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宋啓舟為什麽一定要拉小提琴？
孟教授心想，這我怎麽可能會讓你知道。
遙遠的被陽光暈染的午後，他們曾在叢林中嬉戲，光穿過樹葉的間隙，一束束的陽光，就像天然的探照燈，叢林大地是他的舞臺，年輕的她啊就坐在他的身前，他閉着眼，流暢絲滑的旋律像清泉，又像穿過指尖的風……
孟教授猛的回神，宋啓舟是她兒子，這本來就不是個秘密。
他在音樂學院念書已經快四年了，宋家會不知道她在音樂學院？宋家會不知道她每周都會找他？
宋老爺子就算不承認她這個媳婦，她也是宋啓舟的母親，她也是宋遑國的遺孀。
是宋家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是宋家把他送到她跟前的。
她為什麽要慌？
孟教授重新審視眼前的小姑娘。
她不需要慌。
這是個絕好的機會，她以前怎麽沒想到？
現在的關鍵是，眼前的小姑娘究竟知道多少？
“你喜歡我們家啓舟？”
孟教授變的和顏悅色，甚至有些慈愛起來。
她是不能四處嚷嚷宋啓舟是她的兒子，不代表別人不能，如果是眼前這個小姑娘洩露出去的，宋家沒理由找她麻煩。
“他從小沒了爸爸，也怪可憐的，如果你喜歡他，對他好點。”
小姑娘，你知道他沒了父親這事嗎？
林一諾發現事情變的有些棘手。
誰也不知道宋啓舟的家境，誰也不知道孟教授是宋啓舟的母親，林一諾以為這是個不能洩露的秘密，她想用這個要挾孟教授，探聽更多關于宋啓舟童年的事，想追本溯源，好知道宋啓舟為什麽會有心理疾病。
孟教授晃神過後，卻突然好像不在意她是怎麽知道的了。
她甚至主動透露，宋啓舟的爸爸早亡。
林一諾試探的問道：“他已經沒了爸爸，您為什麽沒和他生活在一起？”
為什麽對外界要保持距離感？
孟教授：“他爺爺更喜歡他。我一個做人媳婦的，怎麽好忤逆長輩。”
小姑娘，你對他早早沒了爸爸不感到驚訝嗎？
還是你本來就知道？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他的爺爺是誰？
林一諾決定單刀直入，不繞圈子了：“您知道他有心理疾病嗎？”
孟教授的目光閃了一下：“這誰說的，我怎麽不知道。”
呵，她怎麽會不知道。而且，那是病？不，她從來不那麽認為。
為什麽所有人都認為他有病！
“他爺爺從來沒和我說過。要不然，您去問問他爺爺？”
小姑娘，你究竟知不知道他爺爺是誰？
林一諾：“他童年是和您生活在一起的嗎？”
孟教授果然不承認，能說果然不出她意料嗎？宋啓舟的幼年是和你在一起嗎？讓他得病的人是你嗎？
“他堂兄們都挺喜歡他的。他爺爺也特別喜歡他。”
孟教授碾了碾手指，小姑娘，你猜啊，他是和我生活的，還是和他爺爺堂兄們生活的？我提了這麽多次他的爺爺，你一次都沒問，是你不知道？還是早就知道，所以不需要問？
“這和他爺爺堂兄們無關，我只想知道您，您傷害過他嗎？”
林一諾感覺和孟教授說話說的頭疼，彎彎繞繞太多，她不想繞圈子了，打個直球吧，估計孟教授不會接。
孟教授覺得這問題荒唐極了，嗤笑道：“我是他母親，我怎麽會傷害他？你知道他爺爺是誰嗎？”
孟教授也不想打太極了，這小姑娘既然不問，她來問。
林一諾皺眉，孟教授為什麽老把話題轉回宋啓舟的爺爺處？
“不知道。”
她不知道又會怎麽樣？孟教授要告訴她是誰嗎？
出乎林一諾意料的是，孟教授重新拎起了包，将圍巾圍好，她站起了身，“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小姑娘，時間不早了，我們沒什麽好聊的了。”
宋不為三個字被林一諾咽到了肚子裏。
孟教授在趕她走，在她說不知道的時候，掩飾都沒掩飾一下。
如果她知道，孟教授的做法就相當于激将法，激她把答案說出來。
如果她不知道，孟教授明顯認為她們沒什麽好聊的。
林一諾不知道孟教授為什麽要激她把答案說出來，或者說屢次三番的提到爺爺讓她好奇宋啓舟父系那邊的關系。
但她就是不想讓孟教授得逞。
她知道又怎樣？她就是不說又怎麽樣？
離開音樂學院的時候，林一諾感覺空氣簡直都更清新了。
冷風順着鼻腔直沖大腦。
“嘶”真冷。
本來被孟教授弄得彎彎繞繞的腦子一下子好像清醒了起來。
等等！
林一諾站定了腳步。
孟教授屢次三番的提到爺爺的目的是什麽？
孟教授在試探她。
在試探她知道不知道宋啓舟和宋家的關系。
知道她孟晚歌是宋啓舟的母親無所謂，關鍵是知不知道宋啓舟的父親是誰？
也不能說無所謂。
一開始，孟教授怕了。
她怕和宋啓舟的母子關系洩露出去。
但後來她又不怕了。
為什麽？是什麽讓她發生了這樣的轉變？
從怕到不怕再到試探……孟教授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
林一諾在宿舍樓下見到了宋啓舟。
也不知道他在樓下呆了多久，鼻頭耳朵尖都凍的發紅。
“你……”林一諾說了個你字，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應付完老的應付小的，唉，林一諾感覺腦瓜仁疼。
林一諾的面前出現了一張卡。
銀行卡。
林一諾擡起頭仰望着不再化着花美男妝的男人，“幹嘛？”他想幹嘛？
宋啓舟躊躇了下，“日記我看完了。”
“然後？”
“我的錢都給你。”
“……”
一大串省略號都無法表達林一諾內心WTF的吶喊。
林一諾用見鬼了的表情看着面前的卡，好像這不是一張銀行卡，而是吃人的野獸。
她以為他早就看完了。
他在“誰是Mr.Joker”劇組呆了那麽久，難道只是為了看她演戲？
而且，看完日記，想的居然不是她騙了他，而是要把銀行卡給她？
林一諾感覺她一輩子都無法了解宋啓舟的腦回路了。
“我騙了你。”
“嗯。”
“我是為了錢故意接近你的。”
“嗯。”
“我不愛你。”
“……我知道。”
終于不是“嗯”了，但林一諾一點都不感覺輕松。
宋啓舟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林一諾被毛絨絨圍巾包圍的小臉。
林一諾一愣。
宋啓舟笑了，仿佛大地回春，萬物蘇醒：“我愛你啊。”
“砰砰砰”
這是林一諾的心在跳。
濃妝的宋啓舟不是她林一諾的菜，但眼前這個幹淨到明亮的男人卻讓她心亂了一拍。
樹枝飒飒作響，一陣冷風，林一諾瞬間清醒。
他真的知道什麽是愛嗎？
他這麽做真的不是為了挽回他的“娃娃”嗎？
林一諾甚至覺得，他現在的笑容都虛假的好像夢一樣。
林一諾拒絕了宋啓舟的銀行卡。
回到寝室收拾好東西，又跑去梅雪婷那邊，這姑娘經常丢三落四，再離開就是寒假了，而學校寒假會封宿舍樓。如果她忘記東西了，想回來取都進不來。
梅雪婷抱着iPad在羞澀的偷笑。
果然……這姑娘還沒收拾東西，她每次都是快到時間的時候，将要拿的一股腦的塞到行李箱中。
林一諾拿手指點了點梅雪婷的頭：“笑什麽呢？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麽好！”
“嗷~~嗷~~”回應給林一諾的是兩聲狼嚎。
梅雪婷笑的可甜了：“嗷~我不能呼吸了，我老公太帥了~”
林一諾在幫梅雪婷疊被子，一個抱枕扔過去：“你又有老公了！”看一個偶像劇，換一個老公，都可以組一支足球隊了。
梅雪婷戲精附身般的站起身，把IPAD的往前一遞，壓低了嗓音：“女人，我的卡你随便刷。”
林一諾：“……”
她剛剛就被遞了一張卡。
“嗷~”梅雪婷再次尖叫，“誰能送給我一張讓我随便刷的卡啊啊啊啊！！！！”
林一諾撇了撇嘴：“這不是偶像劇經常有的神經病橋段嗎？你好歹也是咱們編劇專業的高材生，你受的了這麽SB的劇情？”
梅雪婷繼續看着視頻，滿不在乎的說道：“要啥自行車啊，老公夠帥就好啊！咱們在劇組那鳥不拉屎的地方，都跟不上時代了。最近這部‘承包魚塘送給你’簡直火爆了！爆了！”
“有那麽誇張嗎？”
林一諾探過身，只見梅雪婷IPad上正放着男女主告白的劇情。
女主矮矮的，長的特別甜，擡起頭目光閃閃的問男主：“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啊。”
他們站在宿舍樓下的銀杏樹旁，風吹過，銀杏葉飒飒作響，光影的斑駁錯落在男主角那張年輕又帥氣的臉上，只見男主角溫柔的一笑，仿佛大地回春，萬物蘇醒：“我愛你啊。”
林一諾：“……”
梅雪婷像背景音樂一樣，在一旁尖叫着：“啊啊啊啊，老公我也愛你！！！”
哦嗬！
原來他是在這學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