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還沒來得及道謝,上車後小天使騎着的那個男人把他往車廂地板上一放,從開着窗戶邊伸出手,“有要上車的過來,我拉你們上來!”

不虧是小天使跟的人,這思想覺悟,這助人為樂的精神,真是太好了。

喬巧仔細打量,發現他是一名警察,怪不得這麽為人民服務呢。他上身穿着衣領上有紅色領章的白色警服,被一條藏藍色腰帶束在同色警褲裏面,此時身子向外伏着,更顯得寬肩細腰,充滿了力的爆發感。

這完全是黃金比例的身材啊,喬巧看得想流口水,畫畫的靈感大發,腦海裏出現了米開朗基羅《創世紀》裏亞當伸出手時那充滿了力量線條的樣子,這就是一個可以媲美亞當的身材啊,真讓人恨不得剝掉他的衣服,讓她畫。

如果說剛才那個萌噠噠的娃是天使,他爸爸就像阿波羅,一個是純潔的天真的美,一個是陽剛的力量的美,都讓她激動得心肝顫。當然,阿波羅更吸引她的目光。

她看得太專注,沒發現萌娃拉着她的衣服,正仰頭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眼睛裏波光閃動。

喬巧的目光此時正順着阿波羅身體曲線向外看去,下面沒上車的人一臉焦急,一個上些年紀的中年人看擠不上火車,已經沖到窗戶邊,此時聽到男人說會拉他們,忙伸出手。

從窗口到外面還是有段距離的,不過男人力量很大,雙手一握,輕松就把一個中年人從窗戶處拉了過來。

中年人被拉起時,肚皮連褲子的腰帶都露了出來。不過他根本不在意這個,上來後千恩萬謝。

男人讓他也一起幫忙從窗戶處拉人。有了男人的榜樣,其他窗戶處也有不少人開始從伸出了手,終于在火車開之前,車站上所有的人都上了車。

大家熱烈地讨論,說原來經常有上不去車的人被留在站臺,今天幸好大家幫忙從窗戶口拉人,竟然全上車了。

喬巧也在慶幸,幸好她前面有男人這個開路先鋒,才讓她安全無虞地跟随着上來了,也避免了從窗戶被拉進來的狼狽。

這樣好心腸及好身材的男人,如果能給她做模特畫畫該有多好,不過喬巧也知道以這時候的風氣,她的想法就是夢中花,水中月,想想罷了。

就像把一盤滿漢全席擺在一個吃貨面前卻不能吃一樣,眼不見為淨,喬巧向男人道了謝,依依不舍把目光移開,準備向車廂裏面再走走。票價太貴,最終她也只買了個站票,還是找個舒服些的位置待着就好。

不料卻被小天使一把抱住了大腿,“媽媽!”

喬巧傻眼了,她只是想畫父子倆,沒想付諸行動,這就被小家夥訛詐上了?

曾志國也傻眼,這還是他那個怕生的兒子嗎?

他不但抱着一個素不相識的年輕婦女不說,還叫人家媽。

卻不知曾思源也有苦衷。他腦海裏留存最深的記憶,就是在黑乎乎的房子裏,媽媽永遠地閉上了眼睛。不管他如何叫,如何哭,這個給予他生命及愛的女人再也沒了回應。

之後,更是一段暗無天日的日子,被鐵蛋幾個當馬騎,被餓得去和豬搶食,全靠命大及外婆、慧芳奶奶偶爾的幫助,才好命沒死。

媽媽的存在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溫暖,媽媽的去世是他前世今生最大的噩夢。好多時候,他一睡着,就做夢夢到媽媽無聲無息地離開了人世,然後開始了他那一生最黑暗的日子。

他的執念,就是想着讓媽媽離開洪家,不要把年輕的生命在那裏生生消磨掉,再過上幸福的生活。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重生,才導致了原本不應該這時去燕京的媽媽改變了命運軌跡。

現在人多口雜,他又不能直接和媽媽說他重生了,就是他說了,以現在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氛圍,那是自找死路。

和曾思國說他不是他的親兒子,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的媽媽,那更不可能。

曾思源發現,他現在竟然毫無辦法和媽媽相認。以他現在的年紀,如果今天放走了媽媽,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她。

想到這裏,他把懷中的大腿抱得更緊了,還酸楚地又叫了一聲,“媽媽!”反正他現在是小孩子,誰也不能跟他計較。

被原來以為的小天使抱着腿叫媽,喬巧懵了,擡了擡腿卻擡不動,無奈只得說:“孩子,我不是你的媽媽,我還沒生過孩子呢。那是你的爸爸,找你爸爸去吧。”

曾志國道歉蹲下身,去抱曾思源,曾思源手扣得緊緊的,曾志國用力是可以掰開他的手,但他怕傷到兒子,沒敢用勁的結果當然是曾思源的小胖手仍然抱着喬巧腿。

再看到兒子眼睛裏好像都有水光在晃動了,曾志國一下子心軟了,也是他的疏忽,覺得哪怕沒有媽媽,其他親人都親他就行,卻忽略了這個年紀的小孩對母親特有的眷戀。

曾志國只好站起身再次對喬巧道歉,“同志,對不起,孩子沒了媽媽,可能看你和藹可親,就以為你是他的媽媽。小孩子骨頭嫩,我現在也不敢用力拉開他,能不能麻煩你去先坐我們的座位,估計一會兒他就不會這樣了。”

喬巧剛受了人家的幫助,再看樹袋熊一樣好像要流眼淚的小家夥,同意了。她勸自己,現在這兩個人不可能給她當模特,但能多看兩眼也好,美的東西總讓人心情愉快。

車站上人群都擠得很,車廂裏更是,他們好不容易擠過去,喬巧抱着小家夥坐在座位上還心有餘悸地想,她擠得都要喘不過氣了,幸好跟着過來了,還能有座位坐。

坐下後喬巧又理了下劇情。能叫這個身體媽的,只有原主的兩個孩子,可哪一個都不是這個乖巧坐在她腿上的男孩啊。

這本書名字叫《她如一束光》,是一本言情小說。書中原主沒像她這樣幹翻了洪老頭,她一直在洪家幹活,和洪學兵聚少離多,直到32歲才生了第一個女兒,可缺少衣食下女兒身體一般,兩歲時發燒後洪老頭不舍得花錢,說發燒不算什麽,用些涼水降降溫就好,結果耽擱了治療去世了。

三十九歲時原主才又生了兒子,可因為她勞累過度,加上死了女兒精神也受了打擊,身體受損嚴重,在兒子洪思源三四歲時就一場急病猝死屋中。

洪學兵直到老婆死去,回去時才發現兒子也不成樣子,父愛終于發作,戰勝了愚孝思想,嚴令家裏人要好好對待洪思源。可即使這樣,洪思源除了沒餓死,受到的冷暴力不勝枚舉,直到他再次奄奄一息時,洪學兵才終于覺出了他的錯,把洪思源帶到了身邊。

可已經晚了,小時的記憶讓洪思源對洪學兵惱恨不已,覺得是他不管自己才造成了母親的去世及他生活的痛苦,性格偏激冷漠,洪學兵覺得兒子太不成材,對他失望之餘更加嚴厲,也把洪思源徹底推離了他。

後來,洪學兵才發現他根本不是洪家的孩子,而是一對逃到國外夫婦的兒子,也繼承了一部分那對夫婦奮鬥的財産,生活富足。

可是這些對洪思源并沒有什麽用,外在的東西并沒有讓他有多麽喜歡,他喜歡的是一個女孩,覺得那個女孩就是他生活中的一束光,照亮了他整個人生。

那個女孩待他好是因為她天生的性格,洪思源把她視為生命中唯一的光,給男主制造了不少麻煩,還在一場意外中不放女孩離開,希望她一直陪着自己。

看書時喬巧曾為洪思源唏噓不已,這個反派太缺少愛了,童年的生活給他的只有痛苦,最後影響了他的一生。很難說他對女孩是愛,還是因為她帶給了他溫暖的感覺。

曾思源的心裏則起了濤天大浪,他很想單獨和喬巧談談,卻礙于周圍人群,只得按捺住這個想法,他能做的,就是盡量離這個媽媽近些。

曾思源很慶幸,雖然被媽媽抱在懷裏有些羞恥,還是他用了無賴幼稚的方法得到的,但總算現在和媽媽在一起了,他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想如何和她保持住聯系。

突然他有了個靈感,如果媽媽能和這個爸爸結婚就好了,他有了一個完整的家,媽媽不用像前世那樣命運悲慘,被洪學兵無視,被洪家人搓磨,這個新爸爸也有了人照顧,簡直是一舉三得的好事!

喬巧并不知道曾思源所想,坐着無事,她幹脆從包袱裏掏出了做假票時她買的畫畫工具,在紙上畫了個曾思源的像,又畫了一個曾思源騎在爸爸脖子上的畫。

曾思源記憶已有些模糊,印象中媽媽是喜歡畫些鞋樣什麽的,還會畫衣服樣,不知道她還會畫人像。

但那種溫暖舒心的感覺并不會錯,這就是他的媽媽。

曾志國也有些驚訝,這個面色稍黝黑的年輕婦女,腳上的鞋是自己绱的,衣服是農村自己織的那種布做的,除了自信盎然的樣子與靈動的雙眸,不像個藝術工作者,沒想到卻有一手好畫技。

看到兒子這麽乖巧地坐在喬巧腿上,愛不釋手地看着手裏的畫,而喬巧眉眼溫和,笑意溫暖,他萌生了給思源找個這樣的媽也不錯的感覺。

曾思源此時卻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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