了.倆半大不小的孩子一路鬧騰着,倒也熱鬧,突然米安想到了什麽,問旁邊的女生:

“你剛才彈得那首曲子是什麽啊”

“水妖.”姑娘很快的便答道,然後發現旁邊少年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立馬怒了:

“你想什麽呢!這可是世界名曲,拉威爾的!”

“切!我又不學音樂,管那些幹嘛!”少爺不屑的白他一眼,突然一笑,說話卻變得別別扭扭:

“不過那曲子挺好聽的.”

“牛嚼牡丹.”齊語晗特鄙視的給了他個四字評語,甩頭就走.

無奈那時我們的米少爺語文水平實在不怎麽樣,于是在原地沉思了半天也沒弄清楚牛嚼牡丹是什麽意思!

兩人快到校門口時,突然聽見有人叫他們.回頭一看,只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跑了過來,嘴裏叫着的是齊語晗的名字.

米安心中瞬間就不爽了,等人走近一看:喲!是那位貌似成績很好的變态許揚同學!看他笑的那副春光燦爛的樣子,跟傻帽似的!

某人在心中腹诽,等人走近了,非常之痛快的就開問:

“你是誰啊”

少爺這句話殺人不見血.作為和他都快同班半年的許揚同學就實在非常之尴尬了,期期艾艾的在想着怎麽解釋.還好旁邊還站着齊語晗,女生直接給了米安一鍋貼,同時嘴上訓到:

“這咱班同學.您老是得了健忘症吧!這都不認識!”然後又回頭對旁邊的許揚道:

“你別理他.他老年癡呆.”

“你才老年癡呆了!”米少爺捂着被打疼的頭,不爽的回嘴,手也伸出去,想讨回點利息.不過女生動作迅捷的緊,瞬間就躲了開,看他手又要招呼過來,立馬道:

“唉唉!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于是自自诩為君子風度的米少爺就這樣生生停住了手,正猶豫着,到底要不要放棄自己所謂的君子面子.姑娘已經跟着人家許同學走遠了.

少爺反應過來後,只看見人家一對背影.男生高高的,女生到他肩膀那裏.往後面看,卻是意外的般配.

切!倆變态玩意兒!米少爺在心中腹诽,扁了扁嘴,最後還是追了上去,然後好死不死的夾在人家兩人中間,還假笑兮兮的和旁邊的許揚打招呼:

“你就是許揚啊!上次期中考試進了前十名的那個.”

許同學莫名其妙的的點了點頭,然後少爺就跟抽了風似的一把摟住人家,他身高不夠,但蠻力十足,直把人家摟低了半個頭:

“久仰大名啊,兄弟!我是米安.”

“我知道.”許揚被他摟的難受,卻還是禮貌的回答.

一旁的齊語晗跟看大戲似的看着他們,好半天才搖了搖頭,然後一個人走前頭去了.許揚同學明顯悵然若失,米少爺卻在心裏暗樂.而那時的他卻還沒有發現自己在樂些什麽!

總之後來的時間都比較順暢.直到米少爺躺在床上進入夢鄉時,卻又看見了齊語晗.

女生還是坐在鋼琴前,彈着那首水妖.只是欣賞的人卻似乎只有他一個.少女忘情的彈着,十指在琴鍵上輕舞飛揚.

然後她突然擡起了頭,對着他笑.那是他從未看過的笑容,明豔清麗,帶着妩媚妖嬈,映在女孩臉上,卻直看進他心裏.

他覺得自己的神經一緊,就突然轉醒了過來.

自己還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擡眼是蔚藍色的天花板.只是掩蓋在被子底下的下半身卻感覺粘膩濕滑,這是第一次.不是尿床,但他的底褲卻濕了.

其實後來回頭來望,米安發現這真的該算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自己從男孩蛻變成了男人,而使這一切發生變化的是那個輕冶的水妖.

只是那時的米安,那時的他,卻從沒來得及去及時看清.

過往太匆匆,誰把流年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