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和親公主
潘臨安這些天一直坐立不安, 為的就是擔心東窗事發,把他的事全給抖摟出來。所以他叫了許多人去找那幫土匪的蹤跡, 可是奇怪的是這夥人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 一點消息也沒有。他心裏有些慌張, 但他也安慰自己,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總比他們被人找到強。只要不被人找到,那麽他的事永遠也不會被人知道, 就是被找到, 他也不一定會怎麽樣, 畢竟那“時年同”自己都是個假貨,又有什麽資格來說他呢?
這天,潘臨安在客棧喝着茶,打算休息一會兒就去看書備考,父親在老家給他拖了關系,讓他去京城拜訪幾位頗有學問的名師, 這更讓他信心大增, 有了他們的指點,他高中的機會又大大提升了許多。
他喝下了一杯茶,還吃了兩屜包子, 飽腹之後,潘臨安就準備起身。
他的身後就正對着客棧門口,在他轉身之際,他徒然停住。
他看到了什麽?
幾個身穿官差制服的人帶着一個高瘦的青年正踏進這家客棧, 而那個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和他潘臨安朝夕相處了十年的時年同。
他沒死嗎?
不可能。
潘臨安不相信的用手揉揉自己的雙眼,怕自己是眼花,又或者是夜長夢多,看誰都像那個人。
可是無論他揉多少次眼睛,站在他面前的始終都是時年同。
官差見兩人發愣,便對潘臨安說:“潘相公,你這樣子是怎麽回事,被吓傻了嗎?”他說出來的時候話裏明顯帶着戲谑的意思,就是想嘲笑潘臨安尴尬的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是好。
潘臨安當然是方寸大亂,他原本以為這個時年同會是假的,因為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長得完全一樣的人。不,早先應該是有的,但那是個女人,而且他倆身高相差那麽多,就算時婉沒死,也不可能出來男扮女裝。而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無論從神情還是樣貌都在告訴自己,這就是時年同沒錯。
他真的沒死,那那天被他從背後打死的人會是誰?
難道說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潘臨安審視了時年同一眼,便是慢慢向他走近,然後用男人的交流方式,用手拍着時年同的肩膀,然後将他一把擁入懷中。
“你還活着,老天,你竟然還活着。”
他顯然是有些激動,這讓一旁的官差打趣道:“潘相公,你這話怎麽這麽有意思?”
潘臨安看着官差,總覺得自己就是個小醜,被這些人公開處刑一樣。他們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站在那裏半晌沒說話,倒是那個時年同發話了,他對官差說:“官差大哥,臨安當時是和我一起遇險,他以為我出了意外,難免會傷心難過,再次看到,當然會需要再次确認,這也是情理之中。”
時年同轉頭,面向潘臨安說,“臨安,是的,我沒死,我活着回來了,你,高不高興?”
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微微向上揚起,雖笑,但卻讓人看得毛骨悚然。
有心之人自然會明白他的意思,潘臨安又怎會不懂?
他時年同是打算回來複仇了?
不管怎麽樣,現在都已經淡定下來,潘臨安繼續用手拍着時年同的右臂,然後顯得很興奮的樣子,他說:“好兄弟,你可算是回來了,沒有你和我秉燈夜燭,我看什麽都看不進去。”
時年同說:“嗯,我也是。”
兩人深情對望,一番真摯的摯友情讓旁人都不禁豎立大拇指。
官差見他倆這樣,自然是打算離開,臨走前,一個帶頭的官差對潘臨安說:“時相公能活下來也算是萬幸,好好準備備戰科舉吧。”
潘臨安說:“是是,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請官爺放心。”
他抱拳致謝,官差就點頭離去了。
等到客棧門口只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潘臨安有了一小段時間的凝神,時年同就在一旁說:“潘兄,我有些累了,這客棧可還有其他房間,也給我開一間吧。”
潘臨安腦筋迅速一轉,連忙說道:“最近趕考的人比較多,不光這家客棧,就連周圍的數十家客棧都已經被人占滿了,根本就沒有空房。”
時年同發出驚嘆的表情:“那怎麽辦,難不成我還得去什麽路邊擠擠?”
潘臨安說:“好兄弟,有我在,哪裏會讓你住那麽破舊的地方?如果你不嫌棄,就和我一起住吧?”
時年同聽後滿意的點頭,然後潘臨安就幫着他拿上了包袱,兩人一同上了二樓的客房。
放下行禮之後,潘臨安特意叫人準備了一些飯菜端進來,他對時年同說:“想必時兄一路風塵仆仆還未進食,不如就先吃一點先填填肚子?”
時年同把書籍和衣服整理好後,便擡頭将桌子上的菜掃視了一番,然後低頭說:“我不餓,還是看書要緊。”
他現在的樣子似乎和剛才在樓下的樣子已經變得有些不太一樣。那感覺就好像是對他潘臨安起了什麽防禦心。
難道說時年同是擔心他在飯菜裏動了什麽手腳?他究竟都知道了什麽?
“時兄。”潘臨安冷笑了一聲,然後坐到了椅子上,他用酒壺給自己滿上一杯,然後說,“你可能不知道,自那次以後,我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每閉眼,腦海裏便全是你的樣子。今日再次見你,我內心激動澎湃,就和你坐下來好好共飲一番,唉,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罷。”
他将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就打算起身離開。
時年同制止了他,對他說:“我對你沒有任何意見,只是這酒讓我會想起當日的情景。”他拿起酒壺,将他倒進潘臨安剛才喝過的酒杯裏,然後舉起來說,“潘兄,你還記得嗎?那日也是你我喝酒,然後我就不省人事,之後出了什麽事,便是一概不知了。”
潘臨安皺眉,他隐約間似乎聽到了什麽消息。
他問:“時兄,我記得你那時明明還對我說了什麽話,你怎麽會不省人事,話可不能亂說啊。”
時年同苦笑着說:“潘兄難道沒有醉過?難道還不知道我就是那種一沾酒就會醉的人?當時真是什麽也不知道,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在一個草叢裏,走了好久的路才走回去。”
潘臨安看着時年同,竟不知道該如何回複。
“潘兄這麽看着我做什麽?難道是怕我在說謊不成?”時年同搖頭說,“我倒是希望自己能說謊,不然我不會讓我妹妹失蹤,她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潘臨安盯着時年同,不自覺的将頭放左右兩邊擺。
時年同說:“我醒來之後,發現身上的值錢的物件全都不見了,心想這定是有人看中了我的錢財,後來等我回家,聽說那個“我”在一家客棧中喪生,呵呵,便是将這中間所有事都連接了起來。”
潘臨安皺眉,連忙問道:“時兄的意思是?”
時年同不語,他真的像是喝了一杯酒之後就會醉一樣,微醺的臉上明顯變紅,就連脖子和耳朵也沒落下。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後說:“潘兄,你糊塗啊,你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嗎?這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手莫名的指向了潘臨安,而此時卻将話止住。
這種指向性讓潘臨安心跳加快,他的手在袖子裏也不知覺的攥成了拳頭。
但這時時年同拼命甩頭,然後像是情緒失控了一樣放聲大哭起來,這把潘臨安還吓了一跳,忙過去問:“你怎麽了?”
“潘兄,我沒想到,我沒想到啊,那罪魁禍首竟然會是我。”時年同哭着,俨然已經沒有了以前那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這是什麽情況,他怎麽會說是自己?
“你們不是在客棧發生了一起大火嗎?我聽到這件事的時候,首先是在慶幸你成功躲過了這一難,沒有被禍及。而後又想到我妹妹時婉被那一群匪徒劫走,這才想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們在背後作祟。先是趁着你我在路上喝酒的時候,将我身上的錢財洗劫一空,這還不夠,他們還找人假扮了我,尾随你們一同去了那家客棧,想找機會對我妹妹下手。只是他們大概沒想到,客棧竟然會失火,那假扮我的人活活燒死在那間屋子裏,潘兄,這算不算是一種報應?”時年同紅着眼睛,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的時候也不知道他是在笑還是在哭,只看到他全身都在顫抖,沒過多久,他便再次拿起酒杯,連倒在酒杯都不願意,直接就用酒壺将酒灌進了自己嘴裏。
潘臨安見狀,心想這時年同會不會在說胡話,難道他真的對那件事一無所知?不僅一無所知,還自己給自己想出了一段內容來,連潘的嫌疑都一并抹去了?
潘臨安皺眉,他并不想這麽輕松的下結論。按照他和時年同這麽多年的交情,時年同的為人他是知道的。他那麽聰明,又怎麽可能會在這樣一件事上輕易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