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冰雹季前兆
“永遠不會醒……”
蒼秋低聲喃喃，清澈見底的眼眸突然蒙上了一層水霧，就像視若珍寶的寶貝不見了一樣，蒼秋的內心變得極度惶恐。
“騙人吧，姐姐才不會丢下秋秋……”
“抗魔樹肯定很快就會醒的，秋秋你別傷心啦。”蒼胖見秋秋這麽傷心，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他連忙安慰。
蒼秋沒有搭理蒼胖，他猛地扭頭邁開四肢跑出了石屋。
蒼胖連忙跟上。
“秋秋，秋秋。”
蒼胖眼看蒼秋越跑越遠，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大喊，“秋秋，你等等我。”
“秋秋……”
蒼胖眼淚汪汪，他跑不動了，但是秋秋還沒停下來等他，蒼胖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委屈情緒，咬着牙拖着自己肥碩的身軀追着蒼秋漸行漸遠的背影。
“秋秋！”
走到街道的拐角時，蒼胖已經失去了蒼秋的背影，他疲憊地趴在地上，兩個爪子抱着腦袋嗚嗚哭泣。
“秋秋……都怪我，要是我不帶抗魔樹去找秋秋就好了，這樣抗魔樹也不會聽到阿娘和阿舅他們說的話。”
“抗魔樹聽不見，也就不會為了長葉子去吃漿果，也不會醒不過來了。”
蒼胖越想越覺得抗魔樹陷入沉睡這件事，罪魁禍首就是他，當即哭得更加傷心了。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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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
“都怪我！都怪我！”蒼胖用爪子撓着自己的腦袋，撓出一道道指痕，直至最後，毛發間染上了絲絲血色。
“秋秋……秋秋……”
蒼胖哭累了又擡起頭看看四周，寂靜的街道空蕩蕩地。
“秋秋……”蒼胖眼看天色越來越暗，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辨了辨方向，朝着抗魔樹所在的石屋走了過去。
“秋秋……”石屋的通道石壁上，三個火把已經點燃，蒼胖走進隔間裏，嗓音沙啞。
在隔間裏沒有找到秋秋，蒼胖抽了抽鼻子，又轉身去了黑色泥土池。
抗魔樹仍舊待在土坑裏，舒展着光禿的枝丫，一動不動，蒼胖一見到抗魔樹或許以後都不會再變回阿語姐姐，他就憋不住眼淚。
晃着一身肥膘，蒼胖跑到抗魔樹的樹幹附近，趴在地上，兩個前爪抱住樹幹哭得格外傷心。
“都怪胖胖，嗚——嗚——阿語姐姐，你別睡了，你快點起來和秋秋胖胖玩——嗚——”
“嗝——”
蒼胖哭得累了，索性将自己這一身肥膘緊挨着樹幹，要是阿語姐姐醒了，肯定能第一時間發現他，然後他再給阿語姐姐道歉。
蒼胖抱着這個念頭，緩緩入睡。
後半夜的時候，一陣徹骨寒風讓蒼胖打了個冷顫，瞬間清醒。
“好冷……”
蒼胖努力縮着身體，将兩條後腿藏進了肥膘裏。
寒風一陣一陣撒進沒有蓋頂的黑色泥土池，蒼胖堅持了一會兒就撐不住了，真的太冷了，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盯着抗魔樹認真說，“我明天再來陪阿語姐姐。”
說罷，蒼胖撒腿就往石屋的第一個隔間裏跑，那裏有軟軟的幹草和暖和的獸皮。
……
冰雹季節來臨的前兆已經出現，一大清早，蒼狼部落的街道上出現了蒙蒙冷霧，可見度大幅降低。
蒼随恭已經把将近八百株的荊棘灌木幼苗全部催熟，移植在部落育房的附近。
目前育房內的魔氣污染程度，已經降到了輕度，再配合那近兩千的樹葉，已經足以讓幼崽們熬過這個飓風季節。
蒼随恭手裏提着一個木桶，木桶裏裝着一堆紮緊的蛇皮袋，他帶着期待走到齊語所在的石屋，但在看到黑色泥土池中筆直清秀的小樹時，那些期待又被酸澀取代。
“你說要将那些荊棘灌木的幼苗種在育房附近……”
蒼随恭把木桶裏的蛇皮袋依次取出來，最後拿出一個石碗和用于研磨的小柱子，他一邊将蛇皮袋裏裝着的各類風幹動物以及植物拿出來，一邊緩緩開口，“我已經辦好了，現在育房裏的魔氣污染程度，僅次于你的石屋。”
“樹葉方面，很充足。孩子們也都很好，你可以放心。”
蒼随恭拿出一條風幹的小蛇時，仔細打量了片刻，才慢條斯理地将風幹小蛇一點點扳斷，扔進石碗裏。
“這些材料就是上次給荊棘灌木的種子所灌溉的營養液，不過我還加了些比較珍貴的材料，味道我不清楚，但營養方面，應該很好……”
蒼随恭這是打算給齊語上點特制補湯，奈何齊語此時此刻正在沉睡，除了清風偶爾吹動樹枝，再無其它的回應。
要是齊語沒沉睡，聽到蒼随恭這話，估計要被吓得從土坑裏蹦起來。
蒼随恭認真地将這些材料研磨好，然後再配上清澈的山泉水調制成一碗黑灰色的糊糊，光是這碗特殊營養液的賣相，就完美戳中齊語的審美，敢倒就友盡的那種。
蒼随恭端着石碗站在土坑的小樹面前，他像是有意要讓齊語本體看清楚這碗特殊營養液的模樣，還停頓了好一會兒。
筆直清秀的小樹仍舊毫無反應。
“蒼随恭幹部。”
阿左溫和的嗓音在黑色泥土池的外圍響起。
蒼随恭止住了想要灌溉特殊營養液的手，直起腰轉身望向阿左，她的懷裏正提着一個藤框，藤框裏裝了滿滿一筐的脫落毛發，以金楓色和灰黑色為主，夾雜着少量的月銀色。
“阿語她……怎麽樣。”
阿左将懷中一筐脫落的毛發放在地上，目露希翼。
蒼随恭一默，将手中的石碗拿起，緩緩走出土坑，他對自己調配的這碗特殊營養液的具體效果十分清楚，這并不能喚醒沉睡中的齊語。
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小樹妖，奈何，沉睡中的小樹妖并不知道外界所發生的一切。
“還在睡。”
路過阿左身邊時，蒼随恭簡短地說了句。
“還在睡就好……”
阿左松了口氣，她最害怕的就是聽到齊語死亡的消息，幸好。
沉睡的話，總有一天……會醒的吧。
“這些毛發？”
蒼随恭收拾蛇皮袋的時候，眼角餘光看到那一筐脫落的毛發。
“嗯，阿語前段時間在搜集這些，雖然我不知道有什麽用，但說不定阿語睡醒後，又會需要，所以……提前給她送過來了。”
阿左溫聲解釋。
蒼随恭有些詫異地看了阿左一眼，他雖然不經常跟其他幹部交流，但對于每個幹部的秉性，他倒都有點印象。
阿左身為育房的幹部，蒼随恭因幼崽魔氣污染過度的情況，跟她的交流更是比其他幹部還要多一些。
自從前兩年阿左第一胎的三個孩子因魔氣死亡後，她的性子便淡了很多，甚至萌生了死志，但育房的事務除了她，還沒有能夠挑大梁的，為了育房的孩子們，阿左硬是克制了自己的情緒，兢兢業業打理育房。
但在性格方面，阿左一直沒能回到從前那般開朗溫和。
但在今天，蒼随恭恍惚感覺時間仿佛回到了兩年前，阿左的性格沒有發生變化的時候。
“你……”蒼随恭沉默半晌後，望向阿左，發覺她正聚精會神地盯着土坑中央的小樹，眉目柔和又帶着一抹極其純粹的慈愛。
蒼随恭曬然一笑，将還沒說完的話咽進肚子裏，提着木桶悄然離去。
蒼胖睡醒後，哼哧哼哧地走向土坑，一個不留神撞上了站了有一會兒的阿左。
阿左的思緒被打斷，她低頭望去，見是蒼胖，動作溫柔地将他抱在懷裏，“胖胖，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在等阿語姐姐醒。”蒼胖用腦袋拱了拱阿左的懷抱，單純地回答，嗓音還有些沙啞。
“現在的天氣在慢慢變冷，胖胖該回家了，等阿語醒了以後，阿嬸第一個告訴你好不好？”阿左溫聲勸道，“你想呀，要是阿語睡醒後，發現胖胖因為天氣冷染上了寒症，那阿語肯定會很心疼的。”
蒼胖稍一思考，覺得阿左阿嬸說的很有道理，他遲疑了一會兒，然後勉強點頭同意，“那阿嬸一定要第一個告訴胖胖哦。”
“嗯，一定。”
阿左的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淺笑。
勸蒼胖離開後，阿左也準備離開了，育房的幼崽近五百多，她身為育房幹部，需要忙碌的事情還有很多。
阿左剛走沒幾步，就看到了從通道裏走出來的族長蒼鵲和她身邊的阿年。
“族長。”阿左朝蒼鵲點頭打招呼。
蒼鵲也點頭示意。
“現在正是飓風季節和冰雹季節交替期間，育房的事務，你安排得怎麽樣了？”身為族長，部落各方面的事情，蒼鵲雖然不需要親力親為，但她要認真調度。
“冰雹季節的孩子們會由各自父母帶回家中，等冰雹季節一過，再送到育房來，其他方面，也在準備中。”阿左游刃有餘地答道。
“嗯。”蒼鵲對阿左的能力很信任，當即不再多問，反倒是将目光放在了土坑中央的抗魔樹身上。
阿左見蒼鵲看得入神，沒有打攪，朝阿年相互點頭示意後，便離開了。
……
時間一天天過去，來石屋看望齊語的蒼狼也在一天天減少，直至有一天，再也沒有蒼狼到來……冰封萬物的冰雹季節，如期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