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斯德哥爾摩的十月,這是晴朗的一天,秋高氣爽。幹淨澄澈的空氣,郊外開滿野花,一切仿佛都很美好。

恰巧趕上國慶假期,許多國內游客熙熙攘攘地走在市內大街上,有旅行團的,也有自助游,中文的交談聲覆蓋了這個瑞典首都有名的旅游景點。

靠近郊區的一棟二層紅色建築裏,陽臺上開滿了盆栽的白色茉莉花和白色玫瑰花。窗簾拉起,只留了一道小縫。

男子擡起頭,目光淡淡地觀察着對面的情況。街對過就是一家久負盛名的教堂,建于公元十一世紀,尖頂,彩色的玻璃窗,是來斯德哥爾摩的人必游的一個景點。

他一面數着進入教堂的人數,一面擺弄着面前桌子上的武器。有自動步——槍,壓滿子彈的彈夾,也有制作簡陋但威力巨大的炸——彈。

現在是下午兩點,教堂裏有八十二個人,各個國籍的都有,歐洲人居多,亞裔面孔的有八個。教堂他已經事先去踩過點,沒有後門,窗戶又狹窄,特種部隊強攻的話,就只能從正門進來,這樣很難保證不會傷到人質。所以大概率瑞典政府只能選擇跟他談判——盡管他将要提出的要求都是扯淡,但那畢竟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時針指向兩點十分,他将爆——炸物裝滿背包,戴上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黑色面罩,伸手提起自動□□。在離開之前,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好甜美的花香。再見了。

街上三三兩兩的人看到他從房子裏走出來,一面驚叫着一面四下逃竄。歐洲近些年也飽受恐襲之苦,看到這樣一個打扮的人走過來,便知道大事不好了。

一名盡責的巡警一面大聲警告一面拔槍,男子随手拔出插在腿側的□□,精準擊中了警察的手腕和兩條腿。如無必要,他不願意殺傷人命,他又不是恐怖分子。清朗的陽光照在草地上,受傷的巡警痛苦地翻滾着,教堂裏的游客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街上已經空無一人。

門被一腳踹開,裏面的人高高興興地正在參觀着,看見這一幕,先是呆住,然後才是放聲尖叫。男子例行公事般朝天鳴槍,然後用英語溫柔而冷酷地宣告道:“女士們先生們,很抱歉,恐怕你們的假期要到此為止了。從現在開始,麻煩你們聽我的命令,謝謝。”

這是林卿第一次到瑞典來,盡管她已經在德國呆了半年了。相對來說,她還是更喜歡國內,尤其是在歐洲安全局勢每況愈下的現在,德國已經沒有多少能夠吸引她留下來的地方。在新聞機構的實習還有兩個月到期,她不準備再留下來,因此國內的工作她也在聯系中。

只是有一件事還在困擾着她。一段很俗,也很平常的暗戀。往常她絕不會是現在這樣忸忸怩怩,但是涉及到那個男孩子,她不由得還是小心了起來。

沒有人希望被人拒絕,她其實還是有點拿不準。兩個人是同事,認識時間不長也不短,半年了。平時相處有點小暧昧,但是誰也沒有說破,偶爾他會拍拍她的頭,每當這時林卿就會感到很幸福。她實在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如果,他接受了自己的話,那就留在德國吧。為了喜歡的人做些事情,不是應該的麽?為此受點委屈也沒什麽的。林卿這麽想着,下定了決心,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寫到:俞皓,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林卿猶豫了一會兒,狠了狠心,按了發送。

與此同時,教堂的門被人一腳踹開,她有些驚訝地看過去,看到一個身形高大健碩的男人,背了一只自動步——槍,頭上戴着搶劫犯似的面罩,對天開了一槍,然後用英語說道:“女士們先生們,很抱歉,恐怕你們的假期要到此為止了。從現在開始,麻煩你們聽我的命令,謝謝。”

這咋回事兒?林卿感到自己有點懵逼。這是什麽路數?林卿看着他從包裏掏出幾個炸——彈,目瞪口呆地想:我草,難道是恐怖襲擊?我,一個帝國人,在歐洲遇到了恐怖襲擊?我他媽……

林卿整個人像是定格了一樣,如果她現在照照鏡子,她會發現自己連頭發尖都在發抖,旁邊的人也沒有比她好到哪裏去。驚恐之下,林卿連自己的手機叮咚叮咚接着收到三條微信的聲音也忽略了,直到那個男人看向她,溫柔卻不容拒絕地說道:“小姐,麻煩關掉你的手機。”

林卿手忙腳亂的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絕對沒有趁機報警,然後趕緊拿出手機,關機的前一刻,她看到屏幕上顯示着“俞皓:對不起,林卿,我想我還是更喜歡……”

what?更喜歡?林卿對着黑掉的屏幕想着,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被發好人卡了。FUCK!此時此刻她真想大罵一句。

然而她沒有時間多想,教堂裏的人質們已經在男子的指揮下将大廳中間的桌椅搬開,然後全部坐在地上。林卿盡量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裏,她不知道這個人等下會不會開始處決他們,如果要死的話,多活一秒也是好的。

男人将人質脅迫到教堂中間坐好,鎖上大門,接着拿出準備好的□□,在每一扇玻璃窗上挂上幾個。起爆方式是觸發式的,如果特種部隊企圖從窗戶強攻,那麽他們将會傷亡慘重。做好這一切,他在一邊坐下來,看了看手表,距離自己開槍射傷警察,到現在,八分鐘。

他搖了搖頭,這效率,簡直狗屎一樣。果然國家和人一樣,安逸的太久,就會變得懶懶散散。他将槍支靠在自己腳邊,悠閑地去打量人質們。

沒有一個人敢于和他對視,都是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就趕緊躲開。人們無一例外,神色惶惶。他聳了聳肩,移開了視線。

終于,外面響起刺耳的警笛聲。男子看了看手表,十分鐘,差評。如果他是軍警部門負責人,這樣的效率會讓他羞愧地撞牆。

高音喇叭先是傳出瑞典語的喊話聲,男子不為所動。一分鐘後,是英語的喊話。他拿起從剛才受傷警察身邊撿來的通話器,慢慢開口說道:“往後退,別離的這麽近。”他看着手機屏幕裏的監控畫面,淡淡說道:“再退五米。嗯,可以了。”

“你有什麽訴求,我們可以談判,別傷害人質。”警察局長道。

男子搖了搖頭:“你不行,級別太低了,叫首相派個特使過來。”

“可以,”局長道:“什麽問題我們都可以商量。只要你別傷害人質。”

男子道:“我沒什麽耐心的,我只給你們十五分鐘。”

局長頓了頓,說道:“能不能先把人質裏的兒童放了?你這樣會吓壞孩子們的。”

男子淡淡說道:“我這裏不存在婦女和兒童。”

局長臉色沉了下來,恨地咬了咬牙,勉強平複了情緒,道:“這位某某先生,我怎麽稱呼你。”

“街對面那棟紅色二層樓房看到了嗎?左邊數第二個房間,裏面有我寫給你們的公開信,我要求在電視臺公開發表,但是要隐去我的姓名。”男子停頓了一下,道:“我希望人們關注的焦點是我的訴求,而不是我本人。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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