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換了個策略,問:“你覺得這個用不用洗掉?”

“不用問我,你自己決定吧。”

季脩筠堅持問:“你覺得呢?你覺得好看我就不洗,今早上你不是挺好奇的想要看。”

可能是露臺上沒空調的緣故,扶曉覺得臉上有點熱,拿手扇着風說:“你自己決定吧,樓上好熱,我下去了。”

季脩筠跟在她身後下了樓,唇角含着一抹笑。

因為今天算是非常勞累,扶曉躺倒床上居然飛快的入睡,一覺睡到天亮。

睜開眼看看手機才六點多鐘,她輕手輕腳的上了三樓,還好是夏天,昨晚洗的衣服全幹了,拿回去換上之後,她關上房門下樓。

對面季脩筠的房間靜悄悄的,估計還在睡覺,費如海的房門也關着,也不知道是否起床。

空氣裏彌漫着濃郁的花香。客廳的桌上插着新鮮的玫瑰。廚房裏有機器震動的聲音,吳雪琴正在準備早飯。

“吳阿姨早啊。”

“你也起的這麽早。”

“嗯,睡不着呢。我給你幫忙。需要我做點什麽?”

“不用不用,早飯很簡單,費老師生活習慣好,不吃大魚大肉,喜歡吃素菜雜糧,脩筠不回來吃飯,晚上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他就讓我下個青菜面條。他這人吃穿一點不講究,錢都花在收藏上,沒事就去舊貨市場修表店古玩城轉,那天要是收回來一件寶貝,一天都樂得不行。老小孩兒似的。”

扶曉笑,沒錯。

“他幾點起來?”

“他呀,早起床了,附近的寶成廣場有個跳蚤市場,他去轉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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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曉和吳雪琴聊了一會兒,原來費如海是工大的老師,附近的鄰居都稱呼他費老師,叫習慣了,退休之後大家還一直叫他費老師。

到了七點鐘,費如海帶着跳跳回來了,手裏還提着一袋雞毛菜,樂滋滋的說:“小吳啊,你看我今天買的菜,才五毛錢!又便宜又新鮮。”

“外公你起得這麽早?”

“我習慣了早睡早起,你們年輕人熬夜的習慣可不好,你看我的身體,不像是七十歲的老人吧。”

“不像,您看上去只有六十多歲。”

費如海悶悶的說:“是嗎,我還以為我看上去只有五十多呢。”

扶曉和吳雪琴都笑了。

果真是個老頑童的脾氣,好可愛。

季脩筠從院門外走進來,穿着白背心,黑色運動褲,額上的頭發濕濕的耷在濃眉上,明顯是跑步去了。

扶曉還以為自己起得最早,沒想到卻是最晚的一個。

吳雪琴忙招呼他過來吃早飯。季脩筠笑笑:“你們先吃,我上去沖個澡。”

費如海說:“來,咱們先吃着,他沖澡很快,不用等他。”

扶曉幫着吳雪琴擺放碗筷,把豆漿倒出來。

“外公你要放糖嗎?”

“我不要,脩筠喜歡吃甜的,給他來兩勺。”

扶曉吃驚:“兩勺?”

“嗯,兩勺。”

扶曉猶豫了一下,只放了一勺。好奇怪,一個大男人喜歡吃甜的,怪不得口袋裏放着一把水果糖。難道不是小白臉型號的男人才喜歡吃糖,他看上去明明是個硬漢……扶曉想着想着,便有點想笑。

費如海拿了一塊兒全麥面包,抹上花生醬,然後夾上榨菜。

扶曉被這個中西合璧的吃法給逗笑了。

“可好吃了,不信你嘗嘗。”費如海把花生醬和榨菜遞給扶曉。

“盛情難卻”,扶曉只好笑着接下來:“謝謝外公。”

“你是脩筠的朋友,和我客氣什麽,脩筠一個勁兒的誇你,說你幫了他大忙。”

說話間,季脩筠已經從樓梯上走下來,扶曉背對他,只聽見腳步聲到了身後,也沒回頭,繼續和外公說話:“沒什麽,就是看到兩個,”

一張溫熱的手掌,及時蓋到了她的嘴上,将剩下的話堵上了。

扶曉驚詫到差點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她臉小,季脩筠的手掌幾乎蓋住了下半張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萦繞在鼻端。

費如海問:“怎麽了?”

季脩筠松開手,對她使了個眼色。

扶曉心裏當即明白過來,卧底采訪的事是瞞着老人的,于是便臨時好轉了個話題:“沒什麽,看到小偷偷他東西我幫了個小忙。”

雖然是鎮定自若的說着話,可是臉上的溫度卻慢慢升起來,他怎麽能……

季脩筠倒像個沒事人兒似的,完全不知道他的一個動作在扶曉心裏激起了多大的波瀾。雖然說這已經不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可畢竟還是男女有別啊,怎麽能說蒙嘴就蒙呢,這麽自來熟到底是幾個意思……

費如海看看扶曉,又看看季脩筠。不對勁,這兩個年輕人,好像有情況。

普通朋友那能動手去捂嘴。莫非是女朋友!

費如海越看越覺得像那麽回事。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好像很羞澀,不好意思的低着頭喝豆漿。

季脩筠坐下來,喝了口豆漿,一點也不甜,伸手去拿糖。

扶曉不由自主說:“吃太多糖不好。”

季脩筠的手指頓了頓,糖勺放了回去。

費如海覺得自己的推測十有*是對了。平時他說了多少次少吃糖,也沒見着這小子聽一次。小姑娘軟綿綿說一聲,他就乖乖聽話,呵呵。

吃過早飯,季脩筠順路帶上扶曉去上班,放到公司樓下,他不放心特意交代了一句:“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裴正鈞人很不錯,你不用怕他。”

扶曉點頭:“不用擔心我。”

上樓到了公司一看,短短兩天時間,辦公區域已經全部收拾的齊齊整整,煥然一新,和前天來看的時候,大不相同。

扶曉先去了裴正鈞的辦公室報到。

裴正鈞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新公司又是剛成立,真是招攬人才的時候。季脩筠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經過面試,扶曉又讓他很“驚豔”,負責一些瑣事太屈才,于是便改了主意,讓扶曉擔任他的特別助理。

扶曉本來都做好了來打雜的準備,接到任命簡直有點受寵若驚。因為是暑期工,只做一個月,再加上季脩筠的推薦,沒有簽合同,填過一張表格便算是正式入職。

接下來便是周一的例會。裴正鈞趁此機會,在大會議室裏,介紹了一下同事。除了扶曉,還有一個女孩兒出納趙夢,其餘的一水兒男同事,而且全是年輕人。

周六晚和扶曉談過之後,裴正鈞又有了許多新想法。所以,這周的例會開的比平時都長,結束會議已經十一點。扶曉把會議記錄交到裴正鈞辦公室時,他遞過來一份厚厚的計劃書。

“這份計劃書需要全部推翻重做,你負責修改,把那天咱們談過的一些問題都增加進去,尤其是發展前景和方向,明天下班之前必須交給我。我周末要去見青山資本的老總。”

扶曉接過厚厚的計劃書,心裏一抽,只有兩天的時間!不對,只剩下一天半的時間。來不及廢話,趕緊開始幹活,一直忙到午飯時間。

裴正鈞雖然嚴厲挑剔,對員工的一些福利卻很不錯,在頂樓的自助餐廳給每個員工都辦了卡。扶曉和趙夢是女孩兒,自然而然的熟悉起來,結伴而行,而身為智毓目前唯二的兩位女性,被七八個男同事群星捧月的圍坐在正中間。

同事都是年輕人,最大的也才二十六歲,年紀相當自然很容易聊到一起。大家邊吃邊談,忽然間鴉雀無聲。裴正鈞一身黑衣黑褲站在桌旁,皮膚本就白皙,在黑衣服的映襯下肌膚愈發呈現冷漠高傲的白。

“扶曉的男朋友是個醋缸,大家注意和她保持距離。”

扶曉臉的呼一下就紅了,沒影的事好嗎?

諸位男同事:“……”

裴總冷着臉:“你過來一下。”

扶曉只好把趙夢小姑娘留在了一群男同事中間,自己跟着老板坐到了另一張桌子上。

諸位男同事:“……”

老板你為什麽不和扶曉保持距離,難道你不是男性?

扶曉十分擔心今天的工作有什麽纰漏讓裴總不滿意,坐下之後,就小心翼翼的問:“裴總你找我有什麽事?”

“沒有。我一個人坐有點奇怪。”裴正鈞面無表情的展開餐巾,自顧自的開始進餐,姿态優雅,如白玉冰山。

扶曉:“……”

周六晚上因為和他全程都在談公事,而且季脩筠陪坐在側,她完全沒體會到尴尬。可是今天沒了季脩筠,裴正鈞又一言不發。這氣氛尴尬的頭皮都要發麻。

扶曉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季脩筠,還是和他在一起感覺好,輕松自在。她拿出手機,遺憾的是,手機不是智能機,也不能上網,翻翻短信,只有10086發來的兩條套餐通知,默默的看了兩遍,正覺得度日如年,忽然手機來了個電話,扶曉看到季脩筠的名字,精神一震,好親切啊。

“第一天上班怎麽樣?”

“還不錯。”

“老裴有沒有欺負你。”

裴正鈞就坐在她的正對面,她的那個破手機,簡直毫無*可言。她可以斷定裴正鈞是聽見了,因為馬上那個白玉冰山臉的溫度立刻降低到了零下。

“挺好的。”扶曉本來還想和季脩筠多聊幾句,眼看裴總的目光冷冷的掃過來,趕緊把電話挂掉。

在單位食堂吃飯的季脩筠随後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呵呵,二十四孝男友啊。”

季脩筠笑,回:“嫉妒吧。”

裴正鈞冷笑:“我嫉妒?呵呵,果然一戀愛智商就下降。”

季脩筠毫不留情的反擊:“我看你是想降也降不下來吧。”

裴正鈞心情惡劣的收起手機,哼,幼稚的男人。

扶曉一上午都在開會,吃完飯回到辦公室,忽然想起來,自己今天要給張文海打電話。等到兩點鐘打通了季脩筠給她的辦公電話,一開始沒人接。又過了半個小時,扶曉再打過去有個男人接聽了電話,聲音比較洪厚,扶曉直覺這就是張文海。

“您好,請問您是張局長嗎?”

“我張文海,你那位?”

“我是陸靈犀的同學,我們同住一個家屬院的黃阿姨,有件急事想要找陸靈犀。不知道怎麽聯系上她,您能不能讓靈犀給黃阿姨回個電話?”

“靈犀不在家。去了北京。”

扶曉一愣,又問:“那怎麽聯系她呢?”

“她現在不方便和人聯系,有什麽事等以後她回來了再說吧。”

“這件事挺重要,”

“再重要的事也等以後再說。”張文海打斷了她,“我還忙着,先挂了。”

扶曉十分奇怪,怎麽從沒聽陸靈犀提過曾經在休學的這一年裏去過北京?她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通知到陸靈犀。

莫非,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命中注定她無法聯系上陸靈犀,也沒法改變她的命運?

陸靈犀這時正在師大附中的家屬院的房子裏。

周以檀在銀行大廳裏硬生生等了三個小時,等到陸靈犀中午下班,苦苦哀求她回去确認一下那個皮包還在不在。

陸靈犀被他纏不過,只好趁着午飯時間跑回去一趟。謹慎起見,沒讓周以檀上樓,讓他在樓前的林蔭道上等着。

進了房間,裏面靜悄悄的沒人,陸靈犀叫了聲扶曉,也沒人答應。是去逛街了?還是回了甘城?因為昨天她還提到這兩天輪休想回去看看。

陸靈犀在房間裏找了一圈,沒發現那個皮包,也沒看見周以檀的鐘表,鎖好門下樓告訴周以檀。

話音剛落,就看見周以檀直接昏了過去。

陸靈犀吓得嗷一聲叫起來,拔腿就跑,跑了兩步又覺得不對,折回來掐周以檀的人中,還在他臉上使勁拍了幾巴掌。

就在她急吼吼的要打120的時候,周以檀終于醒過來,臉白的像是一張紙,兩眼直勾勾的看着她:“完蛋了。”

陸靈犀一頭霧水,“什麽完蛋了?”

“我就住在對面的喜鵲,如果如果明天的這個時候,扶曉回來了,你讓她來找我。”周以檀咽了口氣,有氣無力的說:“如果她明天的這個時候,還聯系不上,也沒回來,你到喜鵲找我一趟。”

“什麽意思?”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

周以檀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已經過去四個多小時,她在那邊應該過了整整四天。

如果二十四個小時之內她不能回來,那就說明,她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帶着那個沙漏時鐘偏離了這個時間軌道,走向了另個時空,那他就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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