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甜青梅 (1)

暖金色的光暈從窗外落進來, 在卧室裏打下一道柔和的光線, 宴非白坐在唐晚床邊靜靜看她睡覺的樣子。

男人看一眼窗外的好陽光,俯下身在她耳邊輕喚:“晚晚,該醒了。”

唐晚嘀咕了一句聽不清的話,翻個身繼續睡, 姑娘的背脊優美,嫩白如羊脂玉毫無瑕疵, 像是上好的綢緞般光滑。

宴非白抿抿唇, 将她抱到懷裏, 手碰到她的柔軟, 有些心猿意馬的低頭吻她耳垂:“都快中午了。”

“我不管, 誰讓你昨晚上欺負我來着。”她身上也沒穿什麽衣服,整個人縮在宴非白懷裏, 身體軟乎乎嫩得很。

宴非白的手掌從她背脊滑過, 停在她腰間,指腹摩挲着她細嫩的肌膚,聲線啞了:“吃過飯繼續睡。”

“那你讓人端進來吧。”

“穿衣服。”宴非白低聲說。

唐晚往他懷裏蹭了蹭:“你不是說最喜歡我不穿衣服的樣子嗎?”

宴非白笑了一下, 嗯一聲:“只能給我看, 呆會兒吳女士就來了, 我幫你穿,好嗎?”

“好。”她躺回床上, 宴非白拿來柔軟的浴袍給她穿上,替她理了理發絲:“吃過飯,我給你看個東西。”

唐晚閉着眼, 懶洋洋的應了聲。

小狐貍般慵懶魅惑,宴非白舔了舔唇,捏住她下巴輕咬她唇珠:“給你做了草莓慕斯冰淇淋,我親手做的,你等會兒嘗嘗。”

“好呀。”唐晚進浴室刷牙洗臉,宴非白就跟在旁邊幫她。

吳女士領着女傭把中午飯端進來,宴非白親手做的冰淇淋也放在了唐晚面前。

她嘗了一口,有冰冰涼涼的草莓慕斯味,宴非白期待的看着她:“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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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嘗嘗?”

“好。”

唐晚攔下他的手,含一口甜蜜在嘴裏,仰頭,舌尖掃過他的薄唇,冰涼的草莓慕斯被送進他溫熱的嘴裏。

入口即化,姑娘的小舌頭在男人口中放肆撒野,宴非白下腹緊繃,一把摁住她的腰勾進懷裏,加深了這個吻。

唐晚的嘴唇被他吻舔着,他親掉她嘴角的奶油,欲沉的眸子看着她,低低笑着說:“原來冰淇淋是這麽吃的,我喜歡。”

唐晚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感覺回魂了。拍打他一下,奶兇地說:“真壞!”

男人刮刮她小鼻子,憐愛的親一親:“吃飯吧。”

兩個人吃過飯,唐晚在宴非白虎視眈眈的目光下把衣服穿好,接着期待的坐在他身邊:“你剛剛說有東西給我看,是什麽?”

宴非白帶她到書房,轉動了一下書房的一個花瓶,書房的書架開始移動,而裏面別有洞天,還有一個小型書房。

唐晚訝異的看向宴非白,走進去。

發覺牆上挂了很多她的照片,有參加宴會的,有生活照,也有工作照。

除了這些,房間的書架上還放了很多精致的盒子,盒子裏面裝着很多信,那些信封唐晚很熟悉,都是她精心挑選過的,是她這十年來給宴非白寫過的信,已經擺滿了整個小房間的書架。

這是堆積了十年的光陰。

唐晚站在書架前,指尖碰了碰那些信封,仿佛穿過這些舊物,她看到那個在房間裏寫信的小女孩。

她是那麽執拗而堅韌,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又一年,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那個藏在她心裏整整十年的少年。

後來,春夏秋冬走過十個年輪,她的個子慢慢長高,慢慢褪去青澀的面容,變得亭亭玉立,絕美動人。

宴非白暗啞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可惜,這裏只有八年的信,前兩年我在宴家,不知道你給我寫過信。晚晚,你會不會怪我?”

唐晚搖搖頭,轉身看着他。

這十年的信件中,她從來沒有提到過對他的感情,只是把自己細碎的生活告訴他,再詢問他過得好不好。

她始終覺得,喜歡是應該當面說出來的,她不想選擇在信件裏告訴他,是想給自己留一個希望,告訴自己,他們會有見面的一天,到了那一天,她才要親口告訴他。

“宴非白,我喜歡你。”姑娘輕輕的說道。她的眼波溫柔,已将他融化。

男人推着輪椅過來,拉住她的手:“我知道。”他執起她的手背,像個虔誠的信徒親吻自己的公主:“謝謝你從來沒有放棄我。”

是那些信把他從深淵沼澤裏再次拯救出來,他知道她的晚晚在等他,所以為了能和宴家對抗,為了給她最好的一切,他用了八年時間築建起商業帝國,一個足以抵抗宴家百年基業的商業帝國。

“現在,換我給你寵愛。”他親吻她漂亮的手,以絕對迷戀和忠誠的姿态:“晚晚,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唐晚莞爾:“我想要你健健康康,永遠不離開我。”

宴非白笑着點頭,實際上自從遇見的時候開始,他的心就掉在她的身上,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以後當然也不會離開,男人低啞的道:“寶貝,我把宴家拿回來,送給你好嗎?”

宴家讓他這麽痛苦,唐晚沒什麽好感,于是點頭:“好,就要宴家。”

宴非白溫寵的笑起來:“只要我的晚晚要的,我什麽都送給你。”

說着,他又低頭,落了一吻在她手背上。

這書房的小隔間裏,溫情靜靜流淌,唐晚看着宴非白這般溫柔呵護自己的模樣,想起了當初那個隐忍冷漠的少年。

少年的宴非白,你看不看得到?

我們都長大了呢。

……

修養幾天之後的唐晚身體狀态恢複。

駱庭重新得到故茶歡的消息,她在明天下午三點半将會抵達雲川國際機場。

聽說另外一撥人也準備在機場搶人,他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與此同時,書房裏的羅管家也在和宴非白讨論此事:“明天下午三點半,故小姐的飛機會抵達雲川機場,我們的人已經埋伏在機場附近了。”

宴非白把玩着一只金屬筆帽的鋼筆,冷白的手指與黑色的鋼筆對比鮮明,男人用鋼筆點了點桌面,嗓音低沉肅殺:“明天應該會有另一撥人在機場,不管是誰,處理掉。”

羅管家點頭:“是!”

他也很想知道是誰這麽锲而不舍的跟先生搶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第二天下午,唐晚和駱庭直接出發去機場,駱庭坐在車上,嚴肅的說:“這次,對方也一定在機場埋伏着。”

唐晚蹙起眉:“不管是誰,我一定要得到故茶歡!”

駱庭聽着這話,忍不住笑起來:“你要是個男人,我都懷疑你喜歡我表妹,想方設法想把她弄到手呢。”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車子風馳電掣的停在機場外,唐晚和駱庭迅速下車,駱庭接到葛禦的電話:“機場已經安置好了我們的人,會保證故茶歡不會被對方劫走。”

駱庭嗯了一聲,挂掉電話。

唐晚和駱庭等在機場,現在已經到飛機落地的時間了,唐晚忍不住往出口的方向張望。

駱庭安慰道:“也許還得去取行禮,也要點時間。”

唐晚心不在焉的嗯一聲,依舊緊緊盯着出口。

出來的乘客由多變少。

唐晚的心越來越緊張。

直到,有一個少女從裏面走出來時,一瞬間就吸引了唐晚和駱庭的全部目光。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彎眉,杏兒眼,鼻子精致挺翹,嘴唇粉嫩,小小的臉蛋,五官極為精致,皮膚極白,白得有些泛冷,她的長相是極為溫柔軟糯的青春初戀臉,然而左眼的眼尾處有一顆暗紅色淚痣,連帶着那雙杏兒眼都變得多情起來,霎時又将這張臉變得有些妖異,再加上她有一頭烏黑的直發,一直垂到腰部以下,齊劉海,穿着吊帶小黑裙,外面松松裹了一條白色的鬥篷,明明是青春靓麗的外形,可這臉,這頭發,這身材都放在她身上,營造出一種禍國殃民的妖異感。

唐晚愣了愣神,扭頭看着出神的駱庭:“她是故茶歡嗎?”

駱庭點頭:“就是她。”他趕緊沖她揮手。

少女看到駱庭,朝他們走過來,走近了,這張臉的美麗程度更具有沖擊性,唐晚甚至都有立刻簽下她進攻娛樂圈的沖動,這張美到炸裂,集清純和妖異融合為一體的臉,簡直能紅翻好嗎!

故茶歡首先與唐晚禮貌颌首,唐晚也落落大方的微笑。

故茶歡看向駱庭,輕聲道:“哥哥好,很久不見了。”

她的嗓音輕而靈動,有少女的甜味在裏頭,可仔細聽,卻什麽都沒有,只是一個簡單的打招呼。

駱庭點點頭:“是啊,好久不見,茶茶更漂亮了。”

故茶歡微笑着轉頭看唐晚:“唐小姐,初次見面,我是故茶歡。”

世家豪門裏養出來的小姐,優雅果然是長在骨子裏的,哪怕是個小姑娘,可這份氣度也很少見。

唐晚對這故茶歡的印象加分了不少,含笑颌首:“麻煩你跑一趟,路上很辛苦吧。”

“還好。”

駱庭到底是怕有人跟他們搶,連忙護着故茶歡出機場,然而剛剛走出去,另一撥人已經堵在了外面。

保镖們讓出一條路,人群後面,羅管家推着宴非白輪椅走出來。

然而,當宴非白和唐晚面對面時,兩個人都愣住了。不過簡單的一瞬間,倆人就都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駱庭忍不住拍手:“卧槽,原來我們一直在搶同一個人,還他媽搶得這麽認真。”

當事人故茶歡只是淡笑,并沒有因為自己颠簸了好長一段時間而生氣。

回到莊園之後,故茶歡作為醫生和宴非白單獨咨詢病情。

兩個小時之後,羅管家打開書房的門,等在外面的人紛紛進去。

“怎麽樣?”唐晚首先問道。

宴非白對她彎起唇,拉住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故茶歡低着頭在看剛剛咨詢到的病歷,聞言擡眸看向唐晚。

她的杏兒眼安靜看着人的時候,軟乎得像一只小動物,可因為左眼下的淚痣,眼神有種近乎妖異的蠱惑,唐晚有種喝酒上頭的感覺。

故茶歡莞爾,将病歷放下:“唐小姐放心,我會治好宴先生的。”

唐晚眼睛一亮,驚喜的看向宴非白,宴非白也對她笑了笑,摸摸她的腦袋安慰。

駱庭和葛禦俱是松了一口氣:“那怎麽治,你有比較好的方案了嗎?”

故茶歡點頭:“咨詢過宴先生,我發現他的心理矛盾點主要停在幼年和少年時期,其中少年時期包含兩個,其一是在精神病院的十一年,其二。”

她看向唐晚,溫和的笑起來:“是在和唐小姐分開後,重新回到宴家的那兩年。”

故茶歡低頭,繼續在病歷上寫着什麽,輕軟的嗓音慢慢說道:“只要把宴先生這三個心理階段解決,他的病情會慢慢穩定,發病的次數會越來越少,直到完全康複,而他的腿是心病,只要打碎了他心中的桎梏,他就可以重新站起來。”

唐晚和宴非白對視一眼,眼中都有熠熠生輝的光亮,她不禁握緊他的手,對故茶歡說話的語氣帶着感激:“謝謝故小姐,事不宜遲,我們開始治病吧。”

故茶歡笑盈盈地摩挲着手上的鋼筆:“随時可以治病,但是我需要唐小姐這個藥引,你願意嗎?”

“藥引?”

宴非白立即皺眉:“不行,不能用晚晚。”

如果因為自己的病要讓唐晚以身犯險,他寧願一輩子都治不好。

故茶歡沉默着看唐晚,仿佛并不在意宴非白的回答,唐晚毫不猶豫的點頭:“好,我答應。”

“晚晚!”宴非白的語氣重了一些,冷冰的眼神看向故茶歡,故茶歡倒不怕他,這膽量也是讓葛禦和駱庭格外服氣。

葛禦忍不住問駱庭:“你妹妹行不行?”

駱庭分毫不擔心:“瞧好吧。”

宴非白見唐晚執拗,語氣沉了沉,帶着幾分祈求:“不準做什麽藥引,聽話。”

“宴非白。”唐晚的嗓音柔和:“如果我能把你治好,我會很高興的。”

男人緊緊拉住她的手,不放松分毫:“不行,我不答應。”

就在唐晚和宴非白僵持不下的時候,故茶歡又開了口:“宴先生不用擔心,我所說的藥引只是把你們兩個人一起催眠,讓唐小姐進入你內心的三個階段,把他們帶領出來。”

“那晚晚會有危險嗎?”宴非白仍舊固執的拉緊唐晚,攥得骨節發白也不放松一點。

故茶歡笑着說:“這就要問宴先生了,唐小姐即将去見的是曾經的你,那麽曾經的你,會傷害她嗎?”

宴非白愣了愣,現在的他無法做出任何傷害唐晚的事,但是不保證當初的自己不會。

宴非白搖搖頭:“晚晚,我們不治了。”

唐晚握住他的手安慰:“宴非白,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任何時期的宴非白都不會傷害我,因為我是唐晚啊,你喜歡的唐晚。”

哪怕是十年前,他剛剛出精神病院,攻擊力那麽兇悍的他依舊沒對唐晚做出任何傷害的舉動,甚至于,他一直克制隐忍的保護着她。

所以唐晚相信,宴非白內心是個好人,他不會主動傷人。

故茶歡也給足了倆人商量的時間,并不催促,那邊葛禦過來搭讪,吊兒郎當的剛開了個口:“故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駱庭翻白眼,真是老掉牙的搭讪開場白。

故茶歡看着葛禦笑起來,姑娘唇紅齒白,杏兒眼眯起,卻有股妖氣,她輕軟禮貌的說:“葛先生,我今年才十六歲。”

這拒絕可謂是禮貌又委婉,葛禦不好再說什麽,扭頭去別處坐着。

另一邊的宴非白和唐晚還在僵持,唐晚發覺這男人執拗得不行,她也勸不下去了,堅定的說:“我就要給你治病,你不準反對!”

“……晚晚。”宴非白嗓音沙啞,帶着疲倦。

“宴非白,對你自己有點信心,也對我有點信心。”

在她真誠溫柔的眼神中,宴非白沉默着閉上眼,良久才點頭:“……好吧,但你不要逞能,一旦不行馬上離開。”

唐晚歡快的說了聲好。

故茶歡讓他們兩人并排坐在一起,宴非白牽住唐晚的手,唐晚看向故茶歡:“請問故小姐,我應該怎麽做?”

“我采用的是清醒催眠,等會兒我數三個數之後,你們會一起被催眠,宴先生會進入沉睡階段,不會打擾你,由你獨自去尋找曾經的宴非白。在你面前會有三扇門,第一道是幼年時的宴非白,第二道是精神病院的宴非白,第三道則是他被鎖鏈拷住,坐在輪椅上那個階段。需要怎麽做,請完全遵從于你的本心,唐小姐不用害怕,如果宴非白有任何傷害你生命的行為,請快速離開,你立即就會清醒,我們的催眠随時可以重新開始,不必勉強。”

唐晚嚴肅的點點頭:“謝謝你,茶茶。”

故茶歡點在桌面的指尖一頓,擡眸看一眼唐晚,很少會有陌生人這麽叫她,還好,她對唐晚印象很不錯,所以并不讨厭。

少女笑起來:“不用謝,期待你們醒來的時候,宴先生已經除掉了心魔。”

故茶歡開始倒數:“三。”

宴非白和唐晚看着彼此。

“二。”

男人緊緊拉住唐晚的手。

故茶歡的指尖點了最後一下:“一。”

唐晚的身體猛然往下落。

她落在一片花海裏,卻沒有感覺到疼痛,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眼前憑空出現一道華麗的門,歐洲雕花工藝,像是宮廷貴族會用的東西。

唐晚急忙站起身走過去拉開門,裏頭果然是一個房間,不過光線太昏暗什麽也看不到。

唐晚的身體突然縮小,變成了五歲時的唐晚,這時,故茶歡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對應宴非白的年紀,我會讓你跟她同等,這樣,你們溝通起來會容易很多。”

唐晚在心裏說了聲謝謝。

她小心的進入房間:“宴非白?”

房間裏很安靜,只有唐晚軟糯糯的幼童聲音,她慢慢往屋裏走:“宴非白,你在哪裏呀?”

不行,太黑了,她得打開燈。

唐晚在牆壁四周摸索,摸了很久,突然一道冷淡稚嫩的男孩聲響起:“你是誰?”

“我是……”唐晚爬上凳子,摸到開關打開燈,滿室明亮。

她看到宴非白穿着黑色量身定做的襯衣坐在書桌前,像個小大人,冷漠的看着她。

唐晚低頭看自己,小小的身子穿着漂亮的白色公主裙,她拉了拉裙子,站在凳子上對他轉了一圈,歪着頭甜甜的笑着:“我是小天使呀。”

小男孩冷哼一聲,不帶絲毫情緒的道:“滾。”

唐晚從凳子上慢慢爬下來,跑到宴非白身邊,五歲這年的他也比同齡人更高一些,唐晚還比他矮一個頭。

男孩居高臨下看着她,像上位者俯視衆生和蝼蟻一般。

唐晚在心裏哼了一聲,宴非白還真是從小到大都惡劣呢,可同時,她心裏又泛出無限的心疼。

小唐晚摸摸小男孩的手,男孩立刻厭惡的收回手,瞪着她:“滾開,別碰我!”

唐晚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宴非白,你陪我玩吧。”

宴非白蹙眉,這小女孩該不會又是宴家哪個旁支裏不長眼的小姑娘吧,竟然跑到了所謂的“禁地”,真是不知好歹,還想跟他一起玩。

小男孩笑了一下:“想一起玩是吧?”

唐晚看着宴非白漸漸變得陰郁的神色,心裏嘆氣,繼續裝萌的點點頭:“是呀。”

宴非白卻突然将他推倒在地,唐晚一屁股坐在地上,厚厚的地板與小屁股親密接觸,疼得唐晚輕輕“啊”了一聲。

小男孩惡劣的俯視着她:“快哭!”

唐晚:“不哭。”

宴非白蹙起眉:“哭,給我哭!”

唐晚:“不哭,我不哭!”

五歲的宴非白真壞,竟然想讓她哭,他知不知道二十八歲的他是最害怕她哭的,一定不知道,所以唐晚不跟他計較。

小男孩蹲下來,冷漠的眼睛看着她:“不哭,你信不信我打你。”

唐晚把臉蛋伸過去,圓溜溜水潤潤的眼睛盯着他:“你不會的。”

她握住他的手,宴非白像被刺到一般,慌忙的再将她推開:“不準碰我!”

唐晚歪倒在地上,宴非白似乎懊惱自己的沖動,不過卻依舊冷漠的盯着她,并不打算去扶。

唐晚才不會跟他生氣呢,她從地上爬起來,神秘的對他說:“有個神明派我來陪伴你,你同意嗎?”

宴非白盯着小姑娘純淨的眼睛,冷笑着:“這世上根本沒有神明。”

如果有,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

這世上有的只有魔鬼!

“真的有啊,你要相信我。”她又靠近過來,粉嫩嫩的小臉蛋,身體上還有一股甜甜的奶香味,應該是被家人寵着長大的小寶貝,和他完全不同。

小宴非白不明白這姑娘為什麽這麽奇怪,她不怕他,甚至她的眼神給他一種他們認識很久,關系很親密的錯覺。

他的腦海裏有一股潛意識說:不能傷害她。在見到她的第一眼,這股潛意識便突然彙入他心裏。

因此,小宴非白不服氣,為什麽他不能傷害她?就因為她長得漂亮,身體香香的,眼神很溫柔嗎?

他想做出一個嘗試,想欺負一下唐晚,看她會不會跟別人一樣大哭,然後去找家裏人告狀,再然後,他就會被毒打一頓,被關在小黑屋。

然而她沒有,她甚至沒有怪他,這是第一個願意接近他的女孩。

唐晚看他的眼神太過真誠,有一瞬間,宴非白真的相信這世間真的有神明,而她興許真的就是那個小天使。

所以他問:“是嗎?有神的存在嗎?”

唐晚熱烈的點頭:“你不要害怕,我會陪着你。”

宴非白看着她,聽見小女孩軟聲說:“你其實特別厲害,特別頑強,哪怕從小就經歷非人的對待,但是你還是頑強的活了下去。”她用手掌放在嘴巴旁邊,湊近在宴非白耳朵上,輕輕的說:“我偷偷告訴你,你以後會成為一個特別成功的人。會有一個女孩,對啦,那個女孩就是我,她會一直一直陪着你。”

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笑眯了眼:“她喜歡你哦。”

砰!

宴非白的心髒好像炸了一下。

她說……喜歡嗎?

有人會喜歡他嗎?喜歡他這個神經病,喜歡他這個怪物。

“是。”唐晚似乎能聽到他的心聲,她堅定的說:“她會很喜歡很喜歡你,你要快快長大,去找她。”

小宴非白有些僵硬的看着她:“你不要胡說。”他的臉慢慢紅了,有些局促不安的扭過頭沒有看她。

原來是害羞了呀,唐晚笑起來:“宴非白,我明天再來看你。”

唐晚轉過身,一只冷冰的手拽住她:“你還會來嗎?”

“我保證。”

她小小的身體艱難的打開門,對他招了招手,跑了出去。

一秒後,唐晚再次打開門,然而對于宴非白來說,已經過了一天。

他緊張的盯着門,直到看到熟悉的小女孩時,松了一口氣,冷冷的道:“怎麽這麽遲。”

唐晚背着手對他笑:“對不起呀,明天我一定來早一點。”

她的一秒鐘是小宴非白的一天。

所以她在這裏陪了他一年,對于唐晚來說,僅僅只是三百多秒。

可是她必須要離開了,還有兩個宴非白在等她。

“宴非白,現在我要走了,你跟我一起走嗎?”

宴非白緊緊的盯着她,忽然拉住她的手不肯放開:“去哪裏?”

“去未來,去有你的地方。”

“你在未來等我?”他問。

“是的。”

唐晚看着他,慢慢後退,宴非白伸出手:“可是未來太遙遠了,你不要走。”

他追了出來,從那道門跑進了花海裏,他看到小小的唐晚變成美麗的姑娘。

姑娘看他的眼神很溫柔:“宴非白,這就是我長大後的樣子,你以後一定認得我。”

小男孩像是意識到什麽,他跑過去,撲在唐晚懷裏,抱住她的雙腿:“如果真的有神明,我請求他,把你賜給我。”

唐晚摸摸小宴非白的腦袋,蹲下身,親吻他的眉心:“我一直都是你的啊,你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去見未來的你。”

就在宴非白點頭那一剎那,他化作一片純白的羽毛落在她掌間。

小宴非白,我們等會兒見。

第一道門消失,第二道門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道沉悶的灰色大門。

唐晚打開門的一瞬間,變成了十歲的少女,這時的宴非白十五歲。

他穿着統一的黑白相間的精神病院病號服,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看書,房間裏簡單得只有床和桌子,還有唯一透進光亮的窗戶。

似乎是因為有人驚擾,宴非白蹙起眉,擡頭,看到十歲的唐晚時愣了一下。

小姑娘又柔弱又美麗,粉嫩嫩的皮膚和唇瓣兒,眼睛黑溜溜,不算長的頭發軟軟的散在肩膀上,穿着最簡單的白色小裙子,像個遺世獨立的小仙女。

少年的眸子微眯:“你是誰?”

精神病院管理特別嚴格,從來沒有人能進得來,這姑娘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唐晚把門關上,坐在他面前的凳子上與他對視,宴非白冷漠的看着她,料想不到少女坐在面前後,首先對他展露一個絕美而溫柔的微笑。

宴非白又有些愣神了,眉頭蹙得更緊:“你是誰?”

“我是晚晚呀。”

“晚晚是誰?”

唐晚笑着說:“是你喜歡的女孩子啊。”

“……”他怎麽不知道他喜歡她?

“滾出去。”宴非白冷聲說完,低下頭繼續看書。

唐晚嘆了一口氣:“你怎麽總是這句話,剛剛還對我說過了。”

剛剛?宴非白蹙起眉。

他剛剛哪裏見過她。

少年越來越覺得這小姑娘奇怪,他起身,把門打開:“出去。”

他看也不看她,冷冰冰的發號施令。

哪怕他如同一個囚犯一樣被關在這裏,可是高高在上的性格還是沒有分毫改變。

唐晚跑到牆角蹲着:“我不走,我才不走,我是來陪你的。”

他看着那小小的姑娘縮成肉團子似的蹲在牆角,微微眯眼,變得不耐煩,可腦海裏突然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能傷害她,那是來自他心底深處的聲音。

宴非白蹙起眉:“你到底哪兒來的。”

“我說我是未來過來找你的,你相信嗎?”

宴非白冷笑着睨她,神情冷冰,低沉沉的呢喃:“是嗎?”

少年在床上坐下,盯着她看了許久,忽然拍拍身邊的位置:“過來。”

唐晚站起身,在宴非白陰郁的視線裏慢慢坐在他身邊,如今的宴非白比五歲時的宴非白更具有攻擊力,唐晚也比剛才更慎重一些。

她突然想起宴非白曾經說過,他被關在精神病院的時候從沒有出去過,不知道春夏秋冬,不知道酷暑和寒冬。

唐晚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個畫板和畫筆。

宴非白挑起眉:“哪兒來的。”他的嗓音還是冷冰,帶着試探和戒備。

唐晚并不在意:“不告訴你。”

她甜甜的笑起來:“宴非白,我給你畫一個春天吧。”

他聽得一怔:“……春天?”

“是啊,你等着。”

唐晚在畫板上勾勒藍天白雲,在藍天下花山畫水畫蝴蝶,還有青青草地和各種各樣的花朵,她把畫板放在他手上。

宴非白的目光放在上面,眼中帶着懵懂和好奇,手指輕輕的摸在畫紙上:“這就是春天?”

唐晚的心裏突然酸酸的,語氣帶了哽咽:“你喜歡嗎?我再給你畫其他三個季節吧。”

宴非白聽到了女孩哽咽的聲音,她是在心疼他嗎?為什麽?

他低着頭,有些不敢看她。

唐晚忽然撲進他懷裏,少年手中的畫板落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輕響,如他的心跳一般開始雜亂無章。

小姑娘帶着哭腔的聲音說:“你真是讓我心疼,宴非白,你真是讓我太心疼了。”

有眼淚滴到他的手背上,宴非白似被燙到一般的顫了一下,他喉結動了動,慢慢擡起手環住姑娘小小的身體,手掌輕輕拍在她背上:“別哭了,不是還要畫畫嘛。”

唐晚從他懷中擡起頭,宴非白看到她眼角還有淚珠成串的落下,莫名其妙有點心疼,他不懂自己為何突然産生這樣的感覺,大概是因為唐晚說過,她是他喜歡的女孩兒?難道未來他會走出這裏,會和這個姑娘在一起嗎?

少年擦掉她眼角的淚,濕潤的溫度在他指尖蔓延,他錯開目光低聲說:“你別哭,聽話。”

唐晚乖乖點頭,擦掉眼淚,抽抽噎噎的撿起畫板繼續畫畫。

宴非白安靜的坐在身邊看她,她一邊哭一邊畫,十歲的小女孩軟軟糯糯的說:“這是夏天的太陽,這是秋天的黃昏,這是冬天的雪,我都送給你。現在,你已經擁有春夏秋冬了。”

宴非白收下畫,突然問:“未來的我們,過得幸福嗎?”

“很幸福,特別幸福。”

宴非白似乎很久沒有笑過了,微笑的弧度顯得格外生硬:“那就好。”

他垂眸看着畫板上的春夏秋冬:“你什麽時候走?”

唐晚一愣:“我不走,我會在這裏陪你一年。”

宴非白手指顫抖了一下,忍不住擡起頭看她:“……真的嗎?”

唐晚點點頭。

她的一秒鐘是宴非白的一天,所以她仍舊在這裏陪了他一年。

她會給他講故事,給他畫畫,給他畫一個無比美好的未來,有朋友,有家人,有她和他,還會有他們共同的孩子。

唐晚畫到這裏的時候會臉紅,宴非白安靜的看着她泛紅的臉,一年的相處,讓少年從最開始的陰郁變得溫和。

離開的那一天,宴非白追出了那道門,他看到小唐晚長大了,變得更美麗動人,幾乎抓住他所有的目光,讓他不想挪開片刻。

他在花海裏走向她,伸手想要拉住她,唐晚把自己的手放進他掌心:“宴非白,我們該走了。”

“去哪裏?”他看着她,語氣低柔。

“去找未來的你呀。”

“去未來我還記得你嗎?”

唐晚點點頭:“會,那就是你。”

“好。”他握緊她的手:“我一刻也不想等了,我要立刻跟你在一起。”

姑娘踮起腳,在他唇角輕吻:“等會兒見,宴非白。”

少年化作一片羽毛圍繞着她,最終落在了她的掌心裏。

唐晚推開第三道門。

她變成了十三歲的模樣。

昏暗陰冷的小屋,裏面擺着一張輪椅,少年垂着頭坐在上面,四肢都被牆上的鎖鏈拷住,他毫無生機,像是已經死去。

唐晚的心一緊,慢慢走過去,在他輪椅面前蹲下,雙手摸到他的臉。

少年的身體僵住,他聞到熟悉的茉莉花香,下一秒,聽到了一個魂牽夢繞的聲音:“宴非白。”

宴非白猛地擡頭,不可思議的看着唐晚:“你……”他已經很久沒說過話了,嗓音沙啞無比:“你怎麽會在這裏!是他們抓了你是嗎?你怎麽樣?有沒有人欺負你?”

唐晚搖搖頭,捧住他的臉頰:“我很好,不是他們把我抓來的,有個人很厲害,她把我送來見你,宴家的人不會發覺,你相信我嗎?”

宴非白愣了愣,偏過頭用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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