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系統接受了她在那個位面修成聖人的靈力、功德和修為境界,他也将她的靈魂帶出那位面,将她心中的濃情也消去。

可她仍然因為當神仙太久,又和上清是數千年的深情,抽離時原來的靈魂都受了傷,靈魂進入休眠自我修複。

等她的靈魂重新醒來,已經不會再為上清而傷心落淚了,只有淡淡的悵然憂郁。

她沒有馬上進入新的任務角色,到了一片虛空中,看到了那個模樣狼狽,雙眼充滿疲态的女人。

【我不想這樣過得這樣累。我不想像蛆蟲一樣活一生,然後還要背負着所有的責難。】

她說這兩句話時,充滿着無奈與心酸。

趙清漪知道她是這一次的委托人,說:【只要是合理合法的委托要求,我都可以為你實現。】

【他們都說是我欠他的,他救了我,所以賠上一生都是應該的,他對我做什麽都是合理的。呵,我不要再嫁給他!】她說到這句話,語氣有些激動。

趙清漪道:【不管他是誰,這一點我絕對可以做到,哪怕對方是名門富豪、白馬王子、霸道總裁我也絕對不嫁!】試問哪個當了數千年天帝的人,會喜歡去與一群女人宮心計搶現代的風流霸道總裁?

那個女人忽然擡眼,眼中露出一絲光,卻說:【對,我還要嫁一個寵我入骨,讓全世界的女人都羨慕我的白馬王子深情好老公!我不用擔起一大家子,只要當一個幸福的小女人!我不要成為所有人厭惡又同情的女人,不要讓我的初戀瞧不起,不要在同學會都要受人嘲笑。我要擁有像英女王一樣的傳家珠寶,讓那些給我炫戒指的朋友全掉眼珠子!我不要低調!我不要白天在外賺錢,晚上侍候他們一家子,還要受他的家暴,受他家親戚的指責!最後死于非命!】

趙清漪一聽就知道這是一個可憐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有本事讓你比白馬王子更有錢!】

那女人像是犟上了一樣,說:【我不要!我就是要有一個白馬王子寵我入骨!我不要再嫁給什麽救命恩人負責一輩子!我十年來無數次幻想自己從來沒有被人救!我寧願曾經從來沒有人來救我,我寧願被變态強奸一次,痛苦、恐懼也只是一夜,而不是活在地獄裏痛苦十年,還把整個家都賠上!】

趙清漪道:【我靠我自己就能讓你在乎的家人過得很好,也不一定要白馬王子來寵你呀!】

女人蒼桑的眼中帶着淚光,說:【我像一頭牛一樣,撐了十年了,不但我靠自己,他們家裏什麽人都來靠我,而我的校友同學一個個落井下石,我什麽都沒有做過,卻說我出軌初戀,裝白蓮。我也想體驗真正有人靠、有人寵的滋味。我也想嫁給真正的男人,而不是強塞一個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殘廢給我!】

趙清漪也不禁感到心酸,她以自己的角度,以自己的閱歷為基石去将價值觀強加在這個委托人身上是不公平的,價值觀的強奸和綁架不下于實際上的強奸和綁架的傷害。

【我一定盡力,你不想嫁的人我絕對不嫁,你喜歡的我通通為你做到,你不喜歡的女強霸道總裁的生活我會克制,你在乎的人我會代你照顧好,你會成為所有人羨慕的被寵愛的女人。】

那女子好像甘心了,目中帶着一絲平和,忽又說:【我只有這次機會了……要嫁給最好的男人,要有錢、有頭腦、超級帥、風度翩翩、溫柔專情……不在乎我是什麽出身家世,不在乎我沒有很多錢。】

【……你确定你生活的世界有這種男人?】

【要是這麽容易,我還要你幹什麽?我所失去的和所受的苦難沒有人可以理解,我只有這一次翻身的機會,一次随你重生體驗世界,然後我也将真正與世永別。】

趙清漪想了想,第二回穿時還有顧晨那樣的男人,不過他喜歡的也是白雪公主,而不是灰姑娘。

這次的委托人顯然是灰姑娘。

而且她還不能把自己變成女富豪才成功嫁給一個男富豪,必須是以灰姑娘的身份嫁。

哪裏去找無緣無故的愛呀!

努力了真不行再考慮系統工具吧,只是後者會令她的生活很無趣,一生對着一個靠系統工具控制的男人——如:霸君的強寵,她內心也是不快樂的。

【好吧。】

……

趙清漪見到過委托人當時的模樣,應該是她死之前的樣子,她原以為這回的角色模樣太普通,但是醒來後卻不這樣認為了。

看着鏡中的年輕女子才21歲,也是一個面容姣好、膚白若雪、氣質清純的女孩子。不知是不是她穿越的原因,每次角色都有點像,當然現在她的容貌肯定不如當天帝陛下時。

在大學裏,她還是吳州大學外語系的十大美女之一,小美人個性單純,當然也清高了一點,可之後的現實給她打得粉碎。

交往兩年的男友去年出國讀研了,而她沒有考研,大四就應聘進吳州一家有名的貿易公司。

她穿來的也正是這個時間。

“漪漪……”洗手間門上被敲了兩聲,母親在叫她。

趙清漪也收拾好了,今天不上班,她也不化淡妝了。

打開門,看到母親那張有些憔悴的臉,趙清漪充滿了愧疚,心中湧起一種沖動,她過去抱住了她。

“漪漪,別怕。”趙母王靜安慰她。

趙清漪流下了一雙眼淚,趕緊抹去淚水,說:“媽,我不怕。”

“吃飯吧。”

……

飯桌上,王靜已經給她倒好了豆漿,放着油條和小籠包。

“爸呢?”

王靜道:“去你李叔叔家了。”

“去借錢了?”

“昨天醫院交了錢,但還有別的地方要用錢。王家人從鄉下過來,總要安頓一下。”

趙清漪想了想說:“這件事,我覺得還是請個律師吧,該賠多少賠多少。”

趙母道:“又不是打官司,好好的請什麽律師?律師費用也不低呀,前幾年給你買了房子,家裏沒有積蓄了。”

趙家是雙職工小康之家,王靜是個幼兒園的老教師,而趙鑫是一家紡織廠的副廠長。

因為是吳州的原住民,不用租房,現在住的這套房子還是十年前舊城改造時分的,足有三室兩廳兩衛一廚兩個陽臺。

趙家父母工作多年加上舊城改造時因為當時趙家的地大,除了一套房子之外,還分了些錢在手。房價近年是越來越高,趙家在趙清漪上了大學時就給她另買了一套房子,一直出租給白領女性居住,将來又可用作結婚。

本來這樣的家庭,她只要找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就能過得很幸福,就算前男友和她分手等事情過去也能過去。

可一切的轉折點發生在三天前。

她因為加班,10點鐘才下班,公司在經貿園區,那附近過了那個時間點,行人往來不多,而地鐵站有點遠,她又是一個人。

結果突然有個人從斜背後沖出來捂住她的嘴,抱住她的腰就往後拖,一路要拖到安靜的公園裏去。

正當她快要絕望的時候,忽然沖出一個年輕男子,喝道:“幹什麽?”

她遇上了見義勇為,那個英雄與那個戴着頭套的男人較量,不分高下。那歹徒見有人,今天不能得手,想要跑,但那個英雄只怕還想拿住人。

這個公園正在改造,工人遺落在這裏的一個鐵柱被歹徒撿到,歹徒就拿起鐵柱與英雄相鬥。這時候原主已經嘶聲力竭地呼救,歹徒更急,鐵拄也用得更沒有分寸。

鐵拄太重,歹徒用了吃奶的力氣一揮打到了英雄的左腿胫骨,然後英雄倒下了,也有人聲響起,歹徒怕被人抓到就扔下一切逃跑。

可惜英雄左腿傷得很重,骨頭毀滅性的碎裂畸形,她打120,連夜送英雄去醫院搶救,但是醫生給出的結果是截肢。

一個28歲的青年,在精神上、肉體上、前途上将會是怎麽樣的折磨?何況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青年,沒有什麽超越性的人格和精神。

趙清漪平複一下剛剛進入角色的心緒,說:“媽,我知道,是我無能,運氣又差,現在負擔壓在你和爸爸身上,我也很難過。但律師一定要請,那位英雄發生這樣的不幸,我們都很難過。對于我來說,我的人生還很長,該我擔的擔子我會擔着,但是我不會再為此事做無用的糾結了,也不會為了別人誤了自己的前途。我有工作,我明年還要寫論文,我要畢業,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

王靜不禁吃了一驚,回味過來,說:“你想請了律師,然後帶着律師與那家人交涉嗎?這讓別人怎麽看我們?人家小夥子因為你要被截肢,你高高在上去見人家要帶着律師?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趙清漪知道母親王靜雖然小市民性子,但是心地卻是軟的,趙父也是老實人,這種事擱在他們面前,他們當然就有先把人家供起來的想法了。

趙清漪道:“媽,連你都這樣想,我還不如去死!”

王靜道:“你這丫頭,胡說什麽?”

趙清漪道:“我沒有胡說。放在城裏,家中有個殘疾人,都是不容易的事,他們從鄉下來的,他們會容易嗎?你了解人家嗎?你了解人性嗎?人與人之間沒有把握時,還是保持點距離好,該負的責任,我們雙倍負責,今後怎麽處,也得先看看人家是什麽樣的人,而我們家有什麽樣的能力吧?我知道我欠了人家,但總不能叫我嫁給那人吧?”

王靜一怔,她雖然也是講良心的人,但讓寶貝女兒嫁給那個男人,她還是不忍心的。這出悲劇到底是誰的過錯呢?

是原主嗎?她只是尋常的下班回家而已。

是那位英雄的錯嗎?他救人抓歹徒又怎麽會有錯?

不幸的事誰也不想,人人覺得她要為他的不幸負所有責任,可是有沒有想過,她也什麽錯都沒有做過,一切意外就降臨了。

錯的是罪犯歹徒,可是歹徒現在沒有抓着,抓着了他,那種社會的渣渣也沒有能力負責任。可就因為該負責的渣渣沒有能力,同是受害人的她就要擔起所有嗎?

王靜忽問:“那個人……還沒有結婚?”

趙清漪道:“如果結婚了,為什麽最先趕來的是他媽媽和弟弟?”

王靜知道殘疾對于未婚年輕人來說,最重要的一關就是影響婚姻,這年頭無論是鄉下還是城裏,娶個媳婦不容易。這種時候,有人想讓女兒嫁給他報恩很平常。

女兒才21歲,貌美如花,重點大學就要畢業,大好前途。雖然說是個有正義感的小夥子,可這樣條件還殘疾的男子,女兒不是一輩子也要将幸福賠進去?況且,她還年輕,就算是健全的條件好的男子,她都應該過兩年再結吧。

趙清漪現在不是修士,只是普通人,修士又不愛錢,而普通人一般事情都可以用錢來解決。

王靜也冷靜下來,到底是幾十歲的人了,說:“今天先去看看吧,如果真的需要律師,請就請吧。”

正說着,一大早就去李家借錢應急的趙父趙鑫回來了,他從李家借了三萬塊來。趙鑫今年四十五歲,從前還是那廠裏的廠草,到如今也是目眉端正,為人謙和。

“你們在說什麽呢,什麽律師?”

王靜才把趙清漪的建議說了,趙鑫道:“不用這樣吧,我見挺有正義感的小夥子,一請律師,弄得雙方有些不好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鬧翻了呢。大家不得罵死清漪?”

趙清漪說:“我才不怕人家罵我。做人講良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穿越回來的趙清漪有原主後來幾年的記憶,當然知道歹徒是誰,可是要兩個月後才抓到,而歹徒不過是城市廢青,受害家庭更加一心要咬着趙家了。

趙鑫沒有想到女兒此時能想到這些,說:“律師也不便宜呀。”

趙清漪道:“這些錢都是該花的,爸,我還想把那套房抵押了貸款,然後請律師幫忙拟定賠償方案,在兩方沒有達成共識之前,必須要有律師出面。”

王靜道:“你瘋了,抵押貸款?那是留給你結婚的房子。”

趙清漪說:“難道我只能嫁給沒車沒房的人嗎?我現在就要有自己的房子嗎?現在舍不得房子,将來萬一有什麽,更沒有辦法收拾。爸、媽,這件事,我請求你們,不要太熱心,交給我自己,行嗎?雖然,現在用的是你們的錢,但我保證,我将來一定會有錢。你們太熱心了,有時反而是壞事。”

趙鑫道:“漪漪,你才多大,發生這種事,我能撒手不管你嗎?”

趙清漪道:“現在對方的深淺都不清楚,太過熱心和好說話,并不是好事。我昨天查過一些法律的知識,雖然他救了我,但我們也不用無底限的滿足他們的要求。畢竟我沒有做錯什麽,我也是被害人。按法律上來說,那歹徒才是必須需要負責的人。”

王靜說:“你說的好像人家卻會貪我們家的錢一樣,這不是讓人流血又流淚嗎?”

趙清漪說:“媽,讓他流血又流淚的不是我,是那個歹徒!我做什麽了?為什麽你要這樣想?我要怎麽說才能改變你天真又不懂法的陳舊觀念?該負的責任我負,還要怎麽樣?我不冤嗎?如果左右都是要有這麽多代價,那麽與被侮辱的後果哪個輕哪個重還說不定呢!反不如不要他救我,那麽我失去什麽,我可以恨,我可以報仇,現在失去更多卻還要低聲下氣無怨無悔。他腿又不是我打斷的,腿被別人打斷了就有睡我一輩子的權利和讓我養一輩子的立場了?那我還不如被歹徒睡一次,誰讓他沒自保的本事又強出頭當英雄了?我樂意只被歹徒睡一次!”

這是基于原主的記憶才這麽說,其實真正的見義勇為是值得敬佩的。但是面對被陳舊觀念影響的父母必須一開始就用猛藥,扭轉他們的粘粘忽忽,有時善良真的會很致命,全是坑自己人。

王靜聽她說得粗俗,怒道:“你哪裏學來的髒話!你還是個女孩子嗎?平日我怎麽教育你的?”

趙鑫卻因為她的話而腦子一片清明,沉默了一下,忽說:“也許……漪漪說的沒有錯。”

趙清漪目光一閃,總有些欣慰。其實,什麽苦都見過,與前幾個世界經歷的相比,這回不算是最慘的。

“對不起,媽媽,我要不這麽說,你不會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的。人需講良心,但也要會自保,人性多有自私的,經不起折騰。你們今天不要去了,把錢都先給我。我還得去辦抵押貸款,再找最好的律師。”

……

周峰出去買了些生活用品來醫院,大哥出事了,他和媽要在這裏陪護。沒有想到他的大哥見義勇為救了一個城裏的大美女,結果弄得自己殘疾了。

但城裏人有錢,前日已經為他交了三萬塊的醫藥費了,眼都不眨一下。

一問兒子花了多少錢,劉桂香不禁吃了一驚:“你要死呀,以為錢有的揀嗎?”

周峰說:“媽,這大哥出了這種事,我們過來照顧,那家人不能不管吧?”

劉桂香到底是心疼大兒子的,說:“你哥怎麽就這麽傻呢!這下沒了一條腿,這一輩子啥也做不了了,原來還說今年回鄉去說個媳婦的,現在誰會嫁他?”

周峰說:“媽,反正他為誰傷的誰就要負責。”

劉桂香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說:“但是城裏人生地不熟的,咱們說話也不響亮。”

周峰卻說:“大哥現在是見義勇為的英雄呀,怎麽說話不響亮了?”

兩人在走廊外說了一會兒話,再進入病房,周海已經睡醒了,他的截肢手術還沒有做,但是明天也要做了。他知道這個現實,整個人也崩潰了。

……

一上午的時間,趙清漪來辦理抵押貸款的事,趙鑫、王靜夫妻雖然因為周海要被截肢而十分同情,同情中還有些內疚,到底還是被趙清漪的突然強勢給震住了。

趙清漪的态度十分強勢冷酷:如果這些件他們沒有節奏地瞎參和,那她現在就扔下一切不管,去海州發展。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寧願背負一輩子冷心冷肺的罵名,直到對方告她,然後她依法賠償,也不立于危牆之下。

這件事趙清漪才是當事人,她若是放下一切,他們夫妻卻也顧不過來,怕也說不清楚,女兒離家出走,也是他們不想看到的。

作為東江省的省會,吳州也是準一線城市,這時候的一套一百四十多坪的房子,此時這個位面時空位面是2010年,吳州平均房價為兩萬五千左右一平。

而趙家當年買下來時才一萬多一點一平,僅四年不到房價升了這麽多,而那套房子又處于優勢地段,現在估價是兩萬七一平。

趙清漪想想原主也真是凄慘,有這樣的條件,居然因為軟和善良、錯信僞裝的周海加上被各方刺激,混到那個地步。

趙清漪直接用全額付清了的房子作抵押從銀行代款了四百萬,父母要是知道,只怕也會說她是瘋了。還有一連串的事呢,這才任務的第一關。

藍天律師事務所是吳州市最有名的一家律師事務所。

藍大律師不但是一家大集團的法律顧問,還處理過一年前有名的冤案的翻案并為受冤者獲得國家賠償,連吳州籍的大明星淩未被網紅及不良媒體爆料性騷擾毀壞名譽都是他處理的。

“對不起,如果沒有預約,藍大律師真的沒有時間見你。”前臺小姐微笑禮貌地告訴她。

趙清漪原來還想碰碰運氣,如果藍大律師現在有一點空,她能見上。像這樣客戶送上來,大律師還沒有時間見的也是少有的,可見藍大律師業務的繁忙。

趙清漪道:“這麽大的事務所,不只一位律師,現在哪位有空?”

趙清漪被引導進了一間普通的會客室中,不一會兒楊鵬律師就來了,見是一位少見的年輕美女,年輕的律師心情當然不錯。

趙清漪接過名片一見,一眼掃過對方,說:“楊律師,你取得執照幾年了,以前辦過什麽案子?”

楊鵬微微一笑,說:“趙小姐不相信我的專業能力嗎?”

趙清漪道:“那倒不是,我這件事呢,專業知識上是很簡單,但需要耐心。”對上周家人,有可能是有理說不清,而且向他們解釋法律和方案,也是要非常耐心用最俗化的方式講,還要忍受他們有可能的無禮取鬧。

楊鵬道:“耐心也是我們律師的專業素養。”

趙清漪道:“你這收費怎麽算的?”

“看案件類型。”

趙清漪說:“其實只是一件民事賠償的案子……”

趙清漪簡述了見義勇為事件的經過和後果,現在她想與對方達成賠償協議。

楊鵬道:“對方還沒有讓你賠,你就想主動拟賠償協議了?”

“這是遲早的事,不是嗎?”

“這并不複雜,我一定為你達成最利于你的賠償協議。”

趙清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該多賠的,還是要多賠,人家也挺可憐的。他們也不容易,拟好經濟上最大讓步的協議就讓他們簽字,我會用銀行彙款的方式給錢。如果他們不簽字,我不會給錢,然後等他們告我,那你代理我上庭,将賠償金給我壓到最低。”

楊鵬目光閃着精芒看着這個女子,一般這樣的案件,都是私下賠的,沒有特意找律師的。

事實上,天真的人不知道,那樣反來牽出很多麻煩事。

“我不會為了要多賺你的律師費而不促成和解賠償協議,細節上的事,你放心。”

兩人談妥,趙清漪去辦代理填表手續,并且去財務部交了錢,正拿了發票出了辦公室,周鋒打電話過來。

“趙小姐……你人在哪呀?不是說今天你會來看我哥的嗎?”

趙清漪嘴角淡淡勾了勾,這個周鋒,原主是恨不得将他剁了喂狗。

“我有事情,下午會過來。”

“有什麽事比我哥還重要?我哥為了救你變成這樣,你怎麽一點都不上心呢?”

趙清漪說:“你哥發生這樣的事,我很遺憾。我也是無辜的,什麽壞事都沒有幹過,做錯事的是歹徒,等公安抓到他,你要是想為你哥出頭,你到時再讓公安重罰歹徒。”

“你這是什麽話呢?我哥救你還錯了嗎?”

趙清漪說:“明人不說暗話,你打電話來無非是怕我不管你們,該給你哥的錢我正在到處借。我要都在醫院裏還能借到錢嗎?沒錢,你哥怎麽做手術?”

周峰聽到錢,這才忍着,此時才剛剛開始,周峰心中總沒有底,怕拿不到錢。

有時虛套的客氣讓人無法坦白解決事情,各人心中之念不同,趙家以為做了那些是夠了,但是人心哪裏會足,一步讓一步,結果就是個無底洞了。

挂了電話,想着現在要去直面那些人,她的心情就難以明朗,原主一直與她共情,她能感受到她的憂懼。

長長舒出一口氣,忽然一個身材挺拔的保安路過她身邊,她靈機一動,忽叫住他。

“喂,先生,你等一下。”

李飛星轉過頭,眼波微轉,說:“你叫我?”

趙清漪一見他正臉,暗嘆一聲,這保安長得挺端正的,氣質也不錯。當然她的标準還是洪荒那些神仙和妖孽,情感抽離,但是一呆萬年,對于男人長相的審美标準是有相當深的慣性。

長相端正就更好了。

趙清漪道:“你是藍天律師事務所的保安嗎?”

李飛星一愣,臉露一絲笑,然後點了點頭,趙清漪說:“那正好,我是事務所的客戶,我想請你幫個忙,不會讓你白幹的,我再給楊律師打個電話借用一下你。你叫什麽名字?”

李飛星微微一笑,說:“美女,這是什麽新的搭讪方式嗎?”

趙清漪說:“你放心,你很安全,我只對有錢人感興趣。”

李飛星抽了抽嘴角,說:“還是頭一回,遇上小姐這麽坦白的女人。”

趙清漪說:“一天五百,我出面給你請假,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我去大堂找別的保安。”

“……我總得知道是幹什麽吧。”他走近幾步。

“就是冒充一下我的男朋友。”

李飛星呵呵兩聲,說:“你們女人套路很多呀。但是,剛好你符合我的一眼之緣,剛好我今天沒有必須要處理的事,我就陪你玩。”

……

趙清漪開了趙鑫的日本車,帶着李飛星來到附近的商場,進了一家國內品牌男裝店,挑了一套重金屬風格的服裝讓人換上。

“你男朋友好帥呀!”女店員在她旁邊誇獎,看着那一打扮更“長相更端正”的男人,趙清漪也更滿意了三分。

讓人心懷非份之念是害人害己,現在原主記憶中的事都還沒有發生,她無法去當一個上帝的審判者。現在要做的事是将他們那種貪婪的又理所當然的想法撲滅。

“這樣的大帥哥也只有在電影裏看到……”

“這長相可以改行當明星了。”

“我怎麽感覺他像是那個……不可能啦。”

趙清漪耳力甚好,聽到兩個店員在一旁嘀咕,她看看這男的,暗想:這人長得也就中上之姿呀。

趙清漪付了款,然後帶着人出了大廈,一邊叮囑他,說:“你要是不會說話呢,你可以不說,但不要亂說。如果有人問你,記得基本的幾點,我們交往有四個月了,我叫趙清漪,吳州大學外語系,你的身份是……退役軍人,保全公司的員工,就說你是我大學軍訓的教官好了。”

李飛星奇怪地看着她,說:“你是要相親把我當人肉盾牌呢,還是要在同學朋友前争面子?”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

“呵,反正你有什麽招,你倒想看看。”

“錢我會給的,這你放心。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呵,我叫什麽名字?這你也問得出來?”

“你沒戴胸牌,我當然不知道。”

李飛星斜眼睨着她,她鼻梁挺直,一排算是長的睫毛,臉上一絲妝也沒有,顧盼間,眉宇神态顯得十分威儀高冷,便是他所見過的女強人和明星天後,在風儀氣質上也不及她,他不禁暗自好奇。

“我叫李飛星。”

……

車開進了市醫院,找了車位停下。

下了車走了幾步,趙清漪想起來,回頭。

“失禮了。”

說着,她挽上了他的手臂,他眼波一閃,然後被她拉走了。

到了重症住院部的病房門口,她深吸了一口氣,扶着李飛星的胳膊進去。一間病房有四個床鋪,此時周海自然是躲在病床上,周峰和劉桂香也陪在床邊。

周峰一見她來了,連忙站了起來盯着她,看着她扶着一個一表人才的年輕男人不禁怔住,周海也看到了他們,竟是呆住了。

周峰回過神來,說:“趙小姐,你可真是難請呀,做人總是要講點良心吧?”

趙清漪說:“發生意外,誰也不想,我會盡我所能給周先生一個合理的經濟補償。但是同作為受害者,我與周先生一樣,都盼望公安能早日抓到歹徒。”

周峰說:“我知道,你這是不想管了,我告訴你,我雖然不是你們城裏人,但是你也別以為我怕你。”

趙清漪輕笑一聲,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要做無端的意測。我勸你也不要出言威脅,我從來沒有說過不賠錢,雖然我寧願當初他沒有來救我,也就什麽事都沒有。但不管怎麽樣,現在最不幸的是他,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到時候你們開個價。手術費,住院費,我先付,你可以放心,并且他住院期間我會付周先生一天兩百塊錢的營養費,直到醫生鑒定他可以出院為止,周海先生把銀行卡號報給我,營養費我先轉賬一個月給周海先生。”

聽趙清漪這樣說,周峰心中又高興了幾分,要錢可以開個價,這回總是要殺她一筆的。

周峰說:“你要記得我哥是因為你殘疾的。”

“我必須糾正你,你哥是歹徒打傷的。我沒有主觀意識想你哥哥受傷,我腦子沒病,不會跟錢過不去,我也不是有錢人。”

“你這是跟救命恩人說話的态度嗎?”

趙清漪知道周峰和周家人的性子,只要一軟,一講什麽自欺欺人的情義,那麽今後會無休止地将自己拖入深淵。

趙清漪目色清冷,說:“救命恩人,這四個字太沉重了。”

趙清漪說着,牽着李飛星的手走到周海床前,說:“周先生,你怎麽樣?”

周海面容憔悴,目光複雜地看着她,說:“你覺得會好嗎?”

趙清漪嘆道:“你很勇敢,當時怎麽要和歹徒鬥呢,當時他要逃就讓他逃呀,太危險了。”

“我是想保護你。”

“謝謝你,但你應該先保護你自己。”

周海說:“我現在為了你成了一個廢人了,什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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