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醋意

楊蓁愣了愣,問道:

“她來嫁給誰?”

楊景沒好氣地說:

“誰知道那個老□□成天想些什麽!

這公主是他庶母生的姐姐,老楚皇死了都兩年了還不給長公主封號,憑這樣也想嫁嫡親的皇子麽?

真當我們大孟沒人了?小七,去叫傅虔把他們老巢端了。”

楊蓁:“……冷靜。”

聽着他的暴怒,楊蓁冷不丁地想起來,前世裏似乎是有過這麽一出。

只不過那位不知血統的公主,來了并沒有嫁給任何一位皇子,而是塞給了傅虔做侍妾。

只因為那楚皇一向“愛惜”将才,對出身軍營的年輕人十分有好感。

可這同樣軍營出身的幾位皇子們又實在難塞,于是便将她強行塞給了傅虔。

想到這兒,她不禁有些對五哥的暴怒十分感同身受了。

前世裏這位楚國公主是先進的上将軍府,繼而楊芷容才嫁給傅虔做大夫人的。

雖然不知這位公主最後的結局,但想來也沒什麽好的下場。

畢竟楊芷容手段陰狠,她既不得傅虔的寵愛,又沒有大夫人的權勢,恐怕日子活的不大容易。

想到這兒,楊蓁有些頭疼。

“她是和親的公主,豈能是想嫁誰就嫁誰的?

五哥消消氣,這桃花運約莫着輪不到你們。”

楊景長出了口氣兒,看啥也不爽。

他一歪頭指着大殿上空懸着的大肚子紅燈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朝着宮人怒罵:

“瞧瞧,你瞧瞧,這是人能做出來的燈籠麽?

這都十年前的樣式了怎麽還挂在這裏,一個個比你們年歲都大。

還愣着做什麽,取下來啊!”

楊蓁心不在焉地附和了兩句:

“都依着五哥,快叫幾個人搭梯子取下來。”

木星則站在一旁,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踹了他一腳。

楊景立刻像個被點了把火的爆竹一樣大怒:

“你幹什麽?!”

木星面無表情,絲毫都不懼他,理直氣壯地回怼他:

“瞧你這張牙舞爪的模樣,就不能好好說話?”

“我……”

楊景無奈,面對這麽一個看着不爽又舍不得攆開的小丫頭,他是真沒轍。

楊蓁趕忙圓場道:

“好了好了,今兒個想來也晚了。

恰巧前段日子尚宮局趕出來一批新燈籠,五哥明日你去看看怎麽樣。

若是不好,明天再去城裏訂一些。”

楊景似乎聽了她的勸,腦袋孤傲地往旁邊一扭,扔下一個:

“行。”

楊蓁失笑,又去安慰了木星兩句,讓她推着楊景去了偏殿。

她回到自己的寝殿時,晴初和秋雨早就等她多時了。

她們看見楊蓁有些心不在焉地,連忙将她讓進殿中。

只見桌案上早就擺好了一盅紅棗銀耳粥,一碟奶汁魚片,一碗如意卷,一碟青州豆腐,還有許多菜肴,都是楊蓁愛吃的。

晴初見她打開湯盅要喝粥,連忙勸阻道:

“這粥涼了,奴婢給殿下熱一熱再用。”

可楊蓁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樣,一小勺一小勺地往自己口中送着銀耳粥。

前世裏她被陸子胥關在那處小院裏,一應的供給都讓下人克扣個不停。

每日除了些糙米粥,也就只有幾個窩窩頭。

她回來之後,有一段時間飯量大漲,像是許久沒有吃過正經飯食一樣。

這一段時間才慢慢嬌貴起來,每樣只吃一點兒。

可今日,她都快将這粥吃的見底了也不肯動別的吃食。

晴初有些焦急地看着她:

“殿下怎麽了?”

秋雨小聲說:

“今天早上還好好的,怎麽同上将軍出去了一趟便就這樣了?”

一聽到“上将軍”,楊蓁終于擡起頭來,眼圈兒微紅地看着晴初:

“晴初,你說傅虔他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她手裏的粥都不吃了,模樣可憐的不行。

晴初連忙安慰道:

“世人有哪個不知上将軍對殿下一往情深?

這究竟是怎麽了,殿下要如此問呢?”

楊蓁低下頭去答道:

“白天還好好的,自從宮裏的宣旨太監來了,他就不高興。”

“宮裏的宣旨太監來說了什麽?”

“也沒說什麽,只說了關于陸子胥流放尚陽的消息。”

晴初與秋雨對視了片刻,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

楊蓁懵懵地看着她們,不明所以。

晴初掩面道:

“殿下,上将軍……多半是醋了。”

她愣了片刻,問:

“醋了……?”

晴初輕輕撫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百姓常言,天家勳貴難尋真情。

可奴婢看,上将軍多半對殿下動了真心,才會在意殿下關注陸子胥一案。”

經她一提點,楊蓁茅塞頓開:

“晴初,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殿下,奴婢是旁觀者清。”

知道了傅虔的想法,楊蓁的心情立刻由陰轉晴,胃口自然也開了不少。

桌案上沒動的她每樣都夾了一些,剩下的都賞給了下面的宮人們。

晚間她讓服侍着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安穩地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早,楊蓁便起來又翻箱倒櫃地試衣服。

因為時辰實在是太早了,她沒驚動侍女,只一件一件地自己試着,最後才挑了一件銀紅短襟加一條月白色羅裙。

穿戴整齊以後,照着銅鏡襯得她愈發嬌美動人。

這時候她才推門出去,見幾個宮女才睡眼惺忪地醒來:

“殿下這麽早去哪?”

楊蓁擺了擺手:

“今兒個我自己來梳妝便好,你們再睡一睡。

我去潼關軍營一趟。”

楊蓁撿起眉筆來細細描繪着,還真有模有樣地。

晴初還是起身來替她仔細打理了長發,又替她上了妝,這才問:

“殿下一個人去麽?還是奴婢陪您一起去罷。”

她搖了搖頭,胡亂吃了兩口秋雨準備的早膳:

“我騎馬去,一路都是王軍。

我有令牌在身,你且放心罷。”

她出了宮才發現,自己起的是有些早了。

因為那宣旨的太監由人護衛着,這才緩緩往靖南關去了。

太監遠遠地急忙示意落腳,向楊蓁請安道:

“老奴給殿下請安。

老奴有聖旨在身,不能全禮,望殿下恕罪。”

楊蓁嫣然一笑:

“無妨。本宮正要去潼關,正好可與公公同行。”

太監稱是,連忙上了轎辇與楊蓁一路往潼關方向而去。

楊蓁一路到了潼關軍營,向哨崗亮出令牌之後便一路長驅直入,引得晨間才回來的巡邏隊紛紛駐足遠望。

“那是七公主殿下?”

“可不,殿下定是來尋上将軍的。”

只見那嫣紅色的背影在軍中疾馳而過,衣擺揚起一道飄逸的浪花。

她縱馬一路到了中軍大營,輕快地從馬背上一躍而下。

見到傅虔營帳外值守的侍衛,楊蓁把缰繩輕輕丢給他,剛要往進走,卻被侍衛攔了下來:

“殿下,将軍不在軍中。”

“大清早的,他不在這兒在哪兒?”

說着,她便撩開營帳一看,裏面果然黑黢黢一片,空無一人。

侍衛拽着駿馬,回禀道:

“回公主殿下,上将軍一大早便帶着人去西山巡視了,沒有三五日是回不來的。”

一聽這話,楊蓁瞬間便蔫兒了。

一大早上起來打扮一新的精神氣全跑了。

偏在這時候,老遠傳來楊曦的聲音:

“今天打扮得這麽好看,來找傅虔?”

楊蓁艱難地轉過身來,臉上似乎寫着:

“您這問得不是廢話麽?”

楊曦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嘆了口氣道:

“你說傅虔真是個沒福氣的。

我妹今天打扮的這麽好看來見他,他偏要去西山巡視什麽大營。

小七你放心,等他回來我替你出氣!”

楊蓁蔫蔫地點了點頭,忽然眼睛一亮:

“哥,你可知道父皇對淮王一案的處置下來了?”

“怎麽能不知道呢,世子仍為世子。”

楊蓁看着他的眼睛,直言道:

“父皇就不怕放虎歸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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