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周末的時候, 喬巧從宿舍胡曉娟那裏借了一個桶及線,讓胡斌幫忙找了個截鐵絲及竹杆,自制了一個釣魚杆, 配了魚餌,然後拎着桶, 準備去乘公交車。

在一個小巷子裏, 她遇見一個人拿着個餅邊走邊啃, 旁邊過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搶了這個人的餅也不管上面還帶着那人的唾液,就一口塞向嘴裏。

被搶的是個中年人, 見狀氣得去搶, “你這個壞分子,敢搶我的東西!”

那個少年死死地捂着嘴, 咽得真翻白眼也不停。中年人看沒辦法搶回來,直沖那個少年頭部擊去。

任憑雨點般的拳頭落下,那個少年人都一聲不吭, 蹲在地上只管使勁地吃,直到吃完了才護着頭縮成一團,讓那個中年人出氣。

“死兔崽子!”中年人打得不過瘾,使勁踢了一腳。

如果不是餓到極點了, 誰會這麽幹?喬巧看得觸目驚心,站得遠遠的勸了一句,“你再打他可能就要死了,那樣你還得因為這個坐牢!”

大概這句話勸動了中年人, 他狠狠又給了那個少年一腳,“便宜你這個兔崽子了!”然後罵罵咧咧走了。

喬巧沒敢再看,她也能力有限,如果不是喬媽媽給她換了糧食,現在她也在發愁。放下一塊錢給那個少年,飛快地走了。

下了公交車又走一大段路,她才到了河邊。

前世,這裏附近已成了一個有名的高檔小區,河邊也圍上了圍欄,鋪平了地面,種植了花草。此時,這裏還是一片荒蕪,半人高的蘆葦随風搖蕩。

此時,已經近中午了,烈日炎炎,周圍并無人煙。喬巧找到一個僻靜的位置,把魚餌挂在釣鈎上垂入了河中。

她前世身體不好,不能劇烈運動,所能進行的運動也就是釣魚,因她心思沉靜,久而久之,竟然練出了一手好釣技。

沒多久,有魚咬鈎了,等感覺到魚杆下沉的瞬間,喬巧猛一提杆,長長的釣魚線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帶着晶瑩的水花及魚到了岸上。

這是一條巴掌長的草魚,連每一個鱗片都那麽地均勻漂亮!

太好了!

喬巧忍着要流出來的口水,從周圍找了一塊石頭,一下把魚砸死了,心裏默念,反正早晚都是死,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

等釣上來第二條魚,同樣一石頭砸死後她再也忍不住不斷分泌的唾液,用帶過來的裁紙刀劃破魚的肚子,把內髒挖過用水沖了後,抹上鹽用蘆葦包好,挖了個坑把兩條魚放進去,又找了一些幹的草及柴在上面點燃了。

等喬巧再釣上來兩條魚放進桶裏之後,她過去把火熄滅,把魚挖了出來,一股誘人的香味傳了出來。

打開已經焦黑的蘆葦葉,喬巧強忍着去洗了手,撕開表面的一層黑魚皮,白白的肉露了出來,咬一口,鮮香中帶着甜。

這絕對是她來這裏後吃過的最美的東西!喬巧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下去,狼吞虎咽了大半魚後,她才吃一口肉,再吃一口帶來餅。兩條魚一塊餅下肚後,這才覺得有了飽腹感。

換了個地方,她又繼續釣上了三條魚,太陽已經西沉。喬巧把線及鈎子取下,找了個地方把竹竿埋了起來,這才帶上線及鈎,拎着桶向回走。

天氣炎熱,怕魚死了放不住,她在桶裏放了一點水,幾條魚在裏面把桶撞得啪啪響。走到公交車終點站牌處,車還沒來。喬巧拎着桶走了一長段路,胳膊有些累,就把桶放在地上伸手揉了揉胳膊。

沒想到一個人過來,拎着她的桶就跑,只留了一句話,一會兒會把她的桶還回來!

桶會還回來,喬巧可不敢相信這種好事,桶是她借的,魚是她花了那麽久的功夫釣的。功夫還好說,買桶這種工業用品需要用票,萬一丢了她怎麽向胡曉娟交待?

喬巧撒腿就追。

追着她還不敢喊。

上午遇上那個搶餅吃的少年太讓她震驚了。那還只是一塊餅,如果真讓人知道她桶裏好幾條魚,她真怕有人上來像這個人一樣搶了就走。一個人她還能追下,人一多才沒希望了。

搶她桶的人大概也是這種想法,一聲不吭地跑。

再次感謝這個健康的身體,喬巧沒想到她來到這裏的第一場奔跑,是去追搶她魚的人。就溜了這一下神,她被腳下一個東西一絆,摔倒在地。

前面那個人一邊跑一邊回頭看,看她倒在地下,猶豫了下又說了句:“你別走,我一會兒就把桶還你。”

我信你的邪!

喬巧根本不信,難得費這麽大勁就是搶個魚?算起來,桶可是比魚還要值錢的。

可她腳崴了下,這下追也追不上了。

正在煩惱,一個熟悉的聲音說:“你怎麽了?要緊不?”

喬巧擡頭一看,正是曾志國,他如同火車上時穿着白色的警服,上面的紅色的領章給喬巧莫大的安全感,忙指着前面就餘下衣角的人說:“我沒事,有人搶了我的紅桶裝的魚,請快幫我追回來!”

她快速說了對方的面貌,曾志國聽了她的話,騎着自行車似一陣風一樣追了上去。

喬巧坐了起來,腳有些疼,但她更關心被搶走的桶和魚,希望曾志國給力一些,能順利把追回來。那人占了地利,但曾志國占了人和,還騎有自行車,應該沒問題吧。

很快,曾志國帶着垂頭喪氣的一個青年回來了。

喬巧老遠就看到了她的紅桶,松了口氣。

不虧是她心目中的阿波羅,不光身材外貌符合她的審美,這能力也是杠杠的,“魚沒事吧?”

“完好無缺。”

被她灼熱的眼光盯着,曾志國覺得臉上一熱,肯定是太陽太毒的緣故,他咳了一聲,蹲了下來,“我看看你的腳。”

喬巧低點看了眼自己的腳,走了這麽遠的路,穿的布鞋上都是土,裏面也沒穿襪子,估計也有難聞的味道,怎麽好意思讓人看呢。喬巧把腳往後縮了下,“問題不大。”

明明是個大方的性子,怎麽突然不讓看了?曾志國皺了下眉頭,“這裏遠離醫院,別看當時不嚴重,萬一傷着骨頭了呢。我幫你看下,推拿下,能保證沒有大礙。”

她還要每天上班,喬巧也怕真傷着了骨頭,那就麻煩大了。只得做心理建設只當那不是自己的腳,把鞋子脫了伸了出去。

和露在外面的皮膚不一樣,這只腳白晰柔嫩,上面青色的血管纖毫畢現,骨肉均勻,纖侬合度,曾志國身上一熱,血一下子沖一下地方而去。

這是有夫之婦,這是有夫之婦,這是有夫之婦,連念了三遍,曾志國才壓下心中的心猿意馬,一只手托着,另一支手在關節處推拿了幾下,說:“好了。”放開了她的腳。

別說,經他這一推拿,喬巧覺得好了許多,她穿上鞋站起來走了幾步,沒有原來那種不敢挨地的疼痛感了。

看曾志國一臉汗,肯定是推拿很費力,她掏出一個手帕遞過去,“辛苦你了,擦擦汗吧。”

曾志國猶豫下接過了那個手帕,上面還帶着肥皂的香味及一股若有若無女子的幽香,讓他又有些心思煩亂。

他胡亂擦了一把,把手帕還給喬巧,把自己注意力轉移,“魚寶貴還是你的命寶貴?怎麽敢自己一個人去追搶東西的?”

喬巧看他一眼,曾志國面色紅潤,高大健壯,完全沒有其他人常見的那種面黃肌瘦樣,他這樣的,估計是不能了解她這種窮人的思維的。

說到魚,喬巧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青年,搶她好不容易釣起來的魚,還害得她摔倒崴着了腳,這種人絕對不能姑息!

這時,那個青年撲通跪了下來,“兩位同志請高擡貴手!”

“高擡貴手?”

喬巧看了一眼這個說話前先跪在地上的青年。曾志國此時已像捉小雞一樣把他拎了起來,“動不動下跪,你這是什麽意思?把我們當成地主反對派那樣的人嗎?”

青年結結巴巴地解釋,“對……對不起同志,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不知道怎麽表達我的心情。”

說着說着他眼睛流了下來,對喬巧說:“對不起,我搶了你的桶及魚,哎!”他給了他自己兩巴掌,打得臉啪啪響,“我知道我不應該幹這樣的事,但我媽重病,呓語說想吃魚,我沒錢買,也沒本事釣得上來,我上午見你從這裏過去去了河邊的方向,下午就拎着魚回來了,就一時起了雜念。

“我知道我做得不對,當時肯定是被狗屎蒙住了腦子,想着你釣得容易,我就拿走兩條,餘下的還準備還你的。求求你們了,你們要把我送公安局,哪怕判我為壞分子,我都認了,可能不能求你們給我一點兒時間?我不想讓我媽現在知道這個消息。要不,你們先打我一頓也行,只要別打臉。”

說完,他用袖子抹了抹眼淚,抱頭蹲在了地上,一付任打決不還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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