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雲黎抿了口咖啡輕笑:“小時候乖。”

說完他從沙發上起身, 離開了客廳,斑駁的光影中,只剩喬眠靜靜地望着影視牆, 神色不悲不喜。

這種小心翼翼地試探和瘋狂的欲念, 什麽時候會是盡頭。

她也喜歡小時候的自己,可以任性地跟他撒嬌,晚上還能偷偷溜到他的床上。

“Humbert died in prison of a coronary thrombosis on November 16,  1950.”

“Lolita died in childbirth on Christmas day,  1950.”

電影在黑色中落幕,熒幕前依舊只是喬眠。

沈雲黎的房間內, 和客廳的昏暗形成鮮明對比, 明媚的陽光鋪灑了一地。

剛剛他的離開有些匆忙,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的劇情會上演什麽,陌生的城市, 郊外的旅館,在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溫文爾雅的男人和明媚少女演繹着靈魂地碰撞……

客廳密閉的氛圍和昏暗,還有她無心的問題,沈雲黎忽然覺得不自在。他很喜歡納博科夫的作品,他的文字仿佛一件值得被收藏的藝術品, 深湛而繁麗。但在他心裏,他的甜甜一直都是個小孩子,忽然看到她接觸如此深刻的、屬于成年人的愛與恨。

他有點意外,不習慣。

男人修長的身影在落地窗上投下影子, 耀眼的日光下,那一絲詭異被蒸發,消失。

下周期末考,而喬眠一直沒有再回學校,可能她看似安靜的性子和漂亮的臉蛋在別人眼中不太好接觸,又或者無法插足在她和星野的氛圍中。所以除了星野,喬眠在學校沒有其他朋友。

在家裏學習更随意,不用防備着老師同學。每天晚上喬眠都會做好晚飯等沈雲黎回來。沙拉,甜點,烘焙面包……很豐盛,總之,他再也沒有加班或者在外面吃,每天都按時回家。

喬眠達到了目的。

既然她不可以,別人也不可以。

周三下午,喬眠在沈雲黎房間做題,沙發前的玻璃小圓桌,他總喜歡在這裏喝酒。陽光穿過她栗色的頭發,仿佛漂染過得自然,忽然間,電話響了。

她的電話只有沈雲黎、星野和夏叔叔會打,喬眠拿起手機,一個陌生的號碼。

“你好。”喬眠禮貌地接起。

“小喬,是我。”

電話裏,秦朗的聲音傳來,喬眠有些意外,想起來那些照片,她聲音不冷不淡地說:“有事嗎?”

“抱歉,最近還好嗎?”柔軟的大床上秦朗斜躺着,翻着一個筆記本。

“很好。”喬眠邊說話,把剛剛那道物理題的答案寫在了卷子上,“沒事的話我挂……”

“我有話想跟你說,能出來一下嗎?”秦朗身上披着白色的浴袍,往日英俊的臉竟然多了幾分不羁的邪氣,安靜的房間內,只有翻動筆記本書頁的聲音。

喬眠沉默了,她放下手中的筆,聽星野說秦朗兩天前才去上課,依舊會往他座位上放禮物,所以,那些本來要消失的閑言碎語,又隐隐地冒出了頭。

“秦朗,以後不要再聯系了,也不要糾纏我。”這些話,喬眠說了不止一次,但像今天這麽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是第一次。

“是因為你叔叔嗎?”

“什麽?”他的聲音很輕,喬眠聽得不是很清楚。

“你不接受我,是因為你喜歡,沈、雲、黎?”

空氣安靜極了,每個字都像圖釘似的按入喬眠心髒,那張漂亮的臉蛋,瞬間蒼白的失去顏色。

他是秦朗,不是星野。

喬眠強忍着發抖的呼吸,但腦子像爆炸過後的戰場,嗡嗡作響,她正要反駁,電話那端卻傳來了惡魔般的聲音。

秦朗笑得很明快:“不好意思,前兩天太想你了,在你座位上坐了一會兒,發現了你壓在抽屜最下面的,筆記本。”

“秦朗!”

用盡身體最後的力氣,喬眠從來沒有這麽憤恨地喊過一個人的名字,但電話那頭紙張翻動的聲音,不動聲色地刺激着她的神經。

“出來嗎?我等你。”秦朗合上筆記本随手扔在了地上,輕笑道:“對了,我在Zero對面的希爾頓酒店,熟悉嗎?”

電話斷了,喬眠的手機跌落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聲音。她目光呆滞的望着落地窗外的風景,一切都變成了灰色。

她慌忙起身,但恍惚間将圓桌上的高腳杯打翻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每一個碎片都閃着寒光,在藏着淚水的眼眸中變成光點。

Zero對面,是嗎?

喬眠望着那一地的玻璃碎片,發抖得身體漸漸平靜下來,她從客廳拿了一把水果刀,出了門。

家離公司很近,喬眠坐在出租車上像是失去了靈魂的玩偶。很快,到了酒店,電梯打開,她看着信息裏的房間號,一步一步走近。

握緊了口袋裏的刀。

“咚咚……”喬眠穩着呼吸,敲門。

過了幾秒鐘,裏面傳來細微的聲響,門鎖轉動,秦朗穿着白色的浴袍出現在她眼前。

“來了,進來。”那雙稍顯紅腫的眼睛明顯哭過,秦朗溫柔地欠了欠身,示意她進來。

那張臉明明還是那麽明朗,但喬眠卻感覺出來,他已經撕下了面具,怨恨報複全堆積在眼睛裏。

喬眠進來,房門剛關上秦朗就将她抵在門後,溫熱的大掌掐在她的纖腰上,隔着夏天薄薄的衣料,傳遞着溫度。

另一只手,還溫柔地替她擦着已經風幹的淚痕。

“平常那麽一個冷美人,這個樣子我還真沒見過。”秦朗的笑依舊溫柔,摩挲着她的臉龐,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後腰,讓她緊緊貼近自己。

喬眠沒有掙紮也沒有推開他,她唇角微扯,雙臂慢慢攀上他的脖頸,每個眼神都極具風情:“哥哥。”

推開辦公室的門,夏晟聞坐下喝了口咖啡,他剛從對面希爾頓酒店回來,英國總部有高層過來開會,他需要親自将人安排好。

只不過在酒店看到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

夏晟聞撥喬眠的電話,沒人接,又撥了沈雲黎的電話,還是久久沒人接,過了二十分鐘沈雲黎開完會,把電話撥了過去。

“小喬在家嗎?”夏晟聞單手拿着電話,另一只手在鍵盤上敲擊着。

“嗯,還沒去學校,怎麽了?”沈雲黎将筆記本放下,把辦公室門合上。

“我剛剛打電話給她,沒人接。”夏晟聞摘下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揉了揉眼睛。

“找她有事?”沈雲黎問。

“我剛剛從對面希爾頓回來,看到有個身影很像小喬。”夏晟聞以為自己看錯了,但現在打不通電話就很奇怪。

沈雲黎目光一滞,皺起眉頭:“好,我知道了。”

挂斷電話,沈雲黎給喬眠打過去,依舊沒人接,說不清心裏什麽滋味,他打開電腦,調出家裏客廳和門外的監控……

秦朗神情微愣,不過只是一瞬,緊接着他笑道:“原來,你都知道。”

喬眠笑了,她怎麽會不知道。

八歲那年,爸爸出差,她自己一個人在家寫作業,晚上八點的時候,她看見姜思煙坐着一個男人的車回來,兩人在樓下擁吻。

那個男人的臉,喬眠一輩子都會記得。

秦朗抓着喬眠的胳膊,将她扯到床上,毫不憐惜。喬眠掙紮着想起來,不害怕是假的,但秦朗卻傾身壓過來。

“你好小喬,其實我覺得姓秦更好聽。”秦朗聲音很輕,修長的手指擡起她的下颚,泛白的指腹想要将她捏碎。

柔軟的大床上,兩人的身體在床上陷下深深的痕跡。豪華的房間窗簾半遮,所有的燈被打開,流光溢彩,照得每個角落都很明亮。

喬眠控制着呼吸,全身的力量都用來攥緊了手裏的刀,如果他敢再動,她就往他身上捅。

“把筆記本還給我。”身上的人太重,喬眠呼吸都不順暢。

“急什麽。”秦朗将她的頭發撥開,眼中的恨意幾乎要把喬眠毀掉。

喬眠雙腿止不住地發抖,卻強撐着不讓自己露怯,她眼眸閃過一絲邪惡,明晃晃的恨意不比秦朗少:“你恨姜思煙,我也恨,你媽媽生病了,而我媽媽死了。”

而秦朗卻仿佛沒聽到似的,只自顧自地說:“秦懷青過幾天應該會去找你,你要是想搬到我家,我完全不介意。”

“閉嘴,他不配!”喬眠憤怒的眼睛通紅。

她的憤怒和害怕那麽明顯,秦朗勾唇笑了,她越是激烈,他越是高興。

而終于,秦朗臉上的笑容徹底不見,他冷酷的撕開喬眠的襯衣,扣子崩了一地,露出裏面的白色背心。沒有絲毫憐憫,眼睛裏全是深深的恨意。

“住手,秦朗你住手!”喬眠驚恐地喊叫,纖細的雙手卻無法和他抗衡。

此刻,秦朗像個瘋狂的殺人魔,沉浸在自己的死亡游戲裏,他什麽都聽不見,只狠狠地扯起她的頭發,讓她的臉看向床的另一側。

離床一米的距離,一個三腳架上放置着相機,對準了床正在拍攝。

是的,他們的爸爸,面前的人和她身上流淌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還是8歲那年,爸爸和媽媽在書房吵架,她聽到了,喬眠終于知道了為什麽姜思煙從小就不喜歡她,因為她是姜思煙出軌背叛爸爸的産物,她的存在,無時不刻的在提醒親愛的母親當年做了什麽肮髒龌龊的事情。

姜思煙是愛喬雲海的,所以她不喜歡自己,所以她恨自己,恨不得自己去死,不存在。

從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爸爸都對自己很冷淡。

他們彼此相愛,卻都不喜歡她。

“你說,秦懷青看見我們感情這麽好,會不會很感動?”秦朗又笑了。

“學校的照片,是你做的吧。”喬眠的臉被他扯着朝向相機,她動彈不得,只有眼眶通紅。

“不然是誰?原本想讓你愛上我,沒想到你竟然喜歡上了……”

“閉嘴!你這個瘋子!瘋子!”

喬眠終于崩潰了,淚水決堤嚎啕大哭,她很害怕,很害怕……

秦朗笑了,溫柔地吻着她的眼睛,擦拭掉她源源不斷的淚水:“別哭,想讓你叔叔來救你嗎?這裏離他辦公室很近……嗯,應該能看到。”

白色的浴袍在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兩個人掙紮的時候,已經掉了大半,秦朗扯着喬眠來到窗戶邊,在她耳邊輕輕溫柔低語:“42層,能看到嗎?”

眼淚模糊了視線,喬眠瘋了,他是個瘋子。

“要不然把待會兒拍好的視頻,發他一份怎麽樣?”秦朗笑着吻在喬眠的發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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