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曾思源的心也飛到喬巧這裏了。
雖然便宜老爸說了媽媽沒大事, 但曾思源還是放不下心。曾志國回去接他的時候,楊利娟就笑,“思源特別黏你, 我聽人說,他幾次都跑到大院外面, 去看路的盡頭你回來沒有, 這真是父子連心啊!”
曾志國很懷疑這是接自己, 還是因為兒子想去看喬巧才這麽着急,他悲傷地想,答案很可能是後者, 也不知道喬巧給他灌了什麽迷魂藥, 讓兒子這麽喜歡她。不過,兒子眼光可真是不錯。
他回去匆忙吃了飯, 把領的糧票留了十斤,其他的都交給了楊利娟。
曾思源已眼巴巴地望着他了,曾志國看得好笑, “走,我們去看你喬巧阿姨。”
他讓曾思源坐在自行車後座上,開始向自行車廠騎去。
此時,洪學兵已趕到了自行車廠喬巧宿舍, 把一管藥放在桌子上,“我給你買的藥,你抹抹看怎麽樣。”
喬巧不準備接他的東西,再受他的人情。人在的時候他不知道珍惜, 現在再這樣有什麽意思?胡曉娟在一邊,她不好說得太多,無奈和他解釋,“洪學兵,我用過藥了,麻煩你把藥帶走好嗎?”最好是不要再來了,以後就做個陌生人好了。
洪學兵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巧兒,不管怎麽說我們也相識一場,我也是一片好意。”
那個需要他好意的人已不在了,喬巧懷疑是不是因為看不到未來一點點兒的希望,才讓原主失去了意識。現在這個身體的所有人是她,她只想安靜地工作,作畫,再在新世紀來之後,好好享受生活。
“你把藥拿走吧,我真不需要,放我這裏也是浪費,你拿走給需要的人吧。”既然要做陌生人,她不喜歡再有什麽羁絆。
看喬巧态度堅決,洪學兵只好拿起藥膏走了出去。
在宿舍樓門口,就聽到一聲清亮的爸爸聲,洪學兵不由想:如果他之前和喬巧有個孩子,是否也像這個孩子一樣會叫他爸爸了?是否喬巧哪怕看在孩子面上,就不會和他分開?
他走出了院門,卻發現那個孩子正是可氣的曾志國和他的小孩,曾志國來幹什麽?他下意識問出了口。
沒想到一大早,洪學兵就來了喬巧這裏,曾志國的警報升到了高級,聽到洪學兵的問話,再看他的表情,心裏有了譜,靈機一動對洪學兵道:“孩子在這裏,我們去那邊說吧。”
曾思源看着前世爸爸與後世的爸爸去了一邊,心裏非常複雜。他原來一直很惱恨洪學兵,覺得是他的不負責任與愚孝才造成了他們一家前世的悲劇。但現在媽媽和他離了婚,他又垂頭喪氣,又覺得他有一點點兒可憐。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不過再可憐,他也不贊成媽媽再和他複合。
在曾思源複雜的情緒中,兩個大人走到了一處空曠處。
曾志國說:“我說洪同志,你都和喬巧離婚了,是男人就痛快些,不要再來給她找麻煩了,你這樣婆婆媽媽的人最讨厭。
“你不是問我們為什麽來嗎?我們和喬巧約好的,帶思源來看她腳怎麽樣了。我想她做我孩子媽!”
喬巧把自己趕走,卻和這個男人有約,洪學兵心裏像吃了無數的黃蓮,看着眼前的男人越看越煩,再一聽他的話,說自己是給喬巧找麻煩,一個帶着個小孩的已婚男,憑什麽要喬巧當後媽?氣得一拳搗了過去。
他這點水平完全不夠看,曾志國下意識想制住他時,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就移了移位置,在拳頭力量已不足時,把鼻子湊了過去。
血順着曾志國的鼻子就流了下來。
洪學兵吓了一跳,他從來沒打過架,完全沒想到他的這一拳頭會這麽湊效。
一邊的曾思源沒想到兩個爸爸一言不合竟然打了起來,現在的爸爸還流鼻血了。他一邊急忙邁起小短腿跌跌撞撞要過去,一邊焦急地問:“你怎麽樣了?嚴重嗎?快捏住鼻子,別讓血再流了。”
看到兒子焦急的樣子,曾志國心裏有些內疚,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可洪學兵現在在一邊,他又不能解釋,只好含糊道:“兒子,別擔心,問題不大。”
曾思源剛才對洪學兵的一絲絲憐憫頓時煙飛雲散,媽媽和他離婚太對了,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暴力的一個人,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
連便宜爸爸都躲不過去,如果這一拳打在媽媽身上,她又會怎麽樣?
他怒目看向洪學兵,“你太過分了,怎麽能打人呢?”
被兒子保護的曾志國有一種奇特的暖暖的感覺,兒子這麽小,就知道要保護他了。不過,他也怕萬一洪學兵頭腦發暈,一怒之下對曾思源出手,忙把兒子護在身後,“你去遠點!”
曾思源不知怎麽眼睛酸酸的,前世,無數次他受欺負的時候總在想有個人站在他身前就好了,沒想到他終于等到了,卻是他這一世的便宜爸爸。
雖然知道這份保護是給曾志國血緣上的兒子,可依然讓曾思源決定,以後他真當這個人是他親人了。
洪學兵無言以對,雖然曾志國說的話不好聽,但他率先出手是他不對,垂頭喪氣地說:“對不起。你看有什麽問題,有什麽意外我來負責。”
“算了,你走吧。我覺得問題不大,我去用水洗洗。”曾志國捂着鼻子上了樓,曾思源瞪了洪學兵一眼,心裏頗不是滋味,也跟着走了。
洪學兵明知道兩人去找喬巧,但他愧對曾志國,此時反而不好,也沒理由沒資格阻擋,就蹲在一邊抱住了頭,長嘆了一聲。他的人生,就像脫軌的火車一樣,不知道會滑向哪裏。
曾志國上樓後如洪學兵所想先去找了喬巧。
喬巧見到一臉血的曾志國吓了一跳,沒顧上和曾思源打招呼,忙過來着急地問,“你怎麽流血了?先去醫院看看啊。”又遞給他一個手帕,“你先用手帕捂着傷口,我和你一起去!”
看,他挨這一拳頭還是很有效的,洪學兵不敢對他說什麽,連喬巧也開始關心他,為他擔心。
曾志國知道自己的情況,他其實沒什麽問題,只是鼻子毛細血管多,破裂後顯得吓人罷了,他捏着鼻子囔囔地道:“我去水管那裏洗洗,你別擔心,問題不大,只是鼻子流血了,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塞住鼻子的。”
團了兩小團衛生紙讓曾志國塞住鼻孔,喬巧說:“哎,我來吧。”
她拿了自己的盆,把手帕沾濕了幫曾志國擦了臉,又去接了盆水又替他洗了一遍,看看真沒什麽傷口,這才疑惑地問:“你鼻子怎麽會流血?經常流嗎?如果經常流,還是要看看醫生才對。”
曾志國正等着這話題呢,有些赧然道:“我平時沒有經常流鼻血,這是被人打的。”
喬巧很不可思議,曾志國人高馬大,第一次見他時,他兩只手拉着一個中年男人都拉到了火車上,再一次見他,他費吹灰之力就逮着了搶她魚的人,還能是什麽人才能打到他?
“是遇到歹徒了?思源有沒有事,乖,是不是吓到了?”喬巧一把拉過一邊的曾思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我沒事。”
雖然是自己親媽,被這樣上下摸一遍曾思源臉仍有些紅,他這時候算是明白過來了曾志國的意思,這個便宜老爸,他急忙上來根本是為了讓喬巧媽媽同情他。
太有心機了,心眼太多了,他不禁想,他一心想撮合喬巧媽媽嫁給這個便宜爸爸是不是錯了,喬巧媽媽會不會吃虧?
算了,他還是觀察觀察再說吧。反正有他在,總不能讓媽媽吃了虧去。
聽到曾思源說沒事喬巧才放下了心,可到底是怎麽回事?曾志國帶着孩子,難道還不負責任去打架?
曾思源不好說什麽,曾志國可沒有替洪學兵遮擋的意思,就含糊道:“在樓下遇上了洪同志,他看我帶着思源過來,不知怎麽有些生氣……”
曾思源聽着這話,更覺得這個便宜爸爸是個心機男。這話雖然沒錯,但忽略了前後,聽起來就是洪學兵無理取鬧打人。
有曾思源在,喬巧料想曾志國也不會說假話,她也是這麽想,就是洪學兵不忿他,才揍曾志國的。他為什麽揍曾志國,還不是走的時候心情不好嘛。
喬巧對洪學兵印象更差了,對曾志國則更多了一分愧疚,他這完全是無妄之災啊,受自己連累了。
有胡曉娟在,她也不好多說什麽,又拿了兩團紙替換了曾志國鼻子裏已被滲透的紙,也只得含糊道:“他那個人,真是說不來,沒想到還會打人。你現在還在流血,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好吧。”
有喬巧在一邊照顧,還去什麽醫院啊。
曾志國當然不去,他還用力捏了下鼻子,不然可能已止血了。得到了喬巧的細心照顧,還抹黑了洪學兵,真是一舉兩得,流點血算什麽,小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