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已深,三位主持人和四位飛行嘉賓都睡去了。
第二日拍攝沒再出現什麽變數,宋啓舟拍攝任務結束,一行人回到了北京。
林一諾先去學校銷了假,她和宋啓舟不同,宋啓舟比她大一屆,只需要畢業答辯時回來一下,就可以順利畢業,而她還有一學年。
宋啓舟接下來的工作是要為他那部校園偶像劇做宣傳。
他真的太忙了。
忙的林一諾差點忘記他那天酒醉後顯出的脆弱和病态。
林一諾回去後重新翻了翻日記本,曾經的她認為大一時宋啓舟對夏天一見鐘情的原因在于那曲歌劇“林中小鳥”。
曾經的林一諾自認不可能比夏天唱還好,鬼使神差的,她的思路歪了。
林中小鳥,又名人偶之歌。
曾經的林一諾仿了SD娃娃妝,把自己cosplay成了真人SD娃娃。
那天宋啓舟在音樂學院練習室練琴練到了很晚。林一諾一直站在路燈下,企圖等他出來和他偶遇。
白天見到林一諾的都知道她是在cosplaySD娃娃,也許會多看兩眼,并不稀奇。
但在這夜裏,漆黑的夜,路燈昏黃,此時的林一諾,臉色瓷白,發色漆黑,唇色格外的紅豔,她就像一個鬼娃娃一樣安靜的站在那。
曾經的林一諾不知道,當時的她吓壞了不少人。
林一諾就是在這個夜裏等到了宋啓舟。
他走到她的面前,歪頭看了她良久,“你……在等人?”
“成功了”這三個字瞬間湧上了林一諾的心頭。
她沒有眨眼,反而像個鬼娃娃一樣死死的盯着宋啓舟,成功的喜悅一時竟讓她有些失語。
宋啓舟有些古怪的笑了一下,“在等我?”
林一諾點了點頭,然後在這個夜裏,林一諾拿到了宋啓舟的私人聯絡方式。
之後的每周日,林一諾都把自己cosplay成SD娃娃去和宋啓舟見面,直至宋啓舟揉了揉她的頭,笑着說,女孩子臉上吃太多妝不好後,才不再這麽做。
日記中的林一諾放棄了自己的棱角,她外表雖然不再扮演SD娃娃,她的性格卻在宋啓舟面前全然喪失。
日記中的林一諾甚至清醒的自我陳述,她必須要讓宋啓舟愛上她,哪怕不折手段。
顯然,曾經的林一諾成功了。
林一諾合上日記本,拿出筆開始寫寫畫畫。
失憶前的自己并不愛宋啓舟。
用着自己曾經的心理學知識,她抓住了宋啓舟的破綻。
曾經的她從來沒想過“人偶娃娃”對宋啓舟意味着什麽,甚至曾經的她根本不在乎宋啓舟愛她是不是因為她是他的娃娃。
曾經的林一諾只要一個結果,那就是宋啓舟愛上她,然後替她還債。
娃娃--懲罰者--童年陰影。
林一諾的目光在這三個詞語間徘徊。
宋啓舟對他的懲罰者十分懼怕,是否在他眼裏,他就是他的懲罰者的掌中娃娃?
他必須像娃娃一樣聽話,否則,他的懲罰者會懲罰他。
這份童年陰影導致宋啓舟格外渴望得到屬于自己的娃娃。
他就可以将他的懲罰者曾經施加到他身上的懲罰施加到自己的娃娃身上。
想到這,林一諾的筆一頓,頭皮開始發麻。
這種事很恐怖好不好?
她需要感到慶幸嗎?她似乎從來沒有觸碰過那條線,那條會讓他爆發的線。
哪怕宋啓舟在她面前哭的像個孩子,但她林一諾在宋啓舟的眼裏,恐怕只是一個屬于他的人偶娃娃而已。
而且,當對方不把你當做同等存在的人的時候,就意味着,他傷害你的時候,沒有身為人的感同身受,當走到極端的時候,他看不見人命。
這太恐怖了。
林一諾渾身雞皮疙瘩顫栗,思緒又是一頓,她……真的沒碰過線嗎?
拉琴--拒絕
林一諾在這兩個詞的後面都打上了問號。
林一諾瞥了一眼身下的沙發,那一天,就是在這,她第一次發現宋啓舟的不正常。
那天她碰線了。
宋啓舟對于拉琴這件事照理說不應該有陰影。
他選秀時期就在臺上拉過小提琴,甚至被粉絲們稱為“小提琴王子”。
“桃花源記”那個綜藝節目,他和原昊鬥琴鬥的你死我活,也見不到絲毫陰影。
那他那天為什麽反應那麽大?
林一諾仔細回想了下那天發生的事,“拉琴給我聽”這五個字被她寫在了紙上。
重點在“給我聽”這三個字嗎?
拉琴--給我聽
林一諾将這幾個字圈住畫了條線和懲罰者三個字鏈接。
那天她說“拉琴給我聽好不好?”她是在請求。
那在懲罰者那裏是不是“拉琴給我聽!”,是個命令。
宋啓舟童年時曾強迫性的被要求拉琴給懲罰者聽。
……
……
……
寫到這,林一諾煩躁的用雙手撓了撓頭,
小學生不都是這麽過的嗎!!!
哪個四五歲的孩子自願練琴???
所有的修童子功的小提琴演奏者不都是在棍棒中不斷被強迫要求學琴練琴的嗎!!!
這會成為童年陰影???
林一諾不信!!!
這怎麽可能!!!
看着滿茶幾的草稿紙,林一諾感覺自己的推論就是一場悲劇,她的方向真的錯了嗎?
“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
林一諾立刻被驚醒了。手忙腳亂的把滿桌的草稿紙收好,藏好,然後去開了門。
門外的是宋啓舟。
“當走到極端的時候,他看不見人命。”
林一諾的汗毛直豎,莫名的,剛剛她曾寫下的話出現在她的腦中。
林一諾僵笑了一下。這太恐怖了,別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宋啓舟沒發現林一諾的異常,反而燦爛的一笑,然後又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給了她個熊抱,像抱着手辦娃娃一樣,抱着她往沙發那邊走。
即使剛剛她推論方向好像錯了,但林一諾也不想再被人當人偶娃娃。
她不再安靜的等宋啓舟說話,等宋啓舟做什麽她被動的承受,反而先發制人。
林一諾從宋啓舟的胸口擡起頭,說道:“阿舟,我想當演員。”
宋啓舟抱着林一諾的手微微收緊,本來還燦爛的目光變得晦暗,良久,他開口道:“諾諾,你怎麽就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