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有病...

女孩吃橘子的時候,那小嘴一動一動的,粉潤的腮幫子微微鼓起,顧城安喉嚨一滾,頓時後悔起将這小丫頭抱來書房。

他這不是找罪受嗎。

手裏的這些折子,都是大誰何組織送過來的,內容多跟北燕帝派過來的細作有關,顧城安看一會折子,那眼睛就會不由自主的擡起來移到曲柚身上。

似乎注意到顧城安動不動就盯過來的目光,曲柚放下手裏的橘子,轉過頭來對顧城安懦懦的問:“殿下,是不是臣妾吃東西吵到你了?那臣妾不吃了。”

看小姑娘那可憐樣兒,顧城安揉揉眉心,渾厚的聲音說:“不是。”

他一個沒忍住,就道:“過來給孤抱抱。”

曲柚:“……”

見顧城安目光還看着自己,不像在說笑,曲柚只得從矮桌邊站起身來,乖巧的走到顧城安面前。

顧城安立馬捏了她的小手,将她拉到他腿上抱住。

怕扯到顧城安的傷口,曲柚沒敢亂動,身子幾乎是僵硬的。

剛将曲柚抱上,顧城安就捏了她水嫩的臉瓣子,方才這小臉吃東西的模樣甚是可愛,讓他心浮氣躁的。

曲柚袖子裏的手蜷了蜷,對顧城安說:“殿下,臣妾還是出去吧,在這裏會影響到殿下。”

她實在不習慣顧城安對她這般親昵,男人身上像長了釘子,被他抱着,她心裏只有忐忑。

感覺到懷裏小姑娘在害怕自己,顧城安眸底立馬暗了下來,隐隐的生起自責。

這六個月,他給小姑娘的印象實在不怎麽好。

“那孤叫李明德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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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把曲柚留在這,這桌上的折子他估計明天都看不完,顧城安便說。

曲柚“嗯”了一聲。

誰料顧城安又說:“今晚,孤去你那裏。”還用那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着她。

曲柚心口一抖。

曲柚離開不多時,刑部侍中求見顧城安,想跟他彙報柳韞若中毒一事的調查結果。

那日顧城安去若水居,柳韞若十指烏黑,一直吐個不停,嘔吐出來的稠液還夾帶了黑血。

太醫診斷得出,她中了一種叫做“囚紫粉”的毒。

太醫說這“囚紫粉”采集囚紫花的胚珠所制,若長期服用,會損傷身體肌理,男人會不舉,女人會宮寒絕育。

且此毒是極其隐性的,傷在內身,外在卻如常,但若在服用囚紫粉之時,又同時飲下了牛乳,則會将囚紫粉的毒性激發到最大,身體承受不住,就會出現嘔吐和唇指發黑的症狀。

若不及時清除體內的毒素,喪命都有可能。

而這“囚紫花”,是一種尋常人可能聽都沒聽說過的花類,因為這種花類對生長環境極其挑剔,只有惠州尾雲縣那地帶能生長出這種花類。

顧城安記得,當時那太醫還對他說了一句:“殿下,微臣的老家,正好就在尾雲縣,這囚紫花多為當地的蟲娘采來避孕用的。”

當時柳韞若立馬撲過來跪在他面前,哭花了臉,“殿下,妾身絕不會主動食這種東西的!妾身既然已經跟了殿下,又豈會做這種事情!妾身做夢都想給殿下增添子嗣啊。”

思及此,顧城安突然覺得頭疼,落下手裏的折子,對刑部侍中問:“如何?”

刑部侍中猶豫片刻,回道:“殿下,三日前,也就是殿下您回宮的第三日,在約莫申時三刻之時,東宮有兩個小太監出過宮,這兩個小太監是太子妃娘娘身邊的,他們奉太子妃娘娘之命,去外面買過北街王記家的梨花酥,不過其中一個半路恰逢家中老母去世,特地托另外一個小給太子妃娘娘請了假,太子妃娘娘也同意了,這個小太監将母親下葬後,昨日就回來了,不過微臣去打聽,在宮門口負責門禁檢查的侍衛回憶到,說那小太監回宮的時候風塵仆仆,一雙腳滿是泥巴,似乎是一個壯漢快馬加鞭将他送回來的,說若不是他身上有太子妃娘娘給的腰牌,他們是不會放行的。”

還有一點這刑部侍中并未點明,即是曲柚的老家就是惠州尾雲縣。

顧城安拾起桌上的茶杯,用茶蓋有一下沒一下地刮着杯沿,對那刑部侍中冷笑,“你的意思是,毒是太子妃下的?”

刑部侍中一哆嗦,立馬跪了地,“殿下,微臣沒有這個意思,微臣只是将微臣能調查到的情況啓禀給殿下。”

顧城安抿了口茶,淡淡說:“退下吧。”

刑部侍中一愣,他沒想到顧城安會是這般反應,遲疑道:“殿下,還需要微臣再繼續查下去嗎?”

東宮出了下毒事件,雖是出在一個昭訓身上,但誰人不知道這柳昭訓是顧城安親自從平蕪帶回來的,而且被顧城安寵在心尖尖上,那太子妃依舊被冷落着。

以是當時顧城安讓他查這件事的時候,他不敢怠慢,用了十分的認真,然而此時顧城安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用。”

桐華宮,姜貴妃接過紫蔓遞來的那把折扇,端貴的容态露出嘲色,她戴着華麗指甲套的玉指将扇子打開。

扇面是是一副趙孟頫的《秋郊飲馬圖》,畫得惟妙惟肖,筆功了得。

姜貴妃将手裏的折扇看了又看,笑出了聲:“這折扇,一看就為男子所贈,看來太子出征這六個月,我們的太子妃是寂寞了呢。”

紫蔓眼珠轉了轉,她道:“娘娘,可是奴婢只找着這扇子,而且這些日子,太子妃她......她其實都窩在主殿裏沒怎麽出來,也沒人能進得去。”

姜貴妃擡眸,似笑非笑的問:“誰說沒人進得去,不是還有一個段太醫嗎?”

“太子妃身嬌體弱,那段太醫的确時常來,可、可是奴婢并沒有親眼見過他們……”

姜貴妃徒然冷了眸,睨着紫蔓,“不,你看見了。”

“……”

紫蔓身子一抖。

姜貴妃将扇子合上,落回紫蔓手裏,眸子又柔和起來,“你那日不是親眼看見那段太醫身邊的小太監,給太子妃身邊那什麽流雲塞藥了嗎?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親眼所見,能有假?”

紫蔓雙手接過折扇,心裏有些忐忑。

姜貴妃又道:“你這丫頭可是本宮辛辛苦苦栽培出來的,你看你,多标致的一個人兒啊,怎能一直做個伺候人的?這曲柚既惹得皇後嫌棄,又不得太子的寵,若出了這種事,誰也保不了她,到時候你多往太子身前晃悠,太子怎會不多看你一眼?太子帶進宮的那什麽柳昭訓,本宮見過一眼,倒是會搔首弄姿,頗有幾分姿色,可要跟你比起來,可差遠了。”

紫蔓被姜貴妃哄得暈暈乎乎的,立馬堅定了心裏的想法,對姜貴妃福下身,“娘娘,這件事情,奴婢一定好好辦!”

“乖孩子。”

姜貴妃慈善的說,而後轉眸紫蔓手裏的折扇,對她道:“到了那日,你務必将這折扇置到太子妃床下。”

“是!”

紫蔓退出去的時候,姜貴妃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唇角勾起諱莫如深的笑。

司锖啊司锖,你兒子打了個勝仗就了不起了?

若沒有我峰兒血拼在先,你兒子豈能這麽輕易就拿下平蕪!

剛出征回來,你兒子的東宮就傳出私通的醜聞,而且主角還是他正宮的太子妃,那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呢?

拭目以待啊。

曲柚回到主殿的時候,流雲還傻在那,那魂遲遲沒回到身上來。

曲柚讓青葇去給流雲倒了杯水,流雲被青葇喂了水後還是那個樣子,等反應過來眼前站着的是曲柚的時候,她撲咚跪了地,抓住曲柚的手,“嗚嗚娘娘,奴婢完了,奴婢完了!奴婢以後不能伺候娘娘了!奴婢不在,娘娘一定要按時吃藥,按時用膳,保重好身子照顧好自己啊!”

“你先起來,別跪在地上。”

曲柚拉了拉流雲,想将她拉起來,可她力氣太小,身子又是虛得很,根本拉不動流雲,只能對青葇和綠蓉使了眼神。

因為被流雲這麽一哭,曲柚忽的想起自己也刺了顧城安一簪子,心裏亂糟糟的,竟沒發現在場的宮女裏少了一個紫蔓。

流雲被青葇和綠蓉扶了起來,身子卻還抖得厲害,曲柚捏住她的手,對她說:“你先別哭,殿下沒有要降罪于你的意思。”

眼下是沒有,但會不會秋後算賬,她也說不準。

方才顧城安對她的恩寵和親昵,一點都不真實,曲柚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聽了曲柚的話,流雲情緒稍微轉好了些,可心還是吊得緊緊的。

襲擊太子這項罪名,夠誅她九族的了。

這時候,綠蓉說:“流雲,你別擔心嘛,當時你也是以為是娘娘遭遇了不測,并不知那是太子,才下手用花瓶砸過去的,而且我們太子爺最是宅心仁厚,不會砍你的頭的。”

宅心仁厚?綠蓉在說反話呢。

曲柚看向綠蓉,忽的想起她是皇後撥過來的人,立馬驚出一身涼汗。

她随即冷了聲道:“綠蓉,青葇,今日之事,你們誰都不許朝外透露半個字。”

曲柚剛說完這話,遽然發現什麽,眼睛眯了起來,“紫蔓呢?”

綠蓉和青葇對望一眼,都對曲柚搖搖頭。

“娘娘,奴婢在這呢!小廚房剛做了這龍須酥,香得很,奴婢一聽說做好了就立馬跑去給娘娘端來。”

紫蔓端着一盤白絲絲卷模樣的糕點小跑過來。

曲柚狐疑地看着紫蔓,突然想起她那把折扇不翼而飛的事情,她直接問出口,“是不是你拿了本宮的折扇?”

紫蔓心口一跳,她沒想到曲柚竟然這麽快就發現了折扇不見的事情,而且思維敏捷到直接将矛頭對準她。

“折扇?娘娘,什麽折扇呀?”

紫蔓自然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故作鎮定。

曲柚看完紫蔓的反應,随即将目光掃向青葇和綠蓉,見兩人神色比紫蔓還懵,一副不在狀況內的模樣,心裏的猜想大致無二了。

她見紫蔓嘴硬,對青葇和綠蓉下命令:“你們兩個,給本宮搜她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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